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德拉的监禁调教 chapter07
何意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
她坐在床边,就像小女孩坐在双杠上一样,一双粉白的小脚轻搭在一起,在半空来回晃动着。博士握着浣过热水的毛巾,一寸一寸擦过她的身子,拭去带香的汗水。他始终低垂睫毛,望着她那对通红的膝盖,眼中的温柔凝成一汪清澈见底的河流,顺着眼角寂静流淌,就像故乡的香农河,仿佛永远都像看上去那么平静,却又在暗中孕育着汹涌的波涛。
“比想象中的疼,体力也很差。”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并非问句,只是平静地道出心中真实的想法,真诚得仿佛是疼在自己身上,然后皱起眉头,思考起什么事情。
双眸中的心疼不加掩饰,但蔓德拉很清楚,他不会止步于此。第一步,第二步,往后,一定还有许多。只要自己还在这里,他就注定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带领她一步一步堕入深渊。到那时,自己会被变成什么样子?一无所知。但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并不恨他,可能以后也不会。
所以,他是个高明的操纵者,让你疼痛,再施与怀柔,这样,无知的人儿就会为了追寻前方那么一丝若隐若现的微光,而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操弄。
至少他不会杀掉我,仅仅是这样,就足够我感恩戴德了。
因为外面很危险、因为他许诺会永远守护我、因为我其实很喜欢他......可供开脱的理由很多,而离开他绝非可以接受的备选项。
擦过身子,和他一起去卫生间洗漱。看到他将昨日被她偷偷用过的牙刷含在口中时,唾液交换、间接接吻之类曾经在恋爱小说中看到过的暧昧词汇就擅自闯入了脑海,随即又想起清晨被他夺去初吻的场景,害得她一下子红了耳根。明明是对他搞的一次恶作剧,可最后害羞的却是自己,少女粉颊滚烫,心中一阵不甘,于是闹别扭似的把头撇向一边,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落在了面前的镜子上。那里面,正倒映着赤身裸体的自己,站在他身前,一起刷着牙,就像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刚刚度过浪漫夜晚的小夫妻,迎来清晨的样子。
这样美好的日子,恐怕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蓦然浮现在脑际。并非不相信他的承诺,而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些美好,如果不努力做些什么的话,迟早还是会被丢弃。也许就是这种害怕失去的心理作祟,自己才会一直傻傻地奉献全部的忠诚吧,言听计从,无论是对领袖,还是对他。
她好希望男人能察觉到自己的所思所想,然后就像医治伤病那样抚平她心中那道难以愈合的创口,可他却仍是一副怡然自若的样子,全然觉察不到她的痛苦,或者,是故意放任,当做可以随意拿捏的软肋,强迫她乖乖服从?蔓德拉越想越焦虑,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活像只吃多了的仓鼠,没一会鼻尖又开始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洗脸时她狠狠抹了下眼睛,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总是因为些与他有关的,莫名其妙的小事而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又没有办法克制。
医生不是万能的,他也没有义务那样做,说到底,错的都是我……
“吃饭,坐到这来。”
他把餐盘摆上餐桌,又随手从沙发上取来一只靠枕,垫在在桌边的椅子上,招招手,让蔓德拉坐在那里,自己则坐到了对面。还光着身子的少女坐上椅子,习惯性地往后靠,皮肤贴上了冰冷的椅背,她打了个冷颤,马上前倾身子躲开,这才明白过来,身下的靠枕,是他怕椅子太冷,冰到她,才铺在这的。
寒冰与烈火,暴戾与温柔,如此矛盾,如此冲突,却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就这样一点一滴,勾勒出一个熟悉的灵魂,是那个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的人……
“多吃些,”他的声音温和,像是来自遥远的回忆,将自己餐盘中的烤鸡肉和煮鸡蛋都放到了她面前,自己则拿起仅剩的面包片,“不然身体撑不住的。”
“撑不住......下一步吗?”
蔓德拉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问道。注视那夜色深沉的眼睛,比想象中更需要勇气,幸好此时的自己还剩下一些。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
他沉默地啃着面包,不置可否。蔓德拉猜,他其实是想说她连这一次都没撑住,才十几分钟就疼得浑身是汗,虚脱了般摔进了他怀里。但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说,究竟是由于心疼还是失望?她不知道。
下次,我会努力坚持更久一些的,希望你还对我有所期待,我一无所有,只有你了。
她抽了抽鼻子,把话都闷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埋头吃光了自己的早餐。食物很多,吃得很撑,大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得到这样充实的饱腹感,是那些从未饿过肚子的人无法体会到的,幸福的感觉。同时,又因稍感奢侈而不安。小时候,是吃不到面粉的,小麦都要卖到城市里,换钱,然后才能买肥料、农具。乡下人吃的,只有土豆和红薯而已……
“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时,脑海中一切过往的伤痛都消失了。大概是一直盯空空如也的盘子让他猜出了自己有什么心事,男人适时地送来一句关切,从下面勾起了她的轻搭在桌上的小手,略带薄茧的拇指轻轻抚摸起指节。
“我……”
“嗯?”
“没事,我去洗碗。”
从他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左手,蔓德拉腾地一下从椅子中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面的餐具。他手中的温暖固然令人留恋,但她绝不能就这么任自己放松下来,以为万事大吉,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才行,一定要死死抓住……
抓住这点美好。
……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把光洁的盘子控干水,倒扣在大理石台面,蔓德拉甩去手上的水珠,稍稍侧过头,主动向站在衣柜前的男人搭话。他已脱去睡衣,换了一套从未见过的黑色正装。领口笔挺、裤线分明,一枚纤细的知更鸟蓝色的领结挂在胸前,与他宽大的身躯显得格格不入。看起来不是要去上班,倒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宴席。
“我还没想好......”
揣好酒红色的口袋巾,他关上了柜门,那套有些紧的衣服让脸上还稍带倦意的男人背脊都挺拔起来。他不自在地扭动着脖子,一边回答,一边稍稍松开领带。
“要去工作吗?你穿得好正式。”
少女凑到跟前,踮起脚尖,为他掸去领口上的灰尘。
“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要开......你昨天是想做饭吗?”
男人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大概是不想谈自己工作的事,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嗯。”
“我晚上会给你带吃的回来,不用做。如果饿了的话,冰箱上面的柜子里有零食,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说。”
他拥抱上来,声音顺着丝丝发梢滚落,唇瓣贴上她圆圆的耳朵,蹭着绒毛,仔细地叮嘱,右手则习惯性地爬上她的头发,五指插入发丝间,从上到下来回梳理。少女想,自己应该把头发留长些。
“其实,我是想做给你吃的。”
“给我?”
他的手重重地停顿了一下。
“嗯,我看你晚上都没有吃东西,所以……”
“我在食堂吃过了,”不过如果你想做的话,我可以给你带食材回来。”
“好。”
“你是在讨好我吗?”
“是……”
是的,我会努力讨好你的,所以,请不要讨厌我,不要丢掉我,也不要把我关回笼子里……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少女移动双手,在男人身后来回摸索着,指纹摸过羊毛面料,发出沙沙的响声。终于,紧贴着他胸膛的脸颊感受到了微微的震动,他的喉咙里送出一声浅笑。
“这样,手抬高一点,左臂环着我的腰,右手伸到后背上,就像我抱你那样。”
少女照他说的做,果然,耳边男人的心跳声变得更加分明。是因为贴得更紧了?还是他心动了?蔓德拉希望是后者。
“对,以后都要这么抱,记住了吗?”
“记住了。”
少女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在他的双眸中,她清晰地看到了渴望。前半生她已见过无数人无数种的渴望,自问从未觉得有何特别之处。可是当这种千篇一律的欲求被关在他的眼里时,就从星星之火,掀起燎原的烈焰,映照着她卑微的灵魂,也映照着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蔓德拉,我……”
办公桌上的终端嗡嗡作响,打断了男人未尽话语。嘴唇无奈地抿成一条直线,他伸手去拿,食指触在边框上,终端自动解了锁,屏幕亮起,蔓德拉下意识地偷瞄。那上面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一个叫凯尔希的人发来的,内容简短,小小的通知条就能容纳。
——不用来了
简明扼要,省了主语,略去句号。可他却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像是在固执地等待着对面那个人大发慈悲,补偿给他一个解释,然而事与愿违,什么都没有等来。墙上挂钟的秒针按部就班地跳动着,似朝潮般一点点冲刷掉了他脸上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的苦笑,连唇角弯起的弧度都仿佛能尝出草药的味道。男人放下举着终端的手,鼻翼两边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翕动,微微抬起的眼角中流淌出了一抹深沉的墨色。
是那个重要的会议吗?都这么精心准备了,却不许他参加?可他明明是指挥官,怎么可以这样……
蔓德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此刻,她只想着怎样做能让面前的男人开心一些。
于是少女的双手,覆在了男人温热的胸膛上,来回摩挲,像猫咪踩奶那样来回轻按着。男人那因死死捏着终端而颤抖的臂膀,在她肉乎乎手掌的爱抚下,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把终端随手一丢,摔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随即收敛起了昭然若揭的愠色,咬肌牵出一丝比水还寡淡的笑。
“早上没事了,多陪你一会儿。”
说着,环绕在腰间的手臂滑落到她酥软的臀瓣上,先是捏一捏,然后,少女就被男人托着小屁股抱起,双脚脱离地面,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臂弯中。蔓德拉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脖颈,好让自己离他更近一些。
小时候,爸爸也是这么抱着我的,可是妈妈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抱过了……
母亲去世前的记忆早已所剩无几,能记得的,不过是几张残篇断页,唯独一个画面格外清晰,父亲穿着军装,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而母亲走在前面,牵着哥哥的手,一同去城里赶集。大概是自己还不太能走路时的事吧。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每次赶集都是全家人一起去,那母亲或许就不会遇害了。
“小时候,爸爸也是……”
“嗯?你说什么?”
不自觉地呢喃,将心中想着的话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时,只见男人正眨着眼睛,困惑地望着她。少女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郁积已久的话语都说出来。谁记得一切,谁就感到沉重,如果能向他倾诉,或许能好受一些。
“小时候,爸爸,经常这么抱我。”
“……”
语毕,蔓德拉看到他的眸子攸然震颤了一下,男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沉默半晌,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似在酝酿着什么,隔了好久才说出话来。
“再说一遍,谁经常抱着你?”
“爸爸。”她天真地重复,全然没有注意到男人紧咬着牙关。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正疑惑着,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男人毫无征兆地发了狠,一把将蔓德拉推到在床上,不留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恶犬扑食般欺身而上,将她压在精壮的腰身下,左手一把抓起她的发尾,硬生生将发丝在掌心中缠绕一圈,揪得头皮又紧又疼,少女本能地叫出了声,却被他粗壮的手臂顶着后脑,连带才刚喊出口的尖叫一齐死死地按进了枕头中。
“别叫,宝贝,”男人顿了顿,然后压低了声音,改换成阴森森的语气接着说道,“敢叫,我就把你嘴缝上。”
缝上……
毫无来由的暴力,加上威胁的话语,令蔓德拉不寒而栗。脸还被枕头蒙着,黑暗的视野中莫名闯入了一个熟悉身影,是和她面容相像的少女,被一根钢针刺穿了两片纤薄的嘴唇,鲜血在下巴和脖颈上流淌成一条嫣红的溪流。那血肉模糊的幻觉不知为何竟会如此真切,仿佛连钻心的刺痛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胸中一下一下地抽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敲击着神经,胃里翻江倒海,她极力想冷静下来,可是喉咙还是不住地涌出沉闷的悲鸣,被他压在双腿下的身体徒劳地扭动几下,就不敢再有任何挣扎,只能软了身子任由他摆弄。
“对,乖乖的。”
脑后的压力骤然消失,男人松开了死死攥着她头发的左手,少女得以侧过头,大口大口地喘息。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发抖,就像一只被冰冷雨水打湿了羽毛的小鸟,惊恐地瞪着失了焦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扑闪出几点潋滟水光。
“当真了?嗯?”看着她这幅吓坏了的模样,男人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我可舍不得伤害这么可爱的小包子脸,既然害怕,就别让我为难,明白了吗。”
“明,明白。”
我才不是包子脸,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的命都系在你身上,说什么我都会当真的……
少女掩饰不住颤抖的哭腔,心里满是说不出的羞愤,只能撅着小嘴扭动身子表达自己的不满。可那副含泪又委屈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把他给逗笑了。
“好宝贝,让我宠你一会儿。”
男人压低了身子,胸口与她后背上薄薄一层肌肉紧紧贴在一起,低下头,粗重喘息沿着她牛奶般滑嫩的脊背流淌,青色的胡茬刮蹭在白皙细致的肌肤上,勾起一片战栗。他轻咬她的脖颈,口中含混不清地咀嚼着她的名字,掺杂宝贝这样羞人的爱称,还附带阵阵强有力的心跳。相比方才过分粗暴狠戾的举动,男人此刻稍微克制,反倒显得更加温柔。咬痛了,少女就轻拍他的大腿,男人马上松口,改换成舌尖舔舐缠绵,温热微痒的感觉盖过了疼,也盖过了她心中那刺痛的怯意。
好坏,好凶。
他生气了,所以才变成这样,都怪那个叫凯尔希的家伙。
少女咬着牙,默默地想。
她记得那个名字,是那只会从脊椎骨里拽出怪物的大猫,短发,尖耳朵,很强。那些小干员,看她时眼中有尊敬,一点也不比给他的少。倒不如说,有些家伙,对他分明是有所畏惧的,不是下级对上级,也不是晚辈对长辈,而是……
说不清。
果然,我对他一无所知,只是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窥探过他的心。
也许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他对干员们过分严苛?他和凯尔希关系不好吗?那些干员都害怕他吗?心中有无数疑问,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不能叫他博士。
他并不似想象中那么难懂,不是吗?他只是不想我像罗德岛上其他人那样,一口一个博士叫着。可能是白天的工作让他厌烦了,可能是背负那份理想太累了,可能是那个女人总是惹他生气,所以他想从我这里获得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他想要的,是一只……
宠物。
是啊,所以才让我跪下的,在他面前,我是不可以做人的,那样就和他白天工作时打交道的家伙一样了。他要的,是高兴了可以顺顺毛,生气了可以踢一脚,会无下限地讨好他,全身心地顺从他的……
宠物。
我,要做这种东西吗?
……好愚蠢的问题,我哪里有选择的余地,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真的把我变成……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如果,他讨厌的家伙都不存在就好了,这样,他就不再需要我这个宠物了,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与他相爱……
两点冰冷的水珠,落在蔓德拉光滑的后背上,将少女自思忖中拉回到现实。她怔愣了一下,随后才发觉男人的动作早已停止,想要转头去看他,却被他的手捏住下颌,止住了动作。
“把头转过去!不许看!”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但盖不住沉重的鼻音。她似乎知道了那两点水珠是什么。
是冷的……
“……我该走了。”
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压在身上的男人有气无力地留下了一句话,翻身下床,背对着她,一把扯断了那条领带,随手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
层云似巡弋天际的鱼群,久久徘徊在舰桥上空,直至夜幕降临都不肯离去,群星只能躲藏在它背后意兴阑珊地明灭,连缓慢攀上窗棂的上弦月都被遮住了半边尖角,但还是在墙上投下一方月光,像是一只浑浊的偌大盲眼。
他在别人面前掉过泪吗?
几乎一整天,脑子里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想知道就得亲自询问,但蔓德拉清楚此时的自己还不配得到诚实的回答,与他的羁绊还是太少。要想走进他的世界并不简单——不是成为罗德岛的干员,也不是成为他的同事,光靠这些还不足以触及他的灵魂。那两滴冰冷的泪水,还有不许称他为博士的要求,都在向她诉说着,他与罗德岛,与她们之间的嫌隙与隔阂。
所以,他才需要一个……
宠物。
这个词浮现在脑海中时,不可避免地,会紧跟着想起他清晨说过的话。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默念着,莫名的快感就开始敲打起双腿间敏感的神经,那是倒错与背德的滋味,比想象中更加令人着迷。
有节奏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缩在床头毛茸茸的一小团抖抖耳朵,蔓德拉从双膝间抬起脑袋,房门恰好被推开,迎面看到他比夜色更深沉的脸。
——欢迎回来。
露出笑容,像家人那样说出这句话,跳下床铺,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再为他脱下浸透了烟草与消毒水味的外套,询问是否有换下来的衣服要洗。男人只是略略迟疑,就将所有好意照单全收。
他带回了一席蓝色的瑜伽垫,足有一指节那么厚,铺在了床边的地板上。蔓德拉跳上去踩了踩,脚底软绵绵的触感,让少女猜到了它的作用,但直到吃过晚饭,洗漱过后,男人才亲自验证了她的猜想。
“跪下。”
就像清晨那样,他坐在床边,双腿自然地交叉,对站在面前的少女下达了命令。
“……是。”
只一瞬的犹豫,蔓德拉点头遵从。她伸出双手,轻扶男人的肩峰,先放下左腿,再是右腿,并拢膝盖,双脚摊开,挺胸收腹,再收回手臂自然垂在身侧,如他规定的那样跪好。在瑜伽垫上,髌骨不会被硬邦邦的地板硌得生疼,她想,这次自己可以坚持得更久些。
“好,跪着。”
他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离开了。身后响起了椅子液压杆吱呀摩擦的声音,男人应该已经坐在了书桌前,办公,或是学习,而她则被晾在了这里。一片静谧,耳边只有男人写字时力透纸背的沙沙声。
这次,会多久呢?
空气潮湿而沉闷,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少女闭目休憩,偶尔睁开眼,小小的挪动一下膝盖,望望窗外那片亘古不变的星夜,偶尔还能听到小鸮的鸣叫,还有及一团细碎飘忽的黑影,在不断撞击着舰体。
正值交配的季节,那群飞蛾没有觅光而来,或许是因为这艘船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只刚破茧的雌蛾在散发着处女的气味,引诱无数雄蛾扑闪着鳞片斑驳的翅膀,奋不顾身。而她身边那个雄性却有着违背生物本能的耐心,赤身裸体的妙龄少女已掌握在手,却始终没有越线一步,执意要按部就班,带她走到最后。
也许就是这份违背常理,让他显得格外有魅力。
墙上时钟的分针刚好走过一圈,整整一个小时,少女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连自己都有些惊讶。可不管再怎么逞强,牙齿咬得吱嘎作响,身形还是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额头和紧贴着的腿间业已浮出一片细密的薄汗。
“好了,坐下来休息吧。”
“哈啊……”
终于,男人宣告结束的话语在身后慢悠悠地响起,少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摇晃着瘫坐下来,臀部着地,双腿收拢在身体两边,略微展开,就像一只小鸭子。
“表现很好,我喜欢你努力臣服的样子。”
男人手提一只白色纸袋,拉扯着衬衫领口的扣子从身后走来,坐到了床边,一言不发,允许少女抬着头细细打量。他今天这一身真是再合适不过,熨贴的白色衬衫掖在黑色的腰带之下,完美地衬托出他纤细的腰身,与宽大肩膀组合成了漂亮的倒三角身材,裤线也显得双腿修长,就这样随意地交叉在一起,挑着皮鞋锃亮的尖角。月光落在他身上,把本就冷白的皮肤打上一层透明的薄釉,配合沉默时目下无尘的冷漠,有一种禁欲的美感。
“谢谢你。”
少女忸怩地抿抿嘴唇,还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大半个月来,她第一次感觉这么开心。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男人将手中的纸袋放在身旁,用手指了指,示意她自己打开。有过之前的蛋糕,少女已全然放下了对他的戒心,并未感觉会有什么危险,甚至心湖还荡漾着一片暖意。她拿起纸袋,仔细端详起上面用金丝掐出的陌生纹章,下面是一行莱塔尼亚文字,磕磕绊绊地读出来,有所耳闻,好像是一家有名的高定皮具品牌。
会是什么呢?
晃动一下,还会发出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少女撕开纸袋的封条,倒扣过来,里面的东西纷纷掉落。
这是……
蔓德拉没有注意到纸袋里卡住的另一样东西,注意力被先掉出来的,四片纹路精致的皮革吸引了过去。皮革外层带一条金属搭扣,内层则是酒红色的翻毛材料,摸起来滑溜溜的。从未见过这些物什的少女随手拿起一片,摆弄片刻,似乎察觉到了它的用途,将它慢慢移到手腕上,长度刚好可以绕一圈。
“这是什么啊?”
“软拷。”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裹挟着烟草苦甜的香气,缠绕在鼻尖,显得清冷又亲近,格外矛盾的感觉。他接过那片皮革,又从下面勾起她的指尖,让她把手搭在自己的腿上,为她戴好。再俯下身子,将剩下两片扣在少女的脚踝上。
“软铐?你,你要把我拷起来吗?”
少女的声音发了抖,看着自己纤细手腕与脚踝上的软拷,她想起了在监牢的前五个日夜,双手被拷在身后,一动也动不了,两条胳膊都酸麻得失去了知觉。
“不,平时只是装饰,只有打屁股的时候,我才会把你的手脚铐起来,免得你跑,也免得你伸手去挡。”
说着,他指指搭扣上金黄色的金属环,只要用锁头穿过锁住,她的四肢就会被禁锢。
“打屁股......”
“你应该没忘记吧,擅自跑出去的惩罚。”
“没有,”少女撅着小嘴摇摇头,紧绷的心松懈大半,幼时没少被父亲的皮带抽,所以她倒不是特别怵打屁股这事,“我不会去挡啦......”
“那可说不准,我打人还蛮疼的哦。”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又拿起那只纸袋,把开口撑大一些,从里面掏出了那个被遗忘的东西。
看到它的瞬间,蔓德拉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跪下。”
“是……”
“伸出双手,平摊,手心朝上。”
“是……”
声音打着颤,少女重新在他面前跪好,按照他的命令,双手摊开,平举在胸前,就像一个卑贱的女奴在等待着主人的赏赐。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金色锁头,在她面前晃动两下,拧动插在里面的钥匙,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音,锁舌弹开,然后连带着那个东西,一并放在她掌心中。
项圈。
看起来像是皮革,摸在手中才能察觉到其实是透气的编织物,这样一直戴着也不会捂出痱子,倒是想得周全。上面还带一只银色的狗牌,刻着蔓德拉的名字,旁边是一只金黄色的小铃铛,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知道这是什么吗?”
“项圈。”
“嗯,”他笑,“戴上以后,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影子遮住了眼前的光。男人毫无征兆地,径直压了下来,呼吸中带一点隐约的沉重,还挡在身前的双手贴上了他的胸口,蔓德拉匆忙地闭上眼睛,睫毛轻轻扑动,干净得完全不需要月光。
夜晚消磨于唇齿的交融,又一次接吻,身体已不会像清晨迎来初吻时那样紧绷,而是如掼奶油般酥软下来,就这么融化在他温暖的怀中。这次,他伸了舌头,探入她的小嘴里,绕着舌尖细细打磨,交换彼此的唾液,那滋味像舔着镍币,是诡异的甜。
一个漫长的湿吻,几乎要将她吞吃入腹,少女憋的难受,双手握紧项圈和锁头,轻捶他的胸口,男人下意识地咬了咬她的下唇,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分离,唇瓣发出啵的水声,在彼此的嘴角间牵出了几缕银色的丝线。少女紧张地喘息着,胸前丰盈的乳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两点丁香花般大小的粉蕊在衬衫上摩擦得挺立起来,紧绷得发疼,神智几乎要化为泡影,眼前满是水色旖旎的虚妄。
“把腿张开。”
男人低下头,贴在圆圆的猫耳边说道,灼热的吐息敲打在鼓膜上,一直在身边蠢蠢欲动的大手也跟着贴上臀瓣,来回揉捏。少女咬咬牙,颤颤巍巍地岔开了双腿。秘密花园中,原本被柔软的腿肉包裹着的那朵肥嫩粉白、含羞待放的花苞,被一览无余地展示在男人面前,耻丘间挤出的狭小蜜缝,就像一张欲说还休的小嘴,微微张开,在灯光下泛着暧昧的绯色。
“对,就是这样,把全部都献给我。”
他站起身,睥睨着她因羞耻而飘移躲闪的眸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含着挥之不去的残忍阴鸷,和同等的兴致勃勃。与第一次在这张床上醒来时,所见到的如出一辙。
轻捧少女的脸颊,强迫她抬起下颌,露出细嫩雪颈。然后,他便从她手中,夺走了她的命运,没有遇到丝毫抵抗。项圈携着细微的凉意贴上脖颈,像是蛇在幽幽地爬。身体一凛,却有种热腾腾的惊心动魄,连脉搏都跟着变得格外沉重。脸泛霞红的少女眼中闪烁起星光点点的泪花。带上这个东西,就意味着舍弃生而为人的一切,成为专属于他的,宠物。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喜怒哀乐,和往后余生,全部都属于我,而我也将会永远守护你。”
项圈慢慢收紧,早上才听过的话语,又一次从他口中说出,就像是要将这句话烙印在她的心头,男人一字一顿地念着,每一下都是那么重,似钢钎般锥入她灵魂深处。
“重复一遍。”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喜怒哀乐,和往后余生,全部都属于你,而你也将会永远守护我。”
我的人生,结束了……
咔嚓——
话语与锁头一同落下的刹那,蔓德拉身体从上到下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小腹也痉挛着凹陷下去,子宫伴随着心脏泵来的滚烫血液,一跳一跳地诉说着渴求,粘腻的蜜汁从花径中汩汩流出,顺着大腿内侧淌出了一道温热的水痕。
对不起,爸爸……
女儿,变成他的宠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