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座房子的露台,孤独的看秋夜晴朗的星空。山茶花开的很好,风吹拂花园,植物向同一个方向低头。若干年后,我会觉得真是遗憾,因为在这那样如水的夜色里,我没有敏感到能闻到了风中的乱流。我也同样不是经历了太多起承转合的人,能轻易的嗅到空气中诀别的味道。
顾贞观没有留在房子里过夜,她习惯深夜在图书馆里撰写自己的教授论文。林和我在郊外的林子里搭起帐篷,裹在一张羊毛毯里看幽绿色的鬼火是野兽的眼睛。我拿出他的手机,放了一首Janis Joplin的summertime。“你有一个深沉的灵魂,我很喜欢。这个世界会催促一部分人成长,而会挽留另一部分。我希望你是后者。” 璀璨的星辰下,我装出喜憨儿痴呆的表情:“拔拔,人家想要尿尿喔。” 林把我抱起来开始把尿,我羞耻的扭动:“开玩笑的啦,放我下来。” 就这样两个人相拥而眠,直到天亮。
省会刑侦大队的高强被调来侦破小德案和初中生被杀一事的一个礼拜后事情有了突破。高强终年穿黑色防水高领风衣,习惯戴一次性黑色橡胶手套,听说是洁癖,也有人说遮挡满手的疤痕。除了这两点,没有本格派侦探的离奇和出众。和你买早点时遇到的每一个四十岁中年人一样平凡。“初中生避孕套外侧的DNA比对结果有了吗?” 高强喝着咖啡询问,在清一色喝茶的同僚里格格不入。“高队,没有任何符合的记录,甚至连相似的亲属也没有。”
“合理,可能是城中村妓女的野种。在人来人往的公厕隔间做爱说明什么? 时间紧迫?不得已? 什么样的人会在厕所里做爱?暴露狂?性瘾? 什么样的人会和初中生做爱? 恋童癖? 需要钱?” 高强在白板上写下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有暴露癖的性瘾者,恋童癖,需要钱的无身份妓女。这些身份可能独立,也可能集合在同一个人身上。轻而易举,高强完成了侧写。“避孕套还没有提取到阴道组织,结合有粪便,说明是肛交,所以我们还不能假定凶手性别。问题是杀人动机是什么? 不是劫财,因为钱包里大几千和卡都还在,所以凶手并不缺钱。地点是小德被拐走的公园,我认为凶手的动机是灭口。可能死者见过拐走小德的人,再结合小德案的具体细节。我认为两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对儿童有强烈性冲动的心理变态者。我们拿出小德案分析,为什么让小德活着? 因为想看他继续受苦? 为什么阉割他? 厌恶男性? 为什么放在人流密集的公厕? 因为希望案件曝光? 综上所述,凶手可能童年被男性性侵过,从而转变为厌恶男性的变态恋童癖,极度自恋的享受血腥的艺术感。如果他能一口气在没有严格的医疗条件下完成小德的手术,而且止血针,镇定剂的配比都说明此人是有医学背景的,至少有相关经验。这个人应该是高学历,而且是中青年。”
同僚们忍不住鼓掌:“不愧是高队!” 高度限制了角度,高强估计打死也想不到是同龄人拐走了小德,做了手术,又杀死了初中生,背后所谓的高学历医生不过是个爱好冰恋的混子。错误的设想只能引导错误的结论。人算不如天算,活下来的小德用舌头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女孩。警察如获至宝,迅速追问下去得到线索:“是一个和自己同样大的女孩拐走自己的,然后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高强看完笔录忍不住破防:“你是告诉我,我在面对一个五岁的变态恋童癖幼女,然后她还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去阉割男孩再故意丢弃等人抓她? 我去你妈的,你脑子也被阉割了? 就算是真的,舆论怎么办?会不会有媒体说我们办事不力,给出这么一个荒谬的结果。百姓怎么看? 虽然我很想抓人,但警察维持社会稳定才是首位。” 队里没有人说话,一片死寂,这冲击感比直面小德的惨状还大。但调查还是要调查的。“如果凶手把血腥当成艺术满足自己的自恋,那她一定会再来看小德的。挑几个好手,把小德的病房内外监控起来,随时抓人。” 高强放下咖啡杯,开始享受这种追逐的刺激感。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阿来开车带我来到了小德所在的医院。我满心兴奋的进入特护病房的楼层,阿来在我准备踏出电梯门的一刻说:“哎呀,你按错了,奶奶在八楼,你按的是六楼。真是笨蛋。” 我突然意识到他的话,退后回到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最后一刻,一只黑色手套挡住了门缝:“这么巧,我在找的人就和你一般大。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带我去看你所谓的奶奶吗?” 高强拉下自己的高领风衣,一个电子辅助换气装置嵌在喉咙的位置,风扇呼哧呼哧的转动。
搜查令很快被批准,刑侦队突袭了阿来和我的公寓,阿来还好,他的工作室在偏僻的乡下,并没有什么把柄。而我售卖自己内裤和照片的记录被翻了出来。“看来你的恋童癖很严重啊,小姐,不过你出卖自己肉体,也不算很背德。你能告诉我妈妈去哪里了吗? ” 我是把妈妈是城中村妓女的事拿出来胡编乱造,反正死无对证。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抱枕里藏着的肢解小德的手术录像被搜出来。
“哎呀,哎呀,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话我只能扣留你四十八个小时。喜欢吃什么,鲁菜,本帮菜,刑侦队的食堂都有。” 我避开那双死鱼眼保持沉默,因为在他面前撒谎,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天哪噜,你人不错呀。” 阿来开始说淋语了,这是他发骚的表现之一。高强没有看他,而是依然注视着我。我努力克制内心的翻江倒海,表面上静若平湖。“你不太像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是因为快过生日了吗?” 他轻松的讲着笑话,阿来拍了我一巴掌,配合的发笑。
这时林大伟走了进来,签下我贩卖胖次和淫秽制品的保释。高强起身鼓掌:“真是一个小世界,连妓女的野种都惊动林公子出面,这说明我的调查方向对了吗? 我很想当面问你,你是真的在精神病院里治疗了五年食人癖,还是动用了家父的关系提前出来了?” 林大伟看着高强的高领风衣:“这副嗓子还能继续深喉吗?” 说完递给我那个缝着小德录像的抱枕小猪,牵着我的手:“我们回家吧。”
坐在林大伟的凌志上,我刚要开口,林打断我:“抱歉,我说谎了,那天吃的是人肉。” 我平静的躺在椅子里:“那不重要,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德案是我做的?” “你有梦游的习惯。你作案后和我睡在同一张床,好几天都在我身上用手切切砍砍。”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狂笑起来。“尤其是你阉割的时候,真的抓住我的那根东西拉扯,还一拳打在我的蛋上。” 我听着他的叙述也忍不住跟着狂笑起来。“那你怎么知道录像在小猪里?” 林笑的更疯了:“因为那段时间你每次梦游都要打开小猪,拿出录像带,再放进去。”
“那你说说看吃的人肉是哪里来的。” “都是买来的,有人自愿截肢出售自己的胳膊或者腿。自从我被抓了,就不亲自动手屠宰了。” “你怎么认识那个怪人警察的?” “高强吗? 他很厉害的,他很早就调查我了,直到我在吃一个人的时候被他抓住。搏斗时,被我刺穿了气管。”
如此黑暗的故事,在我们看来是轻松惬意的谈资。一路上我们彼此交换自己变态的秘密,感情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我还是刻意保留了有关自己前世的事,因为那是我的底裤。后来阿来说过他有阴阳眼,能看到鬼魂。那天他离开我家前和我说林的气压很低,让我远离他。事后他和我解释,他看到至少有四五个支离破碎的鬼魂一直跟着林,林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但从不敢近身。我想,那是被林吃掉的冤魂吧。
三天后,高强带队来到我家门口:“显纯小姐,小德的家人已经同意让小德辨认你的声音,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天气转凉,我套上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下楼进入警车。来到医院,我看到小德母亲因巨大刺激而痴呆,时不时就会口吐白沫昏厥。小德病房里摆放着奶奶当日被活活吓死的遗像。父亲已经满头白发,血红的眼睛盯着我,嘴里喃喃:“为什么这么残忍?我们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下这么毒的手?”
我远远看着病床上的人棍,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因惊吓而遗精,所以不得不穿着纸尿裤度日,肚子上造口绑着粪袋,因为体虚,里面尽是稀薄的粪水,脸上被削去的鼻子搭配剜去的双眼,远观如一个保龄球,空洞到看不出丝毫表情。没有嘴唇后嘴角外翻形成一张巨大的笑口,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声带损毁,他只能发出伽椰子一样的呃呃呃,在我看来是一种被苦难强奸时的叫床声。
“为公平起见,你在我之前叫他的名字,等他平复后,我再叫。” 我对着高强说。他同意了,对着病床上的肉叫着:“小德。” 那坨肉倒在床上抽搐,稀薄半透明的精液透过纸尿裤的松紧带空隙流到身下的黑色耐脏毛毯上。如果我有肉棒,这时候一定冲上前去猛干他的屁眼。护士走上前擦拭精液和安抚小德。
“为什么他五岁就能射精?” 我问护士。“小朋友,你懂得真多,看来生理课一定有好好听讲,这位小朋友因为没有鸡鸡所以潜意识里有生殖焦虑,也就是担心没有雌性和他交配,所以蛋蛋会比其他同龄的男孩子发育的更早,射精也会更快,这样就大大提高了配种的可能性。”
“小德。” 我稚嫩的童声回荡在特护病房里。小德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悲鸣,他挣扎着想要朝我爬过来。“拜托,不是吧。护士姐姐,他平时有这么兴奋吗?” 护士笑了笑对我说:“就像我说的,严重的生殖焦虑让他听到适龄的雌性声音后就会激发交配意向。” 挣扎中,纸尿裤脱落,小德正面倒在粗糙的毛毯上,柔软的阴囊被压在身下摩擦。和贾瑞看风月宝鉴去世前一样,大量的精液从被阉割的断面流淌出来,我兴奋的红着脸。小德屁眼里的嫩肉因为用力而翻了出来,像一朵肉玫瑰,他一定经常被护工或者他爸爸鸡奸,我很肯定。
期待更加诡谲的场景时,小德死了。小德爸拿着水果刀冲向我,被安保拔出泰瑟枪击倒。
送我回去的路上,我给高强讲了一个自己原创的脱口秀段子:“小德的存在对小德爸这样一个中年男人来说是何等的幸运和不幸,幸运的是,老婆不再和他行房后他还可以用这坨名为儿子的肉泄欲,至少不要付钱。不幸的是,从此,他变成了一个基佬。”
“有时候我真觉得,人需要病态的幽默感,才能告诉自己生活还可以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