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梦如电的隽永」烟花少女与奇妙童话

　　“宵宫——我们想要一个特殊的烟花——”

　　 “诶，「特殊的烟花」？嘿嘿，这你可就问对人啦。说吧，想要什么形状的？”

　　 “具体形状我也说不太清……总之荧说是要那种特别特别大的，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那种！”

　　 派蒙，作为旅行者应急食品的神秘飞行物，在稻妻城花见坂的众人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它的身边是金发的异乡少女，面前则是现任长野原烟花店的老板，无论何时始终元气满满的——长野原宵宫。

　　 “「特殊的烟花」，又要和夏祭时为你们准备的不一样，是打算送给什么人吗？”

　　 “嗯…，我想把心意传达给一个异国他乡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欸嘿嘿，这就对了嘛，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哦！嗯…”

　　 “不过，这个烟花需要些特殊的材料。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去准备吧！”

　　 宵宫双手叉腰，轻眯起眼的可爱笑容仿如鸣神岛夏日的午后舒展开的惬意阳光，精致白皙的淡淡光芒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让人相当喜欢，相当难以拒绝。

　　 “好呀！一起去吧——”

　　 派蒙仿佛相当期待这回的冒险，双眼中灿烂的星光仿佛望见了什么好吃的一样，一旁的荧也叉腰点点头答应着。

　　 “老爹——拜托你看一下店哦！我和旅行者很快就回来！”

　　 宵宫以清澈爽朗的嗓音喊着她年迈父亲的名字，旋即干脆利落地留下了字条。

　　 从稻妻城的下城区沿着主路出发，经过一棵樱树和不断转动的水车，没一会便到了这片称作“白狐之野”的平原。

　　 “要到绀田村和鸣神大社去的话，就必须经过这片宽阔的原野呢。你是外来的旅行者，应该不清楚这里的故事吧？嘿嘿，就让我来给你说说吧！”

　　 宵宫走在荧的左侧，樱唇轻启的笑意浸染在字里行间，洋溢的热情辉映着她脖颈轻轻摇曳的蝴蝶挂坠，稻妻的金色阳光洒落在她侧胸袒露的梅花花纹上，淡淡微风中流淌着八月的微醺与少女独有的芳香气息。

　　 “据说啊，所谓白狐，其实就是鸣神大社的前宫司，狐斋宫大人的真身哦！传说，那位狐斋宫大人曾于此地祛除邪魅，设下护卫鸣神岛的结界，所以得名白狐之野。”

　　 “狐斋宫大人……虽然我只在书里读到过，但绝对是很厉害的人吧！嘛，那位大人兴许也看过「长野原」的烟花也说不定？”

　　 “宵宫，都到这里了，我们要采些什么呀？”

　　 派蒙打量了一周这片原野上生长的植被，树莓和薄荷之类的作物林立在这片土地上，一副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去采集的样子。

　　 “欸，因为是特殊的嘛，所以想着找一些特别容易爆炸的东西…原浆，或者粉末之类的？”

　　 不约而同地，荧和派蒙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跳跃着的大史莱姆。可惜的是，在那里跳动的是一紫一黄的雷史莱姆，并不是听上去可以用作材料的易燃的火史莱姆。

　　 “说起来……旅行者，我们在稻妻见过会爆炸的大型火史莱姆吗？”

　　 派蒙像是陷入了苦思状的回想，努力回忆着在稻妻群岛的冒险经历，最后苦恼地摇摇头。

　　 “你们在说史莱姆吗？那种粉末我倒是不缺啦…不过，既然是「特殊的烟花」，就应该找些更厉害的东西才好嘛！就当是纪念你在稻妻的这段旅行啦。”

　　 “看起来，宵宫应该也没有见过会爆炸的大型火史莱姆呢…”派蒙无奈地挠挠头，一副想要得到答案的样子，“除了史莱姆以外，容易爆炸的东西……旅行者，你有什么想法吗？”派蒙转身望向荧，以熟悉的称呼唤着她的名字，但随着荧轻巧地眨了眨眼就宛若心有灵犀地想到了同样的事物，抢先回答道。

　　 “不过，说起来，我们好像是见过能让刀刃附上熊熊烈火，进而引发爆炸的武士…”

　　 “喔！你说的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晴之介家的符咒术吧！就是那位，五百年之前到璃月去研习仙法的稻妻大阴阳师——惟神晴之介哦，到现在也有一些浪人武士会使用由他流传下来的符咒给刀剑附魔。”宵宫微笑着给异乡的旅人讲述着稻妻的过往，轻松自如的神情仿佛是在讲街头巷尾耳熟能详的故事般稀松平常。

　　 “诶？没有神之眼也可以操纵元素力，阴阳术还真是厉害呢…不知道能不能用阴阳术做什么好吃的呢，嘿嘿…”

　　 同宵宫有说有笑地穿过白狐之野，派蒙飞在二人的身后左顾右盼，心里似乎还在想着稻妻的佳肴。到了熟悉的绀田村的地界，和柴田家还有今古家的长辈分别问好致意后，二人便并肩朝着影向山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你小时候踩过地上的光斑吗？就是阳光很好的时候，光线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的那种光斑。本来以为踩了就会消失，结果它总是会跳到脚背上，我就一直踩，一直踩，试了好久也没成功。那时候挺不甘心的，坐在小石头上叹气，「唉，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踩不到的东西啊···」”

　　 “呀，旅行者，看见空中飘摇的那些粉红色絮球了吗？据说，稻妻所有的绯樱绣球都是从鸣神大社上的那棵神樱树上飘落的呐。我家门口也有一棵高大的樱花树，虽然比不上神社的那棵，但也是陪着我长大的。夏天里大家一边享受着夏日祭，一边就在那棵樱树旁玩耍。”

　　 “这么多绯樱绣球，如果全部做成好吃的绯樱饼的话……”

　　 “嘘——你们瞧。”

　　 宵宫忽的停下脚步，将手指架在樱唇前比出嘘声，「wink」般眯起半边眼眸，微笑着指了指那旁枯坐的浪人武士。身着复杂的红色盔甲的高大武士在稻妻被称为“海乱鬼”。毫无疑问，眼前河水边的这位就是她们要找的“借东西”的人。

　　 派蒙和荧也跟着噤声，凝住呼吸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

　　 宵宫却一脸轻松的模样，只见她自在欢快地点燃一枚烟花，朝河流中发射出去。

　　 烟花的声响毫无疑问惊动了冥想修炼的海乱鬼，但没等他向奇妙的烟花少女拔刀，在河水中绽开的绚烂烟花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派蒙则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了上去，顺走了武士手掌中攥着的古老符纸。

　　 那是种独一无二的烟花。不同于凡世间的任何烟火，它在澄澈如镜的河水中绽放，金鱼形状的火光飞散开来，跃动在清蓝色的流动的镜面上，肥硕身躯泛出绮丽的梦幻般的光芒，即使悬顶的白日也胜不过此般如梦如电的隽永，七彩的光点编织着自然和谐的色调，仿佛太阳的淡光竟成了这白昼烟火的陪衬，活泼开朗的金鱼在水面上自在地游动着，欢快地吐着玻璃弹珠般绮丽的泡泡，河水激起的涟漪构成了俗世须臾片刻的安宁而愉悦的瞬间，水中空游的金鱼倒映着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蹲下身眯起双眼认真地安静注视着她的杰作，无须为未来感到什么焦虑，亦无须为别的任何烦恼所缠绕，望着她精心构思出的绚丽的「金鱼烟花」，就像聆听着她给孩子们讲的每一个故事与童话，让形形色色的人们所有想要传达的美好情感通过烟花从此时此刻传递到未来。

　　 直到烟花落幕，萤火般的圆珠状光点溶于水面，在海乱鬼的叫嚷声中，宵宫才拉起荧的手仓皇逃窜。只是用一些小手段就能从自己烟花的观众那里借到的话，为何要冒着受伤的风险去打架呢？

　　 “旅行者，刚才那场「金鱼烟花」好看吗？嘿嘿，稍微动用了些神之眼的能力才做到呢，就像活的金鱼一样很乖巧很可爱的！”

　　 “好看好看，金鱼形状的烟花在水里活蹦乱跳地游动吐着七彩的泡泡，感觉很有梦幻的童话感呢！”

　　 “对对，童话感嘛！嘿嘿，说的没错，那就是我制作这种烟花时的心意哦！有一回夏日祭，我蹲在孩子们旁边看他们捞金鱼的时候，我突然想，有没有可能做出一种能在水面上放的烟花呢？然后，「金鱼烟花」就诞生了！能在水面上游来游去，能发出七彩的光，还能吐泡泡呢，很不可思议吧！···我也没想到我真的能成功，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呢。”

　　 “接下来就回去吧！我要开始做烟花咯。不过，旅行者，可以请你挑选一件你在稻妻旅行时获得的东西交给我吗？只要是你觉得有意义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哦？”

　　 “唔，在稻妻旅行获得的东西……绯樱绣球？海灵芝？鸣草？天云草实？还是说，刀镡或者混沌机关或者别的什么？旅行者，你觉得什么最能代表呢？”派蒙扭过身询问荧，只见荧自顾自地打开背包翻找着。

　　 “御神签……鸣草……留念镜……海螺……漂流瓶……月浴渊之钥……海贼的徽记……晒干的甜甜花……公义的信……家书……药师笔记……岩藏流的刀……美味的活力喵饭……喂，你都在找些什么啊！唔……”

　　 派蒙的抗议声忽地被打断，那是荧一脸微妙的笑容把翻寻出来的美味的活力喵饭递给派蒙，或者说，稍稍有些强硬地塞给了她。一阵翻寻后，荧把前段时间钓获的一条月光鳍的发光髓赠给了宵宫，顺带递过去的，还有上回的长野原烟花纸条。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海中月」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它的模样欸，真好看！就像稻妻夏日祭的烟花一样泛着点点微弱的光呢！嘿嘿，我已经等不及想把特殊的烟花制作出来啦！晚上，在老地方不见不散哟！”

　　 荧双手叉腰点了点头，只剩品尝美食的派蒙在原地疑惑半晌。[newpage]

　　 夜晚的甘金岛依旧那样的热闹，远岸是繁华楼阁，夜幕之下是张灯结彩的摊铺，热闹的气氛里夹杂着喧闹的欢笑与佳肴的香气，樱树的粉瓣随风洒落，碧海的波纹冲击着岸礁，海风也如同为祭典吹着口哨。宵宫早早地在鸟居旁等候，黑色短袜踩着木屐，上边用红色细绳整齐地系着少女的蝴蝶结，白皙手腕上环的编绳手链流露着安心感，橘红色的浴衣和服仿佛昭示着她「夏祭的女王」的称号，她的烟花和欢笑总是令整个甘金岛愈发的闪耀。

　　 “旅行者，你来了呀！再稍微等待一会哦，烟花已经准备好啦，不过在放烟花之前，我想再聊聊天，给你讲讲故事。”

　　 顺着台阶，宵宫走到甘金岛的尽端，柑橘色浴装的和服少女侧倚着樱树转身望着荧。“你已经见过了将军，结束了「眼狩令」。很快你就要结束在稻妻的旅行了，对吧？”

　　 荧不作声，只是点点头。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哈哈，本来想邀请你留下来的，留在稻妻。”

　　 “稻妻和外面的世界很不一样，追求「永恒」的国土，始终风平浪静，很少会有变化，如果走累了的话，这里很适合休息。”

　　 “但是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感觉到轻松，开心起来的！你已经来了，就算最后还是要走，我也要让你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印象，说不定，等你找到了那位失散的亲人，将你的心意传达以后，会觉得风平浪静的稻妻是最适合当「家」的地方呢。”

　　 “烟花是和将军追求的「永恒」距离最远的东西，而不管是过去了十年还是一百年，只要客人能把长野原的纸条带回来，我们家就能做出和当年完全相同的烟花，最美的烟花配最棒的瞬间。那些易逝的小心情就这么被封装在烟花里，以另一种形式永恒地传承下去。”

　　 “在稻妻的夏日祭上每时每刻都在诞生动人的故事，在烟花下相识相知的人们慢慢成长，成熟，最终老去。当他们放起如初的烟花，天空中倒映出的依然是他们如初的模样···烟花不是永恒的，但藏在烟花背后的美妙情感，我觉得应该和稻妻一起走向永恒。”

　　 “好啦好啦，兴致一上来就自顾自地说了那么多事情。嘿嘿，准备好了吗？我要放烟花咯！”

　　 “……宵宫，”

　　 “嗯？”

　　 备好的烟花从宵宫手中飞出，在定神安静欣赏烟花前，烟花少女下意识回身望向荧。

　　 “我喜欢你。”

　　 满天烟花霎时绽放在夜空上。[newpage]

　　 世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周遭的场景却静静流转。

　　 星空之下，绮丽的花火映出琉金的色彩，威严的天守阁在海岸那头傲然耸立着，噼里啪啦的烟火奏响流星般的夜曲透过人们的欢笑声点缀世间种种繁华。

　　 满天的花火染红少女漂亮的脸颊，平日活泼外向的和服这时少女少有的安静，肌肤上的梅花花纹这一刻仿佛也显得内敛了，精致的眸子跟面前的旅者深切地对视着，眼角闪过的星光难掩她小鹿乱撞的慌乱心思。随着最大最亮的那枚勾勒着旅人座形状的绚烂烟花在空中绽开——正是少女所筹划的这场庆典「最后」的故事——而荧牵起了她的手。

　　 两位少女纤细而温柔的手握在一起，手指紧紧地环扣着手指，荧的手掌贴着宵宫手心的护套。时间沉默了，对视的二人不禁笑了起来。这场烟花落幕以前，荧不由自主地吻上少女的红唇。

　　 宵宫什么也没说，却似乎已经知晓了比言语所能及的更多的事情，她沉默地闭上双眼，深情地同眼前这位任性的旅者接吻，任她夺去自己的第一次吻。少女的香舌在温热的唇齿之间青涩地交缠着换取彼此的津液，染的绯红的脸颊仿佛更烫了些，宵宫不自觉地把那只拉住她的手稍稍扣的更紧了些。红润色泽的芳香气息与少女手心的温存使这须臾的瞬间化为二人的永恒。

　　 在漫长的仿佛要就此度过一生一般的接吻恋恋不舍地结束后，炽热的烟花早已落下帷幕。两位少女先咳嗽几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旋即不约而同地望着对方的狼狈模样笑了起来，而后又忽的陷入了一阵冷寂的沉默中。

　　 宵宫似乎恢复了她以往的元气，坚信沉默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她，克制着方才的羞涩和其余的情感，眨了眨眼睛，以类似平常的欢快语气跟眼前的旅者说道，“可是，可…你是异世界的旅者…要离开稻妻的，对吧？”

　　 在荧回话之前，宵宫则一副不要紧的样子，一如既往地朝她天真烂漫地微笑着。“不要在意，没关系的哦。稻妻这里的茶道呀 ，有一个词语叫做‘一期一会’，意思是人与人之间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相见的机会，人永远不会知道哪一次的相遇就成了最后一次，因而就要格外珍视须臾之间的相遇还有相遇时刻的那种微妙的心境。今夜，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还有今夜的「故事」，我已经…，很满足啦。”

　　 语罢，宵宫侧过身去，仰起头望着海岸上的一轮明月。

　　 “宵宫…”荧走了过去，似乎感受出了少女话语里故作的坚强背后的淡淡忧伤，她再度坚定地拉住了少女的左手。“我会留在稻妻，把稻妻当成休息的家，在这里陪着你见证世间的「永恒」。”

　　 “你与我的「故事」，不是结束，而是从此才要开始。”

　　 “荧…”惊讶而激动的神色仿佛令她霎时有些失语，宵宫不由地喃喃着唤着对方的名字，这一次比以往她的任何一次呼唤都要轻快和温柔的多。

　　 “好了，别一直这样的眼神啦，我还是最喜欢宵宫的笑声。”仿佛是要打破这种沉重的气氛，荧恶作剧一般地将手指伸向少女的腰间轻揉捏地呵着痒痒。

　　 “诶嘿嘿哈哈哈！！？呜哇，请不、不要这样啦…我很怕痒痒的…”腰间被突如其来的挠痒袭击，宵宫的脸上浮现出从来没有的被欺负了的委屈样子，身子如受惊的小鱼一般扭着但始终没有松开人的手。

　　 “想要听宵宫说‘喜欢’？”荧微笑着眨了眨眼望着眼前的少女，手指得寸进尺地以二指的指尖抵在宵宫的腰眼上相“威胁”着。

　　 “诶呀…别、别闹嘛，我、我…”宵宫的扭捏的模样似乎有一种不同于普通少女的独特可爱，“我也喜欢你呀。”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笑盈盈地说出大胆的告白，凑上去啄了一口荧的侧脸。

　　 荧的手指于是自然地搭在少女的腰上，将她的身子搂在怀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二人拉着的手指环扣的更紧了些。

　　 “那就开心一点啦。毕竟以后，我也还要看宵宫主持好多好多届的花火庆典呢，也还要和宵宫一起放好多好多年的烟花，也想和宵宫走遍稻妻的各处，听宵宫说她知道的每一个有趣的故事，和宵宫一起在各种地方睡着，我也会帮忙制作宵宫的烟花。当然，如果宵宫愿意的话，我们就去乘北斗的船去外边的世界走走也未尝不可…无论是在哪里或者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走向世界的永恒。”荧搂着她腰的手指伸出弯曲的小指，轻轻蹭了下怀中少女的纤腰，旋即便勾上她的小指紧紧拉在一起——

　　 “嘿嘿，我知道啦，那就这么说好啦！一言为定哦。”宵宫再度灿烂地笑着，这一回，是和往常相似的发自内心的笑意，但却比往常更加深情。

　　 “毕竟，我与你的「故事」，现在才要开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