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奥的空袭计划是在今晨开始的,四十架运输型大黄蜂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起飞,突然出现在皇城上空,将迪奥军最精锐的铠武士军团投向城内。
乌云般的降落伞遮蔽了皇城上空,使得监察会异常恐慌,当即下令防空炮火发起反击试图在敌军的作战计划实施之前予以扼杀。
不料紧要关头,炮火管制却出现了故障。
原来迪奥军的运输机上涂有罗摩军方通用的编号,防空雷达识别信号后判定是自军,依照安全指令,拒绝下达攻击指令。
等到监察会查明状况,人工解除了安全指令,包括迪奥的“梵厉尔”在内的机械铠部队已经空投完毕。
此后,运输机继续执行轰炸任务,在监察会的指挥部“秘银宫”及其附属设施投下了大量的炸弹。
天佑城内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逃难的人群涌到街上,又被横冲直撞的机械铠驱赶而四散奔逃,疯狂的寻找防空洞。
天佑城的防空洞并非人工设施,而是一种深埋在地下的雌雄同体的巨型仆魔“泰坦蜗牛”这种蜗牛有着庞大的体积和坚硬的外壳,能够为近千人提供战时庇护。
平时藏在地下,以矿泉、苔藓为食,在漫长的生命中几乎不曾移动半步。
泰坦蜗牛在为难民提供安全空间的同时,也提供了维持生命必须的素材。
它们湿润的皮肤表面分泌出大量的酸素,与二氧化碳结合后会制造出氧气与水分。
然而,由于难民的数量急剧上升,防空洞的负荷已经超出界限。
泰坦蜗牛分泌的酸素不足以为越来越多的难民提供氧气,自身的生存空间也受到了难民的侵占,泰坦蜗牛是一种非常温顺的动物,但是再温顺的动物也潜伏着兽性,当它预感到自己会被越来越拥挤的人群害死时,开始变得狂暴不安,吐出触手将近身的难民吸入体内,活活吞噬。
受惊的人群不得不远离蜗牛本体,如此一来,势必要有一部分人被挤出防空洞外。
兽人本就普遍缺少冷静的头脑,于生死关头更是只凭着力量决定生存权。
于是在为了争夺权利而进行的攻防战之外,防空洞内外也在进行着一场更加残酷的生存之战。
血腥气刺激着泰坦蜗牛烦躁不安,纷纷关闭洞壁,把厮打的人群挡在门外。
与此同时,监察会一方终于解除了防空阵地的安全锁。
街道两旁的绿化草坪纷纷裂开,昂起一排排硕大的花盘,花盘正中生长着一根粗大宛如炮筒的花蕊,指向天空。
当运输机再次俯冲投弹,花蕊便一起开火,射出白色的液体炸弹。
这就是罗摩的主力防空武装——炮击莲妖,一种半植物半机械的仆魔。
它们的根系深埋在地下,吸取底层中的水分作为炮弹,以巨大的压力发射出去,威力之强足以击穿千米之外的铁板。
每一朵炮击莲妖上都安装着微型魔导雷达,与作战部的主电脑(生体雷达)相连,根据指挥官对意图侵入王都领空的迪奥军进行毁灭性打击。
“运输型大黄蜂”除了炸弹,并没有装备其他武器,遭到炮阵的攻击后伤亡惨重,但仍悍不畏死的俯冲、投弹,仿佛不把炸弹丢光誓不罢休。
在炮火的干扰下,迪奥军的机师无法像之前那样确认攻击地点,炸弹的落点也从单一的军事目标变成了遍地开花。
一枚炸弹击中了国立广播电视台的信号塔。
这座高耸入云的钢铁建筑物曾经是罗摩王国的骄僦,如今却像垂死的巨兽一样轰然倒下,塔顶用于将魔导波动转换为音频、图像的大型“换相魔晶球”被摔得粉砰,广播、电视、电话、网路,一切通信设施陷入瘫痪。
藏身防空洞或家中的市民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只能在祈祷声中寻找虚假的安慰。
迪奥军的攻势愈演愈烈。
监察会本身并非军事集团,临时拼凑的佣兵根本不是迪奥的对手,如果是正面作战,凭借城墙和物资的优势,倒也不至于失守。
然而迪奥的空降作战却打乱了他们的部署,一方面要守城,同时还要阻击潜入城内的铠武士兵团,忙得焦头烂额。
监察会很清楚这一战的成败将决定组织的存亡,不遗余力的投入兵力围攻迪奥军的潜入部队。
敌我兵力悬殊,迪奥深知硬碰硬没有取胜的可能,便率领兵团朝着皇宫的方向转移。
按常理,皇宫应该是兵力部署最密集的地方,然而天佑城却并非如此。
监察会的总部秘银宫位于城市东北角,与皇宫相距甚远。
防御力集中在了秘银宫,皇宫的守卫就难免松懈。
迪奥军几乎没有受到阻碍便闯入了城市中央,沿着御道向皇宫挺进。
迪奥的目的不在于占领皇宫,他迫切想见到一个人,他的父亲霍夫曼大帝。
虽说权力被监察会架空,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只要得到了霍夫曼大帝的支援,迪奥军就能从监察会口中的“叛军”变成了“义师”消灭监察会,单凭武力是不行的,必须动用更高级的权威。
午后的阳光直射在平坦的御道上,融化的积雪屋杂着血污,被钢铁的巨足踩成泥浆。
四十架钢铁巨人排成两列,沿着道路两侧向皇宫迈进。
走在最前头的是迪奥的梵厉尔,紧靠其身后的是一台红色的指挥官型“铁金刚”头上的犄角在冬日的照耀下寒光闪闪,额前的硕大独眼左右转动,打量着街道周围。
“不用紧张,巴尼,我们进行的很顺利。”
迪奥停下脚步,回头拍拍“指挥官机”的肩膀,以示鼓励。
名叫巴尼的铠武士是位十六岁的狼人少年,凭借着杰出的机师技术,入伍仅一年便摆升为铠武士兵团的指挥官,可谓少年得志。
然而恰如他的年龄,这位少年指挥官在精神上还显得有些脆弱,若不是自色三连星因故缺席,指挥官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一方面希望抓住难得的机会尽量表现自己,一方面却又缺少自信……巴尼的复杂心态,迪奥了如指掌。
特别是在眼下,他不得不叹一口气,心想如果安琪拉、朱利安和上元明人在身边该多好……毕竟他们是老兵,比这孩子可靠的多。
如此一想,不免有些悲凉,就算夺取了胜利又有何用,他已经失去了最宝责的伙伴。
“好惨哪……”
耳畔侍来巴尼的叹息。
迪奥循声望去,只见斜对面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辆有轨电车掀翻在地,冒着滚滚的黑烟。
汽车的底部,两条用于在轨道中爬行的仆蟒扭曲着泛白的肚皮,在烈火中垂死挣扎。
“希望没有平民遇难,走吧!去结束这场自相残杀的愚行,避免更多的无辜者在战火中丧生。”
“是!”
巴尼跟上迪奥的脚步,驾驶着机械铠走向宫门。
一团烈焰迎面射来,巴尼慌忙侧身闪开。
身后的一名铠武士被火球击中,惨叫着跌入护城河。
“魔法师!”
巴尼失声惊呼。
“不,是魔兽战车!”
迪奥沉着的止住脚步。
梵厉尔扬起头颅,火红的眸子冷冷的凝望着面前一字排开的怪兽大军!
嗷嗷嗷嗷~~轰隆——轰隆——轰隆……
伴随着惊心动魄的咆哮与沉重的脚步,一群身披甲胄,头戴铁盔的白色巨兽气势汹汹的逼上前来。
巨兽的个头比铁金刚更高,体形酷似白熊,却有着人猿的头颅,并像人类那样直立行走,两条粗壮惊人的手臂长可过膝。
口中两颗外翻的利齿,如同象牙一般长而上翘,与利爪交相辉映,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北方特产的巨型仆魔比蒙兽,据说是熊与猿杂交的产儿,兼有熊的怪力与猿的狂暴,战斗力远胜虎豹。
罗摩的训魔师们把这些怪物捉来,训练成战争兵器,并进一步改造成魔兽战车。
这些巨兽背负着铁铸的碉堡,用锁链牢牢的固定在肩上。
碉堡内藏有三名士兵。
首先是操纵比蒙兽的操魔使,操魔使头上戴着特制的精神感应盔,通过特制的导索与比蒙兽的头盔相连。
比蒙兽的头盔中有两根向内凸出的尖刺,深深的刺入它们的脑髓,称为精神感应天线。
通过这根天线_操魔使便能与比蒙兽建立精神感应,异体同心。
另外一人是通信兵,通过无线电与友军及总部联络,以便随时接受战斗指令。
最后一位成员是火炮手,负责掌管战车配备的大型喷火器。
魔兽、机械、士兵,三者完美的合作,缔造出了罗摩陆军倚为王牌的魔兽战车。
监察会迫切希望这支奇兵发挥威力,打砰迪奥的野心。
然而,迫切希望取得胜利的又岂止是监察会,铠武士兵团又何尝不是王牌精锐?
“兄弟们给我上!要让这群呆傻的大怪物了解冒犯迪奥殿下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巴尼厉声怒吼,率先冲向魔兽战车。
笨重的铁金刚在他的驾驭下变得分外灵巧,低头闪过比蒙兽的巨臂横扫,双手握剑自下而上一撩,将巨兽开膛破肚,沉重的战车压垮了巨兽的尸体,陷入血泊无法运作,巴尼将一枚手雷扔进战车,沉闪的巨响过后,战车四分五裂,战士的尸骸绞成了一堆触目惊心的肉泥。
“杀啊!”
铠武士紧随其后,奋勇厮杀。
嗷嗷嗷嗷~~比蒙兽亦被杀气刺激的怒吼起来,挥舞着巨臂猛扑上来。
庞大的战争机器相互撞击、碾压,无生命的机械与血肉之躯的战士瞬间化为尸骸。
一名铠武士高举长剑切断了比蒙兽的手臂,痛得发狂的巨兽却用另一只利爪深深刺入了机械铠的心窝,连同驾驶舱一同捏得粉砰。
另一名铠武士挺剑猛冲,一举贯穿了比蒙兽的心窝,还没来得及拔出剑,就被来自背后的烈焰吞没。
魔兽战车的战斗力与铠武士在伯仲之问,数量则占优势,随着战斗的进行,双方伤亡都在增加,局势渐渐对迪奥军不利。
迪奥见状高声下令:“不要与战车纠缠,集中火力攻击比蒙兽的头部——解除了精神制御,他们便会自相残杀!”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巴尼第一个响应迪奥的战术,抬起左掌摇摇指向一台魔兽战车,猛然扣下扳机。
隐藏在腕部的机关枪迅速开火,击碎了比蒙兽的头盔。
“嗷嗷嗷嗷~~”巨兽脱离了人类的控制,发出狂喜的怒吼。
随即扯下背上的战车,高高举起,砸向另外一头巨兽。
“哈哈~干得不错!”
迪奥放心的把战斗交给巴尼指挥,旁若无人的走向皇宫。
一部魔兽战车咆哮着冲上来阻拦,尚未靠近,便被迪奥一记“铠式.寒冰神掌”冻成冰块。
“不要管那些喽啰,击中火力干掉梵厉尔!”
看到前线传来的战报,藏身在秘银宫工事内的监察会高层气急败坏的下达指令。
通信兵得到指示后,魔兽战车便调头去追梵厉尔,数台喷火器一起开动,火球宛如流星一般落将下来。
“哼,自不量力的家伙……”
迪奥冷笑着按下火箭助推器开关,梵厉尔一跃而起,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操魔使尚未回过神来,死神便从天而降。
白光一闪,战车迅速冻结。
迪奥在滞空的同时摘下冷冻来福枪,一口气将弹夹打空,于是地上便多二十具冰雕的棺材。
战车内的士兵尸体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呈现出奇异的终态和表情。
“巴尼,剩下的杂兵交给你们,我要进宫找父王谈谈,如果一切顺利,今晚我们便可以在城里饮酒狂欢了。”
“祝您好运!”
巴尼敬了个军礼,兴冲冲的道。
这位本该有着大好前程的少年机师,此时并不知道这便是与迪奥的诀别仪式。
迪奥打开舱门,离开梵厉尔,走进空寂的皇宫。
巴尼转身返回战场,指挥同伴将余下的魔兽战车消灭。
“可恶!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监察会的高层对战况非常不满。
最后的王牌已经打出他们再无回天之力。
就在绝望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进来,环视四周,轻浮的笑道:“诸位,我来得似乎正是时候。”
“卡洛特大人!”
“您……您还活着!”
“哼哼,我还活着,你们很失望是吧?”
卡洛特冷笑着扫视众人,“我知道你们都对我的地位垂涎三尺,可是,想要当领袖,就得有相称的才能,很遗憾,今天的败绩再次确认你们只配做奴才!”
面对卡洛特的责骂,众人敢怒而不敢言。
“卡洛特大人,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还是想个办法挽回局势吧!”一名理事说道。
卡洛特笑道:“迪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坚持一下,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守城是不成问题,但城内的乱军却不能置之不理啊!卡洛特大人,消灭迪奥本人比消灭他的军队更重要。”有人忧心忡忡的说。
“的确,如果突入城内的乱军得到支援,里应外台,我军必败!”
还有更悲观的预测。
“诸位大人不必担忧,迪奥军的指挥部已经被我的朋友摧毁,城外的军队现在已经是没头的苍蝇,自顾尚且不暇,哪有余力支援迪奥!”卡洛特自信的说。
众人闻言相顾失色,想不出卡洛特口中所谓的“朋友”是何方神圣,竞能摧毁敌军的指挥部。
卡洛特不做解释,抬头看了一眼荧幕上映出的皇宫战况,好整以暇的说:“事到如今只有本人亲自去皇宫走一遭了。”
“那么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卡洛特回头笑道:“你们?干什么都无所谓,干脆准备香槟等候庆祝胜利吧!”
皇宫城前,战斗接近尾声。
最后一辆魔兽战车倒在血泊里,铠武士兵团也几乎全军覆没。
“巴尼大人,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么……”
一台失去左臂的铁金刚环视尸骸堆积如山的战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兄弟……经历了这场血战并且能活下来,我们是幸运儿啊!”
“没错,巴尼大人,接下来做什么?”
“我去皇宫接应太子,你留下守护梵厉尔。”
“是!”
铠武士提起染血的长剑,迈着疲惫的脚步走向梵厉尔。
“不行哦,小伙子,这台机械铠是宝责的国家财产,不能交给叛军。”
卡洛特笑嘻嘻的挡住了铠武士的去路。
“滚开!自不量力的家伙,想拿血肉之躯阻挡机械铠么?”铠武士怒吼道。
“呵呵~量产铁金刚也敢猖狂,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卡洛特懒洋洋的举起大地之魔法枪“巴拉巴拉”指着机械铠冷笑道:“处理你这样的垃圾,只需要一发子弹。”
“狂徒,去死吧!”
铠武士挥剑斩下。
枪声响起,一缕黑烟从地下升起,笼罩了机械铠。
“出来吧!不朽的大地之魔巴拉巴拉,遵守母亲的誓约,摧毁面前的敌人!”
大地裂开缝隙,一条蛇身鸡首的怪兽从黑烟中升起来,面朝铠武士喷出一道黑色烟柱。
在毒气的侵袭下,钢铁护甲化为灰白色的岩石,机师的身体也一寸寸变得僵硬如石。
“哇——啊啊啊~~巴尼大人——迪奥殿下——”
铠武士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当巴尼赶到时,他已变成了一尊石像。
“可恨的妖怪……去死吧!”
巴尼举起机枪,猛烈扫射。
“哼~又是一个自讨苦吃的家伙!”
卡洛特身形连闪,轻松的躲开了机枪扫射。
巴尼丢下机枪,双手握剑猛冲上去。
机械铠奔跑起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巨剑凌空劈下,卷起怒吼的狂风。
“人类啊!总是这样顽固不化,一旦热血冲头便看不清实力的差距。”
卡洛特腾空跃起,双手握枪连续扣下扳机。
石化枪弹托拽着道道黑烟击中机械铠。
普通的石化子弹无法像适才的“精灵召唤”那样迅速石化钢铁了_因此卡洛特选择攻击防护薄弱的关节处。
巴尼觉察到他的用心,但庞大的机械铠根本无力躲闪细小的枪弹。
眼看机械铠便要成为一块废铁,巴尼情急之下只得弃剑,探出机械臂抓向空中的卡洛特。
卡洛特没有料到他有这一招,猝不及防下被抓了个正着。
“去死吧——”
巴尼狂喜的合拢手掌,试图把卡洛特活活捏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阴影落在头上。
监视器上映出了奇异的标记,就在巴尼头上——巴尼抬头一看,只见一面鲜红的巨盾落下来,恰巧砸在自机头上……
红黑相间的机械武士从天而降,踏在盾牌上。
一位白衣美少年出现在舱门前,好奇打量着脚下被压扁的铁金刚。
在他身边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美貌女孩,微笑着向卡洛特挥手道:“‘万事通’先生别来无恙。”
卡洛特喜形于色,谄笑道:“托元帅与苏骑士的福,尽管世道艰难,我还是厚颜无耻的活下来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请移驾秘银宫——”
罗兰摇头笑道:“不忙,风闻白狼也进了城,我和他还有一笔旧帐没有清算,擒狼之后再休息也不迟。”
卡洛特苦笑道:“我不知道迪奥如何得罪了你,以至千里追杀,女人的报复心果然恐怖的很。”
罗兰不动声色的笑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得罪我——”
一语未了,欣然突然指着皇宫方向插言道:“快看,皇宫起火了!”
罗兰、卡洛特循声望去,只见皇宫一角火光冲天,滚滚黑烟扑面而来。
“是寝宫——陛下遇难了!”
卡洛特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更像是幸灾乐祸。
欣然笑道:“莫非是狼大哥行凶弑父?这小子真狠哪!”
罗兰沉静的说:“欣然,速带我进宫,务必救出霍夫曼大帝。”
卡洛特深感意外,不悦的问:“元帅阁下似乎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
罗兰冷冷的说:“本人不远千里来到天佑城,你当是为了什么?只为与你喝茶扯淡不成?欣然,我们走!”
“好哩!”
欣然抱起轮椅跃下机械铠,飞身扑向火光中的皇宫。
卡洛特恼怒的注视着他们,突然拔枪在手,瞄准欣然的背影,犹豫良久,终于又放下跺跺脚追了上去。
且说欣然与罗兰冒着烈火冲进寝宫,听见滚滚黑烟中侍来陌生男子的怒骂声。
“就是那里——”
罗兰在欣然肩上拍了一掌,示意他放下轮椅。
两人靠近一看,只见一位须发雪白的华服老者坐在床前,正拍案怒骂。
床上、地上、桌上,横七竖八的丢着些酒瓶子,寝宫内酒气冲天。
白狼迪奥跪在他脚下,一语不发。
老人骂了几句,被浓烟呛得咳嗽起来,顺手拎起一瓶酒牛饮起来。
迪奥忍不住站起身来,双拳紧攥。
老人拍案怒道:“看个屁,还不快滚蛋?”
迪奥嗄咽道:“父王,您不能再喝酒了。”
霍夫曼大帝怒骂道:“住口!什么时候轮到儿子教训老子了?”
说罢将酒瓶丢进身侧的火盆。
轰的一声,酒瓶爆炸,燃烧的酒浆四下飞审,引燃了纱帐,霍夫曼的胡子也被烧焦了。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真是痛快!”
霍夫曼大帝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原来皇宫的大火,正是这酒精中毒的老疯子一手制造。
迪奥慌忙脱下外衣扑灭父亲身上的火苗,抱起他哀求道:“父王,求求你,快跟我走吧!再不离开皇宫,监察会的人就要来下毒手了——”
霍夫曼紧搂着酒瓶子,歇斯底里的囔道:“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监察会!我管你们去死——我只要酒、酒!”
迪奥无可奈何,跪在父亲脚下磕下了三个响头,含泪道:“爹,孩儿对不住您了。”
霍夫曼大帝以为他要独自逃生。
不料迪奥突然一跃而起,挥掌猛击父亲后颈。
“哇——”
霍夫曼大帝失声惊呼,软绵绵的昏死过去。
迪奥抱起父亲,转身奔下台阶。
“嘿、嘿、嘿——狼大哥,好戏才开锣,你还不能走哩!”
欣然双臂交抱,笑嘻嘻的拦住他。
迪奥一见欣然,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是你!你……你怎会在这里?”
欣然捏舌反问:“你可以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
迪奥深知今日势难善了,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朱利安在哪里?明人君怎么样了?还有安琪拉,难道他们都已经……”
欣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煞有介事的装出沉痛的口气,“已经蒙主荣招了,阿门。”
迪奥悲痛难当,疯了似的怒吼道:“你这恶魔——老子跟你拼了!”
“嘿、嘿、嘿,狼小弟,你想跟谁拚命啊?”
罗兰转动轮椅,笑眯眯的挡在他面前。
“你是谁?这嗓音好熟悉……难道是……”
迪奥顿时心若死灰,再无拚命的勇气,绝望的笑道:“哈哈……想不到你也活着,老天果然抛弃了我啊……男子汉大丈夫,生亦何欢,死而何惧,不必你们费事,我迪奥会自行了断。然则我父王已是一介垂危老人,尔等俱是当世豪杰,不至于趁机加害吧?”
欣然叹道:“狼大哥,方才你对父亲所作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是一位英雄,更是一位孝子,小弟我从来不买英雄的帐_但对孝子却不能不敬重三分,如果有的商量,你们父子都可以平安离去。”
罗兰闻言很是焦急,在后面狠狠的掐了欣然一下,更正道:“我可以保证霍夫曼大帝的安全,迪奥,你就安心上路吧!”
欣然皱眉道:“兰兰,我们没有非杀狼大哥不可的理由,如今他家破人亡,一败涂地这教训已经够重了。”
罗兰怒道:“你到底是圣国人还是罗摩人,说话之前最好先经过大脑!”
欣然忍怒走开,冷冷的说:“爱国爱国,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
“呵呵,叛国大盗尚未付诛,自家人怎么先闹翻了?两位消消气,我来做个和事佬可好?”
卡洛特满脸堆笑的走来,拍拍欣然的肩膀,故作亲热的说:“老弟呀!这件事还是照元帅的意思办吧!迪奥不死,国难不止啊!”
话音未落,忽听见殿外有人道:“最好是连陛下一同除掉,由你卡洛特.萨菲罗斯来当国王,这样就天下大平了?”
欣然循声望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一群身着朝服的文武大臣。
更远处,卫队正忙于救火。
群臣为首者乃是一位白发苍苍的隼人,肋生双翼,面貌狰狞。
方才发话讥讽卡洛特的正是此人。
“原来是内阁里仅次于花大师的二号人物右相古斯塔夫,难怪说起笑话来这么冷。”
卡洛特失去了之前的从容,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从镔铁城到现在,他的全部谋划都在罗兰与欣然的配合下得到了完美的实现,然而就在胜利唾手可得的关头,麻烦接二连三的冒出来了。
“本相绝不认为这是玩笑话。”
古斯塔夫倨傲的环视四周,特别在欣然和罗兰脸上停留了片刻,“不管你从哪里找来了什么样的帮手,谋害太子与陛下的阴谋今日注定破产。本相与内阁全体成员已经通过了战时紧急决议,在军法会召开之前,任何人不得加害大子!”
卡洛特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古斯塔夫,却也无话可说。
他知道古斯塔夫绝非恐吓站在他背后的内阁全体大佬便是铁打的靠山。
监察会虽说实权在握,但在地位上与内阁相比却天差地别,他并没有否决古斯塔夫之决策的份量和勇气。
罗兰拉拉欣然的手,小声陪笑道:“小男孩儿,人算不如天算,这下可遂了你的心愿。”
她想通过这矜持的小动作弥补一下适才与欣然争吵造成的隔膜。
迪奥的杀与放固然是不可改变的原则问题,但是现在节外生枝,她已经无法左右局势,欣然的情绪就变成头等重要的事了。
欣然强颜一笑,挽住她的小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同时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对峙中的卡洛特与古斯塔夫。
他敏感的觉察到,内阁形成了团结一致反对监察会的阵营。
这些手中没有实权的空头阁老,对监察会的气焰一向不满,只是一直缺少反抗的实力。
现在公然表示反感,要么收了军方的好处,要么就是找到了强而有力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