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丛回到学校,倒头就睡。
紧接着是让人发疯的期末,大一新生的课程多,考核严,宿舍全体再次抓狂地集体泡在图书馆,连饭都没时间吃,更别提周末回家了。
丛丛很庆幸有这个理由,不然没办法跟家人解释一连几周没回家的事情,反倒是李明阳嗅觉敏锐,两人抱着课本走到楼下,李明阳突然问她:“你哥哥最近怎么都没来?”
有时就算她不回家,徐桓司也会过来给她送衣服,送吃的,或者叫她去吃顿饭,哪怕他不在,他的秘书也会替他做这些事情,但最近全都没有。
徐桓司在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丛丛说:“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李明阳示意她看图书馆外的老梧桐树,树下有一对情侣正在接吻,“那个男生好高,我触景生情嘛。你哥哥有多高?”
丛丛小声说:“他一米九。”
李明阳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闻言叹了口气,“真高啊!我都好久没见过帅哥了,你们家的基因真好。你也挺高的,血缘真神奇。”
丛丛脱口而出:“不是,我们没有血缘!”
放在平时,她是不会解释的,因为关系复杂,总是越说越乱。但这次反而是她自己越想越乱,在图书馆摊开课本看了半天,内脏图和血管图都在眼前乱飞。
尽管一直逃避,寒假还是到了。徐黎和小舅妈正好从圣彼得堡回来了,一起来接丛丛回家。
他们两个都是做学术研究的,常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心态很年轻,小舅妈的性格还像个孩子,很亲昵地捏丛丛的脸,“丛丛啊,我看你像是有男朋友了。”
丛丛像受惊的猫一样,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哪有?!”
小舅妈说:“你脸上写着呢,这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一放假就是异地恋了?原来是外地的男孩子啊?”
徐黎笑着说:“别欺负她,小心徐桓司找你的麻烦。”
小舅妈“哼”了一声,“你大哥哥管得也太宽了,他还是在美国待着吧,不然我看他恐怕要棒打鸳鸯。”
一到家,丛丛跑进卫生间去,把灯都打开,端详自己的脸。
灯光明亮,镜子里的人分明没有什么不开心。
其实徐桓司是真的不在家,年底的外事活动多如牛毛,连一贯懒惰的陈昂都来徐家找外公签字了,严肃认真的样子,好像整座城市都安静了下来,老房子里更是寂寂无声。
外公看丛丛没有事情做,没精打采的,叫她出去走走,“总在家里陪老头老太太,有什么意思?”
今年的春节来得晚,过年前还有很长的一段空闲时间,于是丛丛和金苏苏一起出发了。
红磡的演唱会,星光熠熠,尖叫声震耳欲聋,满山满谷的爱意,维多利亚港的海风温暖粘腻,她们搭渡轮去对岸,找老人家才知道的餐厅,点一大桌东西,老人家们都侧目,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怎么这么能吃。
十天下来,两个人都吃胖了一点,金苏苏一下飞机,就紧张起来,“金闻斐那个八格牙路一定会嘲笑我的,你等一下记得衬托我。”
丛丛特地扎起头发,露出圆了一点的脸,敬业地衬托她。
上了车,金苏苏用播音腔抑扬顿挫地说:“叔叔,你看到了吗?我才不胖呢,徐意丛比我还重。”
金闻斐从眼镜片后抬起目光,看她们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徐意丛多高,你才多高?”
金苏苏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出头。她很颓败,一路都在捏丛丛的大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都怪你哥哥的坏基因!”
丛丛这半年又长了一公分,都快要一米六八了,差一点就要正式步入高妹行列,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毛茸茸的小鸭子。
但她还记得高三的时候自己流鼻血,徐桓司从后面伸过手来,箍住她的下巴,指节修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那时候中暑,头脑发晕,朦胧间觉得他的下颌与自己的头顶碰在一起,弄得她痒痒的,抱怨连天,而徐桓司在破口大骂,因为她熬夜玩电脑。
谁也没有察觉这种光天化日的亲昵。
她那时只觉得徐桓司的个子太高了,像韩剧里那些像大狗狗一样可靠的男友。
天气寒冷,老人的膝盖有些受不了,于是徐廷和舅妈打算带外公外婆去泡温泉,丛丛前几天玩得累了,索性就留在家看门。
没过几天,陈阿姨的儿媳妇要生小孩了,急急忙忙动身回家,出门前叮嘱丛丛:“叫外卖要选干净的,多吃青菜,不要吃垃圾食品。”
丛丛满口答应,但还是没忍住,手一抖,就点了披萨和爆米花,自暴自弃地霸占客厅,打开投影。
最近没有什么新片,电脑里还存着金苏苏前几天下载的《真爱至上》。
当时金苏苏看得一边哭一边笑,丛丛百无聊赖,也看这一部,原来是部洋贺岁片,讲圣诞节。
一看到圣诞节,丛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圣诞节的时候,她是给徐桓司准备了礼物的,偷偷藏在他卧室里,打算让他找,找到了才给他。
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当然是没有办法送了。
徐桓司粗心,又不怎么回家,大概还没有发现。丛丛抱着侥幸,偷溜到楼上去,他的卧室没有锁门,一拧把手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