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是不是在说谎,目前还无法断定。”
陈牧拍掉膝盖上的尘土,淡淡道,“介意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想去调查些事情,很快的。”
“好。”
被勾起了兴趣的薛采青轻轻点头。
通过对周围百姓的一番询问,陈牧找到了最开始发现‘少女尸体’的那对母女。
这对母女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当时正好在河边洗衣服。
刚开始看到尸体后她们也是被吓得不轻,但现在得知少女被陈牧救回,恐惧消除了不少。
“当时你们是在哪个方位发现她的。”
陈牧问道。
身穿粗布衣衫的妇人指向偏东侧方位,老实回答道:“就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具体什么时间。”
“大概在巳时四刻左右(早上10点)吧,当时是我女儿先发现的,然后我们叫人把那丫头抬上岸,过了一会儿那些当官的就来了。”
“你们发现时,女孩仰面躺着的对吧。”
“对。”
“…”
陈牧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让母女离开了。
他来到女孩被抬上岸的第一现场,找到了当时载浮着女孩身体的树枝…准确说是一大片盘结的枝干。
“最上面的枝干断裂层面是新的,在水里浸泡的时间不是很久,下面一层时间较久。”
陈牧检查完盘结的树枝淡淡说道。“这丫头体重也是够轻的,预测当时的悬崖并不高,掉下来后砸断了一截枝干,再次缓冲又落在水中堆积的枝筏上,才侥幸活下。”
“也就是说,跟她讲述的很符合,她的确是掉下了悬崖。”
薛采青轻声说道。
陈牧没有否认:“确实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她的后背衣衫裂口较多,露出的皮肤有淤青,受到过撞击。但是…”
“但是什么?”
见对方又不说话了,女人只好主动开口询问。
这家伙总是喜欢勾人情绪。
陈牧注视着面前的淮兰河,唇角笑容浮现:“其实有个很明显的矛盾点,女孩是从偏东方位飘来的,从水流方向来看,完全跟乌山的位置不符啊。”
经陈牧这么一提醒,薛采青顿时愣住了。
对啊。
如果按照现在所处的水域,乌山的位置在水游中上,怎么肯定反向飘过来。
“她在骗我们,她根本就不是从乌山悬崖掉下来的!”
薛采青目光灼灼。
陈牧摇头:“这个真不好下结论,毕竟那丫头实在有些迷糊,或许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
“你倒是挺维护她的,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并非没有道理。”
女人平静说道。
陈牧诧异的看着她:“今天你嘲讽我的次数挺多的,对其他人应该没这样过吧,对我有偏爱?”
薛采青没有接话,遥望着远处乌山选择了沉默。
对于脸皮厚的人,无视即可。
陈牧拍了拍手,笑道:“好了,没什么可调查的了,我们还要去寒雾寺上香呢,耽误了你的时间可不好。”
…
两人回到马车。
陈牧翻开由细麻线装订的小本子:“继续刚才的问题吧,我们说到哪儿了?”
“不清楚。”
女人轻轻摇头。
刚才陈牧拯救少女时,两人隐隐有着拉近关系的征兆,此刻却又开始疏远了。
对此陈牧也是颇为无奈。
他漆眸一转,说道:“你的实力挺强的嘛。”
“实力?”
薛采青杏目浮现出疑惑。
陈牧笑吟吟的望着她:“别再伪装了,虽然那时候我在救人,但我也注意到当时黎千户奈何不了你。”
“你觉得我是修行者?”
“难道不是?”
最开始陈牧并不认为薛采青是修行者。
但今天对方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女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既然有这么强的实力,留在青楼肯定有其他目的。
薛采青道:“听说过禅修吗?”
禅修?
陈牧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后点头道:
“大概知道一些,以‘八正道’为主,辅以四梵住的慈悲喜舍,七觉支的念、择法、精进、定,对吧。”
“是,也不是。”
薛采青语气平和,“八正道外有一磐石境,禅修于此,便是行如磐石、身如磐石、情如磐石、心如磐石…”
“磐石修?”
陈牧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你是佛修这一种,养身如磐石,根于地下,所以黎千户才无法推开你。”
“你倒不笨。”
薛采青眼中流露出笑意。
陈牧笑了起来:“你没有攻击能力,跟平常女子一样,但是你的防御能力很强,说是另类金刚不坏之身也不为过吧,不过…”
陈牧目光怪异:“修行这种佛修的女人,不仅仅要有一颗玲珑佛心,身体上构造也要不同于别人,所以…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石’女吧。”
女人看着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陈牧内心颇是复杂。
‘石’女其实并不罕见,古代现代都有。
很多都是由于基因突变引起染色体变异,才导致那部分器官发育畸形。
一般情况下手术都可以矫正。
但在这个社会,是没法子了。当然,或许法术可以。
“其实你很有佛性。”
薛采青美眸不掩饰赞赏,“或许某一天…你会进入佛门,有所成就。”
“别,这我没兴趣。”
陈牧笑道,“说句流氓话,我都还没玩够女人呢,可不想去当什么和尚,留恋花花世界不香吗?”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薛采青微微一叹。
陈牧对这话颇为不爽,回击道:“既然你有心向佛,为何不去尼姑庵呢,非得待在这烟火之地。”
“我并不向佛。”
望着陈牧脸上的讥讽之色,薛采青幽幽道,“我心如不化为磐石,去哪儿都一样,在这里反而能更好的磨炼。”
“呵呵,就冲你对我的态度,你心永远化不了磐石。”
陈牧再次嘲讽。
虽然两人见面不多,但他能感觉到这女人内心里很讨厌他。
而且是非常厌恶的那种。
也不知道为何。
女人一怔,沉默了许久黯然道:“你说的没错,或许是我太执念了,毕竟你已经不是他了。”
“什么?”
陈牧眼皮一跳,有些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总觉得这女人在暗示他什么。
薛采青素手轻抬,放在耳侧的面纱系扣上,想要将面纱取下来,但犹豫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她看向陈牧的目光,尤为冷漠:“其实陈牧已经死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