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军部的事务都是由大将军掌管和处理。”
萧丞相出列道:“只是大将军人在天京,并未来到天都。老臣觉得,陛下该下一道圣旨给大将军,责令他即刻出兵,平定北疆异族暴乱!”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好多官员险些没乐出声来。
均想,萧丞相这不是废话吗,责令大将军出兵,就是借天寿皇一百个胆,也不敢下圣旨。
反过来,大将军给天寿皇下圣旨差不多。
大将军当然是晋阳王武无敌了。
虽说他不在天都,不理朝中事。
但朝中的官员,大多是他的心腹,比如兵部尚书张骁勇及兵部侍郎魏东平。
他们都是直接听命于武无敌。
天寿皇顿时望着张骁勇,道:“张尚书,你看……大将军能出兵吗?”
张骁勇凛然道:“启奏陛下,大将军要是能够出兵,千里加急的求援信就不会送至天都来了。眼下,修罗国军队虽已撤退,但在西天城仍驻扎了数十万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再次东下。大将军要固守天京,抽不出多余的军队。再者,天京地区爆发大规模瘟疫,军队也受到了波及,军中缺粮少药,后勤补给困难,如何能够远征北疆不乱?”
天寿皇没辙了,望向尚未发言的曹太师,眼中流露出祈求之色。
曹太师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斜眼瞅着张骁勇,道:“张尚书,你说得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武王爷没那么多困难吧?”
张骁勇一撇曹太师,道:“太师为何这样说?大将军镇守天京,率军与百万修罗军浴血奋战,以寡敌众,以少胜多,终至击退了修罗军。但大将军麾下的军队也是伤亡惨重。尤其是天京地区历经水淹,大水过后……”
不说水淹和大水还好,这一说,曹太师顿时暴怒,大吼道:“别跟老夫提这件事。龙河决堤,水淹天京,武无敌他妈的带兵打得是什么仗。他天杀的简直是刽子手,淹死了我帝国多少百姓?冲毁了多少良田村庄?要不是这场大水,天京地区又何至于爆发瘟疫?这一切的一切,武无敌都要负全责!”
看到曹太师肆无忌惮地大骂武无敌,在场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噤若寒蝉。
张骁勇甚怒,出言反驳:“老太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治大将军的罪吗?哼!别忘了,是大将军击退了修罗军,保住了帝国江山。不然,诸位还能站在这里。大家恐怕都要成为修罗人的阶下囚……”
“你这是狡辩!”
曹太师怒道:“没有武无敌,帝国就亡了吗?告诉你,帝国能打仗的将军,不只是武无敌一人。没有武无敌,我们一样把修罗人赶出去。”
“是吗?”
张骁勇冷笑道:“老太师既然这么有本事,那当初为何不留在天京?呵呵……好像老太师比谁都跑快。修罗军还没打到天京,老太师就已过了南天城,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匹夫……”曹太师怒不可遏,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跨步,左手就抓住张骁勇胸前的衣服,右手举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揍人了!
朝堂上,大臣们争吵归争吵,但动手却是不多见。一时间,文武百官都瞪直了眼,却谁也不敢上前劝架。
张骁勇凛然不惧,傲气地抬着头,直视着曹太师,嗤笑道:“怎么?文的不成,太师是要来武的?好啊!只要太师有兴趣,我们不妨来较量一下。来到天都,老夫也是憋得慌,早想活动活动筋骨了!呵呵!只是太师年纪一大把了,胡子都白了,打输了,别说老夫欺老就成了!”
“老夫会输给你!”曹太师怒笑道:“信不信老夫把你打成猪头,让你老娘都不认得你!”
看到两个大臣吵得越来越不像话,真要动上手了。
萧丞相赶忙把他们两个分开,道:“好了!好了!两位都是老臣了,这般争吵,成何体统。大家都少说几句,以和为贵!”
陆太傅也上来道:“是啊!是啊!这般争吵解决不了问题。到最后,还得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想办法。以老夫的愚见,北疆平乱之事,还得由大将军武王爷解决才行。换了别人,谁也不行!”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到陆太傅身上,萧丞相道:“陆太傅,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当!”
陆太傅微笑道:“老夫觉得,北疆是帝国的领土,不容丢失。只是异族叛军已成了气候,要想平定势必出动大军。从这方面上讲,非得大将军出马不可。”
萧丞相摇头道:“大将军出马,那天京怎么办?张尚书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天京地区刚经历战火和火灾,加上瘟疫,本身已是元气大伤,能守住已是不错了。如何还能调动兵马,前往北疆平叛?”
陆太傅笑笑道:“天京的兵马是不能调动,但有一个地方的兵马却是闲置好多年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是时候用了。但这地方的兵马,非得大将军首肯才行。”
听他这一说,在场好多官员都反应过来了。张骁勇微然变色,迟疑地道:“太傅大人的意思是说……让大将军动用天原郡的兵马?”
“不错!”
陆太傅凛然道:“北方六郡之中,唯有天原郡未发生暴乱,比较安定。天原郡郡首武天龙,雄才大略,智能双全。他坐拥数十万大军,战将如云,兵精粮足。只要武天龙从天原郡直接出兵,定可平定北方之乱局。”
张骁勇轻笑道:“陆太傅,你说得轻巧,张嘴就能平定北疆。你可知道,现在整个北方乱成一锅粥,暴民四起。天原郡已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武天龙大人守住天原郡已是自顾不暇,如何还有多余的力量出兵平乱?武天龙要是出兵,万一天原郡也发生暴乱,那又该如何?武天龙大人是继续平乱,还是回兵自救?”
陆太傅凛然道:“事情没张大人说得这般严重吧?武天龙把天原郡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哪会发生暴乱?要乱早乱了,何须要等到以后?我看张大人是在危言耸听!”
张骁勇哼道:“是不是危言耸听,这一点相信大家都明白。北疆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民风彪悍,盗匪更是多如牛毛。武天龙大人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清剿匪患,好不容易使得天原郡境内盗贼绝迹,换得一片清平世界,让百姓安定下来。这时候再让他去平乱,天原郡还能安稳吗?”
张骁勇还真是彪悍,先前与曹太师激烈交锋,几乎动上手。现在又与陆太傅干上了。像是属狗的,逮谁咬谁。
陆太傅涵养再好,也禁不住怒了,盯着张骁勇喝道:“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只是提个建议,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奏本是你奏的,救援平乱是你说的?我们出得主意,你这也反对,那也不行,这不是存心让大家难堪?好啊!你要是行,就把你的主意说出来,让大家参谋参谋?”
张骁勇道:“我没有什么好主意。不过,我倒觉得,靖国公主殿下所统领的皇鹰军团,是我帝国中的精锐,兵多将广,战力堪称帝国各军之首。陛下可以拟一道旨意,让靖国公主从皇鹰军团中抽调一半的精锐出来,再从各地方州郡的驻军中抽调些兵力,这样,短期间内就可以组成一支三十万平乱大军……”
“胡说八道!”
不等张骁勇说完,萧丞相已是暴怒打断:“张大人,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抽调皇鹰军团一半兵力,那南疆怎么办?我们南面的门户还要不要守了?你这是要把我们全部送给孔雀王朝做俘虏吗?”
张骁勇被骂得脸红,但仍强硬地道:“这几年,我们帝国和孔雀王朝还算友好,边境上并无冲突,也无战事……”
萧丞相哼道:“等到有战事,帝国就完了。张大人,你的这个主意不可取。皇鹰军团万万不能动。”
几个大臣争吵不休,半天没吵出个结果来。
可苦了龙椅上的天寿皇。
他浑身疼痛,已是直冒虚汗,实在忍不住了,站起道:“曹太师,萧丞相,陆太傅,张大人,朕有些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你们……先商量着,朕稍会就来!”
说着,他在高士文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离开大殿,生怕脚下慢了,会被各大臣抓住不让走。
事实上,天寿皇在与不在,对朝政并无多大影响,他纯粹就是个摆设,根本拿不了主意。
几乎所有的事情,等几位大臣商议定论后,才由天寿皇拟定批奏。
天寿皇浑身是伤,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皇帝,怎能受得了曹太师的那顿毒打?
好在宫中多得是太医,天寿皇在偏殿中稍作歇息,吃了几粒镇痛的药丸,太医又给他的伤擦了些跌打酒。
忙完这一切后,等他回到大殿上,几位大臣已经商量出一个解决北疆的折衷办法。
萧丞相和陆太傅等人决定采用张骁勇所说的部分办法,皇鹰军团是坚决不能抽调,因而只能从各地方的驻军中抽调,再招募新兵和征召退役老兵,争取半年内组成一支三十万规模的平乱大军。
北疆的乱局已是势如风火,所有大臣都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再不遏制,任其发展,那北疆将从帝国版图上分离出去。
到那时,南有孔雀王朝,北有异族,再加上西面的修罗帝国,神鹰帝国将陷入三面作战的危机之中,亡国灭种,也就离此不远了。
于公于私,众大臣都不想亡国。
以帝国现在的局势和困境,他们能做出这样的艰难决定,已实属不易。
不过,就在天寿皇拟定圣旨之时,侍卫军副统领袁骥忽然跑进大殿,高喊道:“陛下……陛下……”
张骁勇却是大怒,喝道:“袁骥,你捣什么乱?朝堂之上,岂是你能随便闯进来的?”
袁骥吞咽了一口吐沫,道:“张大人,这个……微臣有急事向陛下和诸位大人禀报。事情紧急,生怕耽搁了吃罪不起,只好闯进来了!”
“什么紧急事情?”萧丞相问道。
“启禀丞相大人!”袁骥道:“是……是……有军士来报,太皇太后和皇太妃就快到天都了,让陛下和众位大臣赶快去迎接!”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天寿皇腾地站了起来,又惊又喜:“太皇太后她们……来天都了!快……快……众爱卿,快随朕去迎接!”
“该死的鬼沙漠,晚上冷得要死,白天热得要死,一会冷,一会热,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炎热的沙漠中,一支车队在烈日下,在艰难地前行。
领头的是一位骑着骆驼的年轻人,手上撑着遮阳伞,坐在驼峰间,满头是汗,口中骂骂咧咧,显然是对沙漠中的反常气候很不适应。
旁边跟随的一位骑马的中年卫士笑说:“少将军,沙漠中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热,晚上冷。您常在北天城,没到过沙漠,一时自然适应不了。只要在沙漠多呆上个把月,慢慢就习惯了。”
“个把月?”年轻人顿时一脸苦色,懊恼地道:“这鬼天气……我一天都呆不了,还呆个把月,这不是要我武守信的命吗!”
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天镇守武雄风的儿子,武守信。
那中年卫士则是他的护卫队长,武忠。
而他们所护送的这支车队,正是武天骄一行人。
作为北天城的少主,武守信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娇生惯养而吃不了苦的贵族大少爷。
相反的,他相当地能吃苦。
别看他满腹牢骚,嘴里喋喋不休,一副深宫怨妇似的。
事实上,这是为了装给某人看,心里正打着小九九,盘算着怎么能捞取好处。
不仅是武守信抱着这一想法,他的那些随从军士也是如此,个个看上去有气无力,哎哟哀呼的直叫唤。
哪像是北天军团挑选出来的精锐宽士,分明是又老又油的老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