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黑色曼陀罗: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与爱。全株有毒,有麻痹,致幻作用。
天使的号角:黑曼陀罗的别名。
参考传说:黑曼陀罗中住着邪恶的精灵,需要用鲜血换取愿望。
桔梗花:无悔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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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电视机雪花屏发出刺眼的亮光,在昏昏欲睡的阴雨天成了一间简陋的教室唯一的光源。健屋花那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靠在一旁的橘黄棉布沙发枕着胳膊肘熟睡。
窗外是稀沥沥的雨声,缓缓唱起单调的摇篮曲。雨滴轻轻叩响青色的玻璃窗,宣告雨的来访。
地板上的石膏毫无章序地遍布,健屋花那的右侧脸颊也未能幸免。食指的指腹沾染上灰白色的粉末,显然曾随意涂抹在学校批发的黑围裙上。
她的手中仍握着雕刻刀。
雨还未停下演奏,健屋花那便缓缓睁开睡眼。她的手臂被枕得一阵酸麻,健屋花那只得抱着手臂小心翼翼地转动缓解疼痛。直到疼痛不再夺人注意,健屋花那才仰起头看向眼前昨日为之奋斗了八小时的作品。
一座石膏像半成品呈现在眼前,那是依照她心慕的对象白雪巴所雕刻的。健屋花那见此,伸出双手拿起湿抹布快速地揉搓,洗掉沾在手上的石膏粉。
她白皙的双手在围裙胸前的口袋摸索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仅仅只有一个模糊侧影。这张照片显然看出摄影师的角度与技术堪忧。女人的五官虽说模糊,但隐约中看出她的眉目温柔似三月初开的桃花。
那便是白雪巴——健屋花那一见钟情的人。
健屋花那将白雪巴的身影,轮廓深深印刻在脑海中——将她视做缪斯。
眼前的雕塑在健屋花那算不上白雪巴的复制品。眉目除了相似,毫无初见时勾人的情欲。仅仅只是,一个毫无生气的雕塑而已。
健屋花那面无波澜地站在雕塑面前,手指轻抚“白雪巴”的下颚,缓缓移动到微微勾起的嘴唇,之后是挺秀的鼻梁——只有冰冷又坚硬的触感传来。
窗外的雨疲惫地歇息,结束一场小型演唱会。便是全世界陷入潮湿的寂静。
刹那,健屋花那的双手推翻了雕塑。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雕塑碎裂成几段。“白雪巴”的脸庞在地板上四分五裂,内层是还未干却的石膏粉。
几块石膏块随着撞击在地板上弹开,撞碎了不远处的玻璃窗。
尖锐的玻璃碎裂声使健屋花那恍然回神,眼眸中是迫切的慌乱,她的膝盖摔在地板上弯着腰身,双手在碎片中拼凑“白雪巴”的躯体。
没有……还是没有。沾染上粉末的双手捧住“白雪巴”残缺的脸庞,健屋花那的双目被泪水浸湿了凄凉,缓缓陷入沉寂。
潮湿的冷风钻过玻璃窗的裂口,冷气迅速蔓延整间教室。只见风愈发狂妄,将健屋花那身后落灰的白布扯下——露出掩藏在昏暗角落中的皆与健屋花那怀中相似的雕像。
不被灯光照射到的角落,雕像毫无生气的神情恐吓着作乱的风。健屋花那听见布料滑落的声响,回头一望便是自己的失败作堆散在角落处。
绝望暗地滋长,逐渐从地板上钻出爬上健屋花那的脚裸。终有一日,它堆满了健屋花那的心脏——如同角落处逼近的雕像。
只见心尖开出一朵鲜艳的黑色曼陀罗。
健屋花那双手捧住黑色曼陀罗,亲手用雕刻刀割下自己的手腕,献血从割口溢出顺着皮肤滑落,滋润盛开的黑色曼陀罗。
耳边是天使的号角吹响。
“请成全我的妄想。”
天色逐渐泛白,健屋花那用毛巾捂住手腕止住血,另一只手握住手机压住毛巾。她以别扭的姿势向白雪巴发送短信。
“巴学姐,早安!”
发送完毕后,健屋花那闭上双眼缓慢地喘息着,感受手腕传来的疼痛迫使自己清醒。不过几秒间,手机屏幕亮起。
是白雪巴发来的短信。
“早安。”
“巴学姐…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两点有空吗?我想有些事情当面和你谈。”
健屋花那顾不上手腕的伤势,双手捧住手机如获珍宝,只见她快速敲击键盘回复对方。
“有空哦,我会很期待下午的约会的。”白雪巴的回复宛如一股暖流缓缓淌进健屋花那的心房。健屋花那垂下眼眸,审视着自己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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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窗照在白雪巴利落的黑色短发,发丝的轮廓被镀上淡淡的光芒。白雪巴端起加糖的咖啡缓慢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口感令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坐在对面的健屋花那穿着衣袖盖过手腕的风衣,神色有些局促不安。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指腹摸索着咖啡杯的杯沿。
“所以,你想邀请我做你的雕塑模特?”
“健屋…想请你当我的模特,因为…我发现我无法雕刻出巴的样子…我想…如果你在我眼前,我就应该可以做得到了!拜托了,无论如何我都想雕刻出同巴学姐神韵的作品。”健屋花那深吸一口气,平稳住飙升的心率说出同表白的话语。
“我想,这是我的荣幸。”
白雪巴将咖啡杯送到嘴边掩盖自己的笑容。在她眼前的花瓶中,插着两朵鲜艳的黑色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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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僻远早已被置弃的教室难得露出充足的亮光。或许是久年失修,天花板的灯泡忽暗忽明。
健屋花那将黑色曼陀罗的花蕊,花瓣与内里的种子切断,搅碎成一小碗烂泥倒进锅内加热后盖住;将熬出的汁液加入白糖冷却后,倒进试管塞上橡胶塞。
手中的麻醉剂便制成了,健屋花那注视着管内的液体露出满足的笑容。
只等候属于它的主人到来。
坐在高凳椅上的白雪巴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眼中尽是健屋花那忙碌的身影。健屋花那难得换了一件崭新的围裙,带上橡胶手套握住木棍将石膏粉与水搅拌在一起。
待一切工序准备完毕,健屋花那低头才发现橡胶手套藏着的手腕伤口崩开,溢出些许血液。
她缓缓将头转向桌上摆放的道具——黑色曼陀罗。健屋花那将心绪埋藏在眼眸底,走向白雪巴。白雪巴垂下头露出白皙的后颈,不知何处的淡淡的幽香迷惑了健屋花那的双眼。
白雪巴只是缓缓递上手,抚上健屋花那的脸侧凌乱的发丝。琥珀色的眼眸被反射的阳光轻吻,闪烁着点点光芒。健屋花那缓缓跪下,将脸埋进白雪巴的大腿。
健屋花那缓缓抬头神情虔诚,樱色的双眸映照着白雪巴的脸庞。她双手庄重地捧住白雪巴的左脚,仿佛在进行祈祷仪式。
“请成全我的妄想……
做我的雕像吧…”
“巴……”
染红绷带的手渗透出血液滴落在地板上,打破了沉默。淡淡的血腥味与酷似百合的幽香交织,谱写通向死亡与爱合奏的乐曲。
“好。”
白雪巴修长的手指划过健屋花那稚嫩的脸颊,眼含无悔的笑意。
“我希望我手中捧的是桔梗花,好吗?”
健屋花那的耳畔听到期待已久的回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白雪巴的请求。她握住白雪巴的双手站起身,陶醉于喜悦之中。拉着她的手指引着,从口袋掏出一根试管。
窗外是怡人景色,鸟儿不知目的地欢唱,阳光终于被邀请至健屋花那的工作室。纯白的桔梗花交到爱人的手中。
白雪巴毫不犹豫地将液体灌入口中 ,是微苦与甘甜的味道,口腔更多的是充斥着幽香与灼热感。健屋花那担心地询问道“:怎么样?”白雪巴微微点头示意无碍。
等候着麻醉剂起了成效,白雪巴的双眼有些许朦胧,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率加快,四肢随着血液的流动失去知觉只得倚靠着椅背——感受着逐渐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白雪巴半眯着双眼,看着模糊的身影捧住她的脸,极为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稍有知觉的嘴唇——是绵软和温热的触感。
她看见了自己作为雕塑出现在艺术馆。
健屋花那转身翻找出初凝血药和一颗小小的糖果喂进白雪巴的嘴中,等候着药效发挥。期间健屋花那缓慢地解开白雪巴的衬衫纽扣,剥去白雪巴的外衣,直到白雪巴褪去伪装后,健屋花那在她的大腿处披上一块白布;而后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她的发丝,饱含爱意地将碎发别在耳后。
她此时不是白雪巴,她是自己的白雪巴。
健屋花那在白雪巴的身前跪下,亲吻白雪巴的脚裸,随后便是抹上厚重的石膏覆盖她纤细的小腿;再用雕刻刀刮去多余的部分。在每个部位皆是如此,健屋花那极为尊重与虔诚对待她的模特。
涂抹石膏的工序到脸部后,健屋花那将污浊的双手擦拭干净,温柔触摸白雪巴的面容,用指腹勾勒她精致的五官。
“你会是最美的雕像的,你会是这世间最美的雕像。”健屋花那喃喃道,闭上眼眸附上白雪巴的嘴唇,她们在阳光中接吻了。只见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交融,暖意照拂。
健屋花那手中的雕刻刀被阳光勾勒出光芒, 她缓慢地刮去多余的石膏,处理每一个细节。
直到忙碌到深夜,头顶是忽闪忽暗的灯光。一张与往日作品相似的面容,有了健屋花那一生追求的生气。只见雕像面色平静地闭上眼眸,仿佛在认真倾听窗外的鸟叫声;成熟的技艺将女性的曲线美刻画到极致。
“白雪巴,你的美丽将永驻于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应该为之沉醉于你。”健屋花那扔掉了雕刻刀,往后走了几步,痴迷地注视着她的作品。
只见她恍然跪下,匍匐前行着到白雪巴的脚边,侧脸紧贴冰凉的雕像,仿佛石膏有了温度;健屋花那的眼神充满了爱意,沉醉在拥有生命的石膏像中。
多日后,健屋花那一举成名。来自世界各地的雕塑家都亲自到访,观摩青年天才的大作。
白雪巴的雕像被摆放在艺术展览中心,每一个过路人都能瞻仰她的面容,为之赞叹。健屋花那站在远处,享受着人们对白雪巴的赞美与欣赏。
她每日都会站在远处注视自己的爱人,直到展览时间结束被迫被保安请出大门。她便走在与白雪巴初遇的小路上,她习惯地打开手机向自己的手机置顶发送短信。
满屏只有自己自言自语的未读短信。
健屋花那握住手机的手僵硬了几分,这条小路上原来开的尽是桔梗花。冷气穿过外套深深透进她的骨髓,健屋花那只觉心脏阵阵发痛。
一路上桔梗花的香味蔓延,源头便是那座雕像。
她转头奔向艺术馆,她举出参览工作证给保安看,不待保安询问缘由便冲进展览白雪巴雕像的房间。
健屋花那的双腿像注了铅般沉重地走向白雪巴,双手轻捧着白雪巴的脸庞。她的眼眸注视着白雪巴的脸庞,曾被众人夸耀充满生气的神情,此刻也如同她之前无数堆放在角落的雕像一般,变成一座僵硬又冰冷的雕塑。
健屋花那激动地扯下隔栏,抱住她的白雪巴。但她不知所措,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只有冰凉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过来。
这世间,不存在有温度的雕像。
健屋花那顿时愤恨地捡起栏杆砸向雕像,雕像在一声巨响下碎裂。雕像的内核是一个毫无血色,闭上眼眸仿佛甘睡,嘴角有一丝笑意的白雪巴。
在闻声吸引的保安队的注视下,健屋花那随意捡起尖锐的石膏碎片,握住白雪巴的手,割开自己的颈动脉。
温热的血液溅在天花板上,好像一副随性的画作;溅在健屋花那笑着的脸上;溅在毫无温度的白雪巴身上。
爱意在心间随着血液冷却,
随着石膏凝固永困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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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