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武说了一阵没油没盐的客套话之后,拎着丁小俊送给他的野兔,笑呵呵的走了。
何其武边走就边想,“这丁小俊倒还蛮机灵哩,如果自己将来能够顺顺利利当上场长,这小子的确是个用得着的好人选,可以弄到身边来,当个把秘书或者办公室主任还是蛮不错的。”
要说丁小俊机灵,何其武还真没看错。
原本丁小俊送野兔给何其武是有目的的,首先是希望何其武能照顾好他老后爹,千万不要像赵文革那样,没事就拉人去批斗。
其次,丁小俊明白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因此迟早都会像他的老后爹那样,当一名农工。
既然是安了心要当一名农工,那就得和队长们把关系搞好呀。
当然方家华也赞成儿子送野兔给何其武,不过却没儿子想的那么多。
方家华只是出于一种感激,还有就是,那野兔原本就跟拣来的没什么区别,送了也就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对于儿子的举动,方家华的确还是很欣赏的。
“呵呵,小俊,你还比我机灵嘛。唉,看来还是不喜欢读书好哇!”
方家华感叹了一阵之后,又是一脸的得意,“哎呀!我老方家,能有你这么个儿子,呵呵,我啥都满足啦!”
说到读书,丁小俊便没了兴趣,独自都着嘴,两眼无神的看着远方。
“算啦,我还是带谢方和袁园玩去。嘿嘿,今天可要好好露一手给她们看看。”
丁小俊嘀咕了一阵,离开草料场,绕到队部会计室瞄了一眼,见袁雪正坐在那里扒拉着算盘,便悄悄的望袁雪家奔去。
谢方、袁园姐妹俩正在家里看借来的课本,丁小俊一看,就知道这姐妹俩是在预习新学期的东西。
“方方,园园,去看我打野兔么?”
丁小俊一本正经的问道。
“去呀!”
袁园将手里的书本一丢,“小俊哥哥,我还以为你忘了哩。”
谢方原本不想去的,但却不放心妹妹一个人跟着丁小俊去,于是也只好把书本放下。
丁小俊带着谢方姐妹俩来到四方河的时候,太阳正好照到了河面上。于是3个人便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了下来,在那里守株待兔哩。
河面上平静得很,似乎一丝风也没有。
鸡冠花们寂静的开放着,一切仿佛与丁小俊等3个人无关。
看看快到中午了,但却没看到半只野兔的影子。
“小俊哥哥,野兔咋还不来呢?”
袁园显然是等不及了。
“小俊,你该不是骗我们的吧。”
谢方很不满的盯着平静的河面。
“呵呵,等等,再等等吧。”
丁小俊尴尬的看着面前一朵蔫头耷脑的鸡冠花,心里不禁也在发毛。
这一等也就到中午了,仍然不见什么野兔来照镜子。
谢方撅着嘴,一把拉着妹妹就跑回家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谢方还没煮饭,想到一会儿准被母亲臭骂一顿,谢方便对丁小俊有了怨气。
丁小俊也很恼,见谢方姐妹没理他就走了,因此直埋怨野兔们捉弄他,等了一上午,居然看不到野兔的影子。于是只得恹恹的回家去了。
下午丁小俊又厚着脸皮来叫谢方姐妹。
还好,中午谢方并没有挨母亲骂。
因此对丁小俊的怨气便消了。
不过姐妹俩这回有经验了,索性把书本带在了身上。
很快又是一个下午过去了,居然还是没有野兔的影子。
如此接二连三的就是几天,野兔们就像是有意捉弄丁小俊似的,一个个就是不肯露面。
这下谢方不仅是埋怨丁小俊,甚至开始对丁小俊产生了怀疑。
“小俊呀,难怪人家说你不是东西哩!”
谢方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很重了,“哼,我晓得嘛,你就没安好心!”
“小俊哥哥!”
袁园更是生气,小嘴撅起像个猪拱嘴,“我再也不理你啦!哼,就会骗人嘛!”
丁小俊当时差点没气晕去。
怨谁呢?
莫非怨野兔不来?
要怨只能怨自己,要不是自己多事,逞能,哪会弄成这样呢。
不过仔细一想,那天大清早在草料场遇到野兔,丁小俊心里便有点明白了。
按说野兔清早是不会出窝的,因为那时候的草有露水,还不能吃。
能在那个时候看到野兔,也许就是一种不好的预兆吧。
不过丁小俊还是不死心,谢方姐妹不去了,自己还得去呀。
可是这一去又是好几天了,不说是打野兔,就连麻雀也没打到一只,家里早就没肉吃了。
弄得方蕾一天到晚都在念叨,说丁小俊看女人屙尿看傻了,都不会打弹弓了。
“唉呀急死人了!”
丁小俊一个人坐在河坎边大叫,这越是急,却越是看不清东西。丁小俊不断的揉搓着眼睛,“完喽!鸡冠花都看不清楚喽!”
这回丁小俊不相信都不行了,原来那天清早在草料场竟然就是和野兔们最后一次见面啊。
就在丁小俊急死急活的这段时间,袁雪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下倒好,不用警告,谢方和袁园已经对丁小俊疏远了。
“唉呀总算轻松呐!”
袁雪望着蔫头耷脑的丁小俊,心里不知有多惬意,“呵,我宁可不吃那野兔肉!只要谢方和袁园离你远点就好呐!”
也许是人在焦急中,时间就过得快吧。
很快就到了9月9号了。
这天中午吃过饭,方蕾要弟弟送她到场部找车坐去县城。
姐弟俩正在场部等车,突然间广播响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差点没把姐弟俩吓晕去——毛老人家去世了!
“啊呀弟呀!”
方蕾呜呜的哭了起来,“回家吧,这书看来读不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