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初歇,许是刚刚的缠绵太过激情,独孤毓灵和楼振韬此刻反而都没了睡意。
独孤毓灵将螓首枕在楼振韬宽厚的臂弯,纤指如若有若无的抚弄著他结实的胸膛,柔柔的说道:“师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楼振韬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十年前,那时他才十二岁,刚拜“不败战神”之称的独孤誉为师。自小父母双亡的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独孤誉作为他的授业恩师,对他要求极为严格,挨打受罚是家常便饭,而倔强好强的他总是咬牙坚持著。
那一天因为独孤誉考他兵法他没答上来,被罚跪,烈日下的草原像火烧一样,他跪在那儿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背上被太阳烤得像被灼伤一般疼痛。
突然远处飘来一朵彤云,一个身著红衣头梳双髻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她有一双像黑葡萄一样乌亮有神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往上自然卷翘著,白嫩的小脸儿吹弹可破,像个粉雕玉镯的瓷娃娃一般可爱。
“大哥哥,你为什么跪在地上呀?”小女孩细声细气的问道。
他没有理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呐,是不是你做错了事情,所以被爹爹罚了?”她凑上来。
“…”他别过头不理她,还是一声不吭。
“大哥哥好可怜,这么热的天被罚跪,我去跟爹爹说让他不要罚你!”
“不要你多事!”他终于忍不住没好气的回答。
“啊!为什么呀?”她不解的歪著头,两只扑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著他。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不算什么!”他倔强的挺直了脊背。
“嗯,灵儿也不怕苦,灵儿要陪著大哥哥。”
她真的就跪在太阳下,不一会儿就被太阳晒得小脸通红,任凭他怎么百般劝说或者厉声斥责,她都固执得不肯回去。最后独孤誉毕竟心疼女儿,怕她被晒坏了跟长公主无法交代,不得不破天荒的取消了对楼振韬的罚跪。
那一年独孤毓灵才八岁,她缠著独孤誉跟著来到驻军的塞上草原,小郡主是个天真无邪活泼好动的孩子,总是像尾巴一样粘在楼振韬的身后,一口一个师兄的喊著,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孤僻,渐渐的他也习惯了有这样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跟她分享。
直到独孤毓灵十岁那年被接回京城,他们才分开。之后便是独孤誉被冤杀,楼振韬从最底层的普通士兵做起,凭著累累战功一步步的走到骠骑大将军的位置上,他没有辜负恩师的细心栽培。
谁知当他功成名就载誉而归,来京城受封,再次见到她时,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已经成了豔名满洛阳的兰陵郡主,甚至,连自己也没能把持住,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我怎么会忘记呢?”他轻叹一声,紧紧搂住怀里的娇人儿,好像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她还是如今这个妖媚惑人的她,他都无法拒绝,保护她的欲望也从来不曾改变。
“我记得九岁生日那年你还送我一匹小红马呢,我好喜欢它的,还给它起名叫朱朱,它后来怎么样了?”
“…长大了,做了战马。”
“啊?你当年明明答应我不让朱朱做战马的。” 她不满的嘟著嘴撒娇。
“傻瓜!好马就注定要驰骋沙场,就如同好男儿要上阵杀敌,捐躯为国一样,否则才是委屈了它。” 他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
“那…那你可要好好的对它哦!”
“好。”他满口答应。
事实上朱朱在两年前就战死沙场了,还是他亲手埋的呢。却只能瞒著她了。
月色下,独孤毓灵的秀脸清纯如水,可是他知道,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已历经沧桑,不复当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当年的往事,直到过了四更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