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紫薇小妮子一搅和,我再没有心情找“灵灵”聊天了。
穿上小妮子送来的为亲卫队队长特制的玄色盔铠,我信步踱出了营帐。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将视线抬高,远处是一座黑黝黝的小山,进入情人江的无名支流应该就是发源于那里的吧?
一轮明月悄悄挂上远处小山的林稍,皎洁的银光便如水银泻地般铺散开来,天地顿时融入了一片朦胧的、如诗如梦的光晕之中。
回想起刚才自己居然趁着紫薇昏迷的当儿大吃其豆腐,还避重就轻不肯承认的事。
我心头忽然一凛:我是否真的天生就是淫邪无耻的人呢?
那一刻,当我伸手去攫取小妮子胸前的柔软时,我竟丝毫没有犹豫和内疚。
转生为人类十几年,我心头对善恶之分早已有了新的认识,可当我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我也就重新继承了前世的邪恶。
我的前世是如何的邪恶呢?
在我的记忆印记中,残留着我对前世的自己的印象:淫邪、暴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有在母亲的面前,我会表现得象一个乖孩子,在别人的眼里,我永远是个好色的邪王,嗜血的魔鬼。
为了能够实现我征服异界的野心,我不惜毁灭自己的肉身,才得以轮回转世到佛雷西亚这片神奇的土地。
照理,我很应该继续我疯狂的执念,重新以魔鬼的姿态君临这片大地。
可是,此刻的我却发觉虽然基本恢复前世的记忆,心态却已经不再是属于前世的自己。
我可能仍然会不知不觉就采用邪恶的方式去做事。
但与前世的我不同的是,现在的我可能会为自己的邪恶感到烦恼。
也许,抛开原先征服异界的目标不谈,我转世后还要做的一件额外工作就是重新厘定什么才是魔鬼的真义。
从善恶之间去寻找平衡,到底这是一种痛苦还是一种乐趣?
一阵山风吹过,风里竟飘散着淡淡的兰花清香……
我无端端感觉到了心灵的悸动,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让我忽然产生想到小山那儿去看看的冲动。
我隐隐感觉到,那里,有关乎我一生命运的人或事在等待着我!
知道半个时辰内队伍还不会出发,我没有惊动任何人,躲开营寨守卫和巡逻的士兵,我展开身法,如一缕青烟,向那座仿佛在向我发出呼唤信息的小山飞掠而去……
出现在苏菲·玛娅面前的是一个身段极为窈窕的白衣少女。
颀长的身材,隆胸细腰,一头亮丽的红色秀发,相貌更是清丽脱俗,美到了极致。
苏菲·玛娅见到这个美少女,却只有愣在当场的份。
因为这个少女除了衣着不同外,身高样貌,竟完全就是她苏菲·玛娅本人的翻版。
如果说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苏菲·玛娅眼神亮如寒星,身着琉璃铠甲的她,很自然就流露出一股凛然的大将之风,高贵的气质更是宛如谪落凡间的天使。
而这女子却眉梢眼角隐含忧郁与畏惧,勉强作出的笑容也显得极不和谐。
“她会是你的替身!”布鲁克尔并不卖关子,很直接地道:“如果你不肯与我合作的话,你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出现于凤凰军团,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你难道认为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就可以瞒得过我麾下的将领了吗?”苏菲·玛娅脸色恢复了古井无波。
“这个你放心,有我这个王子殿下在,就算有人能觉察异样,也最多是起疑心而已。只要凤凰军团能继续打胜仗,是没人会怀疑‘不败名花’的身份的。”
“你凭什么能继续打胜仗?”苏菲·玛娅满脸的不屑。
布鲁克尔却不为己甚。
继续道:“到时候,作战的决策权实际是在我手上,有雪狼军团的狼帅做军师,通过你的替身来发号施令,两大军团尽握我手,你说我是不是有继续打胜仗的本钱呢?”得意洋洋地说完,见苏菲·玛娅一时无言以对,布鲁克尔脸上再度露出诡笑,朝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然后道:“本殿虽未指挥过真正的战斗,不过‘兵者,诡变也’的道理还是懂的,凤帅此刻不也落入了我的算计么?看看她是谁吧,你应该会佩服本殿的手段。”
白衣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的不情愿,但在布鲁克尔冷厉的目光下,终于还是屈服了。
将玉手覆在脸上,很快,一张精巧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
“怎么会是你?诗儿。你不是还在大营里的吗?”眼前的少女仍然是个很漂亮的美人儿,但除了眼睛的形状与苏菲·玛娅有几分相似外(眼神可就差远了),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一个苏菲·玛娅很熟悉的人——她的三个最贴身的婢女中的老大——诗儿。
“枉我平日将你当成姐妹一般看待,你……你居然背叛我?!”山岳崩于前也许都不会变色的苏菲·玛娅此刻真是怒形于色,这真是太出乎她的意外了。
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属下的背叛,何况这人还是自己视同姐妹的贴身婢女。
“对不起!小姐,诗儿……诗儿不是故意的。王子殿下用婢子家人的性命威胁我,又说只要你肯答应嫁给他,婢子就可以永远跟在你的身边,等小姐做了王后,婢子还可以有机会做贵妃,诗儿……诗儿一时糊涂,就……”诗儿脸色苍白,从未见过苏菲·玛娅发怒的她此刻真的有了悔意。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换了我是你,说不定也会这样做的。”苏菲·玛娅叹了口气,怒意全消,投给对方一个宽恕的眼神。
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落在下风的她面无表情地对布鲁克尔道:“苏菲承认殿下确实懂得诡变之道,但对自己的属下都使用这种无耻之犹的所谓诡变,苏菲想不佩服殿下都不行。可惜,如果殿下认为这样就能让苏菲屈服,并且委身下嫁,那殿下肯定要失望的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苏菲誓死都不会嫁给你这种卑鄙小人的。”
“卑鄙?!呵呵,既然你这样看我,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咯!”,话落,右掌挥出,一道黄色的气芒应手而生,急袭向苏菲·玛娅的胸口。
苏菲·玛娅知道自己战能全部被封印,躲得过第一次躲不过第二次,干脆不闪不避,任由气芒及体。
黄色气芒在空中瞬间竟形成一个如有形质的大手印形状,闪电般按上了苏菲·玛娅胸前的琉璃铠甲。
黄芒前入后出,透胸而过,似乎毫无阻挡就穿过了苏菲·玛娅披着战铠的身躯。
苏菲·玛娅脸色一霎间变得苍白如死,感觉体内空气仿佛被一下抽空似的,她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双腿一阵发软,苏菲·玛娅以极为坚韧的意志,总算将就要委顿于地的身子重新如标枪般站稳。
布鲁克尔脸上露出了嘉许之色。
他这一道黄色气芒,是有个名堂的,叫做:“戊土法印”,不但加强了对她体内战能的封印,而且能完全驱散她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魔法力。
能承受这一击而不晕倒的人决不会多,而苏菲·玛娅竟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承受下来,意志之顽强显然大出他意料之外。
“你领她下去,帮她沐浴更衣后再带去本殿的书房!”布鲁克尔内心在酝酿着调教名花的“课程”,脸上也露出淫恶的邪笑。
“是!”诗儿机械地应道,却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布鲁克尔目睹此景,脸色一寒,斥道:“还不快去?不要把本殿惹火啊,本殿生气时候的样子你可是见过的。”
诗儿心头一凛,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能力太差,怕小姐不肯随奴婢走才犹豫不定的。”
“放心,她现在连普通人都奈何不了,你一只手就能将她挟了去,现在你要担心的不是她有能力反抗,而是要担心她会设法自己寻死。”布鲁克尔嘿嘿邪笑道:“不过,以凤帅的性格,我想她不会这样做的,这完全是蠢人的做法,凤帅是不屑为之的……凤帅你说是吗?”,见苏菲·玛娅似乎不为所动,他又故作好心地提醒道:“啊,忘了告诉凤帅,本殿有个不太好的癖好,就是喜欢将裸体的美女做成标本来收藏。当然本殿不是杀人狂,那些被做成标本展览的美女都是自杀而死的,呵呵呵,凤帅你可要好自为之哦!”
苏菲·玛娅依旧面无表情,她一声未吭,任由诗儿搀扶着,从旁边的一扇小门离开了大堂。
看着苏菲·玛娅的动人背影消失,志得意满的布鲁克尔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雪狼,凤凰两大军团已掌握在手中,称尊圣光王国指日可待,只要再击溃暗黑帝国入侵的魔军,他布鲁克尔将有望成为一统佛雷西亚大陆的第一人。
虽然苏菲·玛娅暂时还不肯合作。
但踌躇满志的布鲁克尔却并不心急,他有的是时间。
他有信心,用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击碎她高傲的面具,撕开她冷漠的外衣,他要让她臣服在他的胯下,成为他最得力的战争机器。
招呼狼帅沃尔夫和奇赝城主施丹顿进来,作了一番交待之后,将两人打发离去。
看看大堂一角的沙漏,估计苏菲·玛娅沐浴已毕,布鲁克尔兴冲冲地向自己的书房赶去。
一边走,一边想象着苏菲·玛娅“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旖旎情景,王子殿下忽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来到自己的书房门口,布鲁克尔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敏锐无比的听觉告诉他,书房内还没有人。
颇觉扫兴的他正要转身,耳廓轻颤,一阵细碎而慌急的脚步声传入了耳内。
微感讶异地抬起头,却见诗儿衣衫不整,满面惊惶害怕地奔了过来。
“不好了,殿下,小姐她……小姐她,她不见了……飞走了……长出翅膀飞走了……”小妮子语无伦次,象是被吓糊涂了。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有本殿在,你还怕什么?”布鲁克尔又惊又怒,但依然强自按捺着,希望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诗儿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开始向布鲁克尔述说事情的始末。
半个时辰之前,她搀扶着虚弱无力的苏菲·玛娅来到一个室内浴池,这里是城主官邸中女眷专用的,打发服侍的丫头到浴室之外守候,诗儿亲自服侍苏菲·玛娅宽衣解带。
苏菲·玛娅似乎不愿为难于她,只是一言不发地任她摆布,直至衣衫尽除,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
诗儿心存感激,更是尽心服侍,调好水温,自己才脱衣搀扶着苏菲·玛娅下水。
可是一入水中,苏菲·玛娅却突然变得痛苦万状,她手按小腹,蜷曲着身子,秀美光洁的额头上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诗儿惊惶失措,忙问何事?
苏菲·玛娅只说可能是蛊毒发作,希望她帮忙稍减痛苦。
本已感到内疚的诗儿见她如此痛苦,便依其所言,将自己的战能从苏菲·玛娅的丹田部位输入,欲待帮她暂时压制蛊毒的毒性。
谁知,战能入体,苏菲·玛娅身上忽然大放七彩毫光,光影中隐隐现出了浴火凤凰的形象。
池水也仿佛煮沸了一般,水波翻腾,阵阵氤氲雾气令到室内顿时目难视物,当诗儿还在惊讶时,苏菲·玛娅的身体已经冉冉地升上了半空,她的背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副洁白如雪的羽翼——是传说中天使才有的羽翼。
苏菲·玛娅宝相庄严,一双玉臂交叉胸前护住迷人的两点嫣红,口中却喃喃地念动着无人能懂的祝语:“……天使真身……苏菲从此消失于异界……当凤凰浴火……我将把光明还给这片神奇的土地……”
在诗儿惊讶骇异的目光里,苏菲·玛娅曼妙动人的身形轮廓就这么缓缓淡化,最后竟完全消失在氤氲的水汽中,仿佛她从来就不曾来过、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