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正为如何处理我们的事头痛着呢,见我们现在成了“自家人打自家人”自然而然地就把皮球踢给了大姐的舅舅:“吴老板,原来你们还是亲戚啊,你看,这事情怎么处理好呢,是不是你们自己解决一下,也用不着去所里处理了。”
他刚才对我们把话说得太满了,有些骑虎难下,难道还真的把我弄去所里去关二天不成。
他本来以为我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只要吓唬吓唬就可以把事情摆平的,想不到我不是好说话的,是“刁民”一个。
双方都是年轻气盛要面子的人,几句话下来就弄僵了。
我是有理在身,不怕他能把我怎么样,他们内部也有错案追究制度,年终都要考核的,今天要是真把我弄进去的话,我们一定是不肯善摆甘休的,他虽然嘴里说着不怕局长,要是被我们一投诉的话,等待他的就是扣分、下岗了,除非他也是有后台的。
吴老板道:“小张,今天麻烦你了,这点小事我们自己人处理好了。”
我道:“那你想怎么处理啊,最好现在当着警察的面说清楚了,免得待会谈不拢又打起来了。”
刀疤脸道:“小鬼还要再打场啊。”
吴老板止住他儿子,道:“阿军,你别闹了。”
转头对我道:“那你说怎么处理?”
我道:“刚才你儿子要我们赔他五千块的,我们车子撞得和他的差不多,那你们也赔我们五千好了。”
刀疤脸又有些站不住了,骂骂咧咧地。
吴老板道:“五千就五千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不要伤了和气。”
姐姐道:“舅舅,不用了,大家是亲戚,谈什么钱啊。”
我心想,你把他当舅舅,他可没把你当外甥女的。
我也不客气,从吴老板手里接过五千块钱。
吴老板可能没想到我这么不客气,还愣了一下,对姐姐道:“这位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小新吧,都长这么大了啊。”
我靠,你套什么近乎,你什么时候又来看过我们了,现在倒象是亲人多年不见一样。
见我收了钱,这起“交通事故”就算了结了,那警察暗松一口气,开车走了。
吴老板送走警察,又对姐姐道:“子欣,今天有空来这里玩,怎么也不到舅舅家里来走走啊,走,到舅舅家去坐坐,舅舅给你压压惊。”
我们压根就没想过还有你这么门亲戚,会来走才怪。
但姐姐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说什么,推辞了几句之后只好同意。
我和林诗怡、丁玲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只好跟着姐姐走了。
吴老板看来混得很不错,在湖边开了二家饭店和一个集餐饮娱乐于一体的大酒店,生意十分兴隆。
这里是风景区,吃住玩乐自然是最赚钱的生意了。
但他自己富得流油,却对我们姐弟不闻不问,更让我对他从心底里憎恶。
吴老板可能也觉得对外甥女有愧吧,特意摆了一桌酒菜请我们,他是开饭店的,弄一桌酒菜自然是不在话下。
刀疤脸没有来作陪,他本来就已经喝多了,再和我们坐在一起,一言不合没准又要打起来了呢。
老板娘也来了,姐姐还叫了她一声“舅妈”她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过我是不会叫的,姐姐看我这样,也没勉强我叫他们舅舅舅妈。
席上的气氛并不怎么热闹,显得有些沉闷。
吴老板“哈哈”地干笑了几声,没话找话地道:“子欣,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啊?”
姐姐道:“今天是陪上海来的客人到这里来玩的,送她走后,我们顺便来镇上走走看看。”
吴老板道:“你有好几年没来了吧,镇上的变化很大吧,老房子都快拆没了。”
这还不是拜你这位舅舅所赐,如果不是你势利眼,和我们断绝来住,姐姐至于几年不到这里来的吗。
丁玲刚才被警察推了一把,现在还有气无处发泄呢,见吴老板虚伪的样子,心中更有气,道:“是啊,我们听说姐姐在这里还有二套房子的,想来找找看,说不定以后能在这里开家小饭店什么的呢。”
姐姐看了丁玲一眼,有些尴尬地对吴老板一笑,道:“没这事,小孩子乱说的。”
真是的,这应该是吴老板不好意思才对,姐姐反倒自己先脸红了。
丁玲不服,道:“姐姐,这是外婆留给你的嘛。”
这话我本来也想说的,只不过怕姐姐难过才忍住了,丁玲替我说了出来,还真让我心中一快。
吴老板也觉得有些尴尬,低头不说话。
老板娘却跳出来了,“好啊,原来是翅膀硬了,要来争家产了啊。你凭什么来争啊,这房子是姓吴的,你是姓叶的外家人,没这资格。自己还不肯说,还要借外人来说,你当你清高啊。”
姐姐本来就没想过再争什么家产的,被老板娘这么一骂,又气又委屈,脸都胀红了。
道:“舅妈,我今天根本没想过要争这家产的,如果我要争的话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老板娘道:“你不是不想争,是没资格争。”
我见姐姐被气得发抖,也忍不住了:“你当你自己就不是外头人了啊,你也不是姓吴的,这是姐姐的家务事,你这外人也别来插嘴。”
老板娘暴跳如雷,道:“大人讲话,你这小鬼来插什么嘴啊,你当你是谁啊,也不知道是从唧捡来的野种。”
妈的,这也欺人太甚,都对我进行恶毒的人身攻击了。
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叫乱咬。你以为嗓门大就有理了啊,这里每个人都知道的,你们把外婆留给我姐姐的房产给吞没了,你有胆量出去让人家评评理,看看你还有什么脸来当我们的大人。”
老板娘一跳三尺高,道:“你这小鬼还翻天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房子是留给你们的啊,有遗嘱还是有字据啊,没凭没据的,当心我告你诽谤。”
我道:“你是想存心耍赖了是不是,告诉你,我有证明人的,不怕你赖。”
老板娘道:“有证明人你去叫好了,有本事去法院告也可以,没有书面证据,我看你能告得倒我。”
我道:“你别狂,就算没书面证据,我也有的是人证。就算没人证,我也一样告得赢你,你学过民法吗,知道什么是代位继承吗,外婆的遗产姐姐的妈妈也有份的,就算妈妈不在了,她的份额也是由姐姐继承,不会就这样让你们侵吞的。”
李如云因为丈夫出车祸,她的夫家亲戚如小姑之流也动过侵占遗产的脑筋,李如云特意请过律师,在家里也放在民法通则什么的法律书,没事的时候我也多少看过一些的。
老板娘道:“呵,小鬼,知道一些法律知识就来卖弄了,告诉你,我兄弟就是法院当法官的,这东西我比你知道得清楚,你少来吓我。小鬼,你听说过什么是诉讼时效吗,不论什么官司,只要过了二年时效,就算你告到北京去,法院也不会受理的。你跟我玩这个,还嫩着呢。”
转头对吴老板道:“你死人啊,只听我讲,你不会站出来说几句啊。”
吴老板心中有愧,躲在后面不想站出来。
门外围有不少人,其中不少人是本地人,知道一些内情,见吴老板夫妇这样子,摆明了是要耍赖,不由纷纷摇头叹息。
老板娘叫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走开,别挡我生意。”
姐姐对吴老板道:“舅舅,今天你倒是明明白白地说一声,外婆是不是留给我二套房子的。”
姐姐看舅舅夫妇这样子对我们,心里彻底地凉了。
世态炎凉,为了家产舅舅他们是翻脸不认人了。
吴老板看了老婆一眼,嘴里喃喃地道:“子欣,我,我……”
老板娘一把拉住他,道:“你这阿瘟,死人啊,有没有脑子,人家问你你就说啊。”
她是怕吴老板一旦承认了,当了外面这么多人,就成了他们侵占家产的铁证了。
她对我们道:“你们要告去告好了,老娘我在这里等着,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还真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林诗怡和丁玲面面相觑,真没想到天下还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亲戚,这简直就是在电影电视里才有的剧情啊,居然让她们亲眼看到了一回。
现在我们姐弟和这门亲戚自然是彻底地要断了,姐姐拉住我手,对吴老板道:“舅舅,想不到你这么绝情的,我看你以后怎么去见我外婆和我妈妈。”
老板娘道:“啊,死丫头,咒你舅舅死啊。”
我道:“我们没这个亲戚。”
也不再理会他们,压着一肚子气回城。
一路上,我和小怡、丁玲三个把吴老板一家都骂遍了,只不过没敢骂他祖宗三代,那可就要把姐姐也带上了。
姐姐一声不吭,只顾埋头开车,但我看她不时抹几下眼泪,心里一定也是伤心透了。
丁玲道:“姐姐,你别哭了,都怪我不好,乱说话。”
小怡道:“姐姐,你用不着生他们的气。回去我跟我爸爸说说,让他也来开一家酒店,一定把他们那家给挤垮,看他们还笑得出来。”
林总下面也有好几家餐饮企业的,要是他真来这里开上一家的话,吴老板的日子一定不会象以前那么好过。
姐姐道:“小怡,你别去和你爸爸说啊,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的。”
姐姐看来还是不能真正割断心中的那份亲情,不想看到林总真的把吴老板给挤垮,虽然那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丁玲道:“姐姐,我回去问问我爸爸,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房子要回来。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摆明了是故意侵占。我倒不信,他们占了别人的房子,房子的主人还告不倒了他们了。什么诉讼时效,太没道理了,难道坏人做了坏事抢了钱,只要躲上二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又出来了吗?”
丁玲的爸爸虽然是公安局长,但丁玲显然还缺乏法律方面的常识,还弄不清诉讼时效倒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从二年时效的字面意义上去理解,也不知道刑事诉讼和民事诉讼有什么区别。
这东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还是让她回去向她老爸补补法律常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