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卷 第10章 制造证据

　　“大场面啊！”迪维拉奇看着满山遍野晕昏的蛮族，先是惊叹了一番，然后用很热烈的眼神望向小流氓道：“瑞格，这么大的禁咒场面，你就没用幽灵水晶把它们拍摄下来，拿到铂京城就可以卖大价钱了啊。”

　　瑞格没好气地道：“人家放禁咒还要给我提前申请啊？”

　　“那倒是。”黑炭头很是理解地点了一下头，不过又连连摇头道：“艾斯碧拉居然是蝎尾地区战乱的总根源？这倒是很出乎意料啊？这个反派出现得很是莫名其妙，从整部书的剧情来看，她和你的仇恨，还没有大到要用数十万人的鲜血来洗涤的地步吧？”

　　小流氓有些无奈地道：“她是这样说的，我当然也就这样听了……黑炭头你是不是觉得，艾斯碧拉背后，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这还用觉得么，肯定就是了！”迪维拉奇手托着下巴，愣愣出神地道：“艾斯碧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挑逗南方群岛入侵蝎尾地区，照理讲，她是圣华隆帝国的高级外交官兼密探，这样做，肯定是为了帝国谋利，不过蝎尾地区一向都是被东莱大陆遗忘的角落，难道圣华隆帝国要放弃几百年的保守政策，准备通过海战要外扩张？但也说不通啊，圣华隆帝国自己的优良海港都数不胜数，把兵运到蝎尾地区再上船，得多耗多少粮食走多少远路啊！他们又不是吃错药了！”

　　“艾斯碧拉说了，她本来准备发动大黑山的野蛮人的……”小流氓认真的道：“而且她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吸引圣华隆的超阶离开铂京城，我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是扩张，应该是内乱！”

　　“内乱？”迪维拉奇眼光一闪，恍然道：“原来如此！”

　　“你知道了？”对于这个吟游诗人的知识与阅历，瑞格倒是一向很佩服的，珠子大人虽然有着更丰富的知识与阅历，无奈珠子大人一向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仔细分析别人心理什么的，魔鬼核心大人绝对是不会做的。

　　“很简单啊，如果让艾斯碧拉引发战乱的命令来自于铂京城，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将所有的超阶调虎离山，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王室复僻！”迪维拉奇道。

　　“什么王室复僻？”没文化的小流氓很诚恳地不耻下问。

　　“圣华隆现在实行的是君主立宪制，就是皇帝和王室只是个摆设，什么事都要议会与内阁做决定，如果皇帝不想做摆设，那就要发动军队夺权，重修宪法，解散议会与内阁，恢复帝宪制……这样的话，身为圣华隆帝国贵族世家的艾斯碧拉，做出的这一切，就可以解释得很清楚了……她是在为皇帝服务，挑动战乱，让圣华隆议会与内阁的注意力都放到战区，借着派出远征军的时机，调动忠于皇室的军队前往京城，然后想方设法将所有的超阶调虎离山……没有了超阶魔法师坐镇的铂京城，在皇室威望与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要重夺皇权，真的有非常大的可能哦！”黑炭头击膝赞叹道：“真的是好计谋啊！”

　　听到这里，瑞格也恍然大悟了，心头不由真的有些苦涩了……原来蝎尾地区，是真的被自己拖累了的，艾斯碧拉本来的挑动对象，真的应该是大黑山的野蛮人……只因为自己肆无忌惮对她的强奸与侮辱，她才在怀恨之下，将目标换成了与蝎尾地区相邻的南方群岛！

　　“想什么呢，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见多识广的迪维拉奇一看瑞格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呵呵笑道：“这种皇家级的阴谋诡计，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掺合得起的，大黑山什么的，只是艾斯碧拉为打击你制造的借口而已……就凭几十万野蛮人，凭什么让圣华隆超阶全部离开帝国啊？”

　　小流氓这时已经明白了：“艾斯碧拉本来是打算用美蒂王国神域魔法师，引圣华隆超阶离开京城的……我的出现，应该只是个纯粹意外吧……”

　　“管他意外还是意内，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迪维拉奇煽风点火地道：“命运的分岔口已经让你处在了最关键的时候，历史的车轮将因为你的选择，而转向另外一个方向……这种决定世界命运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我决定什么世界命运了？”小流氓没好气地道。

　　“教会啊，如果我们将圣华隆皇室的阴谋揭露出来，而且艾斯碧拉又使用的是教会的神圣套装作为阴谋道具，那椰露沙冷就有足够的理由，介入此事，作为奉神圣教会为国教的美蒂王国，也有足够的理由，在教廷的命令之下，介入此事，不管圣华隆帝国是君主立宪制还是帝宪制，骄傲古板的圣华隆人，都绝对不会允许教会与美蒂王国介入他们的国事，这样一来，就会爆发战争，这可是亚特兰提斯两个最大国家之间的战争啊，肯定会席卷无数的附庸国与郡邦，世界大战会因为我们此时的决定而爆发，亚特兰提斯的文明走向，会因为我们现在的决定而改变走向，这还不是决定世界命运吗？”迪维拉奇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黑色的脸上隐隐浮出了激动的红光，兴奋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瑞格啊，你果然就是传奇中的男主角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决定世界命运的时刻……剧情开展这么快，读者不会说我是在敷衍了事，滥竽充数吧？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很自律的吟游诗人……”迪维拉奇有些忧心忡忡地道，仿佛他已经置身于亚特兰提斯文坛巅峰了一样。

　　瑞格想起迪维拉奇所描述的情景，仿佛看到了数以百万计的大军正在铂京城下血腥厮杀一样，头脑简单的小流氓，生平最大志愿就是成为克里特城的社团老大，这次回到家乡，看多了战争与死亡的他，已经知道了，现实中的战乱与魔法戏中的完全是两回事，除了疯子，没有一个真正的人，想生活在战乱时代。

　　摇了摇头，瑞格认真地道：“这样做不行！”

　　“为什么不行？”迪维拉奇好奇地道：“你不是圣华隆人，我也不是，我们揭露了圣华隆皇室复僻的阴谋，这是足以记录进亚特兰提斯通史的大事件啊老兄！”

　　瑞格哼哼道：“因为我和蜜薇安，是朋友！”

　　迪维拉奇显然被这个理由雷倒了，瞪着瑞格看了半天，才道：“你和她上床了？”

　　瑞格连忙摇了摇头。

　　“那她是你的爱人？”迪维拉奇又问道。

　　小流氓义正词严地道：“整个铂京城都知道，我的爱人是伊莎萝维！”当然了，整个铂京城并不知道的是，私下里，瑞格的爱人是苏珊副院长。

　　“既然没上床，又不是你爱人，凭什么就要为一个小毛丫头，放弃我扬名亚特兰提斯，流芳百世，让所有传记史书都画上我的画像，让所有人都认得我的脸的好时机，你倒是说服我一下。”迪维拉奇很诚恳地看着瑞格道。

　　“因为……”瑞格也觉得，没有一个好理由，实在说不过去，嗫嗫道：“因为，我见过蜜薇安公主的光屁股啊……欠了她很大一个人情啊……”

　　迪维拉奇两只眼睛都快冒火了，“瑞格，你的意思就是说，那小毛丫头的光屁股，抵得上我这张脸？”

　　“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乱扯的！”瑞格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

　　“那也没有道理，你就看了一眼她的光屁股……你什么时候看到蜜微安光屁股的，她可是个公主啊……这个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迪维拉奇义愤填膺说到一半，自己却跑题了，很是有兴趣地问道，毕竟皇室公主的光屁股，这可不是随便能看到的。

　　“这个……就是一不小心，上错了厕所……”瑞格当然是极不愿意提这件糗事的了，但看到迪维拉奇那如饥似渴的眼神，只能解释道。

　　“就只上错了厕所？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情？”迪维拉奇好奇地问道：“就没有公主殿下找你麻烦，刺瞎你的狗眼，割掉你的小鸡鸡让你进宫当太监什么的后续情节？”

　　“你问这么多干嘛？”瑞格没好气地怒道。

　　“因为这个桥段它很有唬头啊，既然你不让我揭露圣华隆皇室阴谋扬名整个亚特兰提斯，怎么着你也得让我的传奇百万史诗增加点销量，多拿点稿费吧？”迪维拉奇一脸哀怨地道：“要知道，我这已经是很退而求次了……”

　　瑞格看到迪维拉奇一脸肉痛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黑炭头啊，你真笨啊，我们不可以拿这件事去向教会揭密，但可以用它威胁圣华隆皇帝啊，要多少金子银子，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

　　迪维拉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整张脸都爆发出了红光，流动地道：“你说，是去敲诈圣华隆皇帝？”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这叫封口费！”瑞格洋洋得意地道：“他要是重新掌握了整个帝国，想来也不会吝啬一点金银财宝吧……我记得，那家伙还是我们游戏的客户来着……”

　　“是啊，说不定，还可以骗个爵位什么的……”迪维拉奇也陷入了臆想连篇中，不过毕竟吟游诗人属于见多识广的职业，很快黑炭头就清醒过来，看着小流氓道：“瑞格，不管是揭露还是敲诈，我们都需要证据啊！”

　　“证据？艾斯碧拉和毁坏的神圣套装，还有这稀里哗啦全碎了的横河谷，不是证据吗？”小流氓怔了一下，奇怪地反问道。

　　迪维拉奇摇了摇头道：“瑞格，萝菲丝拿到神圣套装，也不过由一个普通人成了初阶魔法师而已，你认为，像艾斯碧拉这种初阶魔法师，拿到神圣套装，就能放出禁咒？真那样的话，椰露沙冷早就被各个国家和魔法师协会攻破无数次了……”

　　“她还用了威力很强大的魔法卷轴啊！”瑞格急道。

　　“所以要证据啊，就你说她用了卷轴，什么卷轴，能让一个初阶魔法师，发出禁咒来……你别瞪我啊，你知道是真的，我也知道，可是我们两个人知道不管用啊，主要是要让外面的人知道……”迪维拉奇摊了摊手道：“艾斯碧拉是什么身份？她的家族可是圣华隆帝国的名门望族，她自己又是外交官，贵族中的贵族，这样的身份，就凭我们两个人指证她是蝎尾地区战乱的幕后元凶，横河谷地震禁咒的施放者，你觉得，有人信吗？”

　　小流氓本来有一肚子理由辩驳的，但是想到艾斯碧拉背后站着的是圣华隆帝国皇帝和整个皇室，说不定还像迪维拉奇所说的那样，有着无数希望通过皇权复僻获得更大利益的贵族和将领，面对这样一个无比庞大的利益集团，自己和迪维拉奇两个没身份人的指证，简直就是玩笑了，说不定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干掉了。

　　“那你说怎么办啊，艾斯碧拉放魔法的时候，我又没有用幽灵水晶摄像。”小流氓不禁有些泄气地道。

　　迪维拉奇嘿嘿笑道：“没有证据，我们可以制造证据！而且证据，还得制造双份出来！”

　　“双份证据，制造后复制一份多的？”小流氓想当然地问道。

　　“当然不是，就是两份完全不同的证据！”迪维拉奇昂然道。

　　这下瑞格就真的莫名其妙了，瞪着黑炭头愕然道：“干嘛制造两份不一样的证据啊？”

　　“傻瓜啊你，当然是一份真的一份假的了，真的捏在自己手里敲诈勒索，假的拿出去掩人耳目啊，不然人家凭什么要让你敲诈啊！”迪维拉奇说得理直气壮的。

　　小流氓已经彻底无语了，感觉这个黑炭头，似乎是比自己更有混社团的潜质，当下很是虚心地求教道：“那么请问迪维拉奇阁下，这个真假证据，该怎么制造，才能让圣华隆皇帝信服并接受敲诈呢？”

　　“这种技术性问题你问我干嘛？”黑炭头顿时一脸愕然：“你是魔法导演，还是我是魔法导演啊？”

　　瑞格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你是说，用幽灵水晶，重新制造现场？”

　　“是啊。”迪维拉奇大大咧咧地道。

　　“两军对垒，数十万人厮杀，禁咒施放，天崩地裂……黑炭头，你唬我啊，这么大的场面，让铂京魔法学院全体师生上场，也要一两年时间才做得出来吧，而且动用的人力，魔晶石无以伦比，可以堪称是亚特兰提斯魔法戏历史上投资最大的战争大片了，你叫我一个人捣估出来？”瑞格没好气地骂道。

　　“你傻了啊，谁叫你拍两军对垒，数十万人厮杀了，你又不是在拍记录片，你学的特技制作呢？先整一道亮光出来，然后镜头就摇啊摇的，当然了，摇了时候，要模模糊糊对准正在施放禁咒的艾斯碧拉，特别是她身上的神圣套装怎么破裂的也要拍得至少让人看得清楚，再然后，镜头一转，就是这满目沧凉的横河谷了，还有这遍地的死尸和那坍塌的城墙，地面上的大裂缝……”迪维拉奇很有学问地指点道。

　　瑞格怀疑地道：“这样也行？”

　　“当然行了，你这是证据，不是魔法戏，是你看到艾斯碧拉施放禁咒后，才临时决定拍摄的，肯定没有灯光道具什么的，所有的魔晶石也是顺手凑合，画面不稳图像不清，才更有说服力……你要真拍得亮亮堂堂，每个镜头都一丝不苟，远景近景特写交相辉映，傻子都知道你那是伪造的了！”吟游诗人谆谆教导道。

　　“那假的呢？”瑞格又道。

　　“假的就要拍得冠冕堂皇了，地震术的禁咒，当然是你这个神奇小超阶法师放出来的，不但将前来侵犯的蛮族全部干翻在这里，还要赶着他们回大海里去……这史诗般的长篇大作，当然是由你的传记撰写人，伟大的吟游诗人迪维拉奇亲自追踪拍摄的了……只有这样，才能堵人之口，让教会和美蒂王国找不到借口来介入这场战争……我先说好啊，这个公开版的版权全部都是我的，出演费什么的是没有的，以后的销售分成什么的，你更是想都不要想了……”黑炭头洋洋得意地道，显然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发大财的好点子而非常自满。

　　瑞格哼了一声，心头倒有几分郁闷，自从回到家乡以来，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妖精，神殿，克里特保卫战，神域超阶大战……要是真的一路上都用幽灵水晶记录下来，估计柏拉图公国最富有的人，早就改名叫安帕了……

　　迪维拉奇与艾斯碧拉自然是熟识的，不过黑炭头却也一直没有对外交官贵夫人有过多少尊敬，特别是在得知她居然搞坏了神圣套装后，吟游诗人就对她更没有多少好脸色了。

　　“碧拉大人，郑重一点，念咒语的时候，要同时扳断手里的魔法卷轴……你这个姿势不太对啊，这么扳，我就拍不到了。”拿着个幽灵水晶的迪维拉奇在远远的念念叨叨，还不停地将手里的魔晶石摇来摇去的，制造人为的晃动效果，看上去很是搞笑。

　　艾斯碧拉一张俏脸已经发红，那倒不是气的，而大半是薰出来的——迪维拉奇说是为了制造视觉效果，在她身边烧了一堆潮湿的树叶，白烟滚滚，雾气腾腾，视觉效果倒是有了，艾斯碧拉的眼睛都红了。

　　偏偏这厮还翻来覆去地折腾，什么手势不好看啦，角度没对头啦，魔法卷轴的折断不明显啦……什么魔法卷轴啊，就是几根裹着白纸的树技而已。

　　对于这种弄虚作假，迪维拉奇显然很是熟练，不过被折腾得够呛的艾斯碧拉，显然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于迪维拉奇的折腾，小流氓自然是全力支持的，事实上与珠子大人合计后，连一向自认为睿智的魔鬼核心大人，都对迪维拉奇这异想天开的证据制造计划表示了赞赏，相信这两份证据一旦“制造”出来，会带给小流氓与自己极大的好处。

　　不过小流氓估计的是，萨勒大人之所以这么喜欢敲诈，除了魔族天性的邪恶之外，大约就是对圣华隆帝国国库里珍藏的那些极品魔晶很是垂涎罢了。

　　不管怎么说，看到迪维拉奇在那里兴致勃勃地折腾着，小流氓觉得自己也应该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回头看着英木兰，他开口道：“英木兰元帅，是不是，我们也来排练一下啊！”

　　“排练什么？”英木兰奇怪地道。

　　“你的大军，在我英勇无畏的追击下，全线溃败，向南方群岛逃窜的大场面啊……十几万群众演员啊，这个指挥的难度，可是很大的！”小流氓指了一指渐渐苏醒的南方群岛士兵们，两只眼睛都闪闪发光的，显然对即将开演的超强大片，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十几万人共同的大作弊啊，想想都很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