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天边驰来一骑健马,马背上跨坐个白衣少妇。
她未施脂粉的娇颜显得格外清丽脱俗,蛾眉微蹙时露出一抹淡淡的轻愁,像煞清晨晓雾中的白莲。
这位白衣少妇不是别人,赫然是仙龙镇董家堡堡主“霸王枪”董千秋的大女儿,董天凤。
岁月如梭,一晃数年,这位昔日的董家大小姐早已为人妇。她按捺不住对夫君的满腹相思之苦,终于瞒着家人偷偷出走,北上寻夫。
她日行夜宿,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到天京了。
天京,那是个让她极其怀念的地方。
当年,自己在家人的陪伴下,怀着身孕,大腹便便的找上晋阳王府……
就在她想的入神之际,突然,前面道旁的树林中传出一阵冷笑:“嘿嘿……”
董天凤心神大震,赶忙双手一拉缰绳,勒住了马匹,冲树林娇喝道:“什么人?”
喝声未落,林中嗖嗖连响,迅速飘出两道人影。
这两人看上去全是五十来岁,身形瘦小,目光如豆,手中分别握着一柄短枪,唯一不同之处是他们身上的那袭褐色长袍,靠左之人的衣袖是黑色,而靠右之人的衣袖则是白色。
这两人的衣袖一黑一白,极其怪异,也极其惹眼。
“你们是……”董天凤惊讶未解之时,那白袖老者倏地小眼一瞪,怪笑道:“嘿嘿!漂亮为!果真漂亮!我们兄弟能把这件事办好,保准又是大功一件。”
黑袖老者闻言之后,立即接口怪笑道:“嘿嘿!那是自然,我们兄弟的运气真是好的没话说。时候不早了,废话不多说,赶紧下手吧!”
说罢,他飕地一声,疾进三步,短枪一抖,嘶嘶冷风直向董天凤腰际大穴点来。
轻易一招,又稳,又狠,又准,兼而有之。
呃!董天凤见状大骇,陡然一抖缰绳,只听一声希聿聿的震耳嘶鸣,那匹健马急速地向后连退八尺,刚好把对方攻来的短枪避开。
岂有此理!
董天凤也算是出身名门,心高气傲。受此欺凌,她哪能不气?又哪能不怒?
只见她飕地一声飘下马来,探手至腰间抽出了长剑,剑尖指着两位老者,双眉倒竖,沉声娇喝道:“你们两个老东西是何来路?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为何对我出手?说!”
白袖老者闻言轻哼一声,道:“大胆的妞儿!既然见到我们兄弟,难道你连‘黑山二难’的大名也不知道吗?”
甚么?
猝闻“黑山二难”之名,董天凤顿时浑身大震,脚下不由踉跄地退了两步,惊道:“原来你们……就是江湖传言中的‘难惹’与‘难缠’?”
看她满是惊愕之色,黑袖老者不禁得意万分,嘿嘿怪笑道:“小妞儿,你还不算孤陋寡闻。不错!老夫就是难惹,这位是我的胞弟难缠。嘿嘿!小妞儿,既知我兄弟,你还想负隅顽抗吗?”
董天凤心神凛然,知道这两人武功奇高,不好对付,当即把长剑斜举胸前,先封好了门户,这才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找上姑奶奶,意欲何为?”
难惹轻哼一声,道:“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地跟我们兄弟走。”
“走!”董天凤冷晒道:“走去哪里?”
“这你不必问!”难惹不耐烦地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董天凤暗中提气戒备,沉声答道:“姑奶奶要是不愿意呢?”
难缠立即厉喝一声:“今天的事情哪还由得了你!小妞儿,不愿意也得愿意,给我过来!”
喝声中,他左手一晃,飕地直向董天凤抓了过来,势道湍急,又狠又猛。
董天凤早已戒备,见状冷笑一声:“怕你没那个本事!”
说着,她缩香肩,推玉掌,长剑划起一道匹练,直向难缠的左腕上削去,快绝狠猛,凌厉绝伦。
她手中长剑乃是夫君武天骄赠送的殒铁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难缠那只鬼手纵是精铁打铸,也势难硬碰此等锋利的神兵利器。
果然,难缠听闻到兵刃破空之声,惊觉到不对,立即缩手,后退了几步。
趁对方后退之际,董天凤深知自己力单势孤,恋战无益,当即娇躯一晃,就待飘身上马——
但这一对武林出名的难惹难缠人物,岂能容她轻易离去。
就在她身形一动之际,难缠业已飕地欺了上来,鼠目一翻,嘿嘿冷笑道:“小娘们,你还想走吗?哼!”
冷哼声中,他抖动手中短枪,迅捷地攻出三招,枪尖贯风,嘶啸破空,声音刺耳异常,威势端的不同凡响。
董天凤大骇,立即摇肩晃步,挥掌出剑,刹那之间也攻了三招。
难缠手中短枪系精铁打造,但依然不敢轻攫董天凤手中长剑。
只听他怪啸一声,身形如风,迅速避过了董天凤三招快攻,陡地右手一摆,短枪使出一招“暴雨梨花”,如同一蓬冰雹般再次洒了过来。
见状,董天凤知对方心存顾忌,不敢硬接自己手中宝剑,不由胆气大增,当下娇喝一声:“杀!”
长剑陡地一振,好似一抹流光,应手而起,迎面封了过去。
她倚仗宝剑之锋利,料定难缠要闪躲。
但是,她却不知“黑山二难”与人对敌之时,一向都是联手应付。
就在她招式攻出的瞬间,难惹已到了她背后,蓦地大喝:“小娘们,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躺下!”
尖风嘶啸,短枪疾点董天凤背心三处大穴……
董天凤闻声惊觉,想要应变已是不及,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暗呼:“完了……”
但就在这时,突闻树林之中传出一声怒喝:“老贼尔敢!”
刹那间,嘶啸的破空风声响起,一蓬绿茫自林中飞出,直奔难惹面门。
难惹江湖经验极其丰富,眼光一扫,立即认出打来的乃是一把松针。
他自持功力深厚,哪把这点雕虫小技放在心上,不由哈哈大笑道:“哪来的无知小辈,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
说着,他左掌一挥,猛向那蓬射来的松针拍去。
以他的内功修为,别说是松针,就算是铁针,也非被扫落不可。因此,这把松针根本收不到半点效果。
他左手短枪依然招势不变,遥遥点向董天凤的背心——
眼看董天凤就要倒下,哪知他突然惨叫一声,就像找到蝎子似的,身如疾风,刹那间身后暴退六尺。
趁此良机,董天凤纤腰一摆,向左飘开三步,脱离了险境。
她惊魂未定,慌忙不迭地转头一瞧,只见难惹那只左手,此时如同刺猬一般,被数十根松针打过对穿,鲜血涔涔,顺指而下。
什么人有此等的骇人功力?
董天凤惊讶不已,忽见蓝影晃动,一名蓝衣青年打从树林中飘了出来。
此人桃面樱唇,星目似水,秀逸之中略带三分妩媚,不失为翩翩美男子。但似乎过于女性化了,较之自己的夫君武天骄——
就在董天凤暗自对比之际,突见难惹上前喝道:“该死的小贼!刚才偷袭暗算的是不是你?”
蓝衣青年星目一扬,嘻嘻笑道:“当然是我呀!不信的话我再试试给你看!”
他那副不屑的态度,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两个武林高手放在眼里,话音落处,陡地右手一扬——
“黑山二难”只当他真的要试,吓得慌忙不迭身形疾晃,各自向两边飘退八尺。
然而,蓝衣青年却是双掌一摊,嘻嘻笑道:“你们怕什么?我手上空着呢!什么也没有!”
闻言,二难老脸涨的通红,尴尬不已。
不过,这年轻人先前那一手摘叶飞花的暗器绝技,确实已将他们震慑住了,在没有弄清楚对方来路之前,那还敢冒昧出手。
当下,二难交换了一下眼色,难缠突然冷笑一声,道:“嘿嘿!小贼!你可知道我们俩是什么人?”
话声中,他两手一扯衣襟,呵!
衣襟上反面绣着一只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青龙。
这种江湖人人都知的标记,不用说,这两人全是天龙教的爪牙!
董天凤见状一愣,可是,蓝衣青年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只是目光向二难一瞥,嘻嘻笑说:“知道,你们两个全是活人!”
“小贼胡说!”难惹大声喝道。
蓝衣青年禁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胡说,难道你们两个是死人不成?”
闻言,董天凤再也忍俊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黑山二难”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遏,齐声大喝道:“小贼!你才是死人呢!”
话声中,两人同时扑出,两柄短枪嘶嘶怪啸,齐向蓝衣青年刺去。
瞧他们那副狠毒的形状,恨不得一下要了蓝衣青年的命,刺他个稀巴烂!
董天凤知道这两人都非庸手,生怕蓝衣青年吃亏,当即娇叱一声:“尔敢!”
她长剑信手一圈——哪料招式尚未攻出,突闻蓝衣青年扬声尖笑道:“嘻嘻!你们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难道根本就不是人吗?呵!我知道了,你们是天龙教里的两只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