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此刻正跟颙一起被那张大网罩在下面,犹如落入陷进的兔子,动弹不得,而她所谓的那些同僚们,枪口正对着他们的方向,面露警惕。
这一幕确实可笑。
姜早脑子里快速闪过说词,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徐正却突然赞许着说道:“小姜,别紧张,你做得很好。”
什么意思?!
这话让姜早心头一惊,不知道徐正是什么用意,正要开口,他却已经一摆手,将陈思帆招了过来。
陈思帆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支针剂,一言不发就对着颙的脖颈插了进去。
姜早惊惧的看着,却根本无能阻止。
药物推进去没多久,男人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一下瘫倒在地上。
一群人上前,将罩着两人的大网扯开,待要把颙弄走时,才发现他昏睡之后,手还死死握着姜早的手腕,一时竟无法将两人分开。
徐正看了一眼,语气平淡:“掰开吧。”
“我自己来吧。”姜早赶紧出声。
然而她试了几次却根本没法让他把手松开,他在昏睡中似乎还残留着意识,越是想让他松开,他握得就越紧。
姜早急得满头大汗,旁边的人可没什么耐性,很快上来一个大汉,二话不说径直将颙的手指掰断。
姜早心颤着看着几根原本漂亮的手指,此刻却以一种诡异弯曲的角度呈现在面前。
而徐正对此却是不置一词,俨然是默认了这样的做法。
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些人对待颙其实连家养的宠物都不如。
……
“姜早,徐老师叫你过去一趟。”小莫拍了拍姜早的肩膀。
姜早应了一声,握着自己的手腕,起身出了办公室。
自那天之后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手腕上的淤青已经消散,但她似乎仍能感觉到有一只温凉有力的手紧紧的握在那里,紧攥着她的皮肉骨骼。
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基地里因此伤亡惨重,这件事影响极为恶劣,却也无人敢提。
大家像无事发生一般,至于那些突然消失的人,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连名字都不再被人提起。
至于颙,姜早更不敢去想他现在怎么样了。
刚到门口,就撞见徐正从办公室出来。
看到姜早,他表情一顿,很快露出那抹慈爱的笑容说道:“小姜到了,那刚好,跟我一起下去吧。”
姜早只能跟在他身后走。
那是一间很大的实验室,除了常规安保的大门外,里面设置了好几个安监口,每一个关口都有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严密防守,出入极为谨慎。
房间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凉丝丝的从头顶钻进衣领里,让人无端的背脊发凉。
姜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果然,她很快看见了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玻璃罩房,周围布满各种不知名的设备仪器,而仪器的另一端,就连在在房间里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的身体上插满各种管线,整个人被锁骨处的铁链悬吊着挂在半空,苍白着一张脸,看不出是死是活。
徐正走到一台仪器前,按了几个按钮,房间里忽然传来设备运行的嗡嗡声,不一会儿,只看见房间里的男人身体忽然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他似是十分痛苦,表情都开始扭曲变形,全身的肌肉血筋完全暴胀,背后的皮肤开始撕裂,似有羽毛要伸出来,很快又被压抑着缩回去。
反复撕裂的伤口,让他身上的血水开始往外渗出,很快地板上就积了一大滩鲜红的血液。
看到眼前一幕,姜早浑身冰冷,脸色已然控制不住的白了起来,她慌忙上前叫住徐正:“徐老师,不要!”
徐正却似乎很享受眼前的一幕,他仔细欣赏了一番,才慢腾腾关掉设备,回身看向姜早:
“小姜,你知道吗?自然界中有些生物,在遭遇巨大痛苦时,会激发它们的潜力,然后进化,包括我们人类,也是这样,一步步逐渐走到如今的。”
姜早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没法接受:“人类是经过几千万年才逐渐进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徐正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小姜,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在这点上,你还是需要跟小陈多学学。”
姜早紧抿着唇,没有接话。
如果他们嘴里所谓的“年轻”是指对自然界其他生灵失去敬畏之心的话,那她愿意保持这样的“年轻”。
“不过上回还真是多亏了你。”徐正话锋一转,忽然抬手拍了拍姜早的肩膀。
他看着她露出一抹微笑,那样子看起来还真像个慈爱晚辈的长者:“他要不是去找你,也不会被抓到,要真是跑了,我们这几代人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姜早发白的嘴唇抖了抖,只觉得肩膀上压着的那只手臂尤其的沉,几乎沉得她要跌下去。
她现在终于明白,徐正那天在天台上跟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天如果颙不来实验室找她,而是直接撞开大门,飞出去,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可他偏偏没这么做,反倒一路杀到楼上,给了保卫科的人防守部署的机会,最后在天台被他们抓住,如今被吊在这里,生死不能。
姜早喉咙滚动,勉强扯出一抹笑,声音干涩的回答:“……只是凑巧吧。”
徐正浑黄的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不是凑巧,他恐怕是把你当成他的配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