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太可惜了,王郎中若是没病,这次担任送婚使,也是大功一件。”
“病来如山倒,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到,只能说王郎中的运气不好……”
……
在户部和刑部衙门的时候,唐宁每次都是自己带饭,但还是会在指定的膳堂就餐。
他一人占了一张桌子,膳堂位置不够,礼部的官吏哪怕是蹲在地上,也不和他共用一桌。
听着众人小声的议论,唐宁吃干净了擦擦嘴,走出膳堂。
王郎中腹泻的原因自然是中毒,用的量比萧珏的药重上许多,可能会拉三天的肚子,身体某个部位的痛苦会多一些,但并不致命。
三天之后,药效就会消失,注意补充能量补充盐水,在床上躺两天就能恢复元气,但如果他选择吃凌一鸿给他开的药,大概要虚弱到停药的时候。
礼部的动作也非常的快,唐宁第二天上衙的时候,新的送婚使就已经指定好了,是礼部郎中陈正。
礼部四司郎中虽然品级相同,但无论是实际的地位还是手中的实权,都以礼部司郎中为首。
主客司郎中因为腹泻不止,不能担任送婚使,礼部郎中就不能用同样的方法了,要不然,傻子都会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在礼部的第二天,居然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好在他最不怕的就是寂寞,无聊了再温习一遍《大明王朝》、《琅琊榜》,看几集就可以下衙回家了。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嘤嘤跳进火坑,也不能把自己牵连进去,或是破坏两国的邦交,这件事情想起来就挺难,做起来更难,但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他都得争取到送婚使的位置。
只有这样,日后的行动才好展开。
主客司郎中这一个月是别想下床了,礼部郎中陈正的把柄,他用陪睡三次也换来了。
除了陈正之外,礼部还剩下两位郎中,一位侍郎,一位尚书,正六品之下的官员,没有资格做婚使。
唐淮身为礼部尚书,是不可能作为送婚使去楚国的,所以他的竞争对手只剩下三人,礼部侍郎刘风,膳部郎中,祠部郎中,算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坐在房中想事情的时候,钟意和苏如从外面走进来,双双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钟意看着他,问道:“相公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唐宁看了看她们,问道:“如果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即将要跳入火坑,作为朋友,袖手旁观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钟意看着他,说道:“如果是朋友,当然要救了。”
唐宁又问道:“那如果救她有很大的风险呢?”
苏如看向他,说道:“小宁哥这么聪明,如果真的有躲避不掉的风险,是不会冲动的。”
钟意握着他的手,问道:“相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本就不需要对她们隐瞒,唐宁将楚国太子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公主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都不希望她跳进火坑……”钟意看向他,又问道:“可是,要把公主从火坑里救出来,相公有多少把握呢?”
“事在人为。”唐宁看着她们,想了想,说道:“不敢说十成,但八九成还是有的,只是,如果决定了,便要跑一趟楚国了……”
钟意的眼中虽然有些不舍,还是开口道:“关系到公主一辈子的幸福,即便是跑一趟楚国也值了。”
“这么说,你们同意了?”
“公主也是我们的朋友。”
钟意和苏如对视一眼,说道:“况且,她叫了我们这么多声姐姐,明知道相公有办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火坑,也太愧对她了……”
一家人都是这么通情达理又充满善心,唐宁的心中顿时充满了自豪感……
钟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看向唐宁,说道:“公主对相公,好像不仅仅是朋友,小如,你觉得呢?”
苏如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公主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相公,她看相公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瞎说!”
唐宁瞪了她们一眼,说道:“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喜欢我,而且她才十七岁,十七岁的小姑娘懂什么是喜欢,小丫头片子一个……”
苏如低头看着他,说道:“小宁哥,我也十七岁。”
钟意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和相公成亲的时候,妾身才十六……”
唐宁看了看左右,某一瞬,忽然觉得他是一个禽兽。
尤其是他站起身,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更像是禽兽中的禽兽。
……
康王府。
“他去礼部做什么?”
康王站在殿中,一脸的疑色:“他不可能不知道礼部是唐家的地盘,到底是明知有虎,偏向虎山,还是他和唐家之间,有什么猫腻?”
他身旁的一人道:“殿下,上次刑部的事情之后,他好像也未曾向殿下解释过一句……”
康王看向身后的一名中年人,问道:“徐先生,你怎么看?”
中年人沉默片刻,说道:“虽然不知道唐大人为何选了礼部,但他向来不会做徒劳之事,一定有什么目的,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从殿外跑进来,高声道:“殿下,有一封信,是唐大人派人送来的。”
康王接过信之后,拆开扫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感兴趣之色,喃喃道:“礼部郎中陈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但礼部都是唐家的人,能除一个,便是一个!”
片刻后,殿内的气氛便立刻活跃起来。
“原来是我们错怪唐大人了。”
“他去礼部,是想要对唐家在礼部的人动手。”
“礼部铁桶一片,这一次,便能在这铁桶上,开一个口子出来!”
众人议论间,徐姓中年人走出大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一名年轻人跟着他走进房中,刚为他倒了杯茶,便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看着中年人,疑惑道:“先生为何叹气?”
中年男子望向窗外,喃喃道:“用人不疑,那是何等人物,若是以诚相待,或许还能成为一大助力,否则,便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可惜了……”
……
御书房,陈皇看着某位御史递上来的折子,将之重重的拍在桌上,怒道:“礼部郎中陈正,好大的胆子!”
陈正身为礼部郎中,科举之事也在他的职权之列,这弹劾奏折上说,四年前的科举之时,某位考生请人代考,科举审查极严,代考之事,在验身之时便会被发现,但礼部郎中陈正利用职务之便,上下打点,使得他的这位子侄辈考生代考成功,至今未曾被揭发。
科举是国家选仕最重要的途径,必须要保证公平公正,任何舞弊行为,都会受到严惩,对于舞弊罪的判罚,不亚于杀人放火之重罪。
他看向魏间,问道:“查明了吗?”
魏间道:“当年代考之人已经找到,他对当年之事供认不讳,礼部郎中的那位子侄,一年前外放做了县令,已经让人去拿了。”
“陈正?”陈皇重复了一句这个名字,问道:“朕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他?”
魏间拱手道:“回陛下,礼部郎中陈正,便是唐尚书第二次选定的送婚使。”
陈皇将那奏章扔到一边,说道:“宣唐淮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