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爷爷奶奶走了,沈诚有事儿也走了,家里就剩下温火、沈听温,还有沈乃衣和她的野男人,野男人从进门就献殷勤,殷勤了一晚上,这会儿人都走了也不放松,醒酒倒酒都他一人的活儿。
温火说:“别紧张,我们家人很好相处。”
野男人不敢,往前倒个百年,在讲门当户对的年代,沈家这样的人家,他状元加身都高攀不起,能娶到沈家的闺女,是他祖坟冒青烟了。
现代人不讲这个,但两个家庭实力悬殊的人走到一起,这日子也没那么好过,这点道理他懂。
温火看他那根弦松不下来,不管了,回了自己房间,不跟他们几个同龄的掺和了。
野男人接着给沈乃衣俩人倒酒,沈听温觉得有点过了。
沈乃衣一看沈听温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在她男朋友去卫生间时,跟他解释说:“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会演的人,你也不怕被骗了。”
“你不会演?小时候妈一上我房间,你就委屈巴巴地说“妈妈你陪姐姐吧,不用管宝贝的,宝贝一个人一点也不害怕”,你是失忆了吗?”
“那不是我。”
沈乃衣瞥他:“什么感情开始时不是在装腔?你不知道爸妈的恋爱史吗?那时候他俩都自称婊子和狗,对着演戏。”
沈听温想到了他对上周水绒时那点小伎俩,是挺好用的。
“有时候生活不需要全都是真的东西,假一点没什么不好。”
沈乃衣看着杯里的酒:“想真了真,想假了假,想装了装,想刚了刚,事儿来了办事儿,没事儿了看风景,你不觉得挺好?”
她可以允许她男朋友假一点,因为她也没一直真诚。
沈乃衣说话时,沈听温脑袋里都是周水绒,他装得一手可怜,有幸被她护在身后,短暂的拥有了她的温柔。
现在他谎言被拆穿,原形毕露,索性不装了。
他也不能总让喜欢的女孩来保护他吧?男人如果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那别当男人了。
说着话,周夕宥来了,沈诚的好兄弟唐君恩的侄女,天才钢琴手,跟沈听温算是青梅竹马。
沈听温看见她来也没什么反应,该走走他的:“我先走了。”
周夕宥不让他走:“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啊!”
沈听温理之当然:“那你不反思下你自己是不是招人烦吗?”
周夕宥被他难听话说惯了,早免疫了:“你手里有你们学校校庆门票吗?”
国大附中的校庆开幕前一个星期校方会印一沓门票,免费,自由发放,通常是有准备节目的学生会拿到票,然后给自己校外的家人、朋友,邀请他们来看。
周夕宥见沈听温不答她,又问了句:“有没有?”
“没有。”
“你不你们学校风云人物吗?你怎么可能没有?”
沈听温没再搭理他,走了。
周夕宥走到沈乃衣身边,搂着她胳膊:“姐你看他那德行,成天耷拉着个脸,跟谁欠他多少钱一样,要不是他长得帅还会点三脚猫,准得天天挨打你信吗?”
“这又不是你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哥哥的时候了,我记得你那时候的新年愿望都是长大以后嫁给他,现在长大了后悔了?”
其实周夕宥去年就表白过了,但沈听温拒绝了:“我可没喜欢过他,那都是小时候打闹。”
“那我一说他在家,你立马就过来了。”
“我想要他们校庆的票啊。他们学校组的那个乐队很有名的,参加过两次草莓音乐节了,我听说他们想要一个键盘手,就想去试试看自己够不够格。”
沈乃衣还以为他们谈恋爱了,现在一看,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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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温十点多到他自己住处,洗澡,上床,拿起手机。
他看着跟周水绒的聊天界面,不敢发消息,因为那样就会看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还会收到一个是否添加好友的提示。
周水绒心挺狠的,她删好友时没有一点犹豫。
他怎么都没想到陈馥郁会让她男朋友来骂他,要没这一回事,周水绒不见得看出破绽,那出租车上一幕还能再来一次。
想到那天周水绒吞口水的样子,他心情有变好一些。
其实,她是动容了吧?
青春期,怎么可能不想尝尝禁果?
他那几个举动之后,周水绒分明有了反应。
她当时有点呆,有点莫名其妙和手足无措,环境暗,他也没看出来她有没有脸红,但光是那些小反应,就已经很可爱了。
他想着,翻了个身,手机放枕头上,先把给周水绒的备注改成“老婆”,然后把周水绒的头像放大,食指轻轻点了点,笑不光在嘴角展露:“迟早让你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