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细温润的手,在拉着被角给老李压好的时候,轻轻地触到了他颈间的。侧身躺着,也一直在想着心事儿,恍惚间觉得天色很晚了,当老李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他以为是晚上值班的娟子来了,就想也没有想的反手轻轻一握,那刚要离开的颈间的手儿,就被老李握住了。
握着的纤柔的手一顿,隐隐地还有了要挣脱的意图,心里稍加疑惑的时候,老李的鼻子也嗅到了一点淡的也非常熟悉了香味。
医院工作的人,即使非常的爱美的女医护人员,一般也不会再工作期间让自己身上带出香水的味道来,而这样一股子的让自己非常熟悉的香水味道,现在已经像雷劈一样在老李的脑子里炸开了!
闪电一样的松开了,跟着就有点手忙脚乱的爬起了身,神情好不尴尬的老李面前,收回了被老李刚握过了手的菲儿妈妈,这如许多天以来就一直对着老李一成不变脸色,在稍稍不自然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刚吃完饭就不要躺在床上或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不自然的神色瞬间的消逝,那淡淡的红晕仿佛就不曾有过,脸色又是那样的一成不变了,菲儿妈妈对着不知道该什么的老李,提出了她的建议。
饭后百步走,也许要活到九十九。这句老辈子流传下来的话究竟准确不准确的,依着老李现在的岁数,大约还要用四十年以上的时间来验证。不过就是还有四十多年时间要走过去,那也要如现在这般,在夕阳的余晖晕染了西边的天边时,在闲适了的微风里缓缓着踱步而行。
都没有说话,甚至都很少去看对方一眼,可是在青春悄然的走远,在岁月可以去回眸,一份并肩走着的淡淡的闲适里,老李和菲儿妈妈在他们头上的天空中有了隐约闪现的星光,又是这样无言无语的并肩走了回来。
半世的岁月沧桑已经走过,在每一天夕阳徘徊在天边时,我们都在一点点的变老。晚霞里笑声回荡在天边的浪漫或许要在来世的回眸里寻找,积淀了,默契了,无言了,轻柔了的星光,就悄然在肩头洒落。
“妈!”
“爸!”
一边的菲儿揽着了妈妈的一只手臂,那边拉着爸爸的手了,还是要带着蹦蹦跳跳的小竹,在这时让无言了的星光瞬间灿烂了。
叫着阿姨的小竹,从老李的手边探头跟菲儿妈妈说着话,悄悄和妈妈耳语完了的菲儿,挂着一丝笑的看了看老李。
病房楼的大门前,又同时微微转了头过来的老李和菲儿妈妈,在视线相互轻轻的交错了一下后,就随着菲儿和小竹一起走进了病房大楼。
人去楼空,一般都要是秋风苦雨吹落一地的黄叶,这夏日晚上的清风也吹了,时针转到了二十二点过了,老李在病床上有了孤枕难眠的意思。
这人吧,要是来了时候吧,这屋里挤得都快没有站脚的地儿了。可是也是这人吧,你走一个就走吧,你说这一走就走的连一个人影都没剩下,你说这不是成心在逗你玩儿吗?
要说这也是,老李自从小竹的妈妈远渡重洋走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在凉被窝一滚就滚了十来多年。可现在不过才有了这么一两年的时间,才有了人来给帮他暖了暖被窝的,而他也就这一个晚上要自己一个人睡了的,就清锅冷灶难熬的收不住了,你说这不是很让人不解吗?
咋说不是呢,人就是这样一种爱忘本的家伙,受苦的时候啥苦吃着都能过活,怕就怕了这才享福没个几天,一个本来不是吃苦的平常事儿,都让他觉得这世界上苦事儿真是多的没法再多了!一句话说,人吧,就只能贱养活着,要不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又是一只手,也是在老李无心睡着的时候来,只是情节的变化让这只手伸向了床头灯的开关。
轻微的开关闭合的声音,病房瞬间就在了黑暗里,独睡时习惯侧卧的老李微闭着眼睛,在开关轻微的声响后带来的黑暗中老李说道:“魏姐,你过来了?”
一阵沉默,魏姐一声不响的在老李病床边上坐了下来。
“是不是想问娟子的事情?”
半坐起来身子,老李看着坐在床边的魏姐又问道。
老李第二任妻子雅柔叫自己姐姐,于是从她边和老李论着叫过来,比自己还大了几岁的老李,也跟着叫了自己一声姐。可以说自己以及现在在医院的这几个姐妹,只说年龄的话,都该叫眼前这个男人一声哥哥的。
只是这个叫着自己姐姐,却实际上应该算是个哥哥的男人,尤其是问到自己关于娟子的事了,才真的叫自己不知道怎么来回答。
老李是个好男人,要说这十几年的交往过来,他更算的上是个好大哥。因为从雅柔走后的这些年里相处的一点一滴里,这是自己和其他几个姐妹得出的共同结论。
或许从认识他再到以后的接触中,自己一直就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信赖的大哥,即使是在知道雅柔和他离婚了,自己似乎也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来与他相处的。
可是在刚得知他受伤的时候,当这个消息让自己在心被撕裂一样的重击了以后,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的自己,在早上见到他和娟子的情形了,一种新的痛楚深深触动了自己的心底时,自己也终于明白了,与这个男人十多年来的相处中,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这个男人牵挂在了心里。
这样的牵挂,已经不完全是对待一个大哥那样亲情里的牵挂,它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揉进了一个女人对待一个男人感情。
这感情是隐藏的,这感情是不知不觉的,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它忽然被唤醒的时候,这样的突然这样的强烈,也更是一种难言的痛楚的包围之下,自己的心彻底的乱了。
是啊,不该有的感情忽然的来了,而且是带着这样强烈的痛楚来到了自己心里,这何去何从的夹杂,不管是哪一种的选择,几乎都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娟子,他现在又说到了娟子,和自己一样有着家庭的娟子,在作出了一个让跟着痛楚的选择后,难道一点其他的东西都不顾及了吗?是啊,娟子有她自己的家庭,而且在这些年里她家庭感情也一直都算不错,那她怎么就要有这样的选择?
那自己呢?自己也一样的有家庭,和娟子差不多的是自己的家庭感情也还是不错,可是却为什么自己也会忽然之间,又对一个另外的男人有了这样的感情?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有就是……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要接受娟子?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样会对娟子的家庭有多大的影响吗?他真的就不顾及不担心吗?
“娟子的事儿群我不想多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深深的看着黑暗中的男人,魏姐放缓了语气说道。
有夫之妇,不论老李和娟子现在的关系是由何而起的,那老李和娟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来正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就是从魏姐看来,老李对这件事采取了什么态度,也就从根本上决定了他和娟子之间的关系该如何的走向。
现在要老李说是,这件事无非有三个选择方向,是娟子离婚,再和老李走到一起;还是说娟子什么都不去做,她和老李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半糊涂半明白的混下去;再有权且把这件事当成一次偶然,就此以后一风吹它个干干净净。娟子要离婚吗?那接着糊涂的混下去?还是……
魏姐简单的问题直指了要害,所以老李看着黑暗中坐在自己面前的她,沉默地思考着。
离婚!对于娟子那婚后一直应不错的家庭生活来说,有点太突兀了,也更是让其他人看来有点太过难以理解。不过在老李看来,这样的选择就是唯一的选择。虽然说娟子离婚要面临许多问题,诸如说孩子,诸如说娟子家庭双方的亲属等,还比如说,老李自己将依着什么样的方式来接纳娟子,难道说老李在有菲儿和一众女人之后,还能明媒正娶了娟子吗?但是这些东西老李都认为可以先放下,他就是这样的执着想:已经和娟子走到了这一步,那离婚是必须的。
“我想说服娟子先去离婚。”
黑暗中呆了一会儿,基本上适应了黑暗的老李也大致看得清魏姐的脸,所以老李回答魏姐的时候语气,也就平缓的不容置疑。
很直率的把问题直指了老李和娟子之间关系的核心,可是思考了一阵的老李更是直接的给出来的答案,还是让魏姐很是意外。是啊,这样没有一点回旋余地的处理方式,难道老李这个活了半辈子的,平时也是很有点分寸的人,就不知道这样做了以后,要面临多少棘手的问题吗?
远的不说,就是娟子成家这些年来家庭感情还是不错的,要是让娟子在这样的时候贸然的提出离婚,那怎么也要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吧?难道就让娟子回家去说,我在外边有了男人了,那咱俩现在可以离婚了?
当今的这个社会,即使是面对责任感非常强的家庭婚姻的问题,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在看淡了道德和责任的时候,把它和小孩子过家家摆在了等同的意识层面上。只是还是有具有责任感的人,他们还不能随意的把道德看淡的为此做着坚持,这些人里就包括了魏姐。
“你觉得你这样做了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吗?你为娟子考虑过吗?”
短暂的沉默以后,魏姐幽幽的问道。
“想过,只是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还有,其他的处理方式不是更不好掌握吗?如果娟子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实在不行我也会出面的。”
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老李不但不会去犹豫,而且也从来不会让自己的没个担当的他,非常痛快的给了魏姐一个肯定的答案。
老李想在一定是被雷给劈了脑袋了!要不他怎么连这样的事儿也不顾后果了,要知道,他如果在娟子离婚的事情那个上出了面,那简直就是到了娟子现任丈夫面前去裸的挑衅啊!难道说老李就不怕了娟子的现任丈夫一刀活劈了他啊!
“你不是发烧给烧昏了头了吧?”
实在不知道老李是怎么转出来这样的念想,有点震惊,更多是对面前这个老李大惑不解的魏姐,说着时候也职业习惯的伸手摸着老李的脑瓜门子,试探着那里烧到了多少度。
“呵呵……魏姐,我说的出面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笑着的说着,魏姐那摸在脑瓜门子上手儿,也被老李轻轻地握住了放下来以后,连同着老李自己的大手一起,放在了老李的小腹上。
出面,不是走到了娟子丈夫面前去趾高气扬的炫耀,出面,也不是说对着娟子丈夫去卑躬的乞求,合理的方式方法的出面,也不失为一种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合理的方法?这样破坏了人家家庭的时候,能有什么的方法是合情合理的?反正魏姐是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来。
眼前这自信满满的老李是哪里找来的合情合理的方法,魏姐听了老李结识一通也没有听到个具体的合情合理来,出于对娟子的关心,她扯动着那被老李大手握着的手儿,直接让老李给说说,什么出面的办法才是又合情又合理的。
这样的办法有吗?其实只是想不让关心着自己和娟子的魏姐有什么太多的担忧,才这样做了解释和暂时安慰的老李,现在更在心里面头苦的厉害。毕竟和娟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这样日久累积而来感情很真实,可是它先跨越出了道德的底线,是一件不该有先期发生的事情。不过作为男人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硬’起来的,即使明知道要不行了,那一定也要说行地。
魏姐晃着手的急急的追问,老李即使现在也是头苦的厉害,可是心里还真是为有这样一个比自己小的姐姐的关心,而感到了欣慰。是啊,这十多年来的相处中,不光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这姐妹中其他那三个女人,也对自己一样的情深意重!
既是为了自己和娟子,也是为这四个姐妹间的情深意重,老李已经无法在道德的问题上过多的去纠结,因为真实而来的感情,在走出至关重要一步的时候,就不要再去想逃避。只有尽可能把事情平稳些过渡下来,才是最终的解决方式。
在娟子的问题上老李知道自己错了,尽管这样错在现在老李也认为,这不是他接纳不接纳娟子对他的感情问题,而是他不该先在床上和娟子把该做的事儿都做完了,才想到该怎么面对的问题。在这个时候的老李下意识中回避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道德和责任的门槛儿前,错了就是错了,这是一个最终的底线。
责任和担当老李在将来和以后都不会少一分的,那其他的呢?可以说老李到现在都回避了,他变了,从接纳了菲儿那一天起,他就一天天的变了,而且在处理感情问题上,他已经变得无可救药了。
握紧了魏姐摇晃的手儿,黑暗中她眼睛中恍惚和急切的神情愈发的清晰,从娟子的事情上只认为自己是时间把握不对的老李,心中有更多的被触动了,被一个黑暗中关切着自己的女人所触动了。
把掌心里握紧的手儿轻轻拉到了胸前,老李看着已经满是意外神色的魏姐轻声的说道:“小虹,今天来这里是你跟娟子说好的吧?”
和老李第一次的见面的第一天,是老李和雅蓉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老李来医院接下班的雅蓉时正好自己也场。从那一天起,雅蓉跟老李的介绍就让老李叫自己魏虹姐。时间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老李除了少了一个虹字的,却依旧是姐,姐的叫着自己。
这样一个幽暗了病房里,这样的时候,仿佛在与老李十几年相处中已经全然陌生了的称呼,就这样忽地响在了耳边!魏虹愣住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刚才手被拉到老李胸前去时带给自己的意外和羞恼。
或许这十几年来的相处中,一个本该是妹妹的小姐姐,一个本该是大哥哥的小弟弟,只是因为某种缘故有了这样的一个错位,才让这样的一个关系得以被双方小心的维系了下来。
现在不仅仅是错位了关系,被这样的一声小虹换了回来,同时这样从新来过的关系一被确定,也就意味着这些深藏在心底里,被双方一直小心维系着的东西就此被打破了。
忽然之间,魏虹明白了娟子在原本还是幸福的家庭生活里,为什么那样无所顾忌地就付出了自己,也明白了,老李这个一向是非常沉稳的人,怎么就因此要变得冲动。
感情,在藏进了你心里的时候,你就无法轻易的去回避忘记。哪怕你曾经是多么小心的躲闪的维持着它不去跨越雷池,可就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时间,一个正视了无法回避的时候,那久久压抑着蓄积起来着的情感,能彻底地让你冲开最坚实的枷锁!
不去想为什么,也不想以后能怎样的面对,黑暗给了人最多的勇气时,一切都来的那样的自然而然。
热热的气息里又是那期待也陌生的呼唤,被一点点紧紧揽进了怀抱了,也知道男人的嘴唇已经和自己只是一线之隔。
或许,只是这样一个晚上的放纵自己吧!这样的一个念头才涌在魏虹的头脑里,老李的嘴唇已经越过那一线的距离,深深地吻在了魏虹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