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Day6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青年莫名变得十分冷漠。闯进研究室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少年的问好，也没有向少年说明今天要做的实验，就直接给少年带了口枷，拿了根纤细强韧的尼龙绳，缠住了少年的脖颈。

　　 “唔？！”少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气道和颈动脉被死死勒住，虽然被像这样活活勒死并不是少年第一次遭遇，但是这么大的力道还是让少年的身体不停地挺高落下，像搁浅在夏日油柏路上的鱼一样挣扎。青年把听诊器按在少年胸口，听着因缺氧不断加快，逐渐紊乱的心跳，一言不发地在一旁记录着各种数据，把尼龙绳在远处系了个活结，接出一根调节绳结的松紧，然后慢慢拉动。

　　 尼龙绳逐渐收紧，可供少年吸入的空气也越发稀薄，心脏在狂跳，肺却静静地躺在胸腔里，因为没有气体可供它处理。身体大幅度地挣扎慢慢在气力地丧失下变成微微地颤动，并且开始发白变冷，唯一充满活力的，只有高挺胀大的肉茎。

　　 青年仿佛回到了第一天的状态，一心一意地记录着少年心脏逐渐失去搏动的节律，慢慢停止的状态，原本偶尔会出现的关怀的神色也完全消失了。少年强忍着濒死的痛苦，轻轻睁开眼，看到的仍是一张冷冰冰的，不带着一丝情感的脸。然后在冷漠的注视下，慢慢失去了意识。

　　 “噗噗…”心脏最后颤动了两下，宣告了少年今天的第一次死亡。青年解开绳结，又马不停蹄地去拿来了新的工具：喷火枪，几支奇怪的注射器，液氮和冰水…实验开始向奇怪的方向进行，只是青年知道，今天一定要把想要得到的结果全部得知，因为少年的明天不知会掌握在谁的手中。

　　 于是，今天的少年过的确实是十分充实。被勒死的少年刚刚恢复意识，便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低头一看，胸口已经被剖开了，那颗饱经风雨的心脏在自己的胸膛里一下下鼓动着，只是不知道这次能跳动多久。

　　 而此时，青年也调试好了喷火枪，虽然他并不是故意要等少年醒来再开始实验，但一切都是刚刚好的巧合。为了避免误会动摇自己的心，青年决定今天还是不要摘下少年的口枷。

　　 这么想着，喷火枪的枪口慢慢凑近少年不停鼓动地心脏，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即便是作为实验材料生活了多年，缺乏日常经验的他，也能看出青年手里的东西是多么的危险可怕。少年心底一沉，疼痛和死亡都不可怕，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但是青年变得这般疯狂，却令他有些胆战心惊，他早该意识到，青年和其他研究员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研究员眼中的自己和青年眼中自己的心脏是一样的，反而在青年眼中的自己更加卑微，更加不重要。

　　 或许是因为想通了一切，少年闭上眼睛，眼角滑过泪水，也不知是因为胸痛，还是心痛。

　　 喷火器开始运作，灼热的火舌毫无顾忌地舔舐着少年的心脏，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痛感从胸口蔓延，逐渐笼罩了少年的全身，被高温刺激的心脏开始疯狂抽搐，却依然无法阻止心肌纤维在火焰下慢慢变质，鲜红的心肌慢慢变深发黑。青年像个老到的厨师，喷火器的枪口开始绕着少年的心脏旋转，心脏的每一块肌肉都被火焰吞噬，脂肪也在烈焰下化作滴滴油脂，浸润进心肌内部，和心腔里的血液搅动融合成血栓，塞着本就脆弱难过的心脏。没有了鲜血的供应，加之猛火的烈烤，少年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慢，竟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荤香，撩人心弦，勾人心魄，哪怕是对食人从没有过一丝想法的青年，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好，今天的青年格外的理智，哪怕这般诱惑难当，也只是咽了咽口水。继续烧灼着。

　　 恰到好处的炙烤开始过火，少年的心脏变得焦黑发糊，蛋白质被烧焦出奇怪的异味，逼退了青年的欲望。

　　 最后，少年的心脏几乎快被烧成灰碳，青年才慢慢关上了喷火器，不排除青年被情感左右的因素，今天的青年也觉得自己怪怪的。昨天和管理层大吵了一架，也不知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虽然女子平时蛮不靠谱的，但是在这样的事情上，自己反倒对她多了几分莫名的信任。

　　 想了想，青年干脆把少年已经烧得漆黑的心脏挖了出来，心脏的背面还保持着暗紫色，只是因为缺血反而显得有些缩小，一边小一边大的古怪心脏让青年也微微有些想笑。但是现在却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如果那件事确实没有谈成，那明天10点，自己和少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少年的身体刚刚修复，手术刀便再一次刺进了少年白嫩的胸口，心脏露出，青年把一整管淡绿色的针剂打入少年的心脏，然后坐在一旁，耐心得等待着这个颇耗时间的实验完成。

　　 “吱吱…”少年的心脏除了噗通噗通的跳动声，还发出阵阵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声音，心脏开始慢慢变得肿胀，心肌的弹韧度也渐渐减弱，跳动不再有力，偶尔有一些奇怪的凸起在少年的心脏上此起彼伏，频率越来越快，随着少年的心脏的搏动慢慢有些急促。

　　 “实验员心脏肿胀，孵化状态良好。”青年在本上随意写下几笔，继续盯着少年痛苦难过的心脏，被刚刚注射的虫卵折磨的样子，虫卵附在心房内壁，无需担心随着血压被冲到身体各处，只是发育有些缓慢，已经1个小时，还是没有一只小虫能咬破少年的心肌钻出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少年的心脏已经肿胀到比青年的两个拳头还要大，失去了韧性和弹性的心肌就被抻成一张薄纸，隐隐约约显现出透明的感觉，在无影灯的强光下能清晰看到心腔内满是少年鲜甜的血液，其间还有几只黑色的身影在来回窜动，撕咬着少年的心肌。而少年的身体变成了青灰色，胸脯虽然还在起伏，却只是苟延残喘，心脏失去了泵血的力气，很快便会被虫群撕碎扯烂。

　　 果然，一只小虫咬碎了薄如细宣的心肌，血液缓缓流出，连带着几只黑色的小虫一起爬了出来，还有一群小虫死死勾住心房的内壁贪婪地噬咬着少年的心脏。青年见实验大致结束，再次拿起喷火枪，将小虫连带着少年的心脏通通烧成灰烬，然后又仔细清理了一下少年的其他内脏，以防止有小虫存留在体内。青年的手在各种灰白的脏器间揉搓按压，沾满了少年的体液，又把它们团团捧到金属台上，仔细查看，直到完全确定少年的体内已经没有残余的小虫和虫卵。

　　 “呼…”青年走进盥洗室，冲了冲手上少年的体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心中也带着一丝不解。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在少年身上完成这些实验呢？明明之后研究所还会给他配给尸体甚至是活体，以后说不定也不乏亚人的存在，可是青年还是感觉如果错过了少年，以后的实验就不会想现在这样顺利，短短五天，青年已经收集了大量自己想要的资料，准备发表的论文几乎也是之前自己一年的量，其中不乏创新的发现。少年完全可以帮助自己一飞冲天，只是那些详细描述着少年挣扎惨状和心脏无力反应的文字，不知为何青年总是点不上“上传”的按钮。他也曾给同行看过其中几篇，受到的几乎是完全的赞叹和褒奖。明明自己想要的真理就在面前，青年却望而却步。

　　 “算了，还是赶快做完吧…”沁凉的水拍上青年的脸颊，稍微醒了醒精神，走进研究室就看到少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也是，刚才少年一直紧闭双眼，装着熟睡的样子，但毕竟心脏被注入虫卵孵化胀大，最后被咬破孵出的感觉想想就让人难以接受，只是现在少年对自己恨得越深，明天10点离开时遗憾也就越少。

　　 “咳咳。”青年尴尬地咳了咳，尽力避开少年质问的视线，还好有口枷，不然说不定少年现在会说出怎样恶毒的咒骂，“等下，以他这样彬彬有礼的个性，咒骂更不可能吧…”青年怔了怔，摇了摇头，“算了，瞎想什么呢。”

　　 刀刃再次开下少年的胸口，只是这次一路延到了肚脐，胸腹打开，少年健康的全身脏器暴露出来，轻轻蠕动着，还散出微微的热气。

　　 “咕噜咕噜…”青年的手探进少年饱满的纠缠在一起的肠道，揉了揉，然后顺着肠道一点点找到和肛门连接的直肠，沿着末端环形切割，将直肠和肛门断开，然后继续向上，摸索到十二指肠的位置再次切开。整团蠕蠕的肠子捧出腹腔青年盯着少年的心脏，听着耳边心电监护滴滴的心跳声，判断着内脏缺失造成的少年心脏的紊乱搏动，但是肠脏的缺失，只是失血造成心率有些加快。刀刃继续上滑，手指拂过柔软光滑的硕大肝脏，继续切割，把肝脏和胃袋连着脾胰等脏器全都挖了出来。腹腔瞬间变得空空如也，少年的心脏也随之开始不停地早搏。

　　 “滴滴…”少年的心跳直线加快，肺部的起伏也愈发剧烈，胸腔的脏器支持着少年的生命，少年的眼睛悄悄睁开，看着一旁的金属台一团团还在蠕动的，充满活力的内脏，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听着胸腔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切割声，少年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低头一看，果然看到青年捧着两叶粉嫩硕大的肺脏，挖出少年温暖的胸膛。没有了肺部，残余的氧气支持着少年的心脏继续保持着搏动，只是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缓慢。

　　 “呼…”最后的实验也随之完成，青年记录了一下，就这么将心脏还在跳动的心少年晾在研究室，独自离开。

　　 “呜呜…”少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冲出眼眶，感受着自己的心脏慢慢停止搏动，身体渐渐变冷，意识也慢慢消失。或许下一次醒来，便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