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之初,宵泠的脾气秉性本并不算差,除了面上冷些之外,接人对事还算温和,至少姐妹三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如此。
至于为何变成如今这般,并非一蹴而就,还需慢慢梳理。
当初姐妹三人登岛结缘,踏上仙途,除却老龙亲传的《灵宝》《黄庭》两门道法之外,还因体质不同,各有一门功法修炼。
而这三门功法又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多少都会影响到修炼者自身。
宵婉天生媚体,又身怀名器,修炼的是双修秘法《洞玄》,《洞玄》总览阴阳交合之术,床榻欢合之事,是以宵婉艳丽绝美,媚骨天成,至于影响,则要破身之后才能显现,眼下虽然尝了几口冉绝的元阳,心中虽然饥渴,但总能克制。
而宵涟这一门,称之为《混元二气》,取混沌分两仪之名,体内自生阴阳二气,静可流转修身,动则御气对敌,能力最大,负面也却也最小,仅仅是性格淡然一些而已。
至于宵涟,修炼的那门并非道门法术,而是源自玄门,经由道门大能改来的秘术《九重玄》,此法炼阳化阴,积于体内,化阴丹一枚称为一重,积至九枚,化为一颗至宝玄阴丹,再融入元神之中是为大成。
效用可匹服食一枚九转大还丹,一粒便能使人立地成仙。
然道家修持,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宵泠数百年修持,《九重玄》早已大成,体内阴火积聚根本不得发泄,自然影响到心情,但入门的誓言又由不得她轻易与人双修,加上长期管理岛内,心中压力过大,自然性格偏颇。
她本是三日前出关,没想到见过仪香之后不知为何,体内的阴气骚动,扰的她心神不宁,只好再闭门三日调养,直到今日晚间,才堪堪调养好了身体,听闻首徒仪香再次离岛,便打算出门转转。
岛上除却小辈,也就只有姐妹三人,宵泠掐算时日,知道那混小子已经关完了的禁闭,从海边回来了,因此就没去宵涟的殿里,转而奔着三妹宵婉这里来了。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看到那恶徒和宓妃两个,恍若无人的苟合在一块。
“啊!”
听到宵泠的暴喝,冉绝直接一声惊叫,浑身上下瞬间为止一凉,插在宓妃蜜穴里的肉棒陡然一软,哪知道身前的娇娃也给宵泠吓了一跳,紧张之下蜜穴里的穴腔死死紧绷,拼命夹住冉绝的肉棒,呆立之下居然生出阵阵律动来。
本就挨着射精边缘的冉绝的此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精关,惊恐之下,下身的精关礴然而开,直接“噗噗”的喷射起来。
然而宓妃此时哪会注意到这些,这等羞事被师伯看到,她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反应过来之后,慌不迭的跪地。
“大……大师伯。”
她这一跪,身后的冉绝的可尴尬了,粗长的一根直接从宓妃的蜜穴里面脱落出来,射精中的肉棒分外敏感,一出之下浑身禁不住的直打颤,肉棒顶着宵泠的注视砰砰乱跳,喷射的精液越过宓妃的头顶,只差一步就射到了宵泠的身上。
这等情况,冉绝吓得脸都白了,脑子混沌一片,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好啊,好啊。”
此时的宵泠,不怒反笑,一口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冷冷地看着冉绝道:“我连番警醒你悔改,你却根本听不进一句,如今又把手伸到了同门身上,早知今日,自你入门那天起,我便一剑杀了你一了百了!”
想起上次在宵婉的卧房撞破的事,宵泠心中惊怒交加,师妹也不知被没被这小子勾的破了身子,若是她身子毁败,到时宗主回归,自己如何向宗主交代,又何谈复兴宗门之大计?
一念至此,宵泠心下定计,此子决不可留,今日她拼着得罪了师妹,也要为宗门扫除此害。
当下理也不理会宓妃,直接掏出一根金色的四棱金锏,走上前去,一脚把冉绝身前的宓妃踢开,对着冉绝的脑袋,直接一击砸去。
眼见金锏已经到了眼前,冉绝这才清醒过来,然而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只能侧过头去,能闪多少是多少。
事态变化之突然,宓妃根本始料未及,等她出言叫住时,宵泠已经一击金锏打在了冉绝的身上,直接在少年的头上打了血肉模糊的一块。
“啊!!!”
冉绝痛苦的大叫,直觉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反复地震一般根本做不出任何思考。
而宵泠眼里却露出一抹讶然。
方才一记金锏之下,少年身上居然生出一缕白光护住了他,以至于宵泠这一锏居然没打死他。
‘果然是福德之人,除却宝鼎之外还有宝物傍身。’
思及此处,宵泠心思越发断然,此子决不可留,今日便连着魂魄都一道给他打散,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抬起金锏,刚要再打,便听得到近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
“师姐且慢!”
殿中一柄月梭飞出,直奔宵泠而来。
看着架势,宵婉已经使出的压箱的宝贝来护着小子。
果然连师妹都被他蛊惑。
宵泠心中更怒,眼见金锏不成,飞起一脚,照着少年的丹田直奔而去。
冉绝身上的宝图被金锏克制,眼下仙人盛怒一脚,就在卸去一些力量,也并非他能够抵挡,丹田中刚刚稳固的金丹直接一脚踢碎,炸裂成无数的元气挥发开来。
“砰。”
栖霞殿的屋顶一下子破开,宵婉一脸惶急的从里面急速飞出,手中的法宝不要钱的一样往出仍,直奔冉绝而去,只为护住少年。
“师姐住手!”
事态紧急,宵婉根本顾不得解释,只能先护住了冉绝,一会再做解释。
“什么?”宵泠冷冷地看了师妹一眼,冷笑道:“果然,这小子连你也蛊惑了,我上次所见,是你在骗我是也不是?”
“这……”宵婉略一迟疑,更加印证了宵泠心中所想,眼见动手灭杀已经不成,嘴里说道:“你可记得,入门时我姐们三人发下的誓言?”
嘴上说话,手里偷偷捏出一个法阵。
宵婉急忙走到宵泠身前,解释道:“师姐,你先住手听我解释,这事并非如你想象的那样,而是另有隐情。”
两姐妹从交手乃至说话,也不过短短片刻功夫而已,然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凤霞殿那边一道冷光已经冲天而起,朵朵莲华绽放,直奔栖霞殿而来。
“师姐且慢!”
而玉台之上,从来不理俗事的老龙敖甲也化出百丈真身,冲宵而起,直奔栖霞殿而来。
“侄儿住手!!”
随着老龙和师妹的双双叫停,宵泠心知此时已经错过了灭杀此子的最好时机,无奈的放下金锏,却是趁着宵婉不注意的时候,掌中已成的法阵照着冉绝的身上一扔,少年滚落在地的身影登时消失无踪。
“啊!”
一人一龙眨眼便到,一边是宵涟满脸惶急的身影,一面是老龙化作的白衣老者暴怒的眼神。
宵泠凛然不惧,她今日乃是为了宗门大计铲除此子,就算老龙来了,她也有足够的理由。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打她上岛那日起就从来没碰过她一根毫毛的老龙今日却前所未有的暴怒了,左右看了几眼,却是连冉绝是一丝气息都找不到了,转过身,一把薅住了宵泠的脖子,咆哮道:“那小子人呢?”
宵泠淡然道:“已被我杀了。”
“混蛋!”老龙暴喝一声,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宵泠的脸上,打的宵泠洁白的玉面上一阵通红,接着仍不解气,朝着右边又打了一掌,扇的一声脆响,怒骂道:“我再问你一遍,宗主他人呢?”
“问多少遍也是一样……”宵泠神态淡然,好似一巴掌根本没打到她脸上一样。
“那……”她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神情大变,声音颤抖地说道:“叔祖刚来说说谁?”
“我问你?!”老龙咬牙切齿,状若疯癫的咆哮道:“你这个贱人!你他妈把宗主弄哪去了?”
“什么?!”宵泠声音颤抖,反问道:“那小子……他是宗主?”
“废话!”老龙说道:“宝图就在他身上,他不是宗主哪个是?”
而一边的宵涟,更是脸色大变,一张脸再也掩饰不住的,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怒,又是惊,心中五味陈杂,一时恍然。
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偶然间动的一点怜悯,居然就把宗主收入了门下,做了自己的徒儿,这世间的一切,居然有如此的巧合?
羞的事,异日宗主从新执掌宗门,到时自己身负阴阳二气,自然要和宗主行男女之事,到时师徒床榻见面,那是自己怎么还有脸面对他?
怒的是,师姐居然不顾情分,想要杀了自己的徒儿,纵然元定……宗主怎么有错,可这岛上的一切带着自己姐妹三人都是宗主的,又何谈有错呢?
惊得是元定他修为未成,却被师姐悍然打杀,眼下更是消失了踪迹,师徒二人感情深厚,如今徒儿更是宗主,心中不免愈发挂念,眼下却是生死不知,更是连个身影都找不到,这叫她如何不惊?
如此之下,难免五味陈杂,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而宵泠的反应,相比她更是不堪。
怪不得。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师妹宵婉跟他如此暧昧,怪不得他才入岛半年师妹便把宓妃许给了她,更怪不得自己一见到那小子就玄丹意动,怒气横生。
原来他就是……
然而此时才知,一切都已经晚了。
宵泠丰润的身子直接一下瘫软在地,往日清冷明亮的一双美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宛如一下子被吸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变成行尸走肉一般。
自上岛那天,宵泠就肩负起了兴复宗门的大业,立下的平生最大也是唯一的一项誓言,为了这个誓言,她投入了自己的一生,几百年来都为着这一个目标而奔走奋斗。
为了这个目标,她从一个青春少女熬到如今几百岁,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凡人到现在成就仙体,长生不老。
练着最难的功法,生生忍受了几百年阴火熬身的煎熬,无数空守香闺的日月,为了这个目标,她约束师妹,管制门下,几百年出处宗门一步,甚至连一个转世的大能也敢抹杀。
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亲手抹去了自己为之奔走的一切。
“呵,哈哈……”
她瘫软在地,眸中泪水横流,嘴里却疯癫地笑了起来。
“起来!”老龙愤怒的用真元托起她的身体,问道:“宗主真被你杀了?”
“嗯?”
被老龙架起身子,宵泠仿佛终于有了一点精神,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断然答道:“没有!”
“没有?”
“是。”宵泠想起刚才的情况,说道:“我只用打神鞭打了他一击,彼时他身上生出白光,应该是宝图护住了他的性命,再后来……内丹应该是碎了,但性命应该无碍。”
老龙此时也股不得惊怒责骂了,急忙追问道:“那他去了哪里?”
宵泠闻言心中一冷,陡然心惊起来,却是明眸垂泪,摇头道:“方才我情急之下只掐了一个乾坤法阵,把他传出岛去了,根本没顾着观星定势,至于传送到何处,我……我也不知。”
听到此话,老龙饶是万年修来了一份道心也把持不住,直接出口成脏,骂道:“肏!”
宵婉在一边,早就已经落泪半晌,此时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师姐,你怎可如此狠心?元定和宓妃的事,我和师姐早已同意,就算一时被你看见冒犯了些许,哪里要下这么大的狠手?”
“什么?”宵泠急急追问道:“这事我怎么不知?”
宵婉挽袖抹泪,答道:“你这几日就一直闭关,我和师姐怎会打扰?况且宓妃又不是我等三人,就算元定他不是宗主,难道还他如此的气运天资,还娶不得宓妃?”
老龙见宵泠还要再说,打断道:“事到如今,你们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如今宗主不知身在何地,尔等还在这哭丧讨论个屁。”
“是是。”宵泠急忙点头“弟子三人这就吩咐岛上群妖,俱出岛寻找宗主下落,待安排妥当之后,我等在内,一同出山,一日不寻得宗主,弟子一日不回宗门。”
“回来!”老龙叫住姐妹三人,喝道:“天下广阔,光岛上这几个鸟人,就算连同你们三个都出去有个屁用。岛上的洞天福地不要了?异日宗主回来,拿什么做道场?”
如此大事,宵婉早已没了主意,急忙对着老龙问道:“叔祖,那怎么办啊?”
“是啊。”宵泠接话,一向独断的她此时也没了主意“眼下该怎么办啊,叔祖。”
“怎么办怎么办。”老龙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的骂道:“你闯下的祸,问老子怎么办?凉拌,踏马的。”
方才的惊慌已过,宵泠此时多少恢复了一点,急忙说道:“此事皆我之过,异日宗主归来,宵泠愿承下所有罪责,如今首要,还是寻找宗主要紧。”
此言在理。
老龙点点头,心中倒是有些悔恨,之所以发生今日之事,错也不光在宵泠一人,自己和宵婉也有责任。
若不是自己心存侥幸,想着在岛上收敛一番宗主的性格,没有告诉宵泠此事,事态又何至于此?
打从冉绝登岛那一日,敖甲便有怀疑,等到那一日宝图显露,他更是直接确定冉绝便是宗主。
这对老龙来说,无异于惊天之喜,他在凡间苦寻了几千年,没想到就在自己气息衰绝,眼看着再活不过几年的时候,宗主居然出现在自家的宗门内了。
那一夜,老龙在玉台下哭了许久,想起大劫之前自己答应挚友的誓言眼见就要实现,老泪纵横。
而今……
“唉。”老龙叹息一声,说道:“宗主之事,我如今法力荒废,大限将至,就算在岛上有灵脉将养着,也活不了许久,出去更是徒增麻烦,你姐妹三人身负宗门大计,至宝不成,你们也轻易不能离开。大劫之后,天机再难推算,更何况宗主身负宝图,穷尽吾等四人之法力,也推算不到宗主的下落。”
“那要怎么办啊?”宵涟紧张的开口道:“还能放任不管不成?”
“嗨……”老龙长叹一口气,方才的怒态一过,此时的他显得一场疲惫,有气无力地说道:“以宗主的气运,数万年积累于一身,还不至于如此轻易的就丧命,把二代的弟子全派出去,总之先打听到他的下落再说。至于宗主……出去历练一番也好,倒也省得在岛上娇生惯养,将来接不过宗门的大任。”
听到老龙说出这样一番话,宵泠心中悔恨交加,出言道:“叔祖,我……”
老龙摇摇头,意倦神疲的摆手道:“宵泠……此事错也不全在你,你不知情之下,为了宗门打杀他也情有可原。”
是啊,宵泠错在哪了呢?
她不悦宵涟收下男弟子,生怕师徒之间有一点勾结,见到宵婉和冉绝缠在一块,心中盛怒之下,几乎要把冉绝放逐出岛,见到宓妃和冉绝苟合在一块,又要直接灭杀了他。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宗主啊。
她错了么?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要驱赶灭杀的那个人,却正好是她几百年来恭迎的那个人而已。
“唉……”
一声长叹之下,老龙化作一条青色巨龙,飞向玉台。
只是早已泛白的鬃毛鳞甲上,又添了几分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