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至清大师截住的是张少轩,一时目射凌光,沉喝道:“孽障,你来得正好,还不束手就缚,随老朽回少林寺去,听候发落?”
老和尚看到张少轩,忍不住气往上冲,忘了自己蒙面而来。
张少轩手上也摇把折扇,闻言朗笑一声,道:“原来老师父是少林寺来的,少林寺素称名门正派,老师父这样蒙面而来,夜闯民宅,形同盗匪。岂不辱没了少林名头?”
至清大师怒喝一声:“孽障,你敢逞口舌之利,老衲劈了你。”
挥手一掌劈了过去。
张少轩神光暴射,喝道:“至清,你以为本公子怕了你吗?”
折扇扬起,迎着至清大师掌势推来。
这一记是硬打硬接,但听拍的一声,双方掌折扇交接,张少轩不觉双脚浮动,后退了一步。
至清大师虽没后退,但手掌击上扇面,发现对方在扇面上凝聚的一层阴寒之气,极为强烈,几乎有渗入掌心劳宫穴之感,心头也暗暗惊懔,对方练的似是一种旁门阴功。
张少轩后退一步,大笑道:“堂堂少林寺戒律院住持,原来也不过如此。”
至清大师怒喝一声:“孽障,你再接老衲一掌试试。”
右手抬处,又是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张少轩当然知道少林寺戒律院,执行清规,专门对付叛徒,是以住持戒律院的长老,必须身兼少林七十二艺中七种以上降魔绝艺,就是戒律院护法弟子,也是百中挑一的高手,再以加以训练,都会三种以上绝艺才能充任。
至清大师身为戒律院住持,当然技不止此。
方才只是想激怒而已,此时眼看对方再次举掌劈来。
那会再和他硬拚,身形倏然飘开,一个轻旋,飞快的转到至清大师身后,朗声喝道:“老师父,还是你来接我几招吧。”
话声未落,折扇卷起一片扇影,几乎令人分不清招式,凌厉已极。
至清大师是动了真怒,口中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双手一振,大袖褪到了手肘,右掌接连劈出三掌,左手同时屈指连弹。
他右手使的是“金刚禅掌”,左手使的是“弹指神通”,两种佛门绝学,同时施展开来。
张少轩那肯和他硬接,他折扇舞起一片风涛,身形也随飘忽无定,似右似左似前忽后,至清大师打得兴起,右掌左指,跟着他人影左右前后追击,但却没有一掌、一指击得中他。
另外是戒律院五名弟子,分别截住了祝纤纤(名义上是张少轩妻子,实则是五师妹而已)、羊角道人、毒手郎中秦大山、尺练双杀呼延赞、呼延弼。
这五人没有一个不是高手,但少林寺戒律院的护法弟子,也没有一个是弱手。
他们虽是少林寺的三代弟子,但能够当上戒律院护法弟子,都是百中挑一的能手,再经三年苦练,每个人必须精通七十二艺中三种以上绝艺,才算合格,而这三种上绝艺,也都是少林寺最高的武学。
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执行少林寺清规,试想如果有少林弟子背叛少林寺,投入了旁的门派,练成一身武功,你没有比他更强的武功,如何能执行任务?
因此,戒律院可以说是少林寺最精锐的劲旅了。
对方五人中,当然以羊角道人武功最高,祝纤纤是通天教主女徒中的首徒,一支长剑施展开来,和三位师兄折扇也并无多让。
尺练双杀呼延赞、呼延弼兄弟的尺练联手,也是一绝,狠辣无匹。
五人中武功就要算毒手郎中秦大山较差,但他练成毒沙掌,一只乌黑有光的右手,挥动之际,就会发出含有剧毒的掌风,毒沙掌击中人身,就会剧毒攻心。
但是,只要不被他击中,掌风所含的毒自然不会很重,然而在动手之际,时间稍久,也足可使你头昏脑胀的了。
这就是说,这五个人没有一个不是高手。
五名戒律院弟子虽然都是少林寺百中挑一的精锐,但面对这样五位高手,未免相形见拙,二三十招之后,就渐渐被逼落下风,差幸他们每人都练成七十二艺中三种以上的降魔特殊功力,感到难以应付之际,就怪招突出,逼得对方后退不迭,就这样勉强支撑着。
就在此时,忽然从长廊窜上三条人影,了得一下移近至光身边,低低说了句:“师叔快去接应了无师弟,截住羊角道人,这人由弟子来应付好了。”
话声出口,双掌连环劈出,一下截住了周子厚,动起手来。
至光目光一凝,果见自己右首不远,羊角道人手中拂尘挥舞之间,宛如一片流云,把他对方逼得步步后退,长剑在他拂纲之下,已经施展不开。
至光虽然不知这蒙面人是那一个,但从他出手招式,可以看出乃是戒律院的护法弟子,急忙双肩一晃,飞掠到羊角道人面前,朝戒律院弟子低声道:“你且退下去,此人由师叔来应付他。”
一面抬目喝道:“羊角道友,你一向独善其身,从不和江湖黑道勾结,怎么会改变初衷,和昔年危害武林,匿居已久的通天教沆瀣一气了?”
羊角道人眼看就要得手,被另一个蒙面人拦住,不觉怒声道:“道爷的事儿,你管得着吗?”
拂尘蓦地朝至光当头拂下。
至光锵的一声掣剑在手,使了一招“春云乍展”,剑光盘空而起,逼住下落的拂势,左手趁机劈出,一道掌风朝羊角道人当胸按去。
羊角道人岂肯示弱,口中狂笑一声,同样左手一抬,迎着硬接。
双方剑拂甫接,两道掌风也同时交接,但听砰的一声轻响,两人被震得脚下站立不稳,屋瓦碎裂,各自往后退下了一步。
羊角道人发现来人身手不在自己之下,更不打话,手中拂尘疾挥,一退即上,抢攻过去。
至光振腕发剑,以攻还攻,刹那间,拂影漫天,剑光流动,几乎功力悉敌,难分轩至。
和了得同时窜上屋檐来的是谷飞云、珠儿两人。
珠儿目光一溜,低声道:“谷大哥,你去帮忙对付尺练双杀,我要斗斗通天教主门下的女弟子。”
话声一落,一条小巧人影已凌空飞起,朝祝纤纤激射过去。
谷飞云眼看两个少林弟子力战尺练双杀,确已渐落下风,也就纵身朝尺练双杀战圈投去。
祝纤纤是通天教主门下五弟子,也是四个女弟子之首,一身武功确实非同凡响。
否则凭少林寺戒律院出来的护法弟子,岂会在她剑下,落尽下风?
就在她剑光如幕,把一名戒律院弟子逼得只有招架之力,已无法还手之能的时候,忽听有人娇喝一声:“你是通天教主的女弟子,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法。”
声到人到,珠儿一下落到祝纤纤身侧,一支雪亮的短剑已如银蛇乱闪,一下格开祝纤纤攻向戒律院弟子的剑势,藉机攻了过去。
那戒律院弟子眼看珠儿把祝纤纤攻势接了过去,只好往后退了。
祝纤纤连来人还没看清楚,对方奇幻剑势业已攻到,她身形轻侧,向左飘退三尺,目光注处,看到替下少林寺和尚的竟是个蒙面小女孩,立时想到她是和谷飞云一起的珠儿了,但她故作不识,娇笑一声道:“原来少林寺里还有小尼姑。”
口中虽然娇笑着说话,手中长剑却毫不放松,轻轻一转,就漾起三道剑光,分向珠儿袭来。
珠儿轻哼一声,道:“你不想当张家的二少夫人,想做尼姑,那方便得很,我替你落发好了。”
身形倏然拔起,居然在空中翻了个斤斗,剑光纷披,朝祝纤纤当头罩落。
祝纤纤那会把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放在眼里,心中暗暗冷笑:你这样凌空飞击,当真是自讨苦吃,手腕轻轻一转,圈动长剑,但见一片剑光,像银盘似的飞旋上升,显然这是一记凌厉奇招。
珠儿不肯和她硬接,轻轻扭了一下腰,一个人像飞燕一般轻巧的斜飞开去。
祝纤纤一招落空,对方已经飞开,自然要收回剑势,那知珠儿身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又飞了回来,还是刚才那一招,凌空发剑,剑光纷披,朝下袭来。
祝纤纤心中暗暗一凛,忖道:“她这是什么身法,身形不用落地,能够在空中转上一折?”
心中想着,手中急忙举剑上劈,一道银虹,匹练般飞起。
珠儿咭的笑道:“除非你的剑会飞,不然休想劈得到我。”
她果然又翩然飞了开去,打了个转,又迅快的飞到祝纤纤上空,依然是那一式剑招,剑光纷披,往下直落。
祝纤纤粉脸上微有怒意,喝道:“你师父只教了你这一式剑法?”
玉手向空连挥。
这回剑势突变,宛如十数尖锥,奇快无比,往上冲起。
珠儿却也不慢,剑势未收,双足一蹬,带一溜剑光,打横里飞出,划了个弧形,嘶的一声落到原来的地方,口中娇笑着道:“二少夫人不是想落发当尼姑吗?只有这招剑法,可以削落你三千烦恼丝,而不会割到耳朵。”
祝纤纤怒声道:“小丫头,你敢戏弄姑娘。”
身形闪电般欺到,长剑左右挥动,洒出无数支剑影,一瞬间,就把珠儿一个人圈入在剑光之中。
珠儿哼道:“羞、羞、羞,你明明是二少夫人,还自称姑娘?”
一道剑光突然冲霄飞起,脱出祝纤纤包围,直上三丈,再一斤斗,倒转过来,剑使“天龙抖甲”。
但见一道剑光盘空飞舞,宛如一条神龙,在空中摆尾舞爪般,还有四五支亮银剑影,从一道剑光中忽左忽右突射出来。
她这一上一下,神速已极,只听一阵铮铮轻响,双方剑势一接即收,剑光倏敛,珠儿已经回落原处,披披嘴道:“通天教主门下,也不过如此。”
祝纤纤玉面凝霜,叱道:“小丫头,你敢对我师尊不敬,今晚当真饶你不得,你敢和我在剑下分个高下吗?”
珠儿轻哼道:“有何不敢?”
祝纤纤道:“好,你小心了。”
抬手一剑疾刺过来。
她这一剑使得毫无花俏,但剑到中途,忽然轻轻一震,立即幻起四五道剑影,一齐戳到。
珠儿暗暗冷笑一声:“你不过使的快而已,我难道就不会?”
短剑疾发,同样一下幻起四五道剑影朝前推出。
只听“当”地一声,四五道剑影中,只有一支接实了。
珠儿立即发觉不对,因为自己这一招虽有五道剑影,却是四虚一实,但对方五支剑影,却全是实剑。
自己只接住了她一支剑影,还有四支剑影没有接住,此时凌厉剑锋离身前只不过尺许光景,心头猛吃一惊,急急往后疾退,这要是换了旁人,是万万来不及的的。
但珠儿从小就练成“紫府迷踪身法”,轻轻一闪就后退出去五尺以外,冷哼道:“你别臭美,有什么了不起。”
不待对方追袭,随着话声,直欺过去,短剑一挥,洒出一片云彩般的剑光,抢先发动攻势,同时左手化掌,也使出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掌法来,剑掌同施,攻势绵密,小姑娘动了真气,把一身本领全施出来了。
祝纤纤真没想到珠儿一身武功会有这般了得,骤不及防,一时失去了先机,竟然连发剑封架都嫌不及,被逼得连退了三步,才一连劈出三剑,稍稍稳住,但还是在对方威胁之下,渐渐打成平手,这还是珠儿年纪较小,功力不如人家之故。
尺练双杀呼延兄弟尺练联手,在江湖上很少遇上对手。
和他们动手的两名戒律院弟子纵有一身绝艺,但遇上这两个凶人,也就展不开手脚,时间一久,渐渐被逼落了下风。
要知凡是一旦被敌人逼落下风,大都是互有消长,一个被逼落下风,另一个定越发占尽上风。
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两名戒律院弟子落了下风,尺练双杀自是越发占尽优势。
谷飞云就在这时候施展“剑遁”身法,一闪而入,左手五指一撮,一把就抓住呼延赞的铁尺,右手竖立如刀,朝他前胸直劈出去。
呼延赞几乎连人影都没看清,骤觉铁尺好像被人抓住,心头方自一怔,一道重迂干钧的掌风已经压上身来,一时情急,只好放弃铁尺,朝向左闪出。
他久经大敌,反应不可说不快,但是还是被谷飞云的“金刚掌”掌风扫中,一个人凌空朝屋下摔去。
呼延弼但见一条人影闪入战圈,他大哥已被人家的掌风震飞出去,自然大吃一惊,急忙凝目看去。
谷飞云左手抓着呼延赞的铁尺,朝两个戒律院弟子挥挥手,道:“这人由在下来应付,二位退下休息好了。两名戒律院弟子看他一上场就夺下呼延赞的铁尺,把人震飞出去,又招呼自己二人只管退下,自然依言收剑,退了下去。
呼延弼看得心头大怒,凶睛凸出,口中大喝一声:“小子,我劈了你。”
双手抡动铁练,正待扑起。
“且慢。”
谷飞云右手直坚,朝前挡了挡,说道:“阁下要动手,也该等在下站稳了再交手不迟呀。”
他脚下踩在屋瓦上,果然发出碎裂之声。
呼延弼心想:“这小子原来轻功蹩脚得很。”
心念方动,陡觉身上一紧,少说也有十几处穴道,被人一下制住,再也动弹不得,门中厉声喝道:“好小子,你敢暗算老子。”
谷飞云大笑道:“兵不厌诈,对付你们这些凶人.何用多费手脚?”
一面回头,朝站在身后的两名戒律院弟子笑了笑,道:“有劳两位师父,把他押下去了,还有那呼延赞也被在下制住了穴道,一并去拿下了。”
两名戒律院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连忙一齐合十道:“谷施主神功盖世,小僧算大开眼界。”
谷飞云大笑道:“二位师父好说,在下只是趁他们不备,才能得手。”
话声一落,飞身朝毒手郎中欺去。
毒手郎中秦大山在江湖上原是专医跌拓损伤为业,很少和人动手,又因左手练成“毒沙掌”,也没有人敢和他动手。
就因为他练成了“毒沙掌”,利于近身相搏,右手练的也是近身相搏的“破门十三式”匕法。
后来无意中给他得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连柄只有一尺二丈长,正好合他所用,更视同瑰宝,连睡觉都不离身子,没想到却被谷飞云搜了去,因此他对谷飞云当真恨之入骨。
但人家谷云飞武功比他高出甚多,要想追回宝刃,自知无望,只好临时找铁匠用百炼精钢铸造了一柄一尺二寸长的短刀,作为随身兵器,取名“破门刀”,现在就用这柄刀和一名戒律院弟子在动手。
论武功,他不可能比戒律院护法弟子高,但他左手乌黑有光的毒沙掌,不时劈出带有浓重腥膻气味的掌风,使得那个戒律院弟子心中不无顾忌,因此,每逢毒手郎中掌风出手,就不得不闪避退去,这正是毒手郎中占便宜的地方。
时间一久,一丈以内难免毒气弥漫,这种毒气虽然不至于使人中毒昏迷,但吸多了,也足以使人头昏脑胀。
现在那个戒律院弟子久战无功,就感到有些头昏脑胀,一个人只要感到头昏脑胀,精神就会无法集中。
你精神无法集中,剑法渐呈散漫之际,也正是毒手郎中精神抖搂之际,所以他十三式“破门刀法”配合左手“毒沙掌”,也使得比方才更见凌厉。
这时,忽有一条人影闪了进来,“当”的一声,架开毒手郎中的破门刀,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接往他的毒沙掌。
毒手郎中只看到人影闪入,还没看清闪进来的是什么人,已被人家震得脚下浮动,连退了两步,才看清来人是个手持铁尺的蒙面人,心下更是狐疑不止。
这小子竟敢硬接自己一记“毒沙掌”,难道不怕中毒?
一面沉声喝道:“小子,你也是少林寺和尚?”
谷飞云笑着问道:“你可是通天教主门下?”
毒手朗中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人称毒手朗中的秦大山是也,你小子中了我毒沙掌,赶快去料理后事,再迟就来不及了。”
谷飞云微笑道:“不错,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乃降毒尊者是也,你区区毒沙掌,又能奈我何?”
毒手朗中现在听出来了,双目凶光暴射,喝道:“你是谷飞云?”
谷飞云好整以暇,笑道:“你既已知道,何用多问?”
毒手朗中对这位年轻高手,心中也不无怯意,冷然喝道:“果然是你,老夫正要找你呢。”
谷飞云淡淡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毒手朗中暗暗切齿道:“你取走老夫宝刀,老夫自然要向你讨回。”
谷飞云哦了一声,道:“不错,你那把刀是在我这里,当时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削水果的,我看在你一片诚意,却之不恭,才勉强收下……”
毒手朗中越听越气,乘他说话之际,口中暴喝一声:“小子,我毙了你。”
就在谷飞云说到中途,猛地跨上一步,左手一探,当胸印到,毒沙掌递到谷飞云胸前,快要接触到衣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离他前胸衣衫还有寸许光景,就再也印不上去,被一层无形气体给挡住了。
谷飞云理也没有理他,还是一直把话说下去:“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送给人了,还要讨回去。”
直等把话说完,才望着毒手朗中讶然道:“你这是做什么?毒手朗中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竟然乘人不备偷袭?”
毒手朗中做梦也想不到谷飞云轻轻年纪,居然练成玄门护身真气,掌力按不着实,心知不对,慌忙身向后退。
谷飞云大笑道:“偷袭在下也会。”
毒手朗中没退出三步,突觉身上被一阵密如连珠的暗器打中十几处穴道,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谷飞云朝边上戒律院弟子笑了笑,道:“此人就交给师父了。”
这时有三处战况起了变化,那是和束无忌动手的至远大师,和秦剑秋动手的至中,和羊角道人动手的至光,都已明显的落了下风。
束无忌不愧是通天教主门下首徒,此时依然青衫飘忽,人影轻灵,一把白色折扇使得潇洒从容,脸上也依然含着微笑,只是笑得有点冷而已。
至远大师就不同了,他身为少林寺罗汉堂住持,竟然连通天教主门下一个弟子也久战不下,老和尚不禁嗔念大生,左手连使“金刚禅掌”、“无相指”,和右手“达摩剑法”互相呼应。
佛门神功,虽具有降魔威力,但对束无忌飘忽无常的怪异身法似乎并无多大功效,难以发挥。
束无忌却避重就轻,折扇攻势愈见奇幻,直逼得老和尚只有招架之功,只好仗着“无相指”和“金刚禅掌”和他记记硬拚。
要知这两种神功,最为损耗内力,但此时已经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若是不施展这两种神功,就会伤在对方扇招之下,明知这样下去,也难以持久,也不得不拚。
和秦剑秋动手的至中,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只是秦剑秋好像没有束无忌那样逼得紧而已,有几次几乎被扇招击中要害,秦剑秋似有意又似无意的中途变招,放了过去。
这一点,至中也发觉了,但双方既已成仇,自然并不领情。
不领情,就是你越手下留情,老和尚心头就越冒火,手上也越发记记用上全力,形同拼命。
秦剑秋有苦难言,只好展开扇招,把老和尚困住了再说。
至光的对手是羊角道人,论功力双方也只在伯仲之间,不过时间一长,就显出羊角道人要稍胜一筹,他一柄拂尘上发出嘶嘶细响,每一根拂丝上,都布满了阴寒之气。
尤其是左手的“子午阴掌”,出手无声无息,但和你掌风一接,阴寒之气就如一道狂澜,连“金刚禅掌”都挡不住。
因此三人中最狼狈的就要算至光了,这一阵工夫,几乎落尽了下风。
谷飞云就在这时闪到了至光身边,以“传音入密”说:“老师父请退下,让在下来接他几招。”
话声未已,人影倏地朝羊角道人身边欺去,口中低声道:“道长,你拂尘借在下用一用。”
左手一探,就朝羊角道人右手拂尘抓去。
羊角道人是何等人物,一条人影欺近过来,他岂会毫不察觉?
尤其谷飞云口中还在说着要借他拂尘一用,立即身形一侧.喝道:“尔是何人?”
他身形这一侧,明明已经让开,那知对方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撮,三个指头一下就抓住了拂柄,不觉怒嘿一声,左手一掌直劈而出。
谷飞云虽然抓住拂柄,但因对方紧抓不放,没有能够一下夺得下来,羊角道人的一记掌风却当胸劈到。
现在的谷飞云经验多了,知道自己练的“太清心法”足可挡得住任何掌风,急忙右手当胸一竖,说道:“在下说过,只是暂时借用一下,道长就是不肯,也用不着出手伤人。”
他在说话之际,左手抓着拂柄,不但不放,反而用力扯来。
羊角道人劈来的一记“子午阴掌”,同时也被他直坚的右手挡在身前一尺光景,再也无法逼近。
羊角道人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拂尘,眼看“子午阴掌”竟然被对方直坚的右手挡住,目光直注,怒声道:“你是谷飞云?”
他因谷飞云小小年纪不可能有此功力,而且又面蒙黑布,一时还未能确定。
谷飞云闻言笑道:“对了,在下和道长见过几次面,算来还是熟人,道长是不是肯借了?”
羊角道人一听他果然是谷飞云,心头也不禁暗暗惊懔,忖道:“这小子武功又精进了,居然挡得住自己的“子午阴掌”。”
但他口中却沉嘿一声,喝道:“小子,果然是你,你再接老道一掌。”
呼的又是一掌,迎面劈出。他这一掌自然使出了十成功力。
谷飞云眼看自己使出“太清真气”,果然挡得住“子午阴掌”,心头笃定,直竖右掌,也加强了掌心凝聚的“太清真气”,左手更是用力去夺拂尘。
两人几乎不像是在动手过招,而是拉来拉去抢一柄拂尘。
这可真把站在一旁的少林寺罗汉堂长老至光看得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自己勤奋苦练了几十年,竟然不如一个年甫弱冠的少年。
就在此时。
突听谷飞云“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老师父,不用管我,还不快去,至远大师只怕不是束无忌的对手。”
其实至光早已看到院主在束无忌扇招之下,业已落尽下风,只是谷飞云接替自己和羊角道人交上手,自己不好走开,心中也在暗暗焦急。
此时经谷飞云这么一说,急忙纵身掠去,也就在此时,突听束无忌发出一声敞笑,接着,但听“啪”的一声,折扇扇面一下拍中至远大师肩头,至远大师闷哼一声,一个人从屋瓦上仰跌下去,屋下立时有四五条人影飞掠出去抢救,不用看,就是隐身暗处的罗汉堂弟子了。
至光也正好在此掠到,束无忌手中摇着折扇,寒电般目光一瞥,忽然朗笑道:“少林寺果然来了不少人,哈哈,今晚束某就要你们来得去不得。”
至光怒声喝道:“束……”
他刚说了一个字,突听一声苍劲的佛号传了过来:“阿弥陀佛。”
至光心头猛地一跳,连底下的话都没有再往下说,心中暗想:“会是方丈大师兄来到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