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鼠来啦~ 魔鼠来啦~ ”
“阴沟里的鼠辈们破土而出,撞破了市长大人的金马桶~ ”
“不吉利的高塔哟~ 半截的塔哦,你为何要下这诅咒呢?”
城市里魔鼠们疯狂地大肆劫掠,铁灯城贫困的旧巷里,乞丐们麻木地唱着讥讽的歌谣,回荡在这动荡的夜晚里。
“大人,到处都是魔鼠!大人?大人?”
守卫们焦急地寻找市长,市长正窝在被窝里撅肥屁股瑟瑟发抖。
“我早说过……我早说过!你们这些废物、低能、饭桶……该死的魔鼠!要不是你们……咿咿咿咿!魔鼠闯进来了!不要杀我!!”
“大人,大人,鼠辈们朝塔过去了!”
“魔鼠!哪里有魔鼠?快赶走!赶走!”
半年前,曾有一个看起来富有的异国人来到了铁灯城。
他说,要为市长祈福,出资为铁灯城修建一座高塔。
大家高兴坏啦,不停地修,又好又快地修,他肯定很有钱吧,工钱一定很多吧,能买什么好吃的呢?能穿什么好衣服呢?快点把这塔修完吧。
“终于修了一半了,该发工钱啦,大伙开心呢~ ”
“是一袋子的玻璃珠~ 闪闪发光的玻璃珠~ ”
乞丐们唱着凄惨的歌谣。
“他跑啦,他跑啦,大伙儿好生气呢~ 市长不管啦,工头气走了,苦哈跳了十来个~ 剩下的作乞人~ ”
从这贫瘠的地方破土而出的魔鼠找不到粮食,也找不到财宝,无处掠夺,愤恨地嘶吼着,看到这路边的乞丐们,露出可怕的笑容,好歹能抓些奴隶回去。
“命苦哟~ 命苦哟~ ”
“女神在上,世上怎会有我们这样命苦的人哟~ ”
看到这些怪物,乞丐们抄起了自己谋生计的工具,锯子、锤子、饭碗,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唱着淡薄于世的歌谣,呐喊着、疯狂地与魔鼠兵们缠打在一起,血肉纷飞……
“受诅咒的塔哟,愿女神垂怜!愿您垂怜!为何要让这不幸的塔,出自我手?”
“该死的塔,见鬼的塔,半截的塔哟!”
“再找一帮倒霉蛋为你造半截吧!”
城市的一角,下水道的主入口,这个最先被魔鼠们攻占的地方,那半截塔就盖在这地方上。
铁灯城尚未完全沦陷,魔鼠们已经在这里忙活起来了。
噼啪!
工程鼠氏族的女魔鼠监工挥舞着鞭子,抽打在奴隶鼠们赤裸的脊背上。
女工程术士站在塔顶上挥着鞭子抽打,大喊着:“快动起来,都动起来!你们这帮吃闲饭的~ 为了伟大、无所不知的先知大人,要又好又快地把塔修好!让先知大人见到我们的魔鼠气魄,魔鼠速度!把我们『建设狂魔』的品质发挥出来!快干!”
噼啪!
一个扛着石料的奴隶鼠受不住鞭挞,尖叫着从高塔上坠落下去摔成肉酱。
没人在意他,还有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奴隶鼠,正用磨破的爪子扛着染血的沉重石料,颤巍巍地爬上顶端,为这半截高塔添上自己的一份血肉……
在地下,娜依说出了她的打算:“等这场大劫掠结束,很多奴隶鼠都会被献祭掉,我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芒迪娜的口吻里带了一份讥谑:“你看起来对魔鼠的关心过头了,难道跟你一样的人不如魔鼠更能博得你的同情心?”
“不,大家都是一样的,我已经见过了许多的魔鼠,他们跟我们人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会痛,都会生气,既然现在地上地下的大家都在被伤害,一定是哪里有问题。”娜依认真地握紧手中的锯齿剑,眼里寒芒如钢,心如铁,“现在魔鼠们都在进行大劫掠,地宫的防守很空虚,就趁这个时候,我去把大家都救出来,然后说服他们帮我去制止那些作恶的魔鼠!”
阿芒迪娜不可置信地抱住胸脯无奈摇头,冷笑:“你确定这些跟你完全不一样的魔鼠会帮助你对付自己的同胞?”
娜依握紧了拳头,心里涌现着狂热的意念:“一定会的!大家之前就帮助过我,现在一定也会!人和魔鼠不应该这样互相残杀,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我们一定能拯救这座城市!”
看到眼前少女的认真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本来想讥讽一下的阿芒迪娜张大了嘴,环住自己成熟丰盈的胸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天真的人了呢?
无论是在商场的角逐,还是身为圣殿会刺客奉行隐秘之道的生涯,她见过太多背叛和尔虞我诈了,本不该如此……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天真的家伙,她竟然生出了想相信她一把的念头。
阿芒迪娜叹息一声,扶额摇头:“好吧,希望你的想法能成功吧,这次我会帮你一把,如果不能阻止魔鼠们的话,我必须立马返回威尼斯提议发兵。”
斯芬克斯嘿笑一声,挥手一招,魔力凝聚而成的银枪浮现在手中,以枪指天:“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啊,算我一个!”
长枪、长剑、锯齿刀,三器朝天而交!
临行前阿芒迪娜讲述着自己落入魔鼠地宫后所收集到的情报:“魔鼠地宫主要分为四个势力,魔药鼠、工程鼠、强袭鼠、拳法鼠,魔药鼠擅长使用各种毒剂药物并用禁忌的手法强化自身。工程鼠擅长工程机关和爆炸物,也擅长用远程火器。强袭鼠和拳法鼠都是擅长武艺的氏族,与他们贴身对战要小心。那些奴隶鼠被四大氏族分别关押在……”
阿芒迪娜连献祭地点都知道了,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了一张魔鼠地宫的地图。
娜依有点疑惑:“阿芒迪娜女士,您为什么对魔鼠这么了解?”
阿芒迪娜女士微微一笑,拉上兜帽,将面容隐没入阴影里,竖起纤细圆润的食指在自己诱惑红唇前一竖:“这是女~ 人~ 的秘密。”
娜依脸颊一羞,反应过来时阿芒迪娜女士已经不见踪影了。
三人分头去寻找魔鼠们的献祭地点,虽然魔鼠为了这次大劫掠倾巢而出,在自己的老巢还是留下了点看家护院的兵力的。
“啊啊!怪物啊!”
“欧拉欧拉!小老鼠们都给我滚蛋啦!”
魔药鼠的毒气室外的魔鼠们试图用阻止入侵者,身材高大,一身蛮力的斯芬克斯面带笑容,轻而易举地全部打飞,魔药术士们拼命地从兜里掏出各种毒气瓶丢过去,却对体质特殊强健的斯芬克斯一点用也没有。
甚至部署的一些量产型鼠巨魔也无法匹敌斯芬克斯那强大的力量。
斯芬克斯一路杀进去,一脚踹开毒气室的大门,眼前一群瑟瑟发抖的奴隶鼠,她大喊:“好啦,你们都快出去,去找娜依那个家伙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小老鼠有没有她说的那么有能耐!”
在工程鼠看守的废弃矿洞,布置了许多献祭用的炸药,以及陷阱机关,以备来犯之敌。
这些陷阱机关一个都没有触发。
“这这这……这里怎么有尸体啊!咕哦——”
不知道哪里来的弩箭洞穿了守卫的喉咙。
“人呢!人都去哪儿啦!咕——呃……”
守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没见到,恐惧笼罩在这里的魔鼠们的心头上。
“你们去哪儿了?出声啊!咿咿——”
不知不觉死的只剩他一个了。
“……去死,看我把这里炸了,kill!kill!……诶!诶!为什么炸药不炸——咕呜……”
强袭鼠的血腥竞技场,献祭地点。
大劫掠开始,不能去地表劫掠,百无聊赖坐在这里看守献祭品们的魔鼠士兵们正在朝下面的献祭品们丢石头打发时间,女魔鼠武士伸懒腰打哈欠。
“啊咿咿!那那那那……那个家伙!是那个地表玩意儿!”
“哪、哪、哪个地表玩意儿?”女魔鼠武士没反应过来。
“那那那那个地表玩意儿!”魔鼠士兵尖叫着指向前方,手持锯齿剑的娜依就站在那里。
“是是是是那个家伙,她不是被氏族长抓起来了么!”
“那个地表玩意儿……打不死的!”
“她她她……她是大角鼠派给奴隶鼠们的先知……我们不可以……杀死先知……”
好多魔鼠士兵都动摇了。
“她她……她只砍女魔鼠!女魔鼠一定会被她砍死,只要,只要我们不阻拦她,我们不会有事的……”
女魔鼠武士怒了,拍案而起:“什么屁话!”
然而她却发现,手下的魔鼠士兵全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你们想干什么,有敌人,敌人啊,快,你们快去拦住她……算了不管了!什么奴隶鼠先知,看我马上把她砍了——”
女魔鼠武士擡起头,对上了不断前进的娜依的视线。
认真的视线。
毫不掩饰的敌意。
同样专注到极点的敌意。
这里有几百个魔鼠士兵,女魔鼠却只有她一个,她目空身边的几百人,却只单单专注在她一人身上。
她要砍我。
她只会来砍我。
她一定会砍死我,而我绝对会死。
压力,压力,随着娜依的前进,周围的魔鼠士兵们不禁惊惧与稀奇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直通向这里唯一的那个女魔鼠,女魔鼠武士害怕了。
“哇啊啊好可怕……”终于,女魔鼠武士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落荒而逃了,其他的魔鼠士兵看到头领跑了,也跟着惊惶万分地逃窜了,很快被严加把手的献祭场外空无一人。
里面被关押的奴隶鼠们似乎察觉到了外面的骚动,疑惑,彷徨,希冀,骚动了起来。
“是您吗?”
“是您下凡来救我们了吗?”
“是先知大人吗?”
娜依打开了竞技场的大门。
欢呼。
“很抱歉,我不是什么先知,不是大角鼠派下凡的人。我叫娜依,只是个生活在地表上的普通人类。”这是许多奴隶鼠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地表生物开口说话,他们都去想象过这个奇怪到极点、却莫名地想去追随的奇怪家伙的声音,是像姐姐?
像妹妹?
像妈妈?
真相大白了……都很像。
“大家,我只想恳求你们一件事情。”少女放下锯齿刀,双手交合握紧,诚挚地央求道,“魔鼠们来到了地上,在那里做坏事,我要去阻止她们,我一个人太弱小,根本做不到……能求你们帮帮我吗?”
短暂的沉默……爆发出热情的欢呼。
“去找你们的同胞吧,去解放他们吧!让我们团结起来,一起去阻止那些做坏事的人们!”
强袭鼠的领地和拳法鼠的领地很近,离开竞技场,娜依很快就来到了拳法鼠们的献祭地点。
拳法鼠的献祭地点是一个擂台。
这个擂台看起来很小,是要这么多人上去吗?不太可能吧。
而且,这里别说守卫了,甚至一个奴隶鼠也没有。
奴隶鼠们都去哪儿了?
“他们都去哪儿了?”娜依身后跟随的武装奴隶鼠们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娜依也很困惑,难道是阿芒迪娜给错地方了?
“你来了。”
哒、哒、哒。
银白的秀发,仙子般的容貌。
“是是是拳法鼠的氏族长!”身后的奴隶鼠们惊恐地大叫起来,“我们死定了!”
她穿着铠甲,带着鼠型的钢铁护手护腿,威严与可爱并存的制服褶皱战裙,虎虎生威,像一个女将军。
裙摆下的尾巴没有像平时那样像热情的火焰一样不停摇摆,而是显得有些落寞地垂拂在地。
娜依微微蹙眉:“咏风·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