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井之章

　　“井然、虚幻的条理：是非对错难分，缕清后看似醒悟的结果是否真的是真的？”

　　当我笑着出来后发现还没有贴回肉棒，现在贤者时间不觉得，但终究有危险，如果被马嫣然发现什么情况那也是有可能的，我回到厕所找到另一个隔间，再三确认没有破绽后回到展会里面，发现她们还有几个位置才排得到。

　　我看到吴斌提着大包小包，坐在一旁左瞄右瞧，我做贼心虚般地将几份战利品移到自己身边：“一会儿我来提这些吧。”

　　“怎么？你今天不是女的吗？”他满脸疑惑。

　　我总不能说刚刚口爆了你姐，所以内心有点过意不去吧？

　　我嘿嘿一笑：“之前的话别当真，”

　　“还是不必了，我也不忍心让人觉得我欺负你。”吴斌摇摇头，将战利品移回自己身边。

　　我没有再多说，不让就不让，我和他呆在一旁，不知道说点啥，一时间有点无聊。

　　“你说，我们这年纪，是不是对情情爱爱这些看得太简单了？”吴斌突然发问。

　　“你怎么问这个问题？我和你一样年纪啊，你这样问我我也答不了你。”

　　吴斌将战利品当哑铃那样举起，缓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是以后我接触不多，但是直觉告诉我你成熟了，就像我健身都要一两个月才能见效，但我对你的那种成熟感，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沧桑了十来岁。”

　　吴斌这句话令我十分惊讶，没想到我在他眼里居然这么老气横秋？

　　“你怎么看出来的？”

　　吴斌摇摇头：“不知道，刚刚我也说了，是直觉。你先回答我，你怎么看我已开始的问题？”

　　他这个问题实在太空泛，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改怎么回答：“你说的这个简单是什么意思？”

　　“例如我口口声声说喜欢马嫣然，但是现在我和她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仅仅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自嗨，大学生异地恋都会散，更何况我们只是情窦初开的初中生。我想着天长地久，可是今天看到你们的这身打扮，又觉得我们还年轻，什么情啊爱啊，不过是无病呻吟。”

　　我从中提炼出几个关键的字眼，问道：“你以前是觉得自嗨能成就爱情，今天就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吴斌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这就是为什么我问你，我觉得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我试着代入马自然的角色帮他解惑，却发现毫无说服力，只能摆脱这个身份的约束，说道：“初中生情窦初开，那是一种朦胧的美，你和马嫣然，恕我直言，可能性几乎为0 ，除非你们高中考到一间学校，不过我看她似乎对你没什么感觉。”

　　“我就知道会这样，得到大舅子的回复，我的心也落下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改了想法么？”吴斌问道。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围脖，给我看到一条刚刚的围脖：疑似母女花三人成行，三个saber 同现漫展。

　　我一头雾水，这个围脖和他放下追求马嫣然的念头有什么关系？

　　“我看到你后，我发现我对马嫣然提不起兴趣了。”吴斌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擦，什么回事？这吴斌突然弯了？

　　“你啥意思啊？你不要过来哇，我会喊救命的。”

　　他把手机塞入裤袋，嘿嘿一笑：“这倒不是，只是觉得看她就想起你，觉得毫无兴趣了，再仔细一想，似乎我对她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喜欢，不过是之前小品作祟，被人长久起哄，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我点了点头，这些环境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例如自己本身不喜欢某个人，但是整个身边环境都在撮合你们，甚至都认为你们天生一对，久而久之，就可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那个人合得来。

　　更何况是初中生这种对外界评价敏感，自身的价值观等还没那么容易坚不可破的年纪呢。

　　“这……其实也是好事，你们毕竟都不在一个城市，以后你回想起来，可能回想起这件事就会有一种淡淡的甜蜜。”

　　他摇了摇头：“不，我会想起我居然喜欢你这样子的人。”

　　我扬起拳头瞪着他：“你想被打是吧？”

　　“开玩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吴斌抬手捂脸。

　　我也知道他不过是开玩笑，他顿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好羡慕你们兄妹，可以这样子亲密。”

　　我皱了一下眉头，疑惑地问：“你和你姐感情不好吗？你们也一起来动漫展啊？”

　　吴斌叹了一口气：“你就在开场时候见过我和她在一起，现在呢？你有见过她吗？”

　　其实我很想说有见过，在洗手间，还干了你姐的口，不过我说出来对面这位肯定变成仇人。

　　我抿嘴不说，静待吴斌的下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可能就是上一年国庆节开始吧，我和她去动漫展，我是路飞她是娜美，我们被人拍了好多合照，我听到有人说你们好配哦，我转眼看了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有点奇怪的感觉，有点脸红。”

　　他顿了很久，似乎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说，又没有勇气说，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一旁提提脚尖。

　　“我们回到家后看到有人发围脖说本届情侣COS 九宫格，其中一张就是我和我姐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点骚动，我姐看到后也脸红了一下，笑道居然有人觉得我们像情侣。”

　　“可能就在那一次后，我和她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渐渐将我们隔绝开，我们都有意无意地躲开对方，虽然平时还是打打闹闹，今天也一起出发，可是……”

　　“李信和公孙离，你们谁选第一的？”我扫视着他的衣服，问道。

　　“我选第一的，她说那她就选公孙离吧。”

　　我顿时明白了很多事情，也许是瞎猜，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姐为你付出很多，不要辜负她，别的不多说，希望你们不要有隔阂。”

　　我真挚地给他建议，我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吴德娴这么主动，或许真的像她说的想和伪娘来一炮，但也不排除她是为了吴斌和马嫣然的事情。

　　选了李信再选公孙离，这不是红叶相思吗？

　　吴德娴对吴斌也有点想法？

　　按照吴斌的口述，他也有点意思？

　　至于为什么这么清楚，马嫣然的举动不就是一个类似吴德娴的行为么，不过马嫣然对自己的哥哥很热情很开放，而吴德娴对外人热情奔放，为了自己的弟弟顺便为了自己的兴趣和弟弟喜欢的人的哥哥来一场口交，却对自己的弟弟不敢做出明显的越界行为，反而因为双方新生芥蒂变得尴尬不已。

　　不过作为局外人，我不能引导他们的关系弄乱，有些话我说了就算，有几个意思就看他能领悟几个意思了。

　　吴斌不知道我这一拍肩是啥意思，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猜的，你不是说我失忆后给你一种可靠的感觉吧，这算不算？”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静欣她们已经玩完回来了。

　　一个身子以冲刺的速度撞过来，马嫣然高举手上的小袋子：“欧尼酱，我帮你赢到了小礼品。”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都是一些冰箱贴、小扇子、书签一类的小物品，看到马嫣然如此高兴，我捏了捏她的脸蛋：“那我就全部收下了。”

　　“我要喝寒天奶茶！”马嫣然指着几个摊位外的动漫奶茶店。

　　“你不会叫……啊哇……买吗？”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很难说出那个称呼，只能略过去。

　　“我不管，我帮你赢了小礼品，你就要帮我买奶茶。”马嫣然跺脚卖萌，用眼角眯着我，仿佛我不答应就要哭一样。

　　我服了她，唯有问她喝什么，我再走到璐茗身边问她要喝什么，她幽怨地看着我，低声说：“你忘记了，你只记得你妹妹。”

　　我是真的不知道璐茗喜欢喝什么，哪怕作为爸爸抑或失忆的马自然，她没有失落多久，说道：“波波奶茶，什么波波都可以。”

　　问完璐茗，我看了看静欣，我记得她喜欢焦糖珍珠奶茶，毕竟以前我们活动时候买奶茶她都是要的焦糖珍珠奶茶。

　　“我要一杯普通的半糖奶茶就行。”我还没开口，她便回答。

　　也是，十多年了，多甜都腻了，不吃辣子鸡的她现在也喜欢吃辣，那么喜欢焦糖的她现在要半糖有什么奇怪呢。

　　我接受任务，走去奶茶摊位买奶茶。

　　正当点完奶茶的时候，我的微信语音通话响了。

　　我一看，居然是我自己打过来的。

　　我想，那天说得那么惊世骇俗，那个秘密的暗号对上了。

　　回去后我大概会查马自然的资料。

　　马自然的资料自然不会是什么保密级别，而现在，我是静欣儿子的事情，想必被他知道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马自然？”

　　“对是我。”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大概知道我要问什么？”桓究的语气很淡然。

　　我笑了一下：“你是查到我是静欣的儿子是吧？”

　　“方便约个时间见面吗？就下午？”桓究的声音始终没有变化。

　　我知道对面的他应该和我一样，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我回应道：“下午3 点，上次那儿。”

　　“等你的答复。”说罢桓究便挂了电话。

　　我等了一会儿将奶茶给回众人后，特意留意静欣的举动。

　　她为什么还会和以前的样子几乎一样？

　　十多年了，穿上COS 服，不，即使是平时，和大学时期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胸应该大了一点点。

　　这种可爱的脸，为什么当年我会错过呢？

　　一只洁白的手在我眼前晃动。

　　“看什么呢？你想喝妈妈的奶茶你就点一杯普通的啊，谁让你点了焦糖珍珠。”马嫣然看了我的奶茶标签揶揄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静欣听到，她往我这边看了一眼，那种略微待有疑问的眼神，和当年一模一样，我唯有微笑应对。

　　这么可爱的少妇，不应该这辈子独守空房。

　　接下来的游逛我都无心应对，我和静欣及马嫣然说想要早走，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俩已经进入动漫世界，仅仅是哦了一声便不再管我。

　　璐茗倒是扯着我的衣摆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感觉喝了奶茶后比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更加奇怪，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欺骗自己的女儿，应该说是自己的小女友：“假如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自己，你会不会觉得很不知所措？”

　　“这是哪部新动漫的题材吗？叫什么名字？”璐茗歪着头想了一下，以为这是一部新动漫。

　　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实感受到她就在我的眼前：“不是，只是看到今天这些动漫再加上之前看的小说，胡思乱想，可能有点想着迷了。”

　　璐茗很享受我的摸头，她嗯了一声后说道：“没事就好。我好像听到你说走？”

　　我点了点头，我不能说约了她爸，更不能说我约了自己，我想到一个蹩脚的理由：“我还是对这里的环境不自在，我想早点溜。”

　　“那我和你回去？”璐茗提议道。

　　“这倒不必，你和马嫣然她们玩吧，我们有好多时间在一起。”我用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送给她。

　　没想到她接受了，伸出小手紧紧握住我的手：“你说的哦，我们有好多好多好多时间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辈子就是马自然了，如果是的话，或许我真的会合璐茗一起，很久很久很久……

　　我算好时间先溜为敬，我不想再提着这把木剑到处逛，便将它和马嫣然的行李箱放在一起，直接搭地铁去星爸爸。

　　桓究的电话有点打乱我的节奏，我只能穿着这身女装去星爸爸，幸好我的这个不算太奇特，只要习惯了旁人的窥视，其实也没什么的。

　　我来到星爸爸的时候，还有几分钟才到3 点钟，我像上次那样点了两杯咖啡，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坐着。

　　3 点钟的时候，桓究穿着一身休闲装出现在星爸爸，他环视四周，没有发现我，甚至在我身上扫了两次都略过去。

　　他本想找个位置坐下，我举起手喊了一声，他看到我后明显张大嘴巴愣了10秒钟，随后才呆呆地走到我面前坐下。

　　“你这是COS saber ？”他眼睛有点抽搐，嘴巴斜歪着说，似乎不敢相信。

　　“是啊，我知道你也知道的，如果你查到的话，我还有个妹妹叫马嫣然，她拉着我一起COS.”

　　“那你应该知道马自然和璐茗是什么关系。”桓究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反而目光坚定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曾经的所谓的小男女朋友关系。”在这件事上，我作为当事人，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更不必说说服不是当事人的自己，我唯有暂时撒谎。

　　“如果你是真的马自然，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既然是我，你就不应该再对璐茗有任何想法，这些事情你懂的。”桓究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眼神由始至终都死死盯着我。

　　“我懂，当我知道璐茗和马自然居然拍拖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幸好没有发生什么。”我睁眼说谎，没发生直接性关系就是没有发生什么，我这个什么内涵包罗万象。

　　“最好是这样，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往后你要怎么对璐茗，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们对璐茗的关心太少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性格，喜欢什么，要不是你说你是我，我去查了你的资料，都没发现璐茗居然和你这个身份是小男女关系。”

　　对于桓究这些感慨，我这几天也不断反省，我唯有模棱两可地说：“我是你，我知道怎么做的，但是需要时间，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知道璐茗的性格开朗而敏感，如果直接说分手的话，我怕她受不了，你不知道，她知道我失忆后哭得很伤心，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装作不认识她，她……那种反应，我真的怕，我也在想，是不是离婚对她打击太大了，我是不是沉迷工作，或者说不善于和她沟通，导致她一步步地变得如此敏感，以前小学一二年级明明是很开朗的一个女孩子啊……”

　　说着说着，我便又会变桓究自己，在反省自己这几年对璐茗的爱的缺失。

　　桓究听到我的发言后，也陷入了沉思，我们两人好久都没出声。

　　“你知道怎么做就好，我没有马自然的身份，从你获得我的记忆他的身体开始，我们就成为两个独立的个体，你以后怎么做我不知道，我只能根据自己的想法来猜测你会怎么做，所以目前为止，我还是放心的，不过……”桓究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发现问题的所在，我们虽然拥有同样的记忆，但是自从我变成马自然开始，我便不再是桓究，我想的与他想的再不相通，我们的经历也会截然不同，现在的桓究放心现在的我，但是以后的我还是不是现在的桓究能够预判的呢？

　　正如他想不到我现在计划干静欣吧？

　　“往后的日子，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桓究的身份只是我的前世记忆，那时候可能璐茗已经成为我久未接触的陌生人，或许我和她老死不相往来，或许我和她变回普通朋友……”

　　最后我没说，或许我和她在一起。

　　我相信桓究也知道我没说的是什么。

　　“如果你觉得你是马自然，我不反对，但目前为止，我不接受。”桓究说道。

　　“当然，现阶段为止，我们两个谈话就像是左右手博弈那样，懂得都懂。”

　　桓究和我同时喝了一口咖啡，这时候他仿佛才记起找我的主题：“你上次为什么不说你现在是静欣儿子？”

　　我摊开双手，以示无奈：“说了和我是桓究，有什么关系？”

　　他自嘲一声：“这倒也是。”

　　他低着头，手指轻轻地连续叩打桌面，过了好久，才问道：“她过得怎样？”

　　“没想到吧，居然就在隔壁楼，几年了，没见过，我第一次去到的时候也惊呆了，自己和她住这么近。”

　　“她离婚了。”桓究说了一句。

　　“嗯。”我回了一个字。

　　“所以你觉得我可以吗？”他抬起头看着我，“别说，你现在这样子，和她挺像的。”

　　“说自己和自己暗恋的女子像，你不觉得这话很奇怪吗？”我轻笑一声。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他没有理会我的揶揄。

　　说真的，我对静欣那种心中的白月光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消失，每次见到她朋友圈发的照片，心中都会有一丝心痛，仿佛在叹息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遗憾瞬间充满全身，我没有打听她住在哪里，家庭如何，只知道她和我一样，共同生活在这个地球上，足矣。

　　不过如果知道她离婚，而且就住在自己附近，假如我还是桓究，那必定勇敢地去追寻她，哪怕最后自己和她不合适，也算是给大学那段暗恋时光的一个答案。

　　但是现在我是马自然啊，桓究已经不是我，我也想上静欣啊！

　　退一万步说，即使是我桓究上了，那爽的也不是现在的我，所以哪怕是桓究，现在也不能妨碍我的计划。

　　“我暂时无法接受，正如你无法接受璐茗和我那样。”我回他一句话。

　　“那双方给各自一个冷静的时间思考一下吧，不过，你觉得我胜率多少？”桓究追问。

　　“那看你查到什么地步，不妨说说？”我倒是好奇我查了自己什么资料。

　　“早一年多离婚，男的带着女儿去广文市，你和静欣留在中海，你和璐茗拍拖，静欣在中华银行工作，你们住在二幢3102. 都是些基本信息，没更深入的。”

　　“静欣现在喜欢吃辣子鸡，喝没有珍珠的半糖奶茶。”

　　桓究往后一靠，整个人毫无形象地摊在座位上，良久才舒出一口气：“都变了啊……”

　　“我们不也变了吗？”我咬着咖啡杯边缘说着。

　　桓究闭上双眼，默不作声，良久过后，低吟着：“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