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表,已经11点多了,该是行动的时候了,不要管范霞下班的时间到不到,提前去跟陈钟说说话吧,那可是未来的连襟呀!
于是换了一身衣服,锁了门,开出了车。
浩天还从来没见过陈钟,他把车开到范霞母亲院子门口,见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牌凯越型小轿车,旁边站着个又瘦又小的男人,心想这就是陈钟了,人长得的确不行!
可范婷怎么会看对这样一个男人呢?
曾听范霞说陈钟长得不出奇,可没想到会这么不出奇。
鼻子尖,眼睛鼓,半片头顶水烫肤。
当然了,男人只要有本事,长相差点儿也无妨,有本事的男人,娶漂亮的女人多得是。
可惜他是本事没本事,人材没人材。
“你是姑父吧?”浩天一下车就问。
“你是浩天,我猜对了吧?”
陈钟喜形于色,颇为热情地问,同时就上来跟他握手,握手之后就拥抱,“你这小伙子,真是好人材,不用说女人爱见了,就是男人也爱见!”
“徒有其表,徒有其表!”浩天回答说。
两个人在院子里边走边聊,范霞父亲坐在炕上对老伴儿说:“你看看,讨吃货跟人家这个娃娃能差多少?”
“你那才是,说了点儿甚了?又不是给闺女找对象,看长得好不好?说给你,这次来了你不要说人家的长短,看人家给你买来多少东西,还给了你钱!”
老伴儿安顿老头儿。
范霞父亲说了句“不稀罕!”
就见两个人尽让着往屋里走。
“浩天来了,快上炕吧!”
范霞父亲满脸堆笑地说,老伴儿也争着跟浩天说话,唯恐落后了。
浩天笑盈盈地看着老两口点头表示应答,然后对陈钟说:“姑父你上炕吧!”
陈钟没有尽让,就脱鞋上炕,坐在了正面。
范霞父亲狠狠瞅了他一眼,眼睛转向院子里,老伴儿看见他这个样子,瞅了老伴儿一眼,表示不满。
浩天看得分明,不由地看看陈钟,陈钟给浩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就是这个样子,他也惯了,然后说:“你也上炕吧,坐坐这炕也挺好的。”
浩天点点头,没答话,也没上炕。
“霞霞回来了,”
浩天父亲看见范霞进了院门,对老伴儿说。
范霞一进院,陈钟和浩天的目光就都向外瞭去,浩天看着范霞走开的模样心想,杨联芳走开好看,可比起来还是不如我的“老婆”好。
“你是打了个早起走的?——浩天来了功夫大小呢?”
范霞跟陈钟和浩天打招呼。
浩天赶紧说:“我来不大一会儿,你提前回来了?”
“我稍微早回来一会儿,”
范霞说着,眼睛就转向锅头,问母亲,“饭菜做得怎么样了?”
“都便宜了,烩菜再稍微烩上一会儿就能吃了!”母亲回答。
“姐姐是越来越漂亮,越活越年轻了!”
陈钟先没轮上回答范霞的问话,见有了说话的机会了,却不是先回答范霞刚才问的话,竟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有点儿勾头没?一说吧是我见不得你,这个娃娃人家就是这么年轻,也说不出你这种没勾头的话来!”
范霞父亲听见陈钟说范霞漂亮,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这也不是个出格的话,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范霞赶紧制止。
“你吧,咋说也说不住,这话真也不算个甚吧,你就又毛了!”
范霞母亲责备老头儿。
因为有浩天在,范霞父亲压了压火,也就没再说甚。
此时,浩天说他出去一下,说着话就大步走出了院子。
大家都以为方便去了。
“这孩子干甚去了?”范霞母亲说。
范霞一边往炕上放碗筷和凉菜,一边说:“他马上就回来了,又不是不知道饭快熟了?”
“不是到门市买东西去吧,这孩子多心,你给打上个电话,说给他不要买了,买回来吃不了,都是个捉害。”
范霞父亲对范霞说。
于是范霞就到院里给浩天拨电话,果然不出范霞父亲所料。
范霞叫浩天不要买东西,浩天说不买哪行,可他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正在打主意。
范霞说:“我看你给买上点儿羊肉吧,没来别的不喜欢。”
浩天是快要进门市的时候接到电话的,他到门市旁边的肉铺里买了一条羊腿,拿到家里,范霞父亲嘴上说是甚也不要给他买,但脸上还是荡漾着笑,蛮高兴的。
“你买东西也不会买,八宝粥,罐头,一箱子一箱子的买,你拿回去出去吧,我们不要!”
范霞父亲又斥责起了二女婿子。
“行行!我拿回去,拿回去!”
陈钟看着浩天笑着说。
浩天心想,这个陈钟看起来也的确是挨惯骂了,不然被老丈人这样骂可真是受不了。
浩天不愿多说话,还是像上次那样少说多听。
吃饭的时候,范霞说高健给她打电话了,明天下午就要回来,还提了个建议,说要盖就盖小二楼,不要盖地下车库了,说那样儿盖,没法儿解决出水问题,至少得花费很多,采光也不好,叫她跟浩天提前好好儿地商量一下。
浩天一想,也的确如此,于是说:“就是,咱们没想到出水。”
“你们哪盖过个房?这得盖过房的,有经验的,才能事先想起来。你们是没跟我说,要是跟我说了,我肯定不叫你们那样盖。”范霞父亲插嘴说。
“我也是打算盖房,我要盖就盖小二楼!这样吧,我把这个院子盖成小二楼,盖起来你们老两口挑最好的房间住。”
陈钟两杯酒下肚,神气地说。
“拍你妈的屄,你是见人家作甚你作甚,你作甚能做成?你还盖小二楼?”
范霞父亲又怒了。
“啊呀!能是个能,不能是个不能,你不要骂人行不行?”
老伴儿气呼呼地说。
“爹,你不要这样,你总是这样骂骂咧咧,叫人家浩天多不好意思!就说陈钟叫你骂惯了,人家不敢说个甚话,你也还是言和语顺点儿不要骂!骂有甚用?”范霞语气平静地说。
范霞一劝说就管用,父亲于是说:“我是说,人家说个话,他立马就插进来,你事先连个屁也不放,就要占这片地势盖房,没猫儿【方言,办不到的意思】!”
“不能就不能,我买上一片地势到别处盖!”陈钟绷着脸说。
浩天觉着这陈钟也真是不识火色,这话说了又是个挨骂。
“你不要想忘在这个村子里盖,你滚蛋!”
范霞父亲真的又骂起来了。
“今天咱们喝酒,就管喝酒,不要提这个了,想要说,有的是时间!”
浩天劝说陈钟。
“这样吧,我有个想法,看浩天同意不同意?我听说村里要在咱们院西面盖综合楼,综合楼的下面要开食堂,开食堂肯定短不了烧暖气,也短不了修下水道。
“我思谋,你们盖小二楼数盖在我这儿合适。我对比了一下,我这儿是地势好,你们家倒是房子好,院子大,可比较起来吧,换了也差不多。后天就要拆了,我这话倒是说迟也不迟。
“现在有电话,好联系,你要是不同意倒不用说了,你要是同意,就给你爹打上个电话,看他同意不同意,这也是个大事,就你决定不合适。”
“这个办法当然好了,我早就想过,是怕您不同意。”
浩天说,其实他也没想过,是随机应变。
“这不行,换房子这是大事,你得跟你的儿女们商量通才行!”
陈钟酒喝得脸就像大红布一般,表示反对。
“你妈的个屄,这没你的事!儿女们都成人了,该娶的娶了,该聘的聘了,都各有各的住处了,这院子是我们老两口的了,我说了算,谁也干涉不着!”
范霞父亲又高喉咙大嗓门地吼开了。
“这个我有话说,我觉着老头子的话是,对的,换这个房子是我们老两口的事情,用不着儿女们掺乎!霞霞你说是不是?今天就你一个在,你又是老大,你的意见是甚?”范霞母亲说。
“做儿女的倒是不该掺乎,但是也有责任帮助你们分析换了是好还是不好?”
范霞真是精明,她怕自己说了同意,留下话把子,于是说了如此说。
“霞霞说话多会儿也是八面玲珑,也不是八面玲珑,是好听,也不是好听,是说得在理,对不对,浩天?我这个大闺女,长这么大了,我就概也没骂过一句,也不是说我偏向她,是人家不做错事,不说错话,你骂人家甚?”
范霞父亲酒喝得嗓子有点热了,夸起了大女儿。
范霞母亲瞅了一眼老伴儿,忙对女儿说:“我跟你爸商量过了,这么做,对谁也好。浩天他们的院子宽宽展展的,盖起的年限没咱家的长,再把顶子换一换就可好住了。咱们这房子省得重新盖,重盖那倒不麻烦,我可是说起来就愁得不行了!”
范霞淡淡说:“我倒是考虑,换了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们老两口决定吧,儿女们的确也是干涉不着,不过我这话只代表我个人的意见,至于你们跟不跟我那几个弟妹商量,是你们的事情了,不要到时候牵扯我,说我同意了,爹你说是不是?”
“我谁也不跟他们说,你也是正好听见了,听见跟没听见是一样的,主意是我跟你妈打定的,就看浩天他爹妈是不是同意了。人家要是同意了,咱们明天就搬家,后天就破土拆房。”范霞父亲说。
“我爹妈越发同意,我爹说他不好意思跟您说。您既然同意了,他真是感谢不尽了!”浩天又编造说。
“那就好了,就这么定了!”
范霞父亲高兴地说,说完自己呷了一口酒。
浩天今天没领杯,二女婿子和老丈人各喝各的,互相不搭理。
陈钟听到老两口主意打定,心里很是不高兴,又觉得自己说话不顶用,就出院子外给范婷打了个电话。
陈钟在外面还没回屋,范霞接到了范婷打来的电话,范婷的不让爹妈换,说她要给爹妈盖,叫范霞劝说爹妈。
范霞父亲听见了,要过范霞的电话就骂:“你们两个贼呼啦,不听你们的,谁也不听,你不要妄想!”
他说了两句就挂了。
范霞又给范婷打通电话,范婷在电话里斥责起姐姐是和事佬,甚也干不成。
范霞说:“姐姐就是这个样子,你能叫姐怎么样?”
范霞父亲气呼呼地半躺在窗台边儿,待陈钟回来以后,坐起来拿起酒盅就向他打去,正好打在了耳朵上面,没事。
“啊呀!你是不是疯了,老也老了,还是这么这么大的火气,真是没蔓子货,”老伴儿责备道。
陈钟当即拿起衣服就要走,范霞和浩天拦住劝说阻止,范霞父亲怒不可遏,大吼着叫他赶紧走。
范霞耐心地劝陈钟说:“你现在去我们家吧,你还没见我的新房。你怎么说,今天也不能走,喝了酒开车走了,我们能放心?”
可陈钟说什么也要走,说他一阵儿也不能在了,他要到外村住店,路不远,不必担心。
浩天说:“我跟上走,路不远开得慢点儿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