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从最里面的牢房走出来,彭琛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还有几句话要问他。”唐宁摇了摇头,又看着他,问道:“关他们几天没什么问题吧?”
彭琛摇了摇头,说道:“几天的话,没有什么问题。”
他说完又看着唐宁,问道:“要不要把他们几个分开关押,分别审问?”
“这次不用。”
唐宁摇了摇头,看了看最里面那间牢房,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彭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和大人说一声就行。”
“那就拜托你了。”唐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县衙大牢。
牢房本就是整个县衙中最为阴暗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除了狱卒之外,连衙役捕快们也不愿意多留。
牢房三面都是墙壁,只有一面是木制的栅栏,当用木板将那唯一的一面堵起来,再将上方的小窗也遮盖住之后,整间牢房,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张彪便被关在这样一间牢房之中。
负责这间牢房的狱卒和衙役早已被下了命令,每天固定时间,会打开角落里的一个小隔板,将馒头和水给他送进去,但在这个过程中,不能和他有哪怕是一个字的交流。
最初的一天,张彪还在大声的喊着冤枉,大概又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只有仔细的贴在木板上,才能听到牢房里面偶尔传来的动静。
彭琛从远处走过来,看着一名狱卒,问道:“怎么样了?”
那狱卒有些惊惧的看了被封起来的牢房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开始还有声音,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话了。”
一名衙役端着两个馒头和清水走进来,将角落里的一个小木板掀开,又将馒头和清水放进去。
牢房之内,很快传来了声音。
“大哥,官差大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张彪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暴躁和焦急。
那衙役不发一言,放好了食物和水之后,便准备将木板又合上。
“官差大哥,你和我说句话啊!”
“大哥,大哥你说一个字也好!”
“大哥,你妈贵姓啊!”
……
木板合上之后,里面的声音便小了许多,但还是可以听出来张彪声音里的焦急和狂躁,几人甚至从中听出了疯狂的感觉。
那名狱卒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两天,他是亲眼见证张彪从精力旺盛变的安静,最后再变成这样一幅焦躁狂暴的样子的。
他也曾试想过,如果换成是他,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人说话,听不到任何声音,不出两天,他肯定会疯掉。
他看了看被四面围住的牢房,摇了摇头,叹道:“造孽啊……”
……
张彪已经关在牢房里四天了,从第三天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一口馒头,没有喝过一滴水。
馒头被他扔了出来,水碗被他打翻了,他只是通过那个送饭的小口,拉着给他送饭的衙役的手,声泪俱下的求那衙役和他说一句话,哭的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当然,和他说话是违反纪律的,说一句话这个月工钱没了,保持沉默工钱翻三倍,别说说话,在他面前,那衙役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唐宁不仅仅是要为另一个自己报仇,他还要把他们背后的人挖出来,张彪可没有培养七个死士的能力,这大概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线索了。
他在院子里和唐夭夭玩飞行棋,这是他无聊的时候拿出来解闷的,和晴儿玩的时候有输有赢,和唐夭夭玩,他就没赢过。
他摇骰子靠的是运气,唐夭夭是想摇到几就能摇到几,如果她愿意,唐家根本就不用做生意,开赌场就能赚翻。
方小胖在厨房和钟意学做菜,她本来只是昨天心血来潮想要试试,但唐宁意外的发现,她在厨艺上的天分居然不赖,第一次下厨,虽然还不能和钟意的厨艺相比,但烧的那两道菜,也有滋有味,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扬。
一个高级的吃货,不仅要会吃,还要会做,方小胖将对吃的执着转移到做菜上,她自己烧的菜自己只吃了两口,但脸上的那种满足感,却超过了她以前可以放开吃的时候。
彭琛从远处走过来,看着他,小声说道:“张彪想要撞墙自尽,被救下来了,现在情况有些不太好。”
唐宁放下骰子,和唐夭夭说了一声,这才走向县衙牢房。
张彪已经被带了出来,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有些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狂躁。
在那样的环境里待上四天,是个人都会狂躁。
事实上,不只是狂躁,他还会紧张,焦虑,恐惧,意志涣散,思维迟钝,出现错觉幻觉……
唐宁缓步走过去,张彪看到他,脸上的狂躁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他被绑在椅子上,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缩……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人,比鬼魂更可怕!
唐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额头上的一团血迹,问道:“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张彪猛地点头,说道:“那天是我们动的手,是我们把你劫到那个巷子里的……”
唐宁看着他,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没有人……”张彪眼神略有涣散,喃喃道:“我就是图财,图财……”
“图财?”唐宁点了点头,看着彭琛,说道:“再关他五天。”
张彪脸上露出极度恐惧之色,大声道:“京师,京师,我只知道,他们有两个人,他们是京师来的,他们要你的命,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啊!”
张彪说完就瘫软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张彪被两名衙役拖了下去,关到正常的牢房里。
另一处牢房,几人看着路过的唐宁和彭琛,大惊道:“你们对彪哥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这是滥用刑罚,草菅人命啊……”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文化了也不怕,更怕流氓还懂法。
唐宁打开牢门,几人打了一个哆嗦,纷纷后退。
彪哥的下场他们已经看到了,铁骨铮铮的汉子,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几天里经历了怎样的摧残。
眼前的年轻人看似和善,却比任何鬼怪都可怕。
唐宁走进牢房,说道:“他已经什么都招供了,现在该你们了。”
一人颤声道:“招,招什么?”
唐宁走过去,忽然屈膝顶在他的肚子上。
“不招是吧?”
他一脚将他踹飞,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杀人是吧!”
“谁给你们的狗胆!”
“还蒙面!”
“你们以为蒙面了我就认不出来你们了?”
“回来,站好了!”
“招不招,不招就让你们和彪哥一样!”
……
几人抱着头乱窜,听到“和彪哥一样”这句话,打了几个激灵,立刻开口。
“我们招,我们招!”
“这都是彪哥干的!”
“杀你的是彪哥,鬼大哥饶命啊!”
“是啊是啊,一年前的无头案,那也是彪哥干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记错了吧,那无头案是青鱼帮二当家干的,水井藏尸案才是彪哥……”
“对对对,这都和我们无关,大人明鉴!”
……
几名衙役站在牢房之外,眼睁睁的看着在唐宁的拳脚之下,那几名人犯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招认罪行,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彭琛忍不住踹了一名记录的书吏一脚,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说的,都记下来!”
唐宁又一脚将一人踹飞,怒道:“什么无头案,水井藏尸案,我问你们的是半年前的那件案子,刚才招的不算,重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