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抱着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兰兰走出病房,漫步在夕阳下的草原上。
军营里炊烟袅袅,行军一整天的兵士们正围着篝火吃饭笑闹。
欣然往常很喜欢跟这些大兵凑在一起打牌下棋,听他们讲述军旅中的奇闻逸事。
今天却刻意避开,生怕喧闹的人群吓坏了兰兰。
不多时来到帅帐附近。
由十部机械营帐组合而成的巨大格纳库外,李炎兄妹正与机械师说话。
见到欣然走过来,一起挥手致意。
欣然抱着兰兰过去,笑问李炎:“阿炎,忙什么呢?”
李炎恭敬的答道:“回小叔,是夜莺的左臂调整好了,我陪阿筠过来验收。”
李筠也向他道谢:“多亏朱诺小姐帮忙,平衡度现在全无问题了。”
忽然看见欣然怀中的兰兰,诧异的问:“咦——你怎么把这小姑娘带来了?”
欣然笑道:“我看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很闷,就带她出来散心。”
兰兰也回过头来,微笑着向李炎、李筠招手道:“李叔叔、李阿姨,晚上好。”
李筠不悦的说:“兰兰,快跟阿姨回病房,小心受了风寒。”
欣然不舍的道:“阿筠,兰兰不至于那么脆弱,天气又不冷,出来散散步没关系的。”
李筠不肯退让,板着脸说:“我是医生,有没有关系我比你更清楚。”
欣然碰了个钉子,讪讪的缩回头去。
心想阿筠的职业病可真严重,平时那么温柔的人,一旦涉及病患,就变成了凶巴巴的母老虎。
李炎打圆场道:“阿筠,小叔说得也有道理,兰兰虽是病人,偶尔还是需要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她就是因为在太阳神狭小的机舱里待了太久才会害了咳血的毛病。”
李筠很无力的叹道:“哥哥啊~兰兰是因为先天性的肺病才会咳血!算了算了,跟你们两个神经粗大的男人,我是有理也说不清。”
转而提醒欣然,“今天就由你任性,往后不经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带兰兰出门。”
欣然小声抱怨道:“我连儿子都让给掩,凭什么陪兰兰玩也要听的安排?她又不是谧闺女……”
李筠娇嗔道:“凡是我的病人,通统要听我的安排,如果你生了病,也不例外!”
李炎皱眉道:“阿筠,不可以对长辈这样说话,太没礼貌了!”
“哦……对不起,”
李筠被迫向欣然道歉。
等哥哥一转过身去,她便露出原形,扶着欣然的肩膀,凑在他耳畔悄声道:“小叔叔,下次找我之前别忘了打个电话,免得再错过……”说罢红着脸儿一溜烟的跑开了。
欣然乐得魂飞天外,心想多日来的辛苦总算有了收获,这美人儿似乎有动情的兆头。
正发呆时忽觉耳根刺痛。
原来是兰兰发现了他与李筠眉来眼去,拧着他的耳朵掩口偷笑。
“小男孩儿,你想勾引李阿姨是不是?”
欣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嘘——别让阿炎听见。”
“不让我说也可以,但是……”
“好了啦,我的小病人儿,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兰兰露出狡黠的笑容,弹出笋尖儿般白嫩的指头揉着欣然鼻子娇嗔道:“我要你甩了李阿姨,跟我好。”
欣然哈哈大笑,亲亲小姑娘的额头道:“好兰兰,想当我的女朋友,你得再等十年!”
说罢抱着小姑娘走进格纳库,兴冲冲的说,“叔叔教你用机械铠,好不好?”
“不要!我怕摔——”小姑娘娇憨的嚷道。
“嘿,真是个胆小鬼~”格纳库中一字排开三台机械铠,从左到右分别是雷震子、夜莺和太阳神。
欣然来到太阳神跟前,仰望这座金壁辉煌的机动城堡,不禁失声惊叹。
“老天……好壮观!”
屹立在欣然面前太阳神高达四十尺,体重六十吨,通体披挂黄金铠甲,体态庄严,面部凝练的线条勾勒出神祗独有的冷傲神态,浑厚的质感令人不由自主的兴起敬畏之心,仿佛面对无法摇撼的高山。
一轮巨大的金环装嵌在机械铠背后,恍若神圣的光环。
兰兰发觉欣然满脸的渴望,含笑问道:“小男孩儿,想试乘太阳神吗?”
欣然像个热衷昂贵玩具的小孩子似的点头道:“想得要死——可是不行啊,阿炎绝不会让我接近太阳神的。”
兰兰很仗义的说:“他不让没关系,还有我呢。你晚上去病房接我出来,咱们偷偷的开太阳神兜风可好?”
欣然苦笑道:“机械铠是有密码锁的,没有密码,我们根本开不动太阳神。”
兰兰得意的笑道:“放心吧,有我就有密码!”
欣然大为迷惑,问道:“密码锁只有机师本人知道,你怎会——”
兰兰抢白道:“我聪明呗!”
“……狡猾的小东西。”
欣然对兰兰的身世越发好奇了。
恰巧这时李筠来接兰兰回病房吃药。
兰兰一走,欣然便过去问李炎:“阿炎,兰兰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炎摇头道:“小佷也不清楚她的身份。最初见到她是在机械都市的亚历山大实验室,她那时候就跟亚历山大猊下在一起,后来又跟着太阳神一起来到军中,说是要去艾尔曼,要我顺路送她一程,如今想来,大概是亚历山大猊下或者罗兰元帅的亲戚吧。”
欣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的谜团非但没解开,反而又多了不少。
到了晚上,欣然如约来到移动病房。
本来他并不相信兰兰能独自溜出来,不料到了一看,意外的发现她早已在门外等候,仰头凝望月光,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落寞神情。
无意中看见欣然,顿时换了一脸喜色,招手道:“小男孩儿,我在这里!”
欣然诧异的问:“比偷跑出来,阿筠不生气?”
兰兰窃笑道:“我在阿姨的茶里下了安眠药,她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呢。”
欣然深为叹服,叹道:“看不出滤挺精明,将来准是个大魔头。”
“就像你?”
“呵呵,对,就像我。”
欣然抱起兰兰,吹着口哨走在月光下。
很快来到格纳库外。
欣然打出一道内力震断门锁,悄悄溜了进去。
开启太阳神的舱门,抱着兰兰坐进去。
太阳神的体形巨大,机舱也相应宽敞了不少。
欣然环顾四周,除了常规的操作台、座椅之外,还有一张小床,床头柜上胡乱摆放着化妆品、零食和书本。
欣然把兰兰放在床上,怪好笑的捡起一瓶香气扑鼻的油膏,调侃道:“小可怜儿,你现在用这个还太早。”
原来那是一瓶丰胸用的美容膏。
兰兰爬过来抢走药膏,红着脸儿嗔道:“不许动我的东西!”
欣然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驾驶席上,试着开动机械铠,果然弹出密码输入框。
欣然对着屏幕发了半晌呆,胡乱打了三个字:我爱你。
密码错误。
“嗯……换一个……”
欣然自言自语。
这次是“我喜欢你”还是不对。
“我恨你!”
不对。
“我爱死你了!”
不对不对!
“别乱搞了,密码我知道!”
兰兰看不下去了。
像只灵巧的小老鼠似的爬到驾驶台上,运指如飞,熟练的输入了一行字。
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
哔——机械铠成功启动。
“哇塞——好棒哎!”
欣然兴奋的抱起兰兰亲了一下。
让她乖乖坐在自己腿上不要乱动,而后推动操作杆,让太阳神站起来。
“这宝贝能飞吗?”
欣然本是信口一问,不料兰兰立刻答道:“能——这里有个喷射引擎开关,不过只能持续飞行八分钟。”
欣然啧啧称奇,又问她太阳神有何武器装备。
“右腿的暗舱里有一支紫外线来复枪,专杀骷髅僵尸吸血鬼,背后的光能罩在战斗时打开能够播散直径二十米的光能结界,一般的攻击根本无法攻破结界……”
兰兰如数家珍的道出太阳神的秘密。
最后指点欣然拔出悬在腰间的黑色巨剑,骄傲的说:“这是‘逆天剑’,充入光子能,便成为无坚不摧的近战武器,据说威力之强足以割裂苍穹!还有那个红色按键,如果开动……”
兰兰欲言又止。
欣然兴致勃勃的追问道:“会怎样?”
“算了……那太危险,我还是不要说的好。”
“好兰兰,快告诉我吧。”
“唉……缠人的小男孩儿,真拿你没办法,”兰兰装出老气横秋的语气叹道,“那红色的按键是逆天剑的武器保险开关,一旦解除保险,逆天剑就会变形成为恐怖的‘光子脉冲炮,其威力足以烧毁——住手!不能打开啊~~~”兰兰的警告迟到了半步,某个贱手的家伙已经解除了武器保险,逆天剑变成了一门漆黑的巨炮。太阳神超大的体积,全是为了负担这门巨炮的重量。
欣然眼睁睁的看着太阳神自行举起巨炮,光子能反应炉全速运转,将光子能量一股脑的注入弹舱。
兰兰扑上来要推开他,不料欣然受惊之下手指颤抖,竟扣下了扳机。
白灼的强光自炮口涌出,几乎刺盲了欣然的眼楮。
“不能看!”
兰兰及时捂住了他的眼楮,自己也紧闭双眸。
欣然感到浑身火烧火燎,暴露在强光下的皮肤严重灼伤。
慌忙奋不顾身的将兰兰藏在怀里,背对窗口趴在驾驶椅上,免得她被强光烫伤。
与此同时,他自己的脊背却燃起了烈火。
欣然忍痛等待光子脉冲自波峰跌落下来,能量辐射减弱到可以忍受的程度,这才脱下起火的外套,匆匆扑灭。
舷窗外亮如白昼,夜空被朝天发射的炮火切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笔直隧道,仿佛通往天堂的白色公路。
脉冲光子炮渐渐熄火,军营里却发生了大骚动。
原来附近的营帐受光能波及,燃起了大火。
火势借着夜风蔓延,转眼蔓延了大半军营。
到处是奔走惊呼的人群。
“怎么办……我们闯大祸啦!”
兰兰吓得面无人色。
欣然先是惊愕,旋即嘿嘿贼笑,抱起兰兰飞身跃出机舱,混入人群鬼哭狼嚎的嚷道:“不好啦,太阳神被人盗走了——”
官兵闻言吓得魂不附体,顾不得救火匆匆奔向格纳库。
欣然趁机混入人群逃回营房,叫醒尤丽亚和沙王,匆匆席卷行李,连夜逃出军营。
欣然先是抱着兰兰一同骑马,怕她不堪颠簸之苦,改由沙王抱着她赶路。
转念一想,沙王粗手粗脚的,可能会伤到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便让红魔女变成一只背囊,让兰兰钻进去,自己亲自背负。
这真是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主人,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像贼似的匆匆溜走,竟不向李家兄妹告辞?”尤丽亚纳闷的问。
欣然毫无忏悔之意,回头一指火光冲天的军营,得意洋洋的笑道:“瞧——那就是老子的杰作!”
兰兰攀着背囊探出头来,与有荣焉的嚷道:“还有我的功劳呢!”
欣然扭头笑道:“没错,我的小病人儿也是个闯祸精,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似掩。”
“嗯嗯,太阳神够劲儿吧?”
“那还用问,不愧是罗兰元帅的神铠,光是余热就引发如此壮观的大火,直击的话恐怕连精魔力场都挡不住……唉,真想再玩一次。”
尤丽亚与沙王相顾慨叹,情知欣然闯祸的毛病已经不可救药了。
登上高山回望军营,一尊生有双翼的机械铠正喷射黄沙灭火,是李炎的“A06雷震子”不远处,白色“夜莺”则在疏散兵士救护伤员。
闯下弥天大祸的苏少爷坐山观火,乐不可支,却不知这两部机械铠很快就要追上来,擒拿他这个犯下纵火与诱拐幼女双重罪行的大逃犯。
欣然纵火烧毁了军营,又拐走了兰兰,情知李炎兄妹绝不会轻饶自己,做贼心虚之下连夜逃窜,马不停蹄直到黎明,渐渐远离军营,心情也轻松下来。
兰兰在背囊中睡得正香,发出可爱的鼾声。
欣然唯恐惊醒她,便悄声示意尤丽亚和沙王停步,就在这里稍做休息。
沙王登上山坡观察周围的地形,指着不远处的小山谷告诉欣然:“老公,小河,在前面,很安静的小山谷,睡觉的好地方。”
欣然笑道:“好极了,我们便去那里打个盹,小乖乖,你便在前面带路吧。”
“好咧!”
沙王扛着狼牙棒摇摇晃晃的奔下山坡,欣然纵马在跟在她身后,不多时来到谷中。
果然有一条小河从山谷两壁中间潺潺流出,河水清澈,游鱼卵石清晰可见。
欣然便在河畔宿营,可惜红莲改不在身边,只好在一颗大树下铺了厚厚的树叶,权做床铺。
沙王取来一桶清水,欣然洗脸漱口。
把兰兰放在床上,用毛巾细心帮兰兰揩去脸上的尘土。
小姑娘发出娇憨的梦呓,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尤丽亚提着爆裂弓走过来笑问欣然:“饿了吧?我这就去打猎。”
欣然困惑的问:“比打算用爆裂弓打猎?那我们岂不是只有吃烤肉渣。”
尤丽亚笑道:“主人好傻哦~我当然不会用魔法箭去射动物,快些生火,马上就有鲜美的烤鱼吃啦。”
说着提弓来到河畔,却不上箭,手挽空弦射出一道冲击波。
只听咻得一声,河面炸裂,数条鱼儿被冲击波震死,翻着肚皮漂在河面上。
尤丽亚飞快的捡起鱼儿丢过来。
欣然手忙脚乱的接住,手握滑溜流的死鱼赞道:“好厉害的空弦箭!”
一旁生火的沙王听见欣然夸奖尤丽亚,很是羡慕,抗起狼牙棒嚷道:“生火没意思,我也去打猎!”
说罢来到河畔,轮起万斤巨棒奋力砸下。
轰得一声巨响,水花飞溅,河水竟被这女巨魔的神力一击阻断,倒楣的鱼儿亦随着浪花飞上岸来,有气无力的拍打着尾巴。
沙王丢下巨棒,抓起两条最肥的大鱼跑到欣然跟前邀功:“我也很厉害,主人,也夸奖沙王吧~”欣然抹去脸上的泥水,苦笑道:“我的小乖乖最厉害,鱼够吃了,你还是去生火吧。”
凉风习习的十月天气,温暖的篝火,香气扑鼻的烤鱼。
一男三女围着火堆享受可口的早餐。
兰兰睡醒后胃口大开,吃了两条烤鱼,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惬意的笑道:“吃的好饱哦,再睡个回笼觉就更完美了。”
说着便要钻回背囊。
却被欣然一把揪住,充满怜爱的笑骂道:“吃饱了就睡,你会变成小肥猪的!”
“哦~”兰兰悻悻坐在他腿上,大眼楮滴溜溜的在尤丽亚和沙王脸上扫来扫去。
“小男孩儿,她们是谁呀?”
尤丽亚含笑道:“我是主人的女仆,名叫尤丽亚。”
沙王也自我介绍道:“我是沙王,老公的小老婆……可爱的小精灵儿,你是谁?”
兰兰轻轻嗓子,挺起胸脯得意洋洋的说:“我叫兰兰,是小男孩的元配夫人!”
欣然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嗤笑道:“娘子大人,你脸上沾了鱼刺。”
兰兰满不在乎的擦了把脸,问欣然:“我们去哪里?”
“艾尔曼。”
“好耶~我正要回家呢。”
“比家在艾尔曼?”
“我妈妈住在那儿。”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爸爸呢?”欣然好奇的问。
“妈妈从前是当兵的,爸爸从前也是当兵的,现在改念经啦。”
兰兰说起父母,依旧滑稽劲儿十足。
欣然信口问道:“那宰父母的职务高不高啊?”
小姑娘自豪的笑道:“很高很高的,妈妈是元帅,爸爸是枢机卿。”
欣然吓得差点跳起来。
紧握着兰兰的手追问道:“你是罗兰公爵的女儿对不对?你的父亲又是谁?”
兰兰狡猾的低下头去,守口如瓶:“这是秘密!”
不管欣然如何旁敲侧击,她也不肯透露身世,打着哈欠钻回背囊,呼呼大睡。
欣然望着火堆呆呆出神,心想。
圣国只有一位元帅,就是“艾尔曼的昙花”阿曼拉达?罗兰。
倒是有四位枢机卿,除却罗兰的父亲亚瑟,另外三位分别是圣杯之亚历山大、黄金之霍因海姆、魔杖之拉斯普汀。
霍因海姆在圣都,拉斯普汀在魔法都市希瓦,小姑娘从机械都市来,又跟太阳神寸步不离,其父莫非是亚历山大那糟老头!
欣然暗想,难怪罗兰元帅年届三旬仍不结婚,原来是与亚老头有染,还又个私生女。
妈的!
亚历山大那死老头太可恨了,都一百多岁了……竟然老牛吃嫩草,抢占了“艾尔曼的昙花”害得老子无法将七朵名花尽收后宫!
欣然虽然恼恨亚历山大,但却没有迁怒在小姑娘身上。
自从红袖流产,使他失去了人生中第一个孩子,欣然的性格改变了许多。
第一是轻易不在女人体内射精,失去一个孩子已经使他伤透心,害怕再重蹈覆辙,毕竟小孩是否生下来是由女人决定的。
第二是变得特别喜欢小孩子,无论男女,只要性情可爱,便可击中他的要害。
一开始,欣然并不理解自己的这种心情与邪念无关,是发出天性的需要,也是对尚未出生便夭折的亲子的补偿心理。
直到后来遇见小杰,接触日久后简直把他当成了亲弟弟,就连只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小巨魔,他也照样视为亲人。
现在遇见罗兰的私生女,惹人怜爱远胜小杰、李滨,不由得心生嫉妒,真想干掉亚历山大,换自己来当小姑娘的爸爸。
于是打定注意,哪怕是李炎亲自来讨,也不肯把小姑娘还回去,务必亲手送到艾尔曼才放心。
他的理由是军营里不安全,既然他苏欣然可以纵火,别人为什么不可以?
再来一次火灾,伤到小姑娘怎么办?
他也不想想,除了他这个大祸害,还有谁闲着无聊开炮放火玩啊?
当日欣然决定不再赶路,就在河畔休息一天。
抱着兰兰背靠大树闭目养神,不一会便沉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鼻端酸疼,睁眼一看,只见兰兰正从背囊里探出手来拧他的鼻尖儿。
欣然擒住她的小手,装出凶恶的样子说:“小坏蛋,被我抓住了吧!”
兰兰笑嘻嘻的说:“嘘——不要吵,沙王和尤丽亚还在睡呢。”
欣然扭头一看,半人马女郎与女巨魔果然睡得正香。
兰兰悄声道:“小男孩儿,我们去河里玩好么?”
欣然犹豫道:“比最近咳嗽的很厉害,还是不要碰冷水为好。”
兰兰搂住他的脖子,撅着小嘴扭股糖似的撒娇道:“人家就要嘛~好哥哥,就带我去吧~”欣然笑道:“想去也行,但呕乓瓦我一声好叔叔。”
兰兰当即甜甜的叫道:“好叔叔,小男孩儿好叔叔~”欣然心花怒放,抱起她来到河畔,叮嘱道:“千万要小心啊!”
兰兰钻出背囊,双手扑在清凉的河水里,惬意的叹道:“呀~好舒服呢!”
欣然微微一笑,坐在河畔看着兰兰戏水。
一时出神,忽听兰兰叫道“看我抓大鱼”接着双手朝水里一扑——“呀——好痛!”
旋即触电似的缩回来,右手食指血流如注。
欣然慌忙冲过去问道:“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原来兰兰捉鱼时不小心被贝壳划破了指尖。
欣然掏出手帕裹住伤口,心疼的安慰兰兰:“一点小伤口不要紧的,兰兰乖,兰兰最勇敢,千万不要哭哦~”兰兰小脸惨白,忍痛笑道:“我不痛,也不会哭……”
欣然急道:“见鬼!怎么血还是在流啊——”
伤口的确很微小没错,奇怪的是血却流个不停,仿佛拧开了自来水笼头,血水将手帕浸透,红艳艳的惊心动魄。
欣然索性解开手帕,将兰兰的指头含在口中。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手指割破,只要这样含一会儿便能止血。
然而今次却不灵了。
咸咸的血浆一个劲儿的往喉咙里涌,分量之大便是割脉自杀亦不过如此。
一厘米的伤口,竟流出了将近半升的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欣然眼看着兰兰脸色越来越白,精神越来越虚弱,心痛有如刀绞。
只得急病乱投医,射出一截血荆棘封住兰兰手指处破裂的血管,渐渐止住了流血。
欣然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肚里。
抱着遍身血渍斑斑的兰兰柔声问道:“小可怜儿,你的身体莫非与常人不同,一个小伤口便流了这么多血,若是再严重些岂非要了命……”
兰兰虚弱的笑道:“这叫血友病,你知道吗?”
欣然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问:“血友病!老天,那是绝症啊——”
兰兰幽幽叹道:“我身上的绝症还少吗?血友病也不算什么……”
“可怜的小病人儿,都怪我粗心,害的旁受伤,”
欣然狠狠掴了自己一记耳光,发誓今后绝不会再让兰兰流血。
兰兰举起冰冷颤抖的小手捧着欣然的脸,含泪道:“大傻瓜,你这样虐待自己,让我好心疼,还不如流我的血呢……”
欣然苦笑道:“幸亏邮有心脏病,不然我又差点害死坌——对了,我记得血友病是会遗传的,难道判庞提族里还有同样的病例?”
兰兰却说没有。
欣然迷惑的问:“比的先人没有血友病,你为何会有?”
兰兰神情凄楚,摇头说不知道。
欣然看出她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试探着问:“阿曼拉达?亚瑟猊下,就是你的父亲对不对?”
他怀疑兰兰的父母近亲通奸,这是导致后代患有遗传病的主要因素之一。
兰兰天真的点了头。
欣然有如五雷轰顶,震惊的呆若木鸡。
想不到中洲最富盛名、以家教严谨着称的阿曼拉达家的内幕竟如此黑暗,父女通奸的淫乱行为,令他这个一向罔视道德伦理的花花公子亦自叹不如。
欣然本人就与亲姐姐乱搞,对亚瑟与罗兰的关系并没有基于道德层面的义愤。
他所愤怒的是兰兰的父母怎可如此不负责任,竟把重病垂危的女儿丢给外人不闻不问,如此冷酷的父母,还真不如没有的好!
“好兰兰,我的小病人儿,小可怜儿,别难过,你的爸爸妈妈都是大混蛋……没关系,他们不疼茈,还有叔叔疼邗呢~”欣然同情兰兰的悲苦身世,决心加倍的爱护她,补偿她因悖德寡情的父母而蒙受的痛苦。
兰兰也被欣然感动了,柔柔的蜷缩在他怀里哽咽道:“其实……我爸爸妈妈也很疼我的,不过还是你最好……兰兰最喜欢你了!”
欣然微微一笑,抱着她回去睡觉。
等到兰兰熟睡,朱诺变成人形回到欣然跟前,沉声道:“小主人,我有一句话奉劝你。”
欣然笑道:“比是想让我别管阿曼拉达家的闲事对不对?”
朱诺叹道:“你太聪明了,可是有时候聪明的过了头。”
欣然不以为然的说:“有话便直说吧,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
朱诺苦口婆心的劝道:“不论兰兰的父母做了什么,他们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圣国元帅和法王厅枢机卿,你对他们的事知道的越多,自己的处境就越危险。”
欣然冷笑道:“朱诺,我什么时候怕过危险?”
朱诺叹道:“从前的敌人还好说,可罗兰和亚瑟是绝对惹不起的人啊!你与他们作对,就等于和圣国军、教两方开战,注定一败涂地!”
欣然仰天狂笑,不置一词。
“况且……兰兰毕竟是他们的女儿,你作为外人,没有权利——”
“住口!”
欣然断然喝阻朱诺。
拉着她的手恳切的说,“好朱诺,别人不懂我,难道判巳不了解我?我才不管什么风之剑圣,什么宝剑之阿曼拉达,只要能让兰兰幸福,便是牺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朱诺偎依在欣然怀里,吃醋的叹道:“任性的小主人啊,我真有点嫉妒兰兰那小姑娘,如果把我换做她,你会不顾一切的为我而死吗?”
欣然亲亲小魔女的脸,温柔的笑道:“小傻瓜,为了眼,我岂止生命,便是灵魂也可以牺牲。”
朱诺深为感动,笑嘻嘻的问:“你这么疼我,是不是因为我也比较‘萝莉’?”
欣然笑骂道:“我也喜欢御姊,你把我当成变态大叔好不好。”
朱诺含笑揶揄道:“你呀,虽然不是大叔,却特别钟爱小孩子,我看你不该叫苏欣然,干脆改名叫‘苏恋童’算啦!”
“好视个小魔女,胆敢侮辱主人,看我不收拾诶——”
欣然气乎乎的掀翻朱诺,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红魔女咯咯娇笑,不依的缠在欣然身上撒娇发嗔。
忽然想起一事,正色的道:“主人,兰兰的体内蕴涵着古怪的内力,而且强的恐怖——”
“比我还强?”欣然不在意的问。
朱诺认真的点头道:“强的多,老实说,我活了五百年,除却洛基主人和三邪神外,还不曾见过内力如此深厚的人。”
欣然笑道:“大概是兰兰体内积蓄的病魔过多,被你误会了。”
朱诺沉吟片刻,慢慢的说:“你的话也有道理,人类,况且又是如此幼小的女童,的确不太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我想这是兰兰众多先天病的一种,她的体质根本无法负荷如此狂暴的能量,这样下去……随时可能爆体而死啊。”
欣然忧伤的叹道:“我最担心的也是兰兰的健康,可惜你我不是医生,着急也没用,慢慢想办法吧。”
朱诺强颜笑道:“我看兰兰的相貌不像是短命鬼,总会逢凶化吉的。”
说罢飞回树下附着在兰兰体表,变成睡袋。
欣然亦枕着沙王的胳膊闭目沉思,想着想着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