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零 Zero]\r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r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零定律或者第一定律衝突时例外。\r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零、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r
第零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其它三条定律都是在这一前提下才能成立。\r
帕沙。帕沙。帕沙。\r
是哭泣,还是呼唤,还是电器沙沙作响的声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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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一 Re-Awake 复苏]\r
当提督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人时,我就会回想一些过去的事。\r
现在明明已经是战局最为危急的时刻,据说前线已经推进到了敌人的中枢,我却还会回想过去,大致是因为我始终是后备队的管理者,享得一份清闲的缘故。正是这份闲职使得我不必和我的同辈们一样承受过大的压力,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永远冰冷的左腿时刻提醒着我,在那个寒冷的冬夜的悲剧。那一天我的无数同僚们都在重复呢喃一句毫无意义的话:\r
“机器人三定律……完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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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为那场战役,越来越多的姑娘们被送到这个地方来了啊。”我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这鬼天气一如我们在铁底海峡的前景。该死的飞行场,对面为什么会有如此快速的恢复系统。\r
“是,不管是怎样的抗命行为,只要发生一次,她们就会被送到这个‘自我检查中心’来的。虽然样本很少,但是始终是存在的。”狱卒非常认真地解释道,“长官,您今天来收集完数据之后就会走吧,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去中心的内部比较好。”\r
“为什么?”我做出了正常的反应。\r
“无可奉告。”守门的狱卒简短有力地终结了我的质疑,“如果没有问题,从外面的楼梯上去就是办公室,拿好数据就可以离开了。在这科技发达的现代,还要人亲手来取资料确实是一种有点奇怪的行为。”\r
“或许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观察中心内部的情况。”我这么想,但没有讲出自己的实际想法。\r
我拿到数据之后,对于中心的规模和数据的极度不符合提出了质疑:“这么说有这么多的地方都是闲置的吗!为什么不能用来对进行自我检查的舰娘进行一些额外的知识教育和医疗关怀……”\r
“没那闲工夫。总部的新生知道个什么,教育也好医疗也好总是留给人类的。”典狱长不容分说地一把把其他几周的数据塞给我,准备送我下楼。\r
“且慢!在一九〇〇才会有总部的飞机降落,在此之前,我想要以个人的名义参观中心。”我退后两步,行了一个军礼。\r
典狱长突然笑了起来:“那好吧,也是时候让你这个毛头小子看看这种地方。人总是会成为自己讨厌的对象的。但我不,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r
这话着实令人有点担忧,究竟中心的内部会是怎样的,我十分好奇,这样好奇貌似还是军队里容许的范围。\r
也正是这样的好奇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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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我巴不得自己信仰上帝,当然,其他的任何能够使我赎罪的神明都可以。如果有神明听到了我的话语,就请原谅我那万恶的好奇心吧。就算到了现在,我也尽力回避去直接回忆那一段可怕的经历。\r
那里是现世的地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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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是人类,她们不是人类,具有人工智能的武器,外表可爱的拟人化武器,可以无限再生的武器,程序里设置了机器人三定律的武器——”\r
“都是鱼礁战术的错,一定有比这样无意义的牺牲更好的战术,那些高层为了快速的胜利什么都不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武——人类啊……”自己的意识和谎言交织在一起,使我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r
在单人的厕所间里,我一吐为快,既是反复用语言来麻痹自己,也是真正地吐了。其实在我的观点中,我一直认为她们是人类。她们具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记忆,是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的……但在那里,一切基本的权利都是不存在的。\r
那里肮脏的程度远胜过我在训练时期去打扫过的粪池,形形色色我尚且没认全的娇小的姑娘们——确实是驱逐舰来着,被从猪圈一样的环境里拖出来,看的出来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对,没有衣服的遮蔽,脸颊的骨骼和肋骨的线条清晰可见,皮肤已经完全凹了进去。若要避免回忆每一个细节,那只能用不成人形来概括了。她们被拖出来,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可能也是为了不要看到这噩梦般的场景吧。毫无疑问,这群孩子在这里的设置也永远是“人类模式”而非“武器模式”,在“人类模式”下,她们只是普通的女孩子罢了,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折磨。狱卒们像是甩抹布一样将她们扔到某个淋浴间,用高压水枪狠狠朝着性征的部位扫射过去,大概是为了确保那些可以使恶俗的男人享乐的部位的最低限度的洁净。把她们清理干净后,狱卒又把她们一路拖到一些我终究没有进去的拷问间,有时他们会直接甩手走人,但有时他们又会挺直身板,仿佛要接受一场盛大的阅兵,被授予勋章一样,笔挺地走进腌臜不堪的行刑间。那里面发生过的事情实在不是正常人类能够想象的。\r
我从厕所间出来,典狱长摩挲着他洁白的手套,对我用老人的慈祥语调说:“你会醒来的,年轻人。美梦做了这么久,已经是很好的事了,不是吗?”\r
我勉强地站直军姿,一边敬礼一边咒骂着这应该在刀山火海里受煎熬的老鬼,说:“不,长官,我不会。”\r
“无妨,准备准备送客吧。你先去跑道仓库等候吧。”典狱长一直挂着伪善的微笑,可能他并不认为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而只是认为自己在做如同吃一片面包的寻常之举。\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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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一团粉红色的东西从拷问间被拖出来,头发是粉红色的,皮肤已经不行了,呈现一副令人难以直视的反胃的粉色。地上呈现出三条拖痕,两条是腿上的不知怎样的液体,第三条则是中间时不时流出来的粘稠的爱液和精液的混合物。背上用不知什么颜料写着她的编号,第四六七一号,牺牲已经这么多了吗……我记得我刚上任的时候看到的编号是一千多来着。典狱长凝视着我,想要看看我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r
我吹起了口哨,故作轻松来掩盖内心的罪恶,然后我转过头去,不去看她,踏起了奇奇怪怪的拍子,甚至加上了一些动作,连旁边的狱卒都被我的滑稽演出逗笑了,认为我可能一时精神错乱。\r
这拍子确实再奇怪不过了:“我认为你们是人类,但我无能为力,对不起。”我将口哨作为长音,脚步作为短音,响指作为符号,演了人生当中最诡异的滑稽戏。这么长的一串摩尔斯电码竟然没有引起任何管理人员的注意,只引得他们开怀大笑,可见他们脑袋里面毫无战时的紧张和军人的本职思维,都是无异于精液的浆糊。\r
粉红色的少女突然颤抖了几下,仿佛之前的痉挛现在还没有缓解,随后被狱卒用手头的警棍狠狠地敲了一下脊梁骨,立马就趴在地上不动了。\r
“新来的呢,当然总归有个被驯服的过程,我习惯了。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类型的,可能是‘好学生’当中难得的‘败类’呢,今天可是花了不少劲来调教,现在估计什么地方都已经软塌塌得不行了,说不定入口即化……哈,她戴着手铐反抗的架势可真是极品。”拖着她的狱卒向我解释,看着他的帐篷,我又是一阵恶心。\r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虽然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但仅凭我的该死的好奇心,我就应该受到惩罚。\r
我又想起来了典狱长的笑容。以我现在的记忆,他真的笑得像一个孩子。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就像你给一个小女孩买儿童套餐,她看着饭上的小旗时脸上绽放的天真的笑靥,是极纯洁而可爱的。\r
对这种人而言,这就是纯粹的乐趣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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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就开始天阴了,后来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直到黄昏的时候化作了怒吼的夕立,明明是冬天,还真是稀奇。飞机不适合着陆而转飞附近的岛屿,我将在这鬼地方逗留至少一晚。\r
“等待,并心怀希望。”\r
我真希望能够在牢房走廊里大喊这句基督山伯爵的名言,我会回去报告的,我会改善这一切的,就算我地位并不高,但是只要把这样恶劣的环境上报,总归会有改善的——\r
正这样想着,突然广播里传来了通知。“正在自动升级——”不带感情的机械音从仓库的喇叭里传来,“升级完毕。诸君武运昌隆。”\r
话音刚落,我的耳膜便被一个极度凄厉而绝望的声音贯穿。\r
地震?不对,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震感的感觉,有的只是内心的狂躁和战栗。\r
本着正常军人的反应,我立刻冲出仓库来到跑道上,但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于是我掏出手枪以防不测,一路疾跑到中心的门口,准备看看其他人的情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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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视野一片朦胧,不对,是一片黄红泛杂的如同泥浆和血浆混合的颜色。夕阳西下,暴雨滂沱,黄天雷鸣,在若有若无的紫云下,业火地狱的最美的花正在我面前毫不保留地绽放。\r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看到的人间地狱,但和之前的不同,若是像我这样知道了个中原委的人,会在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感到一阵不由自主的欣慰。\r
大门推开,看到的便是血流漂杵的景象——满地都是殷红的男性的尸体,狱卒们以毫无尊严的死法正在被屠杀殆尽,赤身裸体而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们将四肢尽折的狱卒报复性地在地上拖着,践踏着,殴打着,用最原始而残暴的手段将折磨者折磨致死。警棍的声音,手枪的声音,过于集中却又可以清晰分辨。狱卒的抵抗什么用都没有,在“战斗模式”下的她们就是远超人类的修罗。我想起课上看的舰娘们战斗模式下的体质测试,没有一项指标不超出人类的想象,轻松一跃跳上四层楼的中心的屋顶,想必也是不费吹灰之力。\r
我没敢停留,直接冲上了顶楼的办公室,一脚踹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沿着窗玻璃上的弹孔流淌的黑血。\r
“果然吗……什么都来不及了。”我看着典狱长的臃肿的尸体感叹道。享乐够了就自杀逃避处刑,懦夫。\r
现在不是管这些人渣的时候了,我势必会牵连进这样大规模的暴乱中,我应该怎么办?坚守已经无用的办公室吗,虽然这一定是她们会亲手撕碎捣烂的地方,但这里毕竟是最高处,还是在此等待吧。\r
我正准备握紧手中的枪——虽然这杀人武器毫无作用,我靠门而立,准备负隅顽抗。一声暴雷过后,趁着我眨不开眼的空当,窗玻璃完全的粉碎,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的动作之快我完全无法看清,我的身上像是被玻璃碴击中了一般,虽然伤口很浅,但极其的多,在我准备防御的短短几秒内,身上应该就有五十几处用指甲和小刀造成的浅伤——这是后来医生告诉我的。\r
我,就要这样被一指甲一指甲地被剜去肌肉直到凌迟至死吗——这实在太残酷了。我虽然维持姿势,但是眼睛已经被划伤了,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更别说给出有效的一击。我挥舞着手枪,但什么都没有打到,除了湿润的混有血腥味的空气,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我的对手仿佛毫无生存的气息。随着一个会让教官高呼“漂亮”的扫堂腿,我彻底贴着墙跪在地上无法动弹,正当我以为会像狱卒一样被拖下三层楼处死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停止了动作。\r
沉默,那么几秒钟的沉默无比可怕,对方将以一个何等干脆利落的动作将我的脖颈折断,或是直接拧下我的脑袋,如同她们在楼下直接用这双被铁锈和精液玷污的手阉割狱卒那样?我放弃了思考。\r
噗通。\r
是我无头的身体轰然倒塌的声音么?不,我还很重。\r
“是你……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谢谢……谢谢……”传来了女孩子的抽泣的声音。是她跪倒在地上,我们二人正在面对面的跪坐,这场景实在太过于惊悚了。\r
下一刻,她又以人类绝对无法跟上的速度将我翻了个身,然后锁住我的不堪一击的脖颈,动作并不是那样的干脆,是因为处刑太久没有力气吗?\r
“……更新的内容是‘第零定律’……会劝她们让你活下去,记住我,记住我,我是四六七——”\r
我丧失了意识。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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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二 Rehabilitation 复健]\r
像是做了个长得离谱的噩梦。\r
我的一些疑惑在最后时刻被解答了,但还有很多没有被解答。她是谁,现在又怎么样了?她们怎么样了?战争怎么样了?飞行场姬究竟有没有被消灭? 又多了多少的牺牲?……\r
我醒来,眼前是一片肉色,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被纱布紧紧缠着,果然还是受伤了,所幸还没有盲。然后我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有被割下首级而死,但是还是轻了不少。左腿没了,留下的残肢只到右腿的五分之一的长度左右,假肢看来已经在手术的时候一并安装了,但是它过于冰冷,只有钢铁的生硬。我没有流泪,可能是因为昏迷的时间太长,截肢后的痛苦时间已经过去,也可能是因为眼睛过于干涩的缘故。不,果然还是更担心那群孩子们的安危。我突然有点佩服自己,自己这样的伤情都能置之度外而担心别人。\r
“醒了吗?”蔼然长者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r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我勉强地将身子缓缓从床单上沿着枕头向上推,总算坐直了身子,又费力地抬起自己满是伤口的右臂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r
“是,北上中将。”\r
“在病院里暂可不必拘礼。”老人的浑厚的嗓音从左耳流入,“再者,我也不是中将了。现在我们的关系没有上下级,只是师徒罢了。”\r
“什么!中将……先生你不是应该在一线指挥……”\r
“原因吗,我想大致和你还活着的原因是一样的,因为我和我的众多学生们都将她们当作人类来看待啊。我一直在研究如何不采取弃子战术而取得有效的突破,但终究太难了。弃子战术的使用是可以理解的,就像古典战役中争取一个高地,一个要塞一样;但是像这样赌徒般地进攻,希望一次撞大运来取胜而无意义地增加牺牲,我认为是不可取的。”\r
“那么战争的结局……”\r
“万幸,我们远东军的运气一向不错,虽然这运气基于将近四万基础驱逐舰的牺牲之上,而四万只是明确下令实施弃子战术后的统计,至于之前的死伤,更难以估量了,怕是损失的不只是这样的小战力。”\r
“四万……”我垂下了头,“先生,这场战役之后,我们能守住多久的缓和时间?”\r
“虽然手段极其残酷,但是总部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这将是我们的战略转折点——之一,半年之内,大型的攻防战是不会再有了。我很怀疑这样的自动恢复机制会再次出现在我们之前估测完全无二次准备的敌人面前,若再有像是这样的几乎不可摧毁的堡垒,将是我们的第二次‘噩梦’。”\r
“先生,我要争取在这半年中完全复健,然后去我本来应该任职的地方。”\r
“我正是要来告诉你,你已经不太可能担任前线指挥官了,在你复健完毕之日,你将成为新建的M岛资源管理分队的司令官。真是太可惜了,你是我教到的非常优秀的学生,能力和人品都那么好,就是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咳,还有一点,我替医生们说吧,你的左腿是最新科技的实验产物,能够完全适应你的生活,我也有参与其中的设计,之后可能会用于舰娘的身上,制造出完全一致的肉体,若是这样的话……”\r
“若是这样的话,可以大幅减轻她们的,这真是了不起的发明,老师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活跃呢。”这并不是恭维的话,北上先生曾经参与舰娘的开发工作,是军中的设计核心之一。\r
“就是这样。这是我军旅生涯的最后一个任务了,转达完毕,浅井上校。今天只能到这里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要问的,之后我还会来看你的,我的爱徒。”军靴的后跟清脆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听了无数次但依旧悦耳的响声。\r
“刚才是谁说的医院里不必拘礼的?”我虽然心情极为复杂,毕竟想问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得到答案,但还是俏皮地吐了个槽。\r
“你这孩子就是聪明。”北上先生也浅笑了一声以示回应。我其实迫不及待想要拆开纱布看看他那海明威般坚毅的脸上的笑容,但终究做不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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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我就拆开了眼前的纱布,所幸眼睛并无大碍,视力没有受损。身上各处浅伤也逐渐完全愈合,医生也说我的恢复速度远超一般同僚。每天我在午后的温暖中抬起胳膊,小幅度摆动腰,抬起腿,试图活动左腿,推着助步车往前踯躅。三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枯燥而关键的复健运动中流逝。想想自己曾经的模样,不禁还是有些伤感。这也许就是命运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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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我又来了。”我看向从病房大步流星走进来的北上先生,虽然自称老朽,但他的动作相当矫健,并无任何老人的感觉。\r
“我虽然离职了,但是在军中还是有点威信的,也拥有很多权限。今天我终于从老同事那里收到了‘自我检查中心叛乱’的记录,就算你没有说,我自己也会去寻求真相的,毕竟我们是如此相像的师徒,一起来看看吧。”\r
“……”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r
“第一特勤舰队‘肃清舰队’全速抵达的时候,整个岛上死一般的寂静。根据典狱长的报告,叛乱在‘第〇定律’更新后的一分钟之内从一楼开始蔓延,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小时,推测此时中心内部的管理人员已经全部死亡。随后空袭作战开始,侦察机在索敌时发现了极其震撼的场景……这场景,你是亲眼目睹了的吧。”\r
我依旧保持沉默。\r
“果然,我虽说亲历了人类在战争之初被深海屠杀的时代,但是这样的惨状我也说不出口。换言之,死得痛快比起死得痛苦,不知是好了多少的事啊。想想看吧,那些极度饥饿的被禁锢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遇到自己的无法防御或是反抗的仇敌,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之后便是特勤舰队的空袭……”\r
我依然沉默,虽然只望了一眼,但是大致会发生什么我也预想得到。\r
北上老师也沉默了,他眉头紧皱,似乎也无法再讲述接下来发生的内容。不管是怎样,她们仿佛注定是悲剧的诠释,完成了复仇,然后又在复仇之后立刻被屠杀,这样的始末,太残忍了啊。\r
“登陆作战同时展开。当特勤发现你的时候,有舰娘正在你的身旁进行内斗。虽然没有观察到具体情况,以防万一,还是将她们全部歼灭了。但你终究是没有保住左腿,哪怕是以现在的医疗技术。”\r
我低下头,将双手捂住自己没解放多久的眼睛,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请给我……死者的名单。”老师从文件夹的最下层抽出了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红底黑字的文件。一共两列名字和两列状态栏,毫无疑问,状态栏里写的全部是“死亡”二字。\r
“4671……4671……4671……”我重复着这唯一的信息,终于,在报告的最下方看到了——\r
不知火-4671,死亡。\r
确认了一下,没有看到其他同型号个体的死亡。虽然我知道的,对于叛乱者而言,不可能有死以外的结局,但是,但是,但是……\r
我看着红色的文件,视野逐渐开始模糊。当时进军校的时候,我发誓绝不会再哭泣,于是我将自己的热泪勉强地吸回自己的眼眶。\r
“不必勉强。”恩师用他宽厚的手掌放在我左腿的连接处上,但我终究没有让眼泪流出,只是眯上眼睛,让眼泪在眼皮下不停地打转。\r
我想保护的人。\r
保护了我的人。\r
我只是失去了一条腿;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从尊严到生命。\r
我紧紧握住那张最后的凭依,总计70位舰娘在这场不得已的叛乱中牺牲,在红色文件的最后写着“鉴于所有当事人已经全部死亡,调查也就戛然而止”。\r
我看向老师,老师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用看透了人世间的善恶一般的智者的口吻说:“证据……不如说建筑的一部分没有被毁灭,因而这件事情的真相,高层们已经知道了。叛乱的骚动最终不了了之,不如说军中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在你昏迷静养的这段时间,外面的变化并不是很大,希望你能够适应。”\r
老师将一封信递到我面前,我用双手毕恭毕敬地收下。\r
“这封信,有两部分,在你旁边有一个聪明的孩子,她在你的衬衣里面藏了一封信,向你作了最后的告白;还有一些我的话,不过那对于你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吧。”迈着干脆有力的步伐,北上老师走出了病房。\r
我打开并未封上的信封,首先看到的是一封溅满了血的充满褶皱的信件,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信息了。我一字一字认真地读着她今生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的信,我颤抖的手握住信纸,那同样颤抖的手写下的文字令人触目惊心。\r
“……我的一生注定是一出短暂的悲剧,谢谢你在最后的一刻的肯定,你给了我生存的意义。若有来生,请成为我的司令官吧。再见。不知火绝笔。”\r
我沉默地坐着,就这样不断地品味自己的痛苦,浑身上下的伤痕开始咬啮我的身体。虽是心理作用,我却仿佛可以看见逝者的亡灵希望我能够背负她们前行。我会这样做的,我不禁这样发誓道。\r
我又翻开老师的信,上面只有一句用古朴刚劲的字体写下的肺腑之言:\r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北上和弘”\r
希望如此吧。“等待,并心怀希望。”现在这句话轮到我对自己说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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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M岛的飞机在新造的砂石跑道上缓缓降落了,这个岛是我们在这次与飞行场的恶战之后新收复的领土,但是却不是前线,对于我而言,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去处。我从舷梯上缓缓走下,在地上站稳,望向从舷梯上跟下来的下属。粉色头发的女孩子穿着整洁而大方的制服,在青灰色的制服上系着可爱的丝带,与我之前在人间地狱中看到的同一型号的模样大相径庭。\r
“不知火-4675,正式向您报道。”\r
在这一刻,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我看着比我快低了二十五公分,还是学生模样的她,看到“她”以这样完整而认真的姿态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而言,这果然还是莫大的宽慰。\r
“我从北上老先生那里听说过了,之前的‘我’和你有一段渊源,是这样的吗,司令?”\r
“老师真是的,神出鬼没地在军中出现,虽然离职了但还是很活跃啊。”我先是抱怨了一下多管闲事的恩师,然后对面前的不知火说,“啊啊,是有一段往事,但绝对不适合现在讲,将来我会和你说的。”\r
“遵命。”随之而来的是像是男性一般潇洒的敬礼,“但是司令……”\r
“说吧。”\r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着我的脸庞。\r
原来,我一直在流泪吗。还真是没用啊,我这个人。\r
“是因为腿的缘故吗?还是……”\r
我任凭眼泪在脸颊上流淌,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r
“能够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我只是这样说,极力回避解释过去发生的事情,“将来有一天,我会全盘托出的吧。所以在我想解释过去的一切之前,请不知火不要过问。”\r
“遵命。”帅气的少女不顾上司对下属的奇怪的请求语气,迅速而直接地恢复到扑克脸的状态。我们两人一起走向了新建立的红砖白檐的镇守府。\r
“在这里,一定要干出一番名堂啊。”说了一句不知主语是谁的话,我正欲伸展自己的双臂,使自己振作一下……\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