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卷 第2章 魔网权限

　　在见到铂京城幸存者之前，瑞格有着许多的幻想和猜测，认为这可能是一位军队的领袖，或者某位曾经的皇室成员，甚至一度幻想会不会是蜜薇安那个傻公主，但当在那间闪动着火把的幽暗地下房屋里第一眼看到这个幸存者领导的时候，瑞格瞬间就愤怒了。

　　“艾斯碧拉？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瞪着这个美艳的女外交官大人，瑞格觉得心头的怒火在熊熊的燃烧，“怎么的？你的魔族大人，又派你混进人类幸存者当中当间细了？难怪不得，这些幸存者开始自相残杀，你这个女人，心也太狠毒了吧？这些人，都是你的同胞啊！”

　　艾斯碧拉看着瑞格揪着自己胸口衣襟的手，淡淡的道：“放开！”看着小家伙眼中的怒火，艾斯碧拉又加了一句：“我给你解释。”

　　瑞格和艾斯碧拉对峙的盯了良久，却没有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一丝慌乱，只有异样的平静，不由得丢开了手，悻悻的道：“你有什么解释？”

　　艾斯碧拉整理了一下衣襟，在简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平静的说：“我离开了魔族……或者说，我背叛了魔族，但显然，他们并不介意。”

　　“什么意思？”瑞格皱起了眉头，看着火光中这个魔变灾难的大凶手之一，冷笑道：“你可是这场灾难的魔族大功臣啊，难道事后论功行赏，给你的官小了？你不满意？”

　　艾斯碧拉淡淡的道：“我只是发现，这个魔域，这个魔都，还有那些与机械傀儡相融合，或者睡在浸水棺里的人……这通统的一切，都不是我真的想要的！”

　　瑞格诧异的道：“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艾斯碧拉幽幽的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曾经，我想成为一名最伟大的骑士，但一场意外，让我失去了这个机会，后来，我成为了一个外交官，以一个骑士的身分，接触了人类太多的污秽与肮脏……所以，慢慢的，我成为了一个偏激的，反人类的教派中的一员，我认为人类依靠自身，已经无法根除自己的劣根性与恶习，应该需要一个更强大的种族来改变人类的恶劣天性……”

　　“这个种族就是魔族，是吧？”瑞格冷冷的道。

　　艾斯碧拉不以为然的道：“可以是魔族，也可以是别的任何种族，对于这个，我无所谓的，只要能改变这个世界就好……”

　　“不是改变了吗？如你所愿，改变得非常彻底，成为了机械傀儡和睡在液体中的那些人类，不是再也没有了劣根性和恶习了吗？完全就是你理想中的完美楷模啊！”瑞格冷道。

　　艾斯碧拉摇了摇头，道：“你有没有一种经历，有一件东西，你非常非常喜欢，非常非常渴望，然后你用尽心思，使尽千方百计得到了它，但得到它的那一瞬间，你却发现，你怅然如失，这件东西，你似乎并不是那么真的很喜欢它……你喜欢的，只是喜欢得到它的那个过程……”

　　“这句话很有哲理，不过，你应该对蝎尾地区死掉的几十万人，圣华隆北方死掉的三千万人，还有现在靠傀儡和液体活着的三千万人，包括圣河南岸的百万人类联军说这些话……你在玩一个游戏，但玩到现在，你觉得这个游戏不喜欢玩了，是吧？”瑞格热嘲冷讽道，对于这个女人，他真的是没有一点好感。

　　艾斯碧拉看着瑞格，慢慢眯起了眼睛，道：“面对人类，我也许会内疚，但面对你，我是一丝内疚都不会有的，所有的一切恶果，都是由你造成的，你才是这场魔变大灾难的罪魁祸首！”

　　“我操，有没有这么不要脸啊，就是因为我强奸了你？”小流氓怒骂起来。

　　艾斯碧拉冷冷道：“魔法游戏，不是你开发出来的吗？神圣套装，不是你给我的吗？圣华隆帝国所有的超阶魔法师，不是你吸引到南疆的吗？”

　　瑞格一时间哑口无言，竟然是无话可说。

　　“怎么，哑巴了？”艾斯碧拉斜眼看着瑞格，竟然是一脸的挑衅。

　　小流氓顿时就暴跳如雷了，怒道：“少来偷换概念了，没有魔法游戏，没有神圣套装，赫卡忒策划几千年了，就不会用别的方法来搞这一套吗？”

　　“咦，你认识赫卡忒？”艾斯碧拉倒是吃了一惊，看着瑞格的眼神也就充满的惊讶：“你见过她了？”

　　“老子不但见过，而且还上过，破了她的处！”小流氓洋洋得意的道。

　　“拉倒吧你，赫卡忒是一个纯精神体的魔族，你做梦破的她的处啊？”艾斯碧拉顿时不屑的道。

　　“她附身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啊，这个女人，恰好是个处女！我破这个女人处的时候，完全是赫卡忒的精神在感受，这不是破了她的处是什么？”瑞格得意的道。

　　“哦……然后，你就跑到魔域来了？”艾斯碧拉又问道。

　　“被拐来的。”瑞格顿时就有些垂头丧气，“跑不脱。”

　　“到了魔域后，你不联连魔网，反而跑来地下面，是想寻找抵抗军，找到魔域的弱点，然后一举毁灭这个魔都，是吧？”艾斯碧拉不愧是阅历丰富的外交官，略一思索，就猜出了瑞格的目的。

　　瑞格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

　　“赫卡忒并不在乎，是吧？”艾斯碧拉淡淡的道：“我来这下面，她也知道，她同样不在乎……魔族，根本就没有把人类瞧在眼里！”

　　“那，这个赫卡忒，到底想搞什么？你应该明白吧？”瑞格看着艾斯碧拉，这个女人虽然疯狂混乱，但毕竟她曾经是魔变灾难的关键，也就是说，她掌握了许多魔族的机密，这样看来，她背叛……或者说是离开魔族，应该是一件好事！

　　艾斯碧拉平静的道：“最大的秘密，应该就在魔网之中，想要知道赫卡忒的秘密，就必须要进入魔网。”

　　瑞格奇怪的道：“你为什么不进入魔网呢？”

　　“我进去过，权限不够，所以接触不到里面的核心，但你可以，你的权限，在魔网中，是最高等级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艾斯碧拉淡淡的道。

　　“你进过魔网，然后又出来，跑到这下面来，当上了幸存者的领导？”瑞格觉得自己简直是看不懂这个女人了，不由得奇怪的问道：“你在发什么疯？”

　　艾斯碧拉叹了一口气，道：“我在保留人类最后一点火种……也许有一天，地面上的人类或者魔族都死光了，地下的这一点人，就是人类能继续存在亚特兰提斯的唯一一点希望了。”

　　“你魔法戏看多了，还是神经病发了，就这千多号人，还延续人类……就算延续人类吧，你让他们自相残杀做什么？”瑞格问道。

　　“因为，不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们就会变成垃圾里面的蛆虫，而不是人类……再说了，我也一直在寻找，能让这个魔都一举毁灭的办法，所以这种情况下，必须要让幸存者变成抵抗军，而不是垃圾堆里的偷生者。”艾斯碧拉平静的说道。

　　瑞格不由得带着一丝期盼问道：“你找到了一举毁灭魔都的办法了吗？”

　　“没有，赫卡忒不在乎。”艾斯碧拉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毁坏过执行任务的机械傀儡，他们不在乎，我们放火烧毁过魔法黑塔，他们不在乎，我们甚至抽掉那些陷入魔网中的人类的生存液体，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拖出来搬回来，他们，同样不在乎！我们破坏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们修复的速度，我们破坏得再多，也于事无补，甚至没有一个机械傀儡奉命来找我们的麻烦，在赫卡忒眼里，我们甚至连蚊子和灰尘都不如！”

　　瑞格也叹了一口气，心想赫卡忒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破坏吧，毕竟生活着将近两千万人的魔都，消失几具机械傀儡，被搬掉几个沉睡的人类，这种小事，机械傀儡每天的例行工作就轻易修复了……那些在魔法黑塔之间飞翔的魔法飞艇，在塔体上爬行的蜘蛛机械傀儡，它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维护和保持魔都的运行，艾斯碧拉指导的这些破坏行为，真的连搔痒都算不上，纯粹就是没有感觉。

　　不到千人的幸存者破坏力，在拥有强大机械傀儡修复能力的魔都城市，被赤裸裸的无视了啊。

　　虽然说这种无视对于幸存者来说是件好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无视，却造成了让人灰心丧气的后果，一而再，再而三下来，谁还会有兴趣去做这些没危险，甚至没有反应也没有结果的事情？

　　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只会让人的意志消沉，最后自暴自弃……所以，艾斯碧拉才让他们自相残杀，以保持斗志和战斗力，瑞格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这也是艾斯碧拉，唯一能做的事情。

　　“那现在，你就准备一直住在这地下面，等着人类收复魔都或者被魔族消灭，再出来恢复残破的世界，成为新世界的主导者吗？”瑞格奇怪的问道。

　　艾斯碧拉淡淡的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

　　瑞格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喜欢是做事的过程，而不是过果，你只管教导出一支人类的抵抗军，而对这支抵抗军最终的结局，你毫不关心是吧？”

　　艾斯碧拉冷笑道：“看来你很了解我啊？”

　　“当然了解了，你高潮时间的长短，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的。”小流氓冷冷的望着艾斯碧拉，没有一点好感，“怎么样，我们再来干一炮吧？”

　　纵然一直冷漠平淡，美艳的外交官贵妇人，这时脸上也不禁有些微微变色，她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平静的说了一个字：“滚！”就代表了自己的情绪。

　　瑞格当然也更加没有这个心情，在这深藏的地下，到底都感觉到一片浓郁的压抑，再说了，现在，他也确实不想再激怒这个疯狂的女人，毕竟，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毫无逻辑。

　　“给我讲讲吧，我现在该怎么做。”瑞格也在一张残破的椅子上面坐了下来，对着艾斯碧拉道：“毕竟，你是最了解魔族的人了。”

　　对于这个称谓，艾斯碧拉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她想了一下，才道：“魔都最关键的地方，是维持它改变环境的魔法阵，但这个魔法阵实在是太庞大了，每天都有数以百万计的机械傀儡围着它服务，而且，这个魔法阵，是完全飘浮空中的，由巨大的金属体组成，我们拿它，根本就没有办法。”

　　“飘浮在空中的魔法阵……魔族就是靠它吸收山川，河流，湖泊然后转化为魔法力，是吗？”瑞格想起了赫卡忒对他说过的话，问道。

　　“是啊，铂京以北，完全变成了沙漠，什么都消失了……现在铂京四周，也在开始沙化了……真是最可怕的魔法阵啊……”艾斯碧拉心有余悸的道。

　　“赫卡忒说了，如果魔网运行正常，这个魔法阵，就可以反哺。”瑞格道。

　　艾斯碧拉呵呵笑了起来，道：“魔网什么时候才能运行正常呢？国家在收税的时候，都会说，如果国家税收超过开支，就会将剩余部分返还给国民，但哪一个国家，税收不是处于永远的赤字当中？亚特兰提斯，没有花不掉的金钱，更加不会有多余的魔法能量！”

　　她看着瑞格，缓缓的道：“总有一天，这个魔法阵，会将亚特兰提斯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吞噬下去，吸光所有的养料，变成废渣一样的沙漠排泄出来……不管是再大的山，再深的海，再长的河流，它都全部能吃下去，更别说，人类什么的微小生物了。”

　　瑞格点了点头，道：“看来，战胜魔域，关键就是要破坏掉这个魔法阵了。”

　　“错了。”艾斯碧拉道：“这个吞噬一切的魔法阵，是在魔变灾难发生之后，才开始修建的，破坏了它，只是能缓和世界被毁灭的速度，却不能对魔族有任何的伤筋动骨。”

　　“那魔族的关键点在哪里？”瑞格皱着眉头问道。

　　艾斯碧拉看了瑞格一眼，冷笑道：“这还用说，傻子都知道，是赫卡忒啊！这个纯精神体的魔族，是唯一的关键，也是整个事件的主导，只要毁灭掉她，那些被转化的魔族，那些机械傀儡，包括那个可怕的魔法阵，就自然崩溃了。”

　　“消灭赫卡忒，是打败魔族的关键？”瑞格喃喃道，看着艾斯碧拉，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这么做？”

　　“少爷，人家有几百个分身，人家还能随时分出成千上万个分身，人家是寄居在魔网中的纯精神体，是一缕思想，一束电波，一个根本和我们不同存在的存在……我怎么消灭她？用牙齿咬吗？”艾斯碧拉怒道。

　　瑞格想了一下，也觉得这的确是事实，面对一个没有固定身体，却又随时可以化身无数的纯精神体魔族，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问道：“你总有想法吧？”

　　艾斯碧拉沉吟道：“一个纯粹的精神体，不可能从远古神魔战争时期一直生存到现在，在没有建立魔网之前，赫卡忒这么多年，一定会有个能容纳她精神的寄体存在，找到这个寄体，也就相当于找到了赫卡忒最原始的精神体，消灭她或者控制她，也许，会有作用。”

　　“寻找以前的寄体……”瑞格有些怀疑，“她现在都有魔网了，随时可以附身于无数替身，找到以前的寄体，还会有用吗？”

　　“不知道。”艾斯碧拉坦然道：“所以才说试试看啊。”

　　“好吧，我就试试看吧。”瑞格也觉得，面对庞大到难以撼动的魔域，已经成形的魔都，还有那巨大的飘浮在空中的转换魔法阵，一切都让人感觉到那么无能为力，这会好歹找到一件事情可以做做，不管做不做得成功，总之现在是有事情做了。

　　艾斯碧拉看着瑞格，郑重的，轻声的道：“事关人类能否继续生存，还请阁下多加费心。”

　　瑞格瞪着这个一向高贵美艳的女外交官，毫不客气的道：“角色转换不要这么快，你以前一直是演坏人的……真的魔族被消灭，人族胜利，八成你是要被送上审判台的。”

　　艾斯碧拉沉吟了一下，又道：“好吧，那你慢慢来，反正魔族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垮的，你再拖过二十年，就差不多了。”

　　瑞格奇怪的道：“为什么二十年就差不多了？”

　　“那个时候我差不多开始老了，就算没人审判，估计也不想活了。”艾斯碧拉倒是说得非常坦率。

　　“疯婆娘。”瑞格骂了一句，站起身来就准备走，该问的都已经问了，他觉得再呆在这深深的地下，也许自己都会变成老鼠了。

　　看到瑞格走到了门口，艾斯碧拉突然道：“瑞格。”

　　小流氓站住了，回头望着美艳的妇人，道：“干嘛，要打个临别炮？”

　　艾斯碧拉没有理会小家伙的流氓话，而是看着他道：“不要沉迷在魔网中。”

　　“什么意思？”瑞格皱起了眉头。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艾斯碧拉叹了口气道：“我见过沉迷在魔法游戏里不吃不喝不睡几天几夜的学生，但魔网，比魔法游戏强大了千百倍，它就是另一个活生生的现实世界……在那里，拥有高级权限的存在，就是魔网中的神邸，而你……则是还没有进入魔网，就一直拥有着最高等级的权限！”

　　“为什么？”瑞格一直没有觉得魔网最高权限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这时听到艾斯碧拉的提醒，隐隐觉得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知道，这个最高权限，是由赫卡忒直接赋予你的，连魔域最高委员会，都无权过问。”艾斯碧拉看着瑞格，轻声道：“答应我，不要沉迷进去，你……也许就是人类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少来拿大帽子扣我啊。”小流氓冷笑道：“那同样是魔网，为什么你没有沉迷进去？”

　　艾斯碧拉怔了一下，露出了迷惘的神色，良久，才道：“魔网是基于人的幻想而生成的思想世界，大多数的普通人，都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当有一个梦想的世界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心想事成的，这些人都会彻底迷失进去，不愿意再出来……”

　　美艳的外交官贵妇人突然就笑了起来，“可是，这种虚幻的世界，只能吸引那些阅历浅薄的人，像我这样，经历过无数事情，甚至一手挑动了世界末日的人……虚幻世界，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瑞格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活得本来就足够就足够精彩了，所以魔网世界就没法吸引你……难道，你认为，我过得不精彩？”

　　艾斯碧拉顿时就无语了，她几乎是看着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家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相对而言，这个小流氓虽然坏到极点，但他也是亚特兰提斯有史以来，最神奇的小天才，创造的种种奇迹，数不胜数。

　　无论谁，也不能说他过得平淡无奇了吧？

　　叹了口气，艾斯碧拉低声道：“你会拥有魔网的最高权限……在魔网里面，你会发现，权限的相差，不仅仅是等级，而是……上一个等级看下一个等级，根本就像是看另一个低等的种族……就如同，人类看家畜……”

　　“这么夸张？”瑞格这倒是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发达国度的文明人将边远地区的居民当作蛮人就已经很歧视了，没想到魔网中仅仅一个权限的高低，就可以硬生生的将人类分为了两个不同的物种。

　　这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事实上，只有更夸张，所以，进入魔网后，拥有最高权限的你，请一定不要迷失，记着，你是亚特兰提斯，所有人类，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了……”艾斯碧拉静静的看着瑞格，轻声说：“我没有……危言耸听。”

　　瑞格点了点头，回答道：“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在迈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回头一笑，看着房间里的美艳妇人道：“好好活着，等我回来，和你上床！”

　　艾斯碧拉脸上一红，却是看着瑞格，毅然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