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陵县的调查暂时算结束了。
那些收集的笔录陈牧打算拿回去仔细翻阅,顺便再审问穆二河一些问题。
临走前,陈牧再一次拜访了麻陵县令赵大人。
在感谢对方的同时,也在言语中暗示了此案若破功劳会分对方一半的承诺。
对于陈牧的如此‘上道’,赵大人颇是欣慰。
同时也更为喜爱这位人才。
几番试探拉拢后见陈牧没有跟他混的意向,也只能忍着失落之情就此作罢。
倒像了那句话——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
来到岸边,陈牧惊讶的发现苏巧儿父女俩的舲船还在。
两人正要准备返航。
陈牧上船后忍不住打趣道:
“看来巧儿小姐是专程等我了,如此厚爱令陈某受宠若惊。”
“呸!我才不是等你呢,我们才刚送完一船客人。”
苏巧儿红着脸啐了一口。
跟在后面的阴阳宗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陈牧调戏一个小姑娘,嘴角抿起一线。
进入船舱,陈牧又点了几份烤鱼。
揉着酸疼的腰部靠在软毛垫上,叹气道:“这案子要是再这么查下去,破不破不知道,我人肯定散了。”
“你太虚了。”
女人实话实说。
一旁的张阿伟憋着笑意低头喝茶,貌似很多人都说班头太虚了。
陈牧呵呵一笑,也懒得争辩。
“对了前辈,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能方便透露一下吗?”
陈牧忽然好奇看着女人。
此时天色已暗,船舱内燃起了油灯,女人随手挑了挑灯芯,淡淡道:“云芷月。”
芷月?
名字还行,身材爆表,皮肤很嫩很白,可惜了这长相…若是稍添几分姿色就完美了。
陈牧目光落在女人手背上的阴阳图案,说道:“您在贵派实力如何?”
“垫底。”
云芷月眸底泛起笑意。
听听,这才是修行之人该有的谦虚嘛,再看看那个诸葛凤雏,明显不靠谱。
“进阴阳宗难吗?”
“不难,只要你别超过九岁就行。”
“…”
聊天就此僵住。
陈牧深吸了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冲着船舱外的苏巧儿喊道:“丫头,有酒吗?”
“有啊,只不过是普通的清酒罢了,就怕陈捕头喝不惯。”
女孩儿笑着说道。
言语中带有几分揶揄。
陈牧拍了下桌子:“有什么喝不惯的,端上来热热气氛,况且现在良辰美景,夜色渐浓,飘零于江水之上颇有情调,顺便赋诗几首岂不美哉。”
听陈牧这番话,几人都露出了笑容。
苏巧儿端来清酒调侃道:“哟,瞧不出陈捕头还会吟诗啊。”
平日陈牧在青玉县百姓眼里的形象很温和,再加上苏巧儿性子活泼天真,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
“丫头,你这是在小看我啊,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诗仙诗圣啊。”
陈牧看着少女稚美的容颜自负道。
苏巧儿自然是不信。
颊畔绽出小小梨窝,声音清脆:“那您现在就作一首诗看看呗。”
“真要作?”
“不作也可以啊,反正没人逼你。”少女哼哼道。
“得,原本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们相处,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轻视,看来必须露两手了。”
陈牧撑颌闭目沉思。
片刻后猛地直起身子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有了!”
还真要作诗啊。
苏巧儿愣了愣,望着陈牧俊朗如玉的面容,莫名芳心漾起些许涟漪。
一时竟期待起来。
而云芷月也是侧耳倾听,想看看对方能作出什么好诗来。
陈牧端起酒杯狂饮一口,望着船舱外静谧的夜色及黑压压的连绵山脊,缓缓开口:
春眠不觉晓,
枕边美女少。
夜来睡不着,
俺去船上找。
静!
船舱内一片安静。
苏巧儿张大粉润的唇瓣,望着摇头晃脑沉浸于自己完美诗词中的陈牧,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什么啊,有你这么作诗的吗?毫无逻辑。”
女孩儿白期待了一场。
嘟着小嘴纤腰一扭,出船舱外烤鱼去了。
云芷月也是颇为无语,那张普通的容颜上绽放出带有一丝魅惑的笑容:
“要不解释解释?”
陈牧摇头:“此诗只可意会,不可解释,需要品,细品。”
云芷月:“…”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除了脑瓜子聪明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
脸皮厚!
没文化的脸皮厚!
船只来到青玉县,已是晚上九点。
清冷的月辉倾洒而下。
一栋栋房舍里都已经灯火熄灭,只有廊檐下高悬的灯笼还散发着幽幽亮光。
而在不远处,却是灯火通明的鞠春院与一些酒楼。
青楼依旧未曾停业。
一对对艳红灯笼在月色下散发出靡靡风情,淮兰江上淡淡的雾烟拂动着女子们妖娆的艳曲。
灯红酒绿。
该唱的唱、该吹的吹…好不热闹。
陈牧走出船舱跳上岸头。
注视着眼前这幕景象,莫名感慨,低声喃喃了一句:“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淮兰近酒家。”
恰巧跟在身后的云芷月听到这半句诗,螓首猛地抬起。
眸子里流光溢彩。
——
与云芷月分别后,陈牧与张阿伟直接去了县衙。
这个时间段高元淳还未入睡。
陈牧将调查的经过仔细陈述了一遍后,高元淳笑道:
“看来让你小子查案是对的,短短一天之内便收获如此之多,放你在这个小地方,真是有些屈才了。”
“都是大人栽培的好。”
陈牧拍了个马屁。
高元淳笑骂了一句,才正色道:“听说冥卫的要来调查一个月前的鞠春楼惨案,到时候…你我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冥卫!
陈牧眼皮陡然一跳。
虽然他对于镇魔司、阴阳宗之类的不了解,但对于冥卫却是如雷贯耳。
冥卫是隶属于天启卫的直属部门。
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简单来讲,便是前世的锦衣卫。
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冥卫便一直牢牢掌握在太后的手中,直到近年来才有所削弱。
如今冥卫正是参与政治斗争的利器,怎么跑到这破地来了。
陈牧想不明白。
“你先回家去吧,穆香儿这案子其实也不急,能破则好,但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捉妖。”
高元淳缓缓说道。
陈牧细细品味着县太爷这话中的含义,抱拳行礼道:“卑职一定不负大人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