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又哼了一声,也不在说话,迳自前行,正路过一处花园之时,迎面行来了两位身披金色软甲的佩剑女侍卫,跟在陈公公后面的武天骄见到那两位女侍卫,心中一凛,赶快低下了头,生怕被她们看到。
原来那两位女侍卫不是别人,正是皇后曹天娥身边四大剑侍中的风影和花想。
二女一边走,一边交谈,巧笑若兮,笑语春风,在花园中与陈公公打了个照面同,花想打招呼笑问:“陈公公,您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啊?”
众所周知,曹贵妃和皇后曹天娥是亲姐妹,姐妹俩彼此来往甚密,加上皇太后,曹家的三个女人几乎把持了整个后宫,可见曹家势力之大,几可只手遮天。
风影、花想以及陈公公都是曹家人挑选入宫的,彼此都十分的熟悉,不过相比较,风影和花想是皇后曹天娥的贴身剑侍,身份要在陈公公之上,她们打招呼,陈公公自然要躬身礼让,不敢怠慢,恭敬地道:“奴才奉贵妃娘娘之命,出宫去办点事!”
花想听了也不以为意,与陈公公擦身而过,对他身后的小太监瞧也不瞧上一眼,像她这样高贵的剑侍,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自然是不屑一顾。
风影经过武天骄身边的时候,也仅是淡淡地轻扫了他一眼,便一走而过,不过,她走了一段后,倏地身体一震,停下了脚步,回身望着跟在陈公公身后出宫的小太监背影,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奇怪!那小太监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
花想见风影停了下来,微微一怔:“怎么了?”
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陈公公正带着小太监转过了一道月门,不见了身影,花想不由笑道:“你看他们干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小太监的身影很熟悉?”风影出神地道。
花想格格一笑:“东宫娘娘身边的人,我们哪个不熟悉,姐姐瞧着那个小太监熟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风影一想也是,摇了摇头,也不多想,随着花想行往正宫,不过,脑中仍徘徊着那小太监的身影,挥之不去。
在陈公公的带领下,武天骄通行无阻地出了皇宫,严格来说,一般太监是出不了宫的,但有陈公公这位曹贵妃的身边红人相送出宫,宫门的守卫问都不敢问一句,便主动放行了。
出了皇宫,过了帝国广场,武天骄连忙飞奔起来,找了一个偏僻之处,脱去了太监服,换上了一套锦衣,恢复了翩翩美少年的俊朗形象。
在他内心中,对扮作太监还是非常抵触的,愿扮女人也不愿扮太监。
女人至少还是女人,而太监,什么都不是,不男不女。
半个时辰后,武天骄出现在了晋阳王府大门前,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晋阳王府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宾客盈门,络绎不绝,门前停满了马车,府中传出阵阵丝竹乐声,一派的喜气洋洋,似乎府中正在操办什么喜事。
“武家是嫁女儿还是别的什么?”武天骄心中猜想,走上台阶,却让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请出示请帖?”
守卫竟然不认得武天骄,这也怪不得,武天骄在晋阳王府住的日子屈指可数,又一向极少出入大门,再者,武家的儿女大多有家族玉佩,唯有武天骄至今没有,况且他少年多变,守门的守卫一时眼拙,竟然没有认出他或者是别的什么的。
武天骄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皱起眉头,哼的一声,不悦地道:“什么请帖?你不认识我吗?”
守卫仔细瞧了武天骄一会,依旧认不得,冷笑道:“老子怎会认识你,老子是认贴不认人,没有请帖,休想进王府大门!”
武天骄大为尴尬,又不想表明身份,道:“我是府里的人!”
闻听此言,门口的守卫都笑了,那守卫笑着伸出了手,道:“腰牌!”
武家上上下下,包括护卫下人,每人都挂有一面代表身份的腰牌,上刻有名字,武天骄哪有什么腰牌,想找王横,但王横偏偏不在大门,只得道:“王横队长呢?他认得我!”
守卫嗤之以鼻,冷笑道:“我们队长哪有空见你,你算哪根葱,小子!识相的快走,再不走,休怪本大爷不客气了!”
岂有此理,狗仗人势的东西!
武天骄又气又怒,正欲发作,却见进门的宾客都在门口停了下来,均以怪异的目光瞧着他,有人嘲笑道:“没有请帖就敢进晋阳王府,是想骗吃混喝吗?”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到晋阳王府骗吃混喝,嫌命长了!”又一人讥笑说。
一老者道:“这年头啊!骗子特别多,我听说,有些人专门混进喜宴骗吃的,瞧这少年人长得挺秀气的,没想到人模狗样,会是个骗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教的!”
说着,摇头叹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一时间,门口聚满了人,议论纷纷,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偏偏就是没有人认得这位武家三公子,金刀驸马爷。
武天骄涨红了脸,那个尴尬就甭提了,心想:“得了!大门不让进,老子不会走后门吗!”
他正欲离去,大门内传来了一个洪亮声音:“马彪,发生什么事了?客人怎么都在门口!”
是王横的声音,武天骄心中一喜,只听那守卫马彪道:“队长,来了一个骗子,想混进王府,让属下拦住了!”
说话间,王横已然走出大门,问道:“哪里来的骗子?”
马彪一指武天骄:“就是他!”
王横望向武天骄,乍见之下,不由大惊,脱口道:“三公子!”
总算是来了一个认识自己的,武天骄嗯了一声,一言不发。
王横怒视马彪,喝道:“不长眼的东西,三公子你都拦,找死!”说着,狠狠地一脚踹出,直将马彪踹滚在地。
马彪魂飞天外,连滚带爬地起来,在武天骄身前跪下磕头,求饶道:“小人不识得三公子,请三公子恕罪!”
这一下,门前的人个个恍然大悟,全都明白了武天骄的身份,原来这少年人原来是晋阳王的三公子,惊讶之后,旋即又换上了鄙夷、戏谑、同情、可怜等目光。
“原来他就是武家三公子!”有人轻声道。
“他怎么不表明身份呢?表明身份不就进去了!”
“他当然不敢表明身份了,难道他让别人知道,他的未婚妻给老子霸占啦!”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这话让武王爷听见了,你还能活吗!”
边上人说话声音虽小,但武天骄功力已达皇武之境,又岂能瞒过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恨不得地上有一条地缝钻进去。
这时,他瞥见马彪脸上闪过一抹的诡笑,猛然醒悟,门口的守卫哪是不认得他,分明是别有用心,故意的,故意让他在表明身份,在人前露丑,小小的守卫当然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定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武天虎吗?
这会儿,门前的宾客纷纷散去,王横到了武天骄,连连躬身陪笑道:“三公子,对不住,他们都不认得您,属下代他们向您陪罪,您请进!”
武天骄暗暗咬牙,强压怒火,呼出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看到大门上张贴的大红喜字,问王横:“府里在办什么喜事?”
王横笑了笑,道:“回三公子,今天是十三小姐出嫁之日!”
十三小姐便是武无敌的第十三个女儿武银霜,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姐姐,武天骄是十分的陌生,不仅是对武银霜陌生,武家大多数的姐姐他都很陌生,武银霜系是武无敌妾室所生,平时深居简出,武天骄在晋阳王府居住的时间并不长,对这位姐姐面都没有见上几次,这次回来,她竟然出嫁了,谁那么大胆,敢娶武家小姐?
自从武红霜之后,武家小姐在京城甚至在帝国是出了名扫把星,尽管武家有十五个小姐,个个都国色天香,貌美绝伦,但京城众多王孙公子、贵族子弟为了人生自由或者是身家性命,绝少有人敢上武家提亲,以致武家小姐除了个别出家的,大多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
武天骄心中好奇,谁有那个胆子敢娶武家小姐?
不要命了?
正想再问王横,门口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武三公子……不!驸马爷!金刀驸马爷!哈哈!久违!久违!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听到笑声,武天骄忙回过身望去,只见一位英俊的锦衣青年正快步而来,满面春风,不是别人,正是百里世家的大公子,百里孤星。
在他的后面跟着一人,正是他的弟弟,百里孤云。
百里孤星,百里孤云,百里世家的两位公子都来了。
事实上,百里两兄弟早来了,远远的站在远处看热闹,直到这个时候才上来向武天骄套近乎。
由于百里飞雪的关系,武天骄最见不得的便是百里世家的人,此时相见,武天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能失了礼数,一拱手,微笑道:“原来是百里公子,失敬!失敬!”
百里孤星乐呵呵的,笑容满面,到了近前便握住了武天骄手,亲切地道:“三公子,我们可是三四年没见了,今天见到你,没想到你已长成了玉树临风的英俊少年!真让孤星不敢相信。”
“哪里!哪里!”
武天骄谦虚地应对着,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百里孤星的掌握中抽了出来,撩了百里孤云一眼,笑问:“两位……孤云兄来京多久了?怎么不见百里家主?”
百里孤云微笑道:“我来京城已有数日,家父身体抱恙,未有来京,此次我是奉了家父之命,特来为亲家嫁女贺喜来的!”
他将“奉了家父之命”这句话说的特重,言中之意,武天骄当然听得出来,若有所思地瞅了百里孤星一眼,心想:“不仅是我武家为了世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看来百里世家两兄弟,为了家主之位怕是也免不了一番的争夺!”
“我和二弟刚才出去游玩了一趟,回来就看到驸马爷你回来啦!真是巧啊!”百里孤星笑道。
“是啊!是啊!真是很巧!”
武天骄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天在从前丢尽了面子,但在见到百里孤星后,心里自是找到了一点安慰,百里世家对不起他,他至少给百里大公子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大家不要站在门口,都进去说话!”王横呵呵笑道,侧身相让,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当下,武天骄和百里孤星、百里孤魂两兄弟进了王府,边走边寒喧,谈笑风生,似乎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亲呢之极。
但他们谈话的内容都尽量的不涉及敏感的话题,彼此心里都明白,以前武天骄名义上是他们的妹夫,但现在呢,武无敌则变成了他们的妹夫,而武天骄什么都不是。
再则,百里孤星还是武无敌的女婿,他是该叫武无敌岳父好呢还是妹夫好呢?这中间的关系可真够乱的,乱的一塌糊涂。
因此,大家都揣着明白当糊涂,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谁也不愿意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免得大家都难堪。
武天骄心中明白,百里长空哪是抱恙在身,而是根本没有那个老脸来京城,试想百里长空好歹也是武林名宿,百里世家的家主,他和武无敌是平辈论交,彼此又是亲家,突然之间变成了岳父和女婿的关系,见了面,彼此又该怎么称呼才好呢?
是百里长空称呼武无敌“好女婿”,还是武无敌称呼百里长空“岳父大人”,这其中的尴尬,百里长空脸皮再厚、再不要脸,也是撂不下那个老脸。
再者,纸包不住火,武无敌霸占儿媳妇一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人尽皆知,百里长空走在京城大街上,不被人在后面戮脊梁骨才怪,碰上熟人那就更尴尬了,因此,倒不如托病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