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这艘武装商船虽然比不上正规军舰,有常年跑船的需求,也有几门大炮的火力。
这里是茫茫大海的中心,那些追击遇难船队的帝国海军炮艇在这个极端天气下本就是强弩之末,看到商船加入战局后不敢多留,双方远远威慑性地远远开了几炮,便全军撤退了。
那只凄惨破烂的船队在狂风骤雨中被吹得七零八落,更是遭到了帝国海军的拦截攻击,商船点燃篝火,化为暴风雨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船队脱离风暴。
大部分没被帝国海军击沉的船只都集结在了武装商船身后,在船长他们的指引下沿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航线前进。
再行进了一段时间,天气逐渐好转,风和日丽,海波平静,仿佛刚才那狂风骤雨都不存在一般——大海上的天气就是这样变化无常。
趁着天气好转的时候,那只船队暂时停下,修理被极端天气与帝国海军造成的损伤,他们中间的一艘勉强算旗舰的船放下了小船,作为代表向武装商船开来。
“母亲,走慢点,小心伤口……”
“没事,安东尼娅,这点小伤无妨。”
小船上有两个人,第一个上来的是一位穿着破麻布的少女——勉为其难说是穿,不如说是将一块麻布稍微裁减便裹在了身上,就是乡里最贫瘠的村民都不会这么穿,只有最穷苦低贱丑陋的奴隶才会有这种待遇。
她容貌精致,肌肤白皙,虽有不少伤痕,但大体细腻。
窈窕纤细,蓓蕾可口,长发蔚蓝,眸有秋波,一眼望去令人不禁心生怜悯,大概,是落了难的贵族大小姐吧。
“母亲来,把手给我。”
破衣烂衫的蓝发少女只是陪从,来访的正主另有其人。她转过身去,小心翼翼搀扶住一只手,将她牵上了甲板。
甲板上,斯芬克斯一行与众水手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登船的女人身上。
当她踏上甲板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令大多数人感到窒息。
女神在上,他们是让一头凶残的魔兽上了船吗?
难以言喻,不可明说,不敢目视,生怕稍看眼便会被那散发着杀气的野兽盯上,碎尸万段——这样的错觉片段在众人的脑海中稍纵即逝。
在奴隶少女搀扶下登上甲板的女人,有两米的身高,胸脯挺拔饱满,香醇巧克力般浓郁的棕色碎发,披挞及背,残破的绑腿革靴为她那对充满力量感的矫健长腿增添了一分蛮荒野性的气息。
她随意地套着一件粗糙的麻衣,包裹住她挺拔火爆的豪乳,看上去和身边奴隶少女身上的相差无几,然而在这破布一样的东西下面隐约露出了一件粗糙的皮甲,双肩部位锁子甲,这些东西稍微保护住她那傲人胴体的关键部位。
她腰间两侧各别着一把拜占庭样式的短剑剑鞘,在许多威尼斯水兵的印象里,这种样式的短剑敌人通常只会配一把,从来没见过同时配两把的,众水手不禁暗生警惕。
“感谢诸位相助,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摆脱帝国的追兵,我等无以为报。”当众人惶惶不安地仔细打量这高大女子的面目,却惊奇地发现她其实是个温文尔雅的女人,而眉宇之间又英气焕发,仿佛无论何时都散发着给予周围人力量的光芒。
她裸露在外的大腿绑着绷带,血迹渗人,恐怕伤势不浅,她神色中隐着一丝虚弱与萎靡,得靠身旁的蓝发奴隶少女搀扶。
但她还是强打精神,用洪亮的声音对众人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斯巴达克斯,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养女安东尼娅,我们代表所有逃离帝国的难民感谢诸位出手相助的恩德。”
此言一出,船上众人皆惊诧,纷纷交头接耳。
“斯巴达克斯……”咏风·宁春之前在威尼斯大街上不止一次听路人谈论到这个名字了,她思索一阵,忽然惊诧万分地指着斯巴达克斯问,“你难道就是那个什么什么……那位拜占庭最出名的角斗士,斯巴达克斯!?”
斯巴达克斯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如果没有别的角斗士叫这个名字的话,应该就是我了,我就是拜占庭的斯巴达克斯。”
众人哗然。
船长激动地问:“你、你就是最近那位拜占庭的新星,以女子之身在帝国斗兽场终结了『黑鬼』一百连胜不败传说的斯巴达克斯?”
斯巴达克斯犹豫地说:“这……其实那天我没有打赢『黑鬼』,我输给他了,并没有……”
大副也激动地跑过来大喊:“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天杀地强到爆、比全拜占庭所有男人加起来还有种一万倍的铁娘们,身高三米肩宽三米的斯巴达克斯!”
身高三米肩宽三米,那不就是个桶嘛!
娜依听此汗颜,打量传说中的斯巴达克斯,这位身高两米、胸怀宽广的女角斗士,对一般人来说她的身高与胸怀确足够雄伟了,不过她已经见惯了身材更为雄伟傲人的斯芬克斯,倒没觉得有多么惊人。
有水手指着斯巴达克斯大喊:“你是那个率领奴隶们起义,领导着数十万大军的义军领袖,为了自由民主而战的自由斗士!”
听闻此事,斯芬克斯饶有兴趣地托住下巴寻思:“起义的奴隶?哼~ 有趣。”
斯巴达克斯长叹,似乎是伤口带来的疲惫又加剧了:“唉……我们能战之人没有数十万大军那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称呼我的那些东西,如今我也只是个败军之将,勉强带着其他没有作战能力的人搭船逃走……是我对不起大家。”
安东尼娅担忧地仰望斯巴达克斯:“母亲……”
斯巴达克斯一边澄清着有关自己的传言,却止不住船上水手们的悠悠众口。
“她在万军之中一个照面就打得帝国军落花流水、丢盔弃甲,连大公主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呀!”
“她抓了无数个贵族男人,每夜都要享用十个贵族男人,把他们通通榨干再放回家去,好让他们从此面对女人不举,没法传宗接代,断了家族的血脉!”
“真是可怕!”
“是啊是啊!”
有关这个远在拜占庭奋起反抗的奴隶角斗士的传闻愈发不堪入目,依偎在斯巴达克斯身后的安东尼娅冷眼看着这些水手,斯巴达克斯连忙想辩解:“呃,你们等一下,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
“我还听说啊,她……”
“你们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船长发飙了,这些不受约束的水手才勉强安静下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世上最有种的女人,她这辈子宰过的拜占庭渣滓比你们打娘胎来听得故事都多,她是拜占庭的敌人,自然就是咱们威尼斯的朋友,你们都好好记住,千万不能怠慢了!”
呵斥完手下,船长搓着手心对斯巴达克斯讪笑说:“斯巴达克斯女士,久闻您要作为拜占庭最强的角斗士,来我们威尼斯的大竞技场登台展出,如今能见您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呀!”
斯巴达克斯惊诧皱眉:“要我去威尼斯的大竞技场登台展出?我们才从拜占庭逃出来,跟雇佣的船队说好的目的地可不是威尼斯,哪有你说的这回事?”
有水手大喊:“全威尼斯都知道啦!”
斯巴达克斯焦急地说:“全威尼斯都知道了,可我不知道啊!”
“啊啊,没关系没关系!既然是鼎鼎大名的斯巴达克斯要来咱们威尼斯做客,咱们一定会尽到待客之道的。”船长走上上甲板,握住船舵,对水手们发号施令道,“都快滚回去干活儿,咱们加把劲把斯巴达克斯和她的人都送到威尼斯,越好越快!都动起来,起航咯!”
“喂,等一下,我们没有……”
无论斯巴达克斯怎么焦急地辩解,水手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点燃篝火,扬起船帆,引导庞大的奴隶舰队向威尼斯返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