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威镖局好手尽出,总缥头展万豪剑法名动江湖,传说其武功不逊甚么绝剑门、飞灵刀、青城派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再加上剑法已卓然成家的少总镖头展长风、雷动打穴铁扇张震,及三十六式铁环刀齐雄彪等三大高手,以及十多名镖头、近百名镖师,别说山寨贼匪莫之能抗,即使大帮会大门派亦未必可以望及。
但偏偏敢来挡住镖师大队的竟然是一名的少女。
面前一名少女站在镖队前约八尺,手持长剑,但尚未出鞘。
展万豪看那少女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娇小,身穿红衣,脸上红红的,像是一个桃子一样,容貌极为娇俏,虽不及那托镖少女的绝色容光及高贵气质,但活泼灵动、讨人喜欢。
镖师全是男人,其中不乏好色之徒,但在总镖头前不敢造次,只好色迷迷地看着那少女,他们的目光投射于少女的美貌上,但也有不少直勾勾的看着那少女与年纪不相称的饱满胸部,虽然在衣服的包裹下,那傲人的胸脯仍然傲立着,吸摄了各男人贪婪的眼晴。
这少女虽美,但展万豪乃正人君子,而且他的一缕痴心始终在那死去的亡妻身上,天大地大,数十年只爱阮盈,除了那托镖的绝色女子外,其他女子他不屑一顾。
展万豪虽见前面只是一名独身少女,但仍不失规距,抱一抱拳:“姑娘请让路,我们人多车多,经过时难免碰撞,还望见谅。”江湖上凡事让一步,可免日后无穷麻烦。
那少女奇道:“这路又不是你们镖局买下的,为何要我先让?不如你们先退后,我要赶往前面相亲啊!”
江湖上过的是刀头下的生活,一个言语不合,便会大打出手,总镖头如此谦逊,对方脚不退开,本来已酿成争斗,但对于这个小姑娘,汉子们反而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少女说话时神情天真,双眼睁得圆圆的装着愤怒,但却令人只觉可笑可爱,虽然她说话无礼之极,但大家却没有丝毫怒意。
展万豪押镖无数,历练江湖,却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敌人,反而有点为难。
展长风说:“爹,不如等我去和她说吧!”展万豪点点头,心想自己一把年纪,如与这种小女孩口舌之争,只会有失身份,只说:“风儿小心,只怕这位小姑娘另有师长高手,不能失了礼教。”
展长风应诺,从马上飘然而下,已到那少女前面三尺左右,这份轻身功夫潇洒之极,再加上白袍飘扬,实在是好看之极。
长风身后传来一阵喝采之声,一名镖师禁不住说:“我家少总镖头英俊年少,武艺高强,姑娘不要去相亲了,不如嫁给他吧!”四周轰笑着。
那少女脸上一红,本来已俏红的脸更见娇丽,展长风对这少女也甚有好感。
他笑说:“姑娘请不要见怪,请先让一让我们,大家也可交个朋友。”
那少女嗔道:“谁要和你交朋友?你叫甚么名字?”
展长风看那少女天真无邪、不通世务,说话直接,不似身边的庸姿俗粉,更为喜欢:“在下展长风。”
那少女说:“长疯?看来你是一名疯子?”接着吃吃娇笑,吹弹得破的雪白面庞红晕更盛,好像春日的阳光一样可人,长风也看得呆了一呆。
展长风只见这少女如斯娇态,更喜和她调笑:“只要能令姑娘高兴,当一世疯子又如何?”
展万豪看到儿子和那少女说笑,眉头一皱,向张震说:“张兄弟,你去叫风儿回来。”张震微微一笑,下马步向二人,快接近时,只觉寒气扑面,四周都是剑影,立刻张开摺扇,舞动翻飞,总算勉力把剑一一挡住。
同时,一阵劲风在自己头下,只见展万豪挺剑直飞前向前,势道急劲,张震凝神一看,原来那少女的剑已出鞘,不但出鞘,而且剑刃已把少总镖头的身体刺中。
展长风万万想不到,自己一身武功,剑术尽得父亲所传,自问已有父亲七、八成火候,功力亦远超同辈,竟会着了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道儿。
展万豪的剑和那少女的剑接上,天龙神剑诀气派森严,招式精妙,立刻把那少女压于下风。
张震知总镖头有胜无败,立刻扶起少总镖头,运指如风,把他肩膊几个穴道封住,再涂上自己调配的止血灵药。
他深通医理,看见少总镖头不伤及要害,没有大碍,放下心来。
展长风伤口痛,心更痛,自己英明栽在一名少女手上,心中羞愧,不发一言。
展万豪一方面和少女对招,一方面留意儿子的伤势,看见儿子神智清醒,伤口止血,放下心头大石,当下凝神出招,剑势更见凌厉。
那少女使一把青色长剑,剑上泛有隐隐青气,乃一柄宝剑,少女剑法灵动,招数繁复,数招便隐藏了十余种变化,万豪亦不禁佩服;但这时少女的剑已被对手的剑法功力克制着,心中一怯,立刻变换剑法,顿时四处剑影纵横。
展万豪看见自己四周都是剑影,但心神不乱,反而暗赞少女剑法精妙及变招敏捷,他抱元守一,运剑守护着自己的全身,当下剑刃碰撞之声大作,双方以快剑相较,除了张震等几人外,旁人已看不到二人的对拆。
少女连换了三、四套剑法,小小年纪,剑法之精深,实属罕见。
那少女一剑快似一剑,到了后来已无法看得清楚,只见轻灵如黄莺飞舞,灵活之极,围住展万豪身边。
展长风看到那少女的剑法神妙如斯,更是惊讶,他那时正和少女调笑之中,只不过说了一句:“姑娘身系长剑,应是剑术高手,难道不怕旁人笑你女孩子舞刀弄剑?女孩子学剑有甚么好?不如我们有空我们一起去吟诗作对,共议文学如何?”
那少女立刻面露愠色,用极快的剑刺出,那少女未必有意伤害长风,但长风那时正踏前靠近,剑尖不偏不倚插入了体内。
展长风愤愤不平,以为只是自己一时大意,但此时看那少女竟能和父亲拆了三百招而不败,不禁呆了,丝毫不敢轻视。
那少女快剑不停地向展万豪进迫,看似占了上风,但其实暗暗心惊,只觉任凭自己如何跃腾变化,对方始终固守如一,彷以大海中的波涛撞击,顽石仍坚持不倒。
其实,展万豪的武功已达江湖一流高手之境界,那少女虽然天生聪颖,其义父更是江湖上一名惊天动地的绝世高手,但毕竟年少力弱,怎能和展总镖头斗至三百余招。
幸而展万豪不愿伤及此少女,再加上明白她必有来历,否则早已把她击败了。
少女虽然性格直率,不通世务,却并非愚蠢之辈,知道若非对方有心容让,自己早已输了,当下横剑护住身前,画了几个剑圈,亦是极精妙的守护招数,退开几步,看到自己的衣袖被划破,娇嗔的说:“不比了,不比了,你们几十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女儿家,还要把人家的衣服刺破。”眼眶还有泪水涌出,若不是看到她刚才的厉害剑法,还以为只是一名被骄纵过度的富家千金。
展万豪正色说:“姑娘出剑刺伤我儿,又拦路阻我镖队前进,所为何事?你师承何人,待此事一完,老夫要向尊师请教一下。”
那少女格格一笑:“我没有师父!”
展万豪心想原来是家学渊源,只好说道:“姑娘尊姓大名?”
少女笑靥如花说:“我姓李,叫盼儿。”
展万豪心中盘算,在江湖上,有哪一位姓李的剑术高手?
阴阳剑李密剑术超群,但擅使双剑,而且他不过三十岁左右,怎会有十六、七岁的女儿?
武当李穆与自己素来交好,断不会派人和自己过不去,加上他用的是太极剑法,与这少女的快剑截然不同;云南飞鹰堡李鹰扬虽然脾气古怪,但行侠仗义,一百零八式天鹰剑法名动江湖,但听说此人只有一名儿子,并无女儿。
展万豪猜想的三人都是李姓用剑的一等一高手,但似乎都不是这李盼儿的父执长辈。
他说:“姑娘家中尊长是哪一位前辈?”
李盼儿灵动顽皮的眼神闪过一阵幽幽神色,说:“我没有父母,只有义……
父。“
展万豪心想:“原来是义父,应该不是姓李,难怪我想不出来!”一听她是孤女,心中怜悯之心悠然而起,道:“李姑娘,请你走吧,别再在这里惹事!”
李盼儿奇道:“我哪有惹事?我是奉我义父之名想来借一借冰山玉雪丸。”
她面上神色似笑非笑,却带有黯然之色。
展万豪一听大惊,张震及几名老镖头听过玉雪丸之名亦大为惊讶,想不到此镖内竟有这种千金难求的仙药!
展万豪心知这并非少女的一时玩闹,已有决定,当下一剑刺来,这剑已尽出全力,剑劲罩住李盼儿全身,剑招看似平凡,但劲力雄浑无比,而且带有十八路变化,无论李盼儿怎样挡架退避,亦尽在其掌握之中,实乃天龙神剑诀精粹的极致。
李盼儿吓得花容失色,只好舞剑护体,突然手中一震,剑已射上半空。
展万豪身影一近,他不敢碰到少女身体,只用剑柄点了李盼儿的穴道,出手之快,简直是神乎其技。
李盼儿立刻动弹不得,只好破口大骂:“你们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呜呜……”竟然大哭起来。
展万豪一世英雄,现时不禁尴尬万分,但此玉雪丸太珍贵,若被李盼儿传扬开去,只怕引来无数人抢夺,造成无数争端,加上亦要查出她的义父是何人?
为何得知玉雪丸之事?
张震明白总镖头的窘境,遂朗声说道:“总镖头,此女子来历不明,出手狠辣,显然乃妖邪一类;咱门龙威镖局虽然不与区区女子计较,但总要细细查问,以免她对本局及江老爷子不利。”镖师中本有不满之意的,听了张震堂皇说话,都释然了。
镖队继续行走,李盼儿上身不能动,但仍能走着,只是赌气不说话,还慢慢的走,龙威镖局似仁义见称,不能对女子用强,只好减慢速度。
李盼儿对展万豪及张震等人所问问题,一概不答,有时胡言乱语,不是大哭一场,展张二人相对苦笑,无可奈何。
走了半天,到了一个津要茶居,众人正想坐下休息,只见居中一桌坐在一名男子,那男子约四十岁年纪,青衣长袍,面目英俊,神光内歛,眼神精华不露,却湛然若神,望之令人肃然,但又不具霸气;其高贵处有若帝皇贵族,但无俗气玉砌;其淡然亲和又如高僧仙道,却又具无上气度,总之任何人在这人跟前都天差地远,自惭形秽。
展万豪阅人无数,纵使武当掌门紫华道长亦无此种气派,自己望重武林,但在此人面前亦不禁心生自卑之心,只知不敢与此人为敌。
展万豪看到那少女微笑着,悚然一惊:“莫非此人就是李姑娘的义父?”心知此人非同小可,自己纵横天下半生,见过的大人物亦不少,但从未见到具有如此气派的人,但亦断不能就此奉上玉雪丸,毁了镖局荣誉,负了人客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