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第一层的痛苦是见识到了生命里他人的苦楚,内心的善良让我们感应到了相似的疼,此是为悲悯。人心第二层的痛苦是发现原来每个人都难逃同样的漩涡,被命运的无常反复捉弄。肉体被疾病折磨,精神饱经生离死别,曾经视若生命的爱无疾而终,愤怒,绝望,悲哀,认命。
我和林最后还是做爱了,虽然只是肛交,显然,我还无法承欢这样尺寸的性器,只能用嘴代替肉穴,笨拙的吮吸。他趴在我的两腿之间,舌尖来回扫弄我的微微发胀的阴蒂。四十岁的男人和五岁的幼女在床上的交欢如此自然而热烈,这无关乎道德。占有欲只是要求持续的另一种形式。正是它造成情爱的无力的狂热。在林远离城中村安静郊区的房子里,我一瘸一拐来到浴室,四周灰色的水磨墙,林在墙上打通一个十字让天光自然采集,让我想起了安藤忠雄的光之教堂。被汗液打湿的头发耷拉在我的额前,脖子上的吻痕藏在温莎领下,我们亲吻时,林刻意咬破我的唇,吮吸我渗出的鲜血,欢愉过后,破口隐隐刺痛。
长久以来,我一直避免过分强调牺牲的爱,因为它会在短暂的光热下,快速焚烧,湮灭。留下一捧手心里的灰烬,叫偏执。
“你一定是显纯了,果然很漂亮,是大伟会爱上的人。” 穿着权力套装的女人推开门,好看的耳垂上挂一对低调优雅的珍珠吊坠。“不要紧张,我和大伟是开放关系。对了,我叫顾贞观,同名那个和纳兰性德并称京华三绝的词人。”
这样成熟,知性且充满性吸引的肉体前,我看着自己贫瘠的胸和知识,还没有换的幼齿,“彻底被比下去了。” 这样想着。我并不奇怪林会有妻子,只是我原以为我们永远不会面对面坐在餐桌上。“我厨艺虽然没有大伟好,但你一定肚子饿了。给你下一碗叉烧面打个荷包蛋好吗?” 她脱下西装,套上围裙。我如梦初醒,系好纽扣,把脖子上的红印藏进领子下。“贞观一定告诉你她名字的典故了吧,职业病。” 林赤身走下楼,他的背上一道道抓痕,微微出血。
“给我也来一份叉烧面。给显纯多放点叉烧。小孩子长身体。” 林打开炉子开始煎荷包蛋,顾在另一边煮面:“叉烧盐分太多,放面里吊味道还行。大伟,你趁手煎两份羊排,吃的健康一点。” “你不吃东西吗?” “大学教完课后在食堂自助吃过了。”
日常的对话和平常夫妻别无二致。我坐在餐桌上,反倒像龙凤店点餐的顾客。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叉烧羊排面加个蛋端到我面前,大伟也拿着一个碗坐在我旁边吸面。顾清洗着煎锅,早晨的阳光洒在她的短发上,干净利落,厨房里三人如一家三口。
林怕我尴尬,打开电视,看新闻。“听说市里发生的那个孩子被砍掉四肢的案子了吗?” 顾贞观问道。“我听说是用铡刀切割的,很业余,搞不好是什么屠夫之类的。” 林咀嚼着叉烧,看着电视机里的最新报道。“噢,原来是这样。” 顾打开厨房水池的粉碎机,发出轰鸣。我虽然是五岁的身体,但本质上是个成年人。顾的第一句话其实问的是:“那个孩子的案子是你做的吗?” 林回答:“要是是我,不可能这么业余。” 顾的第二句话说:“那就好。” 结合之前的人肉,我很肯定眼前的夫妻不单纯是作家和大学教授。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吃着面突然想起霸王别姬的一句台词:都是下九流,谁也别瞧不起谁。
“你介意吗?” 林突然把我抱在怀里,脱去我的内裤,咬着我耳朵厮磨。“我也不知道。” 看着顾贞观,我体验着别样的迷离。顾贞观走进我和林即将喷发的情欲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幼嫩而色情的阴部,大伟,我看她还是处吧?” 我不太舒服被这样评价,你可以看,我都没有收钱,你就不要说话了。
顾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搔弄我我的阴唇,我疑惑的看着林,他亲吻我的额头:“贞观会让你很舒服的,她也是女人。” 说完捂住我的眼睛。眼前陷入黑暗,顾湿润的舌头舔了上来,我坐在林的腿上被顾贞观口交着。“唔。” 我有些本能的抗拒。男人舔阴如吃牡蛎,一口吞吐,女人舔阴如吃蟹腿,细咂慢吮。在顾贞观的巧舌下,我在林的怀里一直颤抖,呼吸急促,几下就泄身了。顾贞观继续抚摸着我的胸,依次亲吻我的脸颊,脖子,肚子,小腹,大腿内侧,脚踝,脚趾。我切身验证那个都市传说,男人的高潮像是烟花,女人的高潮像是冲浪。在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的余韵里,被抛起又落下。
恍惚间我又想起了父亲孤独的坐在病房阳台上抽烟,他瘦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活人的生气。我走过去,掐灭他的烟:“医生说了不让你抽。” 他的眼里突然满是泪水,笑着用袖口擦去:“哎呀,烟灰掉眼睛里了。” 我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充满了愧疚。“显纯,人必须独自通过自己的修罗场。” 他嘴唇一张一合挤出最后的话后摆摆手,示意我离开。这句话是对我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曾经在父亲死前的一段时间,医生告诉我父亲病情有好转的迹象,有希望能活下去,为了钱,我开始援交,被破处后的二十岁老货已经很难卖出很好的价格了。于是我开始跟在一个叫南哥的人后面干摇头丸生意,在舞池里二十块一颗的价格卖给红男绿女,每个月给夜总会两千的场子费。不到一个月,南哥被喝醉的人一刀插在肝上死了。我只能回到当初卖春的筒子楼重操旧业,那里有了很多比我更年轻的学生,我只能打着重口作为卖点,这样收的钱能更多,也会有相对固定的客源。
我遇到一个喜欢虐阳的性无能,他每次都给我很多钱,然后把我绑在花洒前,用水流冲击我的龟头,龟头被这样刺激会很快被弄到射精,但这个过程还在持续,用不了多久,龟头会再射精,量更大且源源不断,直到喷尿潮吹,巨大的刺激让我真的忍不住大哭出来,边哭边喷。最后整条阴茎都是木的,尿尿是无意识的直接流出来,不得不裹着尿不湿去上课。这样一弄,我至少一个礼拜不能接客,讽刺的是,我一个礼拜也赚不到这一单的钱。连续几次之后,我便被那位客人彻底玩废,只能象征性的微微勃起,硬度根本不足以插入阴道或者菊穴里。我的生意一落千丈,他赔给我一笔数额很大的钱,我第一时间拿去医院给父亲安排换肾。接下来为换肾做准备,源源不断的账单送到我面前,父亲没有保险,也没有积蓄,为了让这个陪伴在我人生里不到六年时间的男人活下去,我只能死扛。我开始成为一个0,被各种男人无套内射,在快捷酒店,公园厕所,居民楼道。
我并没有帅气的脸和雕塑般的肉体,靠走量和够下贱积攒口碑。什么骚浪贱的话和各种极端的玩法我都可以,往直肠里打入三十个鸡蛋都算轻的。一个富家少爷牵着他的大丹犬,站起来比我还高:“你要是让我们家壮壮操你,我就给你三万块。” 我真的很需要那笔钱,于是我答应了,戴着SM的皮质狗头面具,我被绑在犬类取精架上被那只流着口水的大丹犬插了三个小时,光是流出来的狗精就装满了一个脸盆。被放下来的时候我浑身都是狗的口水和精液的骚臭。“真是够下贱的,被狗也能操射。” 他递给我三万块,猥亵的打量着我。
“之前拖欠的医药费我马上去交,对,就今晚。”
最终进入生命最颠沛流离的一年,是兵荒马乱的一年,这一年我意识到一个人要诚而不欺的面对自己的曾经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苍白的反抗,进而更苍白的妥协。
枕着林宽厚的肩膀,我忍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弄疼你了吗?” 顾怜爱的抚摸着我的头,“你不觉得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终目的就是受苦吗?” 我希望突然的哲思不要破坏掉彼此的情欲。顾贞观拭去我眼角的泪滴,我能闻到她的鼻息和身上淡淡的柑橘味:“是的,显纯,众生皆苦。”
众生皆苦,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一笔带过了我过去二十年年经历的和见证的不幸。于己于人,众生皆苦四个字浓缩为名为释怀的禅意。我所理解宗教的终极意义是为了合理解释人经历苦难背后那普遍而实际的意义。倘若苦难毫无意义,我大可摈弃修来世这种虚无的妄念,去挥霍般的活在当下并拥抱随之而来的报应,义无反顾的感受生命的丰沛和无常,在夜夜笙歌里清醒的受苦。
“我时常俯瞰自己的灵魂,直到我发现其中填满了空无一物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