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曼对这种自相矛盾的答案非常困惑,她和方念眼神交流了一下,方念安抚她,意思是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出于对方念的信任,也因为不想自己在场令方念感到更尴尬,李曼曼忍耐下了她的疑问,起身告辞。
方念冲她摇摇手机示意,陈忱则代替方念起身把李曼曼送到了门口。
小姑娘转身要走,终究还是不放心,欲言又止地看着陈忱,陈忱看到她这个表情,也是有点不落忍,缓和了脸色安慰道:“没事,你放心吧。”
随即他又失笑,自嘲道:“之前跟你说这句话,好像也没有真的让你能放下心来。”
李曼曼绷不住脸色,笑了一下,转身走了。陈忱关上了房门,扭头看着方念。
小公寓的客厅当然不大,就几步的距离,彼此的神色都看得分明,方念对着陈忱实在硬气不起来,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陈忱,黑沉沉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像条可怜的弃犬。
对着这个表情,陈忱还能说什么呢?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举步走到方念身边坐下,侧着身体对着方念,无可奈何地问他:“为什么这样跟你妹妹说?被标记了,关系是‘还在谈论’,她不会担心吗?”
方念纠结了一下 ,还是解释了:“曼曼她,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突然跟她说是情侣也骗不了她啊……”
陈忱又叹了口气,下定决定跟他好好谈透了:“以前是床伴关系,所以就不能变成情侣了吗?哪怕是标记了你,我也不可以有这个机会了吗?”
“当然不是……”方念快要把头点到地上去了,他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明明他才是那个默默看着陈忱,快要爱到骨子里去的人,怎么听陈忱的话却完全是反过来的意思?
他都觉得陈忱委屈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和你妹妹说?”陈忱逼问他,“你觉得她不相信?我觉得是你不相信。”
方念不说话了。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针眼,已经止血了就把棉球拿了下来,站起身来到厨房去扔垃圾。
手边明明就有垃圾桶,但陈忱没戳穿他。
在工作上,他总是不管不顾地压迫方念,因为方念抗压能力很好,往往反馈给他的并不是崩溃或失败,而是在压力下完成任务,但同样一个人,到了私人空间、面对感情问题,陈忱敏锐地发现比起直面,方念更喜欢蜷缩在沉默乖巧的面具下退缩。
他猜测这和方念提过的,他隐而不表、求不得的爱恋有关系,但这又是一个不能逼问的领域。
这样梳理了一下,陈忱不免有些挫败。
你看,这种关系就会很麻烦,你不由自主地将另一个人的想法、感情纳入考量,可这又是最无法计量的东西,来回思索、反复推敲也只能占用大脑的内存,并不能有效解决问题。
他一直很明白,所以他选择最简单直白的方法解决欲望,然而,当时机来临,命运给予的安排,有时候就是那么让人无法反抗。
陈忱向后靠去,难得失态地作出放肆的动作,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双臂也摊在沙发背上。
他听到方念的脚步声停留在厨房,安静了一会儿又传出了一点细微的轻响。
就在陈忱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厨房把人抓出来之际,一片阴影飘过,方念的脸取代天花板出现在他眼前。
依旧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忱,方念问:“我该相信吗?可是,我凭什么呢?”
陈忱没有回答,他的眼神细细地从方念的脸上扫过,仿佛要看穿他每一个细微的肌肉抽动、每一道细纹里隐藏的情绪。
然后,陈先生伸了手,揽住了方念的脖子,他微微用力,将人拉了下来,他们交换了一个亲吻,温柔的、甜软的亲吻。
分开时,陈忱回答说:“相信吧,凭你是方念。”
他给你一个答案,因为你是你,还有什么理由能比这更动人呢?
方念想,他如果有一天万劫不复,那必然也是心甘情愿的,他自己用感情浇筑牢笼,束缚着自己还不愿让陈忱知晓……
而这种心甘情愿,只因为陈忱的一句话就能安慰,多甜美呢?
好像刀尖上滴下的蜜。
“很晚了,你不回去吧?”方念开始笑,他软软地问。
陈忱问他:“男朋友可以留宿吗?”
那当然是,可以的。
和你喜欢的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感觉,迷人得像梦境的延续,方念睡得不沉,被陈忱翻身搂到怀里的时候就彻底醒了,但也没睁眼。
这个怀抱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有,这些小小的窃喜像杯底的气泡,细小而连续地冒出来,让早晨充满酸甜的果香。
“早……”陈忱说话还带着低哑迷糊的嗓音,他甚至没有睁眼,只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地浅啄了几下方念的脖子,那个标记的位置。
方念忍不住轻颤,却又因为沐浴在陈忱的信息素味道里而放松了下来。
“早,”他在陈忱的怀里扭头,笑着对他的新任男朋友说,“早餐想吃什么?”
“这样看你有什么……”陈忱睁了眼,盯着有些乱的头发,笑得完全没有办公室里那位精英总裁的模样,“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吃你。”
“有的,”方念被他逗得笑,软软地说,“煮个粥吧,好吗?”
哪有什么不好?又不是真的在乎早餐的味道。陈忱笑,张嘴想回答,话音没落,手机先响了。
他转身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他顿了一下才接起电话,同时,眼神落到了方念身上。
方念有点莫名其妙,同他对视一眼,陈忱朝他摇了摇头,他便起了床开始梳洗,然后去厨房忙碌。
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粥开始变得有点稠的时候陈忱带着薄荷味的吻才落到方念的脸颊边。
方念被他拦腰锁在怀里,赶忙去先把炉火关小。
“小心溢出来,很难擦的!”
大少爷当然没有这种自觉,他无理地忽视了方念的抗议,将方念吻到脚软得站不住。
方念攀着他的肩膀,脸埋在陈忱胸口,只露出红红的耳朵尖。
陈忱又忍不住在他的耳朵上轻啄了两下,然后却突然开口说:“我得回家一趟,秦珏他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