第6章 双飞石（序）

　　且说大宋宣和年间，徽宗赵佶昏庸，宠任蔡京等六贼，大开花石纲，激起各路民变。内中山东郓城及时雨宋江等一百单八人聚义于梁山泊，两败童贯，三胜高俅。后受了招安，北征打破大辽太乙混天象阵，斩了都统军兀颜光，威震北国。方才班师，又受命征讨河北晋王田虎，连克了盖州、壶关、昭德、潞城等州县，而后兵分两路：宋江自引一路兵马攻襄垣，副先锋卢俊义领一路攻晋宁，两处抵挡不住，各自告急。田虎闻之大惊，忙遣部下猛将殿帅屠龙手孙安为帅，统军大将小华光马灵为副，国师左丞相幻魔君乔洌乔道清为军师，领兵三万去救晋宁，又命国舅邬梨为主将，领兵三万，上将十余员往救襄垣。

　　 不论孙安这一路军马，单说这邬梨国舅，他本是契丹人氏，本名换做乌利得安，少时举家迁至大宋威胜为一方土豪，入骨好使枪棒，两臂间有千斤力气，开得好硬弓，惯使一柄五十斤重泼风大刀，初在乡里聚众掳掠。后田虎称王起兵，邬梨率众相助，将其幼妹许给田虎为妃子，得了国舅之名。却说邬梨既受了田虎诏令，遂点起兵马往襄垣而去，到了襄垣城，守将徐威接入城中，诉说战况。不过两日，军士来报南军于城下列阵挑战，邬梨闻讯忙披挂出城。只见旗门开处，邬国舅头戴镔铁盔，身披锁子甲，掌中擎定泼风刀，腰间挂着铁胎弓，骑一匹黄毛劣马打马来到阵前，身旁左右徐威、唐昌、叶清、盛本等一班偏裨副将。对阵则立了两杆大旗，左手边大红烈火旗上写“大宋平北正先锋宋”，右手边杏黄旗上写“替天行道”，帅旗下一将，金盔金甲，锦袍玉带，座下照夜玉狮子。正是那赫赫有名的山东呼保义宋江宋公明，身边或马上或步下拥着数十员将佐，各执兵器，端得好不威风。

　　 邬梨见了那替天行道大旗，又见这主帅长得黑矮，知是宋江亲至，提刀直指对阵骂道：“尔等不过是山洼中一帮腌臜草寇，侥幸得了那赵佶老儿恩赐，受了一二伪职，也敢攻吾城池，犯吾疆土，杀吾将吏，还不速速倒戈卸甲，下马归降，将来夺了京都，尚可封妻荫子，如若不降，定要斩下汝这狗头！”

　　 那边宋公明听了大怒，喝道：“反国逆贼，今日天兵到此还不悔悟，死不足惜！”遂环顾左右，“哪个与我擒下此贼？”只见军中冲出一员大将，使条混铁点钢枪，背后五口飞刀，直往邬梨而去，正是梁山上第十一位好汉天富星扑天雕李应，邬梨正要亲战，部下副将盛本道：“杀鸡焉用牛刀，何烦国舅出战，看小将擒这贼将。”舞刀敌住，二将在阵前你来我往，斗不到十合，李应卖个破绽令盛本大刀砍入，自个将身躯一闪，一枪正中盛本肋下，复一枪结果了性命。邬梨见了大怒，策马而出，征气丛中，杀尘影里，两对臂膊纵横，八个马蹄交错。战了有二三十个回合，邬国舅这口刀虽使得精熟，终占不得扑天雕半分便宜。晋军中徐威、唐昌便出马前来夹攻，宋军中没遮拦穆弘、镇三山黄信冲出挡住，三对将官转灯般厮杀，又斗了多时，宋军中宋江挥动令旗，兵马向后退去，阵前三将各自舍了对手而走。邬梨大喜，挥刀大呼：“活捉宋江就在今日，诸军只管向前，有敢退着斩！”晋军一齐冲杀过去。宋军且战且走。

　　 方追出十里之外，进到一处山谷之中，只听得一声震天裂地的号炮声响，晋军后军便乱将起来，邬梨正待问时，军士跑来报道：“谷口杀出一彪军马，打着豹子头林冲旗号，为首大将勇不可当，连挑了数位将官下马，后军无法抵挡！”邬梨不禁连连叫苦，叹道：“一时不察，误坠贼子诡计也！”正要前去救援，身前宋军又回身复战，当先大将面如重枣，骑赤兔马，使口青龙偃月刀，杀至近前，口中大呼：“邬梨休走，大刀关胜再此！”邬梨心中愤懑不已，持泼风刀敌住，两个就在这山中大战，双刀并举，金铁交鸣，溅起点点火花。晋军本就素无军纪，见今番中伏，见不是头，不由得四散而走，众将喝止不住，也各自寻路逃生。却说二将正酣斗之间，一旁小李广花荣杀至，见关胜一时拿不下邬梨，便将银枪勾在带事环上，从背上扯出长弓，搭上狼牙箭，瞥着邬梨较亲，开弓射去。邬梨只顾与关胜厮斗，全然未提防弓箭，被一箭正中咽喉，“啊也”一声跌下马去。关胜见了呵呵大笑，正待要取了首级，却被邬梨部下几员心腹偏将冲出挡住，左右亲兵拖着便走，待到关胜杀了这几将，已不见了邬梨踪影，不由长叹一声，率军追杀败军去了。

　　 再说徐威等晋将大败逃回城中，计点军马折了万余，少了七员大将，又不见邬梨踪影。正在叫苦之时，军卒抬了邬梨入帅府。只见这邬国舅箭贯咽喉，领口满是血污，早已不省人事。众将急忙令随军医士探视，数位医士连擦带抹，忙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止住血，保住了其一条性命。只是箭鑽深入喉咙之中，无一个敢去拔的。众人见主将重伤，军中无个主事之人，虽然心焦不已，却又无一个拿得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