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0章 悲痛欲绝

　　两个人从王氏珠宝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百展堂殷勤的拉着江枫去醉仙楼，直说要请江枫吃饭。

　　没有想到刚走到路口却碰到苏雨急切切的走了过来，看到百展堂也不避嫌，忙望着江枫说到：“相公，出大事了。”

　　“相公？”

　　还没有等江枫开口，百展堂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江枫竟然已经有了妻子？

　　“这是贱内，”

　　江枫略为一解释，不再过多言语，毕竟苏雨化了妆，相信他认不出来的。

　　“阿雨，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枫温柔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相公”苏雨的脸上一红，阵没有料到江枫在外人面前做这么羞人的举动，她刚才急火焚心，现在缓过劲来，望了百展堂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说。

　　看到江枫的举动百展堂也由不得内心啐骂了一口，但是却也知道两人是真情流露，他也是聪明之人，继而看到来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自己不便多听，当即供了拱手说到：“江少，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一步。”

　　“不好意思，”

　　江枫也赔礼道。

　　“到底什么事情？”

　　等百展堂走后，江枫急切地问道。

　　“刚才宿迁那里来人了，是师娘的急信儿”苏雨现在已经把江枫当成自己的相公，所以对花解语也口称师娘：“说师傅他老人家……他老人家……”

　　“师傅他老人家怎么了？”

　　江枫心中咯噔一声，马上开始发冷。

　　他这些日子一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要出大事情，没有想到果真还是来了。

　　“师傅他老人家在外行镖回来的路上惨遭不幸……同行的十六个人无一活口！”

　　苏雨艰难的说了出来。

　　“什么！”

　　江枫眼前顿时一片昏暗，几乎站不住脚跟“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讷讷的说道，一瞬间他开始惶然、手剧烈的哆嗦。

　　“江枫！”

　　苏雨看到他的样子立刻心疼起来，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也许报信的人口误，我们赶快回去吧，那个人还在二弟那里。”

　　“对，对，肯定是假的”江枫的眼睛一亮，来了精神，他急切地希望去求证一件事情，幻想刚才听到的只是苏雨开的一个玩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他如此的害怕：他不能够想象师傅没了！

　　来送信的展风镖局的看门人二驼子，他看到江枫的时候立刻痛哭起来，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说，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枫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显得凶神恶煞：“是不是你撒谎，还是你在镖局犯了什么错，偷偷的跑出来，所以才撒谎骗我的？”

　　“咳……咳”二驼子被江枫卡的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嘴巴张了几次也没有发出声音。

　　“说话，快点说话！”

　　江枫又加大声音。

　　“大哥，你松手”徐海忙拉住他。

　　江枫这才醒悟，松开抓着二驼子的手。

　　“江枫，师傅没有了，他没有了！”

　　二驼子的两眼失神，讷讷的说道：“师傅这次出镖到安徽……本来也不远……来回也就八天的时间，临走那天说好二十三回来……可是二十三师傅却没有回来……我们一直等到二十五却传来他老人家在江畔遇害的消息。现在镖局里乱成一团，师母让我叫你回去主持大局。”

　　师傅不在了！

　　这次是真的？

　　江枫的目光一下子暗了下来，毫无光彩。

　　一直以来江枫都以为自己除了对苏雨，对小凤还有自己的三个兄弟之外就没有了亲情，自己是一个冷酷的人，为了报仇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但是他错了，听到师傅的死，他心中的半边山全部倒了下来。

　　师傅如父！

　　江枫从小就没了爹娘，而师傅师娘则无子，因此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也正因为江枫对他们心存敬意，所以他宁肯出走也不敢玷污师娘，他想保留内心最后一片纯真。

　　可是师傅没有了，江枫脑海中再也容不下别的，乱哄哄的一片。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对师傅的敬意，徐海不能，他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生死离别，甚至连苏雨都不能，因为江枫没有家，所以他潜意识的把自己的师门当成家。

　　江家的灭门案发生的时候他还小，这个仇虽然刻骨铭心，但是却很遥远，这只是支持江枫活下来的动力。

　　但是师傅不一样，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有能力保护他的时候他被人杀掉了。

　　“是谁……告诉我是谁杀了师傅！”

　　江枫又重新抓住二驼子的衣服。

　　“我也不知道……师兄们没有一个回来的……”

　　二驼子流着泪说到。

　　“那师娘呢，还有师妹，她们……没有事情吧？”

　　江枫这才想起关心起生还的人来。

　　“没事，师娘赶回家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现在派人去峨眉山通知师妹了……师娘让你快点回去。”

　　“我要快点回去……回去……”

　　江枫这才清醒过来，现在镖局需要主事的人，而家里只剩下师娘一个人，很多事情她一个女流之辈都做不了的。

　　“我们马上就走……”

　　他忘了徐海一眼说到：“老二，马上给我备马！”

　　“刚才已经准备好两匹快马，我和你一起去。”

　　徐海忙说到。

　　“我也要去”苏雨不放心江枫，在后边跟到。

　　“你们……”

　　江枫沉吟了一下说到：“阿雨和我一起走，老二，你还要盯着苏州这边的动静，记住千万别轻举妄动。”

　　末了，他望着二驼子说道：“驼子，赶了这么远的路你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返回。”

　　两匹快马飞奔出了苏州城，江枫恨不能身上长了翅膀，尽管胯下的马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是江枫仍然一个劲地扬鞭，把马臀上打的伤痕累累。

　　“江枫……等一下，我们一时半会赶不回去的，中午我们都没有吃饭，马匹也累了，不如我们今晚就在镇江歇息一下，等明天一早再出发怎么样？”

　　苏雨从后边赶上来说道。

　　“也好……”

　　江枫这才发现自己饿了，看着镇江城在望，就点点头，人虽然可以边走边吃，但是马匹肯定受不住地。

　　镇江是江南的重镇，但是二人却无心欣赏，吃过饭以后早早的呆在客房当中。

　　苏雨看到江枫双目无神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好，只是躺在她的怀中怔怔地望着。

　　“阿雨，你说我该怎么办？”

　　江枫良久吐出一口气：“我现在恨不得把杀害师傅的那群混蛋立马碎尸万段”“爷”苏雨在他的怀中挪了挪身子：“眼下师傅的丧事要紧，爷就打起精神来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让江枫从绝望悲哀中复苏过来的想法，玉手伸在被子中，隔着他的衣衫抓住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撩拨着。

　　“阿雨，我现在没有心情。”

　　江枫拉着她的手有些气愤的说到。

　　“所以我想让爷开心起来，爷，你不能够就这么垮掉，你要是这样下去，那展风镖局可真的垮掉了，师娘她老人家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苏雨满脸温柔的看着江枫，睡梦中的江枫仍然贴在她的身体上呢喃。

　　“阿枫，我多希望把所有的一切都嫁接在我的身上呀。”

　　看着他的样子，苏雨一阵心疼，江枫太苦了。……

　　“你醒了”夏天的天亮的特别早，再鸡叫的时候江枫已经醒来，却看到苏雨正望着自己。

　　“嗯，”

　　苏雨点点头，理了理江枫的乱发。

　　“阿雨”江枫看着苏雨胸前的斑斑红痕，才知道自己做完的粗暴行为，不由得自责起来。

　　“没事，你等着我给你穿衣服。”

　　苏雨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她的武功本来比江枫就好，所以恢复的特别快，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我自己来吧”江枫也飞速的披上自己的衣服。

　　两人片刻就收拾停当，这个时候马匹已经喂好，在路边买了早点后，两人带上匆匆的赶出镇江，直奔宿迁。

　　路过春风十里扬州梦的扬州他们直接从城外过去，连城内都没有入，路过高邮不入，第二天下午到达洪泽，仍然没有过夜，连夜赶回宿迁，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两人才踏着晨露，带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赶到宿迁。

　　江枫几乎是飞奔到镖局的，镖局门口已经挂起了白布，门口两尊大石狮子也围上了黑幔。

　　大大地“奠”字树立在门口，不住地有人来往。

　　“江少爷，是江少爷回来了……”

　　江枫刚到门口，已经有下人看到他了，立刻高叫起来。

　　翻身下马，江枫没有心情和门口的人寒暄，只是说了一声抱歉就飞快地进入院内。

　　“阿枫，你终于回来了！”

　　刚走到堂内，花解语已经迎了上来，看了看他，带着一丝欣慰，倒在他的怀中。

　　她这些日子一直强忍着，现在看到江枫心中有着落了，终于再也支持不住。

　　江枫眼疾手快，一把搂住自己的师娘，大声叫到：“师娘，你怎么了？”

　　可是花解语却闭上眼睛，他探了探师娘的鼻息才略显安慰下来。

　　“听到老爷去世的消息，夫人一连几天都不吃不喝，强撑着受灵堂，现在恐怕是疲劳过度昏过去了。”

　　一个小丫环怯生生的解释道。

　　“你们怎么看的家，怎么照顾的师娘？”

　　江枫忍不住的大声呵斥。

　　“阿枫！”

　　苏雨赶忙拉了他一下：“我先扶师娘回去休息吧，你在前面招呼客人。”

　　“嗯”江枫强忍着悲意点点头。

　　因为夏日尸体无法存放，所以师傅的尸首早已经被敛葬在棺材中，所以江枫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下午的时候，馨儿也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听到自己父亲被害的消息，她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她长高了很多，也变得漂亮了，不过江枫此刻无心欣赏，本来想让馨儿歇息一下，她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和江枫一起站在门口迎接来人。

　　三天后师傅下葬，江枫披麻戴孝，行的是父子之礼。

　　来给展风镖局老镖主送葬的人很多，有远在临沂的郭大当家，还有近处的孙不二、陆达反正师傅生前的好友得到消息的几乎全都到了。

　　馨儿和师娘都哭成了泪人，直到师傅下葬后，她们仍然没有恢复过来，尤其是师娘，好像师傅走了，也把她的魂带走了一般，什么都没有了，就那样一整天的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连丫环们叫她用饭都不吭声，最后还是馨儿求她她才勉强的吃了几口。

　　仅仅半个月时间，师娘瘦的皮包骨头，而在长江沿岸赫赫有名的展风镖局也陨落的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