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夜,黎子午卧拥美人,却几乎彻夜无眠。
昨天下午,打定主意到李部长府上求救兵之后,他把柳媚交给董连贵带人继续审讯,自己准备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地到李府去了。
他知道叶吉卿爱财,特意跑到先施备了一大票厚礼,又加上十条大黄鱼,满怀希望地去了李府。
他是在李府常来常往的人,上下人头都很熟,李夫人对他的造访也没有丝毫见外。
尤其是见了那一大票礼物和黄货,她果然笑的脸上乐开了花,一个劲夸黎子午精明干练,前途远大。
黎子午趁机提到有人找汪夫人给柳媚说情之事,并暗示周老板也在暗中干预此事。
他这一套说辞果然引起了叶吉卿的不满。
特别是听说柳媚是共党嫌犯,而周老板正明里暗里设法为她解脱时,叶吉卿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
叶吉卿一向认为,李士群是76号的创始人,而周佛海随汪主席空降之后雀占鸠巢,把76号变成了自己的私人禁脔,李士群反倒被排挤了出去。
所以她听了黎子午的倾诉之后,立刻满口答应马上去向汪夫人打听说情人的情况,让黎子午回去等着听信。
黎子午从李府出来已经快到下午下班时间。
他急忙回到76号,想再向丁墨村打听一下,看是否有什么新情况。
可丁墨村办公室大门紧锁,一打听,说是刚刚出门去办事了。
他扫兴地正要去下面刑讯室,却刚好看见董连贵带着赖五等几个打手从地下室上来,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他立刻明白,这一下午的刑讯肯定又是一无所获。
时间紧迫,明天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局面,这宝贵的时间一分钟也不能浪费。
他打算连夜突审柳媚,争取能有所突破。
看到董连贵等一班人沮丧颓唐的模样,他眼珠一转,笑呵呵地迎上去。
他吩咐人回刑讯室重新安排一番,然后硬把这几个人都拉去了柳月坊。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人人脸上都渐渐有了活气。
黎子午正打算趁着大家高兴宣布今夜连夜突审柳媚,这时却进来一个女招待,告诉他76号有电话找他。
黎子午心里一惊。
下班时间76号有人打电话找到这里,这很不寻常。
难道是丁墨村回来了,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忐忑不安地去接了电话,不料却是他特意安排在办公室留守值班的秘书杨玟打来的。
杨玟告诉他,李部长府上来电话找过他,让他尽快去给回个电话。
黎子午的心“通通”跳了起来。
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不知是凶是吉。
他急忙给李府去了电话,找到李夫人。
叶吉卿告诉他,她正要去主席府,李部长也正在回上海的路上,要他晚一点过去面谈。
虽然没听到什么具体的消息,但李夫人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晚上还能见到李部长,说不定能说动他亲自出面为自己说项。
这本身就是个好兆头。
黎子午心里因此轻松了不少。
回到饭桌上,见刚才喝的兴致勃勃的手下们一个个又都变的沉闷不语,黎子午心中顿时升起不快。
这群蠢猪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漂亮女人也如愿以偿地玩了个七荤八素,现在自己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们倒全都蔫了。
他正要发作,董连贵举起酒杯向他敬酒。
待他喝下去后,董连贵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凑近他低声说:“弟兄们这几天连轴转,都整的伤了元气,要是再熬一夜,怕是都累趴下起不来了,恐怕也审不出什么结果。
我这倒有个法子,是个轻易不用的狠招:叫这小娘们骑一夜钢丝,包她比受一整夜刑还难熬。
等把她炮制好了,弟兄们也养足了精神,明天白天一鼓作气,管保能把她拿下来。
“黎子午听董连贵仔细讲了这钢丝的骑法,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再说晚上自己还要到李府去听信,把柳媚交给这群师老兵疲心不在焉的下三滥,自己还真有点不放心。
于是他顺水推舟,依了董连贵的主意。
带着这群打手回去把柳媚又折腾了一番,给她骑上那恐怖的钢丝,就放他们各自散去,回家睡大觉去了。
离开76号之前,他多了个心眼儿。
嘱咐杨玟先不要回家,留在办公室听他的信儿。
万一李部长那边有什么新动向,他也好提前布置,免得措手不及。
黎子午是晚上十点多赶到李府的,李部长和李夫人都已经回到了家。
他兴冲冲而来,不想却碰了个软钉子。
叶吉卿还真把消息打听来了,可那消息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什么福音。
原来,找汪夫人说情的是她早年在南洋的一个老友,说是柳媚的一个远房的叔公。
汪夫人赌咒发誓,此人与共党绝无丝毫瓜葛,确为亲情所系,出头为柳媚说情。
这不着边际的消息让黎子午觉得好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厚墙,虽未头破血流,却是有劲也使不上。
最让他沮丧的是,叶吉卿还借着汪夫人的口气发牢骚说:“有人把76号搞的污七八糟,把人家好端端的一个良家女子陷入黑牢,喊打喊杀,还要拿共党的红帽子压人,真让人恶心!”李夫人态度的变化对黎子午来说,无疑是兜头一盆冷水。
他心里在恶毒地诅咒,下午的厚礼重金算是都喂狗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死皮赖脸地请李部长代为向上面说项,多给他们几天时间,以便把柳媚的案子弄给水落石出,也算给各方面一个说的过去的交代。
李士群倒是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但看叶吉卿愤愤然的态度,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指望。
她不推波助澜就应该烧高香了。
黎子午在李府一直盘桓到半夜,看看实在搞不出什么名堂了,只好悻悻地告辞出来。
来到外面,冷风一吹,他又想到了关在牢房里面的柳媚。
这大概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有心回去接着审,但这时候肯定聚不起人来。
就算把人都招呼起来,就像董连贵说的,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鸟都硬不起来,很难审出什么结果。
还真不如就让这个女人骑一夜钢丝效果好。
想到这里他也只好作罢。
但想一想又心有不甘。
忽然想起秘书杨玟还在办公室待命,心头顿时一股无名火起,于是让车子到办公室弯了一下,叫上杨玟,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回到家里,简单洗漱了一下,两个人马上就在床上赤条条地赤裸相见了。
搂着这个妩媚乖巧的小女人白嫩嫩的身子,黎子午一肚子的无名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黎子午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个少经人事的小女人肌肤相亲了。
但今天的心情不同。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劈开杨玟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挺起早已暴胀如铁的粗大肉棒,没头没脑地“噗嗤噗嗤”抽插了起来。
杨玟刚刚入职没有几天,在她眼里,林美茵、苹如就是她现成的榜样。
而柳媚则是让她心惊肉跳的血淋淋的警示。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把遇到的第一个“大人物”黎子午视作自己的大靠山。
所以她不但在办公室里对黎子午俯首帖耳,就是在床上对他也是百依百顺。
虽然今天晚上黎子午让她留守办公室的时候她就有些预感。
但时近午夜,她已经在办公室的临时宿舍睡下,他却突然跑来,二话不说把自己叫起来带回他的家。
事情发生的相当突兀。
大半夜到黎子午家里,她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对此并不反感,相反还有一点小得意。
这说明这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没拿自己当外人。
对她来说,想要上位这是必经之路,也是难得的机会。
却没有想黎子午在床上一反常态,表现得相当烦躁而粗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根本就拿她那白嫩嫩的娇躯做了泻火的对象。
即使如此,她也丝毫没有怨意。
她咬牙忍受着硬挺的肉棒毫不顾惜的大力抽插给她柔嫩的下身带来的痛楚和酸麻,努力地蠕动着赤条条的娇躯迎合着他粗鲁的动作。
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生怕惹他不高兴。
一番气喘如牛的肉搏之后,黎子午急风暴雨般地在她身体里一泄如注。
然后,他既没有起身带她去清洗黏湿泥泞的下身,也没有继续和她温存。
只是一翻身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手里还握着她一只坚挺温热的乳房,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杨玟不敢打扰他,默默地强忍着又粘又湿的下身的不适,尽量放轻呼吸,不声不响地陪伴着他。
倦意阵阵袭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黎子午仰在床上,痛快淋漓地发泄后的疲劳感阵阵涌来。
听着身边女人均匀安祥的呼吸,他却一直无法入眠。
柳媚、华剑雄、丁墨村、周老板,这几个人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子里转来转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明明看见外面有肥美的猎物,却只能望洋兴叹。
最让他气结的是叶吉卿这个混帐女人,拿了自己这么多钱物,却在帮别人说话。
什么南洋老友,明摆着是来路不明。
柳媚的档案他仔细的看过,她进76号是南京政府刚成立,76号大发展的时候。
那时候她大学毕业不久。
她是上海本地人,所有的社会关系也都是上海本地的。
现在忽然扯出一个什么南洋叔公,简直是笑话。
再说,远在南洋的远房亲戚能在她被捕几天之内得到消息、迅速出面说情,这根本就不是常人力所能及的。
通过上层关系营救己方被捕人员,这倒非常像共党的惯用手段。
这种干预直达天听,往往能轻易奏效,他却无能为力。
就算他有心去调查,时间也不允许了。
他预感到大的变化就要发生了,也许就在这一两天。
问题是他自己却束手无策,就连连夜突审都组织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性命攸关的宝贵时间从自己手指缝中一点点悄悄溜走。
自己除了怀拥温香软玉在床上发泄一番,无聊地消磨比金子还要宝贵的时光之外,却什么也做不成。
想想真是丧气啊。
就这么想着,直到窗户透出亮光,他才翻了个身迷糊了过去。
待到睁眼,已经天光大亮,看看表,已是8点多钟,过了上班时间。
身边那个赤条条柔顺可人秀色可餐的小女人早已没了踪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留在桌上的早餐说明昨夜的急风暴雨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
他匆匆洗漱了一下,早饭也没吃,就急匆匆地赶到了76号。
他先去了丁墨村的办公室,大门仍然紧闭。
他不由得在心里大骂:这个老混蛋,这么紧要的时候,不知又和哪个小狐狸精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他边想边往自己办公室走,却发现走廊里遇上的人都带着莫名其妙的紧张神情,和自己打招呼时眼神都躲躲闪闪。
黎子午敏锐的直觉立刻让他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进了办公室,他立刻气的七窍生烟。
虽然早过了上班时间,可等在办公室里的除了媚眼如丝却又似乎心神不定的杨玟,就只有无所事事的董连贵和赖五,其他几个人全都不见踪影。
黎子午怒气冲冲地吼道:“不知道今天还有重要审讯吗?说好了今天要把柳媚拿下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点卯?”杨玟没有吭声,慌慌张张地转身出去,并关严了门。
赖五只知站在那里傻笑。
董连贵也并未像往常那样立刻跑去招呼人。
他的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黎子午气的只想骂人,忽然意识到大家今天的表情都大异于往常。
他拼命压住火气,咬着牙问道:“老董,到底怎么回事?”董连贵看看他,又看看窗外,吭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黎座,您没听说什么啊?”黎子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说什么?我刚到,什么也没听说啊!”董连贵叹了口气,神色萎顿地说:“外面都传遍了,丁主任出事了。”黎子午的头“嗡”地一下,像是五雷轰顶。
旦夕之间,天翻地覆。
虽然他事先已有预感,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丁墨村出事了,难道自己最后的这一点依侍也坍塌了?
难道说这场和华剑雄的较量就这么见分晓了吗?
他麻木的问:“丁主任出什么事了?他现在人在哪里?”董连贵这时说话也连贯一点了。
他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急匆匆的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太详细。听汽车班的老牛说,昨天快下班的时候,丁主任的秘书苹如替丁主任叫车,说丁主任要出门。
老牛出的车,送丁主任和苹如去西伯利亚公司。
谁知丁主任进去还没有两分钟就慌慌张张地自己跑了出来。
跳上车就叫快开车。
车还没开,就有人追出来朝车子开枪,幸亏老牛机警,溜的快,丁主任的车又是防弹车,才没伤着人。
丁主任回来就召集人去抓刺客。
听说苹如是内应,连她在内一共有四五个人,全跑掉了。
昨天他们已经搜查了一夜,好像没有抓到人。
今天早上还在各处布点,搜查抓人呢。
“黎子午听说丁墨村没有伤到,不知为什么心里倒多少有点遗憾。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绝境。
想想没来的那几个都是丁墨村的亲信,倒也说的过去,肯定是赶着给丁墨村溜须去了。
这宝贵的时间可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正想吩咐什么,却见董连贵欲言又止。
他气哼哼的说:“还有什么?快说!
别他妈的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董连贵脸胀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他们好多人都在传,说柳秘书根本就不是'枫',苹如才是'枫'……他们还说……说黎座你其实早就心里有数,就是和丁主任合起伙来成心要柳秘书好看……“黎子午的脸腾地红了,脑子里嗡的一声,血冲脑门。他冲口而出:”他们知道个屁!“在这一瞬间,他已经下了决心。
丁墨村带人去抓苹如,无瑕他顾,华剑雄还被隔离着。
76号现在群龙无首,肯定还要乱一阵,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不管这个刺杀事件是谁主使的,丁墨村现在已经和他不在一条船上了。
搞不倒华剑雄,这个老狐狸十有八九还要把自己推出去,当他的替罪羊。
现在是一不做二不休,管他什么约法三章。
他要破釜沉舟了。
只有想办法从柳媚嘴里抠出哪怕只言片语,自己才能死里求生。
他气虎虎地对董连贵说:“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现在马上去特号。他们现在正在换班。你找几个刚下班的,挑块头大的,到下面参加审讯。
他们不是老嚷嚷摊不上审女犯吗?
这回给他们个香饽饽,不但是女的,而且还是让他们整天做梦都想的流哈喇子的小骚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