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徐达跑进来说:“主公,有几个书生秀才闹事,主要真针对主公处理苏坦妹一事……”
又是苏坦妹的事情,张无忌心想自己都已经把自己打了五十大板,而且苏坦妹也成了自己的女人,还关这些书生秀才什么鸟事,看来百无一用是书生,一点没错。
张无忌答非所问的道:“刘基在哪儿?”
“好像也跟那些书生一起!”徐达说道。
李善长语含讥讽地说,“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就怕失之交臂呀。”
这话张无忌最不爱听,这显然是后发制人,把板子往张无忌屁股上打。
徐达说:“主公你要找他们?我用一条绳把他们绑来就是了。”
张无忌气恼地纠正说道:“不是绑来,是请。我到青田去干什么,不就是去请贤吗?你见过刘备去请诸葛亮的时候,是绑的吗?”
徐达只能低低头的说道:“那我用轿把他们抬来。”
张无忌点点头,又说:“还是我亲自去吧,这才是待人以诚。”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毫无底气,他知道,苏坦妹这件事情,让自己跟读书人站在对立面了,要请出刘基那真是渺茫了。
李善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问张无忌,道:“没预感到什么吗?”
张无忌无法自欺欺人了,道:“麻烦来了。我估计苏坦妹是读书人尤其江南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女,我把她……只怕读书人都不干!”
李善长低低头说道:“要不主公把苏坦妹放了,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个苏坦妹得罪这一群江南才子们……”
张无忌不吭声,心想这个时候就是我把苏坦妹放了,只怕苏坦妹也不愿意离开自己。
李善长见张无忌不吭声,心想张无忌一定是喜欢上苏坦妹了,这就不好办了。
张无忌长叹一声:“这才是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呢,树了军纪,却开罪了文人骚客。”
李善长道:“臣认为是读书人迂腐,主公已经责打自己五十大板,还是苏坦妹亲自执杖的……”
张无忌解释了的说道:“我这次征婺州,其实大可不必亲征,不就是为亲访刘伯温而来吗?没想到,人没请到,反倒得罪了人家。也罢。解铃还是系铃人,既然这苏坦妹是他们的文友,那我看苏坦妹比我张无忌更有说服力!”
李善长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如果主公能让苏坦妹给你去说服刘基,那她一句可抵百句!”
“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张无忌要受这窝囊气!”
徐达一旁也生气的说道:“就是,他们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还拿大,不用他们就是了,天下是打出来的,不是念书念出来的。”
张无忌听到了,说道:“你懂什么,上马打天下,下马还得以文治国呀。”
徐达委屈的说道:“听你这意思,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还要去三顾茅庐了?”
张无忌赌气说:“我不是刘玄德,他们也未必是孔明。我有一个李善长,有冯氏兄弟,足够了。”
但他心里却有另一本账。他非得到浙西四贤不可。毕竟天下之大,不是一个李善长就可以辅助自己的。
话说蓝玉巴不得张无忌让他去找徒弟沐英切磋武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可以借机去见见郭惠了。
郭惠是谁?
郭子兴的小女儿,郭子兴死后,郭惠就由马秀英照顾着,前两年的时候郭惠还小,到今年已经十六岁,已经出落亭亭玉立,天香国色,倾国倾城了。
按郭宁莲的说法,都快要变成万里无一的大美人了。
这蓝玉与郭惠年纪相仿,虽然他们见面的机会虽不多,却是一见如故,分开了,彼此思念牵挂,他们的感情像沙漠底下汩汩流淌的地下河,虽没有喧哗,却一样的生气勃勃。
正所谓那个少男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郭惠这次执意要跟郭宁莲和张无忌到浙江来,心里打的谱就是想见见蓝玉,她知道蓝玉在浙江作战。
郭惠当然住在张无忌府上,这座有小花园的宅子从前是元朝南台侍御史帖木烈思的,集江南园林精巧之大成,建筑别具一格。
园中有一湖碧水,玉石桥跨于水面窄处,园中种植了许多南国乔木、灌木,很多树正在开花,园中绿阴婆娑。
蓝玉到了府上,正在一招一式地教沐英剑法,心却不在练武上,眼睛总往别处溜。
郭宁莲路过这里看见,说:“这不是蓝玉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蓝玉收住剑,向郭宁莲施礼,说:“我刚从衢州回来。”
郭宁莲问道:“打下来了?”
沐英说:“打下来了。陆仲亨打了一个月没攻下来,我师父十天就攻克了。”
郭宁莲笑了,道:“你真能替你师父吹,他连个副将都不够,打胜了也记不到他名下呀。”
沐英说:“我师父答应了,明天他回去时,带我走,他说在兵营里更有意思,比整天念子曰诗云有用处。”
蓝玉忙说:“我可不敢这么说呀。”
郭宁莲说:“你们练吧,别太累了,晚饭在我这儿吃。”
蓝玉巴不得这样,忙说:“谢谢,真不好意思打扰。”
郭宁莲走后,蓝玉问:“上回的那盒印度香粉,你给你小姨了吗?”
“她可喜欢了,要当面谢你呢。”沐英说。
“可惜她在金陵,见不着了。”蓝玉故意这么说。
“她也来婺州了。”
沐英说,“我去叫她。”
他向前面的房子跑去,一路大叫“惠姨”。
不一会儿,郭惠跟在他身后出来了,她是小跑着的,不停地问:“快去弄船啊!怎么会掉湖里去呢!”
原来沐英骗她,说她的翡翠猫掉湖里去了。
蓝玉见到郭惠的时候,整个人也傻愣住了。
郭惠身上有种高贵的气质,脸形极美,绝没有半分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若经刻意雕削清秀绝伦,乌黑的秀发衬托的她的玉脸朱唇,粉藕般雪白的手臂更是扣人心弦,蓝玉不由暗赞,她今天穿的是白色莲花裙,犹如被贬入人间的仙子。
她容貌绝美,欣长苗条,姿态优雅高贵得有若由天界下凡的美丽女神,她的脸部轮廓有着罕见清晰的雕塑美,一双眼睛清澈澄明,灌骨本嫌稍高了点,可衬托起她笔挺有势的鼻子,却使人感到风姿特人,亦感到她是个独立自主意志坚定的美女。
她的一对秀眉细长妩媚动人,乌灵高闪的眸珠,充盈着古典美态,绣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使她有种傲然于世的姿态与风采。
郭惠这个时候猛一见蓝玉也在,当即也傻了,飞红了脸,但还是主动上前打招呼的说道:“哟,蓝将军在这儿,沐英没跟我说呀。”
蓝玉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失态,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好……是什么东西掉湖里了?要不我下水去把它给捞上来。”
郭惠一边往湖里张望一边说:“沐英说,我养的那只猫掉湖里去了。”
沐英哈哈大笑起来。郭惠这才意识到上了当,追打沐英说:“好啊,臭小子,你骗人!看我怎么处置你。”
沐英跑得快,已跑过玉石桥,绕过假山,从月洞门钻到前院去了,他精明着呢,当然是有意躲开。
这倒遂了蓝玉的心愿,他走近郭惠说:“自从金陵一别,快三个月没见了。”
“可不是。”
郭惠站在花树下,手指头卷着花手帕,说:“谢谢你的印度香粉,到现在还没用完呢,放在妆奁盒里,满屋子都是香味,姐夫说我的屋子是香斋,还题了这两个字。”
“哪个姐夫?”蓝玉问。
“我有几个姐夫?”郭惠说,“张无忌啊。”
“你敢直呼其名?”蓝玉问。
“我才不怕他。”郭惠说,“你不敢叫他名?出了名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蓝玉摇摇头说道:“我可不敢,那是犯上。叫不得……”
“你不是挺敢犯上的吗?”郭惠说。
“这话从何说起?”蓝玉说道:“我可是很守本分啊!”
“得了吧。”
郭惠口无遮拦地说,她听张无忌说起过蓝玉,说他是大将之材,不过小小的人儿,专断、跋扈,是脑后长反骨那一类的人,用好了是鹰犬,用不好是祸根。
蓝玉没想到张无忌竟然如此评价自己,当即吓了一跳,道:“真这么说的?”
“我编得出来吗?”
郭惠吓唬他,叫他小心点,她说张无忌开起杀戒来,狠着呢,差点杀了朱文忠,到底把胡大海的儿子问斩了,差一点还把那个浙西才女苏坦妹给砍了,为这事,二姐郭宁莲更他争执不下,气得直哆嗦。
蓝玉眨眨眼,说:“求你个事,行吗?”
郭惠说:“什么事?”
蓝玉说:“有机会,你得在你姐夫面前给我说几句好话。”
郭惠咯咯地乐了:“你花多少钱雇我呀?”
“那不是说远了吗?”蓝玉深情地望着她,说,“我不打仗的时候,眼前总有你的影子。”
“是吗?”她羞涩地闪了蓝玉一眼,说,“我干吗要你来想,你坏。”
“那我以后就不想了,”蓝玉说,“实在戒不了,一想的时候就打自己嘴巴!”
郭惠咯咯地乐起来。
蓝玉顺手在花丛中采了一支红白相间的花替她簪到云鬓上,她没有躲闪。蓝玉问:“主公没张罗给你找婆家吗?”
“你该死呀!”郭惠更加羞臊了。
蓝玉说,道:“这有什么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郭惠说道:“真要找人家,有娘做主,他说了也不算。”
蓝玉问:“你娘看上谁了?我能猜个差不多。”
“你怎么尽胡说呢!”郭惠口气是责备的,脸上却并无愠怒,“那你猜。”
“首先是朱文正,其次是朱文忠,”蓝玉说,“你们从小在一起,熟啊。”
郭惠咯咯地乐起来,说:“那不是差辈儿了吗?他们虽比我大,可得叫我小姨呀!”
蓝玉恍然大悟地拍着自己脑门说:“你看,我忘了辈分了……”两个人都笑了。
笑声断断续续地传到了郭宁莲房间,原来后窗开着。
郭宁莲向外张望了一下,只见树影中有他们的影子,却看不清面孔。
沐英进来,说“渴了”,拿起茶壶喝凉茶。
郭宁莲问“不怎么不和你师父蓝玉他们一起玩?剑练完了吗?”
沐英说:“一见着小姨,他就没心思教我剑了。”
郭宁莲想了一下,怕他们单独在一起有闲话,就说:“外面太晒,你去请他们到凉亭里坐,我也过去。”
沐英答应一声出去了。
婢女在一旁笑道:“夫人你是怕蓝玉把你妹妹拐走了吧?”
“拐走了可以,别叫人说出不好听的来。”这倒是郭宁莲的心里话。
婢女说:“我看他们是互相看中了。”
郭宁莲称赞蓝玉倒是一表人才,又能领兵打仗,张无忌说他日后不亚于常遇春。
婢女乐了,打趣地说,看,你不也相中了吗?郭宁莲也乐了。说,晚上等张无忌回来,要跟他说说这个事情。
或许郭宁莲是为了郭惠着想,也是一个好事,不过这个想法太过一厢情愿,甚至有点冒进了。
非但没有促成蓝玉和郭惠相好,还惹得张无忌勃然大怒,好心办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