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断碑馆的传送阵前,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广场,今天可能是临时加班的缘故,所以比平时的人流多了太多,摩肩接踵。
眼前的这些青年她一个都不认识,两男一女,也看不出年龄。
他们本来一起排队进传送阵的,然后有人认出来了她。
“你就是和悠吗?”
三个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中充满了不屑,鄙夷,显然来者不善。
而对方也穿着断碑馆装束,手臂上佩戴的臂钥等级看起来也很高,想来官职都远大于她了。
“是我,几位大人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矮个男人说道,“谁教你的用纂纹的?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们青玕所这群垃圾搞的狗屁东西,现在害得我们全部人都要加班,”
“哪个山头上滚下来你这么个土包子,可显着你了是吧?”女人也跟着抢白,口气更呛,“断碑馆里留着你们青玕所都是大发慈悲了,结果你们搞这个?”
“本来断碑馆最近就是非不断,就因为你们弄出来那个事情,惹来了更多的麻烦,典部上面下命,断碑馆现在馆所账簿、日览等等等什么都要重查。”为首的男人站出来一步,“哈,我就不明白了,时傲最少还有点本事,你有什么敢这样搞?啊?靠着纂纹记簿,就你会?我们想不出来?”
和悠这时一下就想起来,槃王之前警告过她的。
“我只是领俸做事,并没有做出分外之事,也没有惹什么是非。”她说道。
几个人是当和悠的态度唯唯诺诺,和他们想象的一样好欺负。
“看几位也不像是天晞府的,要是我犯错了,应该也轮不到几位前辈来抓我。”
她试图再次劝对方。
“哎呦,口气还挺大呢。你是不是真觉得你那个弟弟能给你撑腰啊?就仗着一个半路出山连个名头都没混出来的毛头小子才敢如此目中无人?啊?”
“你那个弟弟就算真的当了上门女婿,在天都这地方,他也狗屁不算。”那为首的男人说道,“更何况是你。”
“土包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那女人冷笑了两声。
因为这几个人的声音太大,其他等着进传送阵的人,也都目光看了过来。
“和悠?那不是傍上杨佩兮她哥那个!”
“啊?她?真的假的?不是,杨廷侯看上她啥了?诶?不是说很漂亮吗?这和你们说的狐狸精得隔上个祖宗十八代的远亲吧?”
“听说人家哥哥牛逼就倒贴上去了呗。”
“我还听说,她趁着人家哥哥来接妹妹的时候,说自己家穷没有车辇,就去硬蹭,然后就认识了。”
“对对对,还有……”对方压低了声音,“她给杨廷侯下了那啥药,然后就把人那啥了,然后她就大着肚子要挟人家家里不……”
“啧啧,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就这样,廉价赔钱货。看看人家这心理素质,脸不变色心不跳,真不要脸。”
一时之间,传送阵旁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本来就年底了,工作事多家里事也多,大家一个月难得有一个的连休日,结果都休不成,被叫来加班不说,谁都是一肚子火。
这还听说,竟然是有人害他们加班的,那肯定都找了个发泄口,不骂她都是因为是断碑馆里文人多。
再加上杨骛兮的名号在天都挺出名的,这些适龄未婚少女口口相传,结果传出来这样的绯闻,然后见到本人竟然是这幅模样,自然更是群情激奋。
和悠倒是面不改色,她现在唯一的念头是能赶紧通过传送阵,然后坐自己的椅子上。
腰疼。屄疼。奶疼。
他们在那骂和悠,和悠在心里骂秦修竹。
但突然,和悠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一个方向。
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有人发出了惊叫。人群骚乱,人们都在乱跑,尖叫声不断,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灵力爆发,山河庭阵法被激活,场面一时变得更加乱了。
灵力应该是传送阵的几个守卫的,因为天都大半都是限灵区,人们只能使出限制范围内的灵力,否则就会激发山河庭的大阵。
但是有部分人,是有特权的,一般来说就是广廷府下属的天晞府之类的执法机构、还有一些军队才可以不受限制。
可传送阵门口的守卫并不多,却把阵法都给激活了……
她被人流涌动给带地随波逐流,但是心头却跳的厉害,不安之感更甚。
等到她在人群杂乱中,把所有不合理的细节推算一起的时候,事情好像也已经晚了。
从她最少四个死角里,有人朝她攻击。
而且令她不解的是,这四个不同的方向里,最少是两股势力。
可她彼时已经没有时间去多想了。
一片泡沫般的虹彩,如同一片能够遮天蔽日的透明轻纱,将整个纷乱的广场全部罩住,如同浪花一样浮动,摇摆,将日光、灵力的光线全部折射出彩虹的霓光……
然后。
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还嘈乱的人群,忽安定了下来,绝大多数的人都停在了原地,而他们的脸上不管刚才有什么表情,这会全都变成了舒心幸福的笑容。
和悠来不及震惊,转过身子猛抬起手来,因为她同样也积攒不出灵力,掌心里的灵力微乎其微,几乎就是一巴掌朝对方的脸上扇去了。
不过。
啪。
对方握住了她的手,“见面礼送这个,不大合适吧?”
她也同样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朝前倒入他的怀里。
屈黎把她的脸压在胸口,在她头顶上说,“换个别的送吧。”
而后,他嫌弃纤睫,看向对面几个在安静人群中尤显突兀的人。“这些垃圾,可能不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