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正卿自送离了文和先生后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加上风雪阻路一下午军队速度缓慢,眼看天色已晚便询问孙文台道:“文台,快打开地图看看我们到哪儿了。”
孙文台下了马,铺开地图蹲在雪地上观瞧,答道:“自我们出了陇西,未时曾路过渭源县,我看我们离定西至少还有一百里。”
刘正卿看着漫长风雪白茫茫毫无人烟,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前面,那有处戈壁滩,今晚就在那处扎营,全军听我将令,出发。”
众人这一天皆感到疲惫辛劳,听到这话打起精神奋力向前,扎起营寨,只是风雪甚大,潮湿难生火,于是刘正卿下令将马上裹布扯下用来生火,孙文台劝止道:“若如此马匹夜间必将冻死,若无马将士如何前行?”
刘正卿道:“人都将饿死,何必在乎马匹?若有瘦弱倒下的正好杀来吃了,免作负担,到了定西县再选好马便是。”
孙文台不敢多言,只是叹息,不少将士因与马匹感情深厚不忍取下马裹,便以自身的内穿棉衣生活造饭,只是夜间寒冷引得那些将士生得风寒,上吐下泻。
直至天明,不少将士都有病状,刘正卿怒气冲冲:“你们不听我将令,正当如此。”于是不理会他们请求,将马裹布匹扔进火中烧了造来早饭。
正吃得时候只听将士来报,高连从陇西而来,刘正卿大惊急忙诏进入见,只见他劈头盖脸满身大雪,他道乃是连夜赶来,因风雪太大一时又是黑夜,迷失方向因此姗姗来迟。
刘正卿不理会这些,问道:“你怎的独自回来?那文和先生如何了?”
高连将前事尽皆报与少主,将怀里信封递呈上来,少主接过之后惊道:“我并没有叫他做媒,此信当真是他写得么?”
“正是,属下看着他从怀里掏出。”
少主连忙拆开信封,把信一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旁人连忙扶住,他甩开旁人骂道:“你这蠢材,你中计矣!哎呀……”
一旁的孙文台不知何意,忙问道:“少主此话何意?”
刘正卿将信递与他看,孙文台接过默默念读:
“不才共先主守业余年三十载,不幸先主仙逝,某每思至此,涕零满面,苦无所言。今天下太平,雍州富饶,少府安康,某虽知公子待我宽厚,然终究是外宽而内忌,更参小人在中鼓耳,若此时不走某亦为所害,公子有其表而富雅量,持才智又知礼节,若亲君子而远小人,则雍州大幸,刘府大幸。倘亲奸佞而远贤臣,则朝夕当临,祸至无日矣。末才虽有才智,但终究阴谋为体,公子要行光明大道,我若在旁终为暗斑。不才走后,誓终生不为他侯设一计出一谋,只求隐居山林,携家安度晚年,此生足愿。望公子高抬贵手,老朽若于地下面见先主必自呈其罪,来以报恩……”
“什么?他真的走了?”
孙文台惊讶万分,昨天他还说文和先生是忠臣,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一天不到就跑了,这啪啪打脸来得太快了。
“你这蠢货!我千叮万嘱告诉你不要放走他,你二人怎么这般愚不可及!”
高连惊吓磕头拜道:“属下……属下一时糊涂,未识破他的诡计,请少主责罚。”
“责罚?”
刘正卿听了怒不可遏,忽然伸手就去扯孙文台的佩剑,众人一惊,只见他抽出大半,又长叹一声入鞘回去,只听得仓啷一声,刘正卿昂首闭目,默然无言。
孙文台连忙跪下给属下求情:“此时不全怪高连张顺,那先生神鬼莫测,若有去意也难留住,少主息怒,请少主留情。”
这时营帐内外一众将士也跪拜道:“请少主留情!”
刘正卿轻叹了一声,微微挥手,孙文台轻声谓高连急道:“还不谢少主大恩?”
“谢……谢少主大恩!”高连精神恍惚,站起身退出了营帐。
孙文台屏退他人,落下帷帐,谓刘正卿曰:“少主,想那先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夫人子女在长安,跑不了这么快的。”
“文和先生做事机敏,看来是那天夜里他说随我去广寒宫时就想好了,恐怕是早就让妻儿收拾细软跑路了。”
“他一年俸禄少得可怜,若要归隐如何养得一大家子人呢?”
“嗯……”刘正卿想了想,说道:“看来他是宁愿过苦日子也不愿跟我了,也罢,幸好我那宝剑……”他说到这话突然想起来了,惊愕道:“那宝剑……高连!”
孙文台疑惑:“什么宝剑?”
“快,去问问高连我给他的宝剑带回来没有,快去……”
“是!”
孙文台得令之后出了营帐,半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他道:“高连说那宝剑给文和先生要去了。”
“蠢材!”刘正卿大骂一声,叹道:“为什么我的属下这么蠢啊,比驴比猪还蠢!真是笨到天上去了……”
孙文台见他如此激动,只能讪讪问道:“少主,您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刘正卿怒气难平,心道那先生得了宝剑必去衙府贷款了,这借多借少他倒不在意,只是让这先生安然归隐作富家翁,更让他觉得文和先生背叛了他,怎能不愤恨在心。
眼看此时也顾不了他,只能暂且忍耐,于是吩咐收拾营寨,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