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克瓦。
远方传来刺耳的喧嚣。
宛如浪潮的浓重黑雾像是发着光,它们接天连地一样,翻涌激荡的向前扩张,里面传出阵阵可怖的嘶吼。
深渊的气息是如此浓厚,它们侵蚀着一切,撒下堕落和疯狂的火种。
暴虐的狂风从永恒的尽头刮起,那星星之火渐渐有了燎原之势,要把世界都点燃。
惨淡的月光穿透稀薄的云层照下,落在高大冷硬的城墙上。
带着银边眼镜的秘书踏上城墙,手里拿着一份深渊数据的报告。
“会长,这是所有数据汇总后的结论,永恒深渊的地形发生了大变动,剧烈的震荡从地底深处传来,震感的源头是…永恒深处。”
“啧…统辖局的那帮理论者,只有在这种时候有点用处。”会长接过数据表,随意的在上面瞄了瞄。
瞥清了几个重要数值,他将这张纸表掷在半空,任它像被橡皮擦掉一般诡异消失。
“密密麻麻的,看着头疼。深渊潮汐的原因呢?”
秘书抬了抬眼镜,有点尴尬。
“他们推测大概是渎神的力量导致,暂时得不出确切的结论。”
会长轻轻呵了声,满是讥诮。
“呵,推测?大概?他们是游手好闲惯了,潮汐的源头都追溯不到,不如上前线去磨炼磨炼。”
秘书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提案。
“局长不会同意的。”
会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点燃了一只烟卷。
“那不重要。我们的断棘之刃呢?”
“潮汐出现时,已经上前线了。”
“啧啧啧,看看,看看,这效率,统辖局那些抓笔杆子的啥时候赶得上?”
秘书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银灰色的夜里,细小的火光明灭,借着依稀的月光,那一线青烟袅袅向上。
远方的喧嚣依旧,秘书放眼远眺,目光沉落在比夜更深的黑色海洋里,脸上闪过几丝迷茫。
“觉得渺小嘛?我年轻时也是。”会长开口了。
秘书怔了怔,下意识回道。
“不过是看着恐怖罢了,声势再大点也无所谓,这里是洛克瓦,历代猎魔人坚守的阵地。”
“吼…说的倒挺有底气嘛,就是变着法说我年轻时胆小呗?”
银边的眼镜险些抖落,秘书狼狈的将其扶正。
“会长,您又来了。”
会长没出声,眼神放空着抽着烟。
烟卷就要燃尽了,它划出悠长完美的抛物线,落下城墙。
尼古丁的味道溢满鼻腔,会长悠悠的吐出最后一口烟。
下落的烟头突然四分五裂,化作细碎的残渣飞溅。
序列的力量一闪而逝,秘书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却没问出口。
会长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哼哼几声,他转过身子,咧起满是胡渣的嘴角。
“怎么样?这烟头灭的有逼格吧?”
秘书的眼角抽了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啧…还是弱了点,得快些到乱世呀。”会长不快的撇撇嘴,有点悻悻然,语气嘲弄。
“啊?…这…需要点时间。”
“多向神樱学习学习,你看人家小姑娘,实力蹿的多快?呼哧呼哧就就到了窃命等级,几个月就有准乱世者的实力了…唉,真他奶奶滴阴阳失衡。”
“…………”
“说起来,神樱那丫头也跟着上前线去了?”
“这倒没有,她被副会长叫去埋骨圣所最底层去了。”秘书松了口气。
“呀,那老神棍又在算计什么?竟没把神樱安排进入潮汐…”
“不知道,副会长对此并没有任何解释。”
会长慢悠悠的跺着步子,一步步向着城墙里的建筑晃去。
“派人出去把那些隐魔的尸体运回来,实验室最近不是缺它们的样本嘛?刚好送上门来的东西,还新鲜,对那些恋尸癖的家伙来说,香的狠呦~”
秘书这才反应过来,银边的眼镜闪过明亮的光,他看清了。
百米高的城墙外,约莫四五千米的距离,数十只披着银甲的狰狞恶魔渐渐露出身形,全都吊着最后一口气,将死之躯……
………
………
埋骨圣所最底层。
这里深入地下数千米,理应被死寂与压抑环绕,可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在这幽长阴暗的走廊回荡。
洛神樱面色冰冷,身上凝聚起的气势如同刀刃,刺的人睁不开眼。
她手中提着一把巨大阔剑,半边剑身拖在了不知材质的银色地面。
剑身沉入地面很深,随着她的前行,一道宽而深的的裂隙愈变愈长,延伸向前。
洛神樱似乎在极端抗拒,但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她,阔剑深入地面的巨大阻力被轻松无视了。
洛神樱停在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延伸了几百米的裂隙同时止住。
她俏脸生霜,伸手推开了厚重的门扉,慢慢的走了进去。
“……神樱将推开青铜的大门,走入这最终的埋骨圣所……”
空旷的大厅里,老人坐在办公椅上,他面前桌上的纸张,写满了各种凌乱的字迹。
“…神樱将克制住那份怒火,认真倾听我接下来的话…”
老人没有动作,但他面前的纸张,凭空的又浮现出几行字迹。
“爷爷,够了,停下你的能力,并最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理由,它最好值得新服。”
洛神樱的脸上隐含怒火,眸子冷醒平静,可眼底深处有冰冷的寒意在慢慢扩散。
“神樱啊,爷爷也不想这样。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你那性子,唉。”
老人的声音很小,有点儿暮气沉沉。
“你已经那么写了,我也来了。说重点吧…”
“爷爷要你离开洛克瓦…”
“这不可能。”
“神樱啊,这很重要,听爷爷说,爷爷不想动用能力。”
老人的手指在纸张上点了点,洛神樱沉默了。
“………”
“你会被传送到莫格罗什,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将待在那里,直到命运的契机出现。”
“…那是什么?”
“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