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赶紧示意奴隶们安静:“别急!先等等……你们这么多人,我没法带走你们。所以我需要你们等一会在这儿制造混乱,我带人趁机从外面打进来接应你们,然后再一起去解决朱老五。大雷哥,你敢不敢留下来指挥他们?”
赵长雷赶紧道:“老大,他们大半都是我同村的,我理当留下来,你放心吧。对了老大,那边还有间房,也有些人……”
那领头的奴隶三叔赶紧上前道:“那边的人平日都是和我们一起打鱼的,我都认识。程老大……”
程子介微笑着点点头:“行,我先去干掉那两个看门的,三叔去跟他们说吧。”
“哎!不敢不敢,程老大折杀我了……我和雷子是本家,叫我建国就行。”三叔赶紧欠着身子道。
程子介轻笑了一声,悄悄地打开房门,闪电般冲入走廊里。
众奴隶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就腋下夹着另外两个守卫的尸体回到了房间。
轻轻地将守卫们丢到墙根处,转身对赵建国道:“行了,老赵跟我过去吧。大雷,你在这带着他们。”
赵长雷拼命点着头,程子介这才带上赵建国,两人一起在黑暗中摸向了另一间住着奴隶的大房间。
三叔轻轻推开房门,这间房内的奴隶们也大部分没有入睡,看到三叔出现在门口,纷纷坐起身来,满脸惊讶。
三叔闪身钻进门口,对奴隶们轻声道:“各位弟兄安静!不要出声。今儿我来这儿,是有件事要告诉大伙……”
看样子赵建国在这群奴隶中威望不错。
程子介留在门外,一边关注着水产养殖中心楼外的动静,一边盯着走廊尽头上楼的楼梯口,随时准备着万一楼上的其他守卫发现不对,下楼检查,自己可以及时突袭他们。
但是这间房内的奴隶竟比刚才那间房内的更容易就接受了赵建国的策反,赵建国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门口,指着门外的程子介道:“各位兄弟!这就是程老大本人。”
众奴隶都忍着激动,没有人出声,只有两个奴隶捂着嘴巴无声地哭了起来,还有一个对着程子介扑通跪下,静静地地磕起了头。
程子介心中难受,上前一把扶起他,对众人低声道:“你们都愿意跟着我,一起对付朱老五?”
众人纷纷点头,程子介这才带领他们回到刚才那个房间,对握着枪警觉地守卫在门口的赵长雷道:“行了……大雷哥,你把他们好好组织一下……这儿有四把枪,你看着分配给他们。现在是两点半……四点整的时候,你们准时在这儿制造混乱。只要把朱老五的队伍引一批过来,尽量拖住就行,千万别和他们硬打!明白吗?实在顶不住了,该逃就逃,该降就降。最多只要拖一刻钟,我就会带人接应你们。”
“是,老大。”赵长雷满脸兴奋地伸出手腕,和程子介对了对表。
众奴隶看到他竟然连夜光手表都有,更是一个个满脸艳羡之色。
程子介知道时间不能耽误,看着满脸兴奋的奴隶们道:“你们谁知道姓朱的把其他苦力关在哪儿?”
一个奴隶马上上前道:“小凌河边上有一处,有五十来个人,也是十个人看守。他们在一个鱼丸厂里住着,三层楼,外墙是绿色马赛克的。就在小凌河边上!很好找。”
“行,这位兄弟,谢了。大雷哥,这儿就交给你了。”程子介答应着走向窗口。
“老大放心。”赵长雷将程子介送到窗户边,看着程子介翻出窗外,带着另一个部下消失在水产养殖中心的大院外,才回头召集起三十三名奴隶,开始进行详细的组织和计划。
程子介带着另一个部下,悄悄地穿过夜幕下安静的白尾。
虽然朱老五的每处岗哨和巡逻队人数都加倍了,但现在月亮已经落山,时间已经是凌晨,人人都本能地困倦起来,发现不了程子介的行踪。
没费多少功夫,程子介就在小凌河边上找到了那家鱼丸厂。
漆黑的夜色下鱼丸厂的那座三层小楼显得黑压压的,还散发着浓浓的鱼腥味。
病毒爆发以前,这儿应该是进行鱼粉、鱼丸、鱼饼、虾仁等水产品初步加工的工厂,如今则成了朱老五的一部分奴隶们居住的地方。
程子介带着那部下跳上工厂大院的院墙,马上发现一楼的一间车间里晃动着灯光,隐约还传来骂声和哭声。
带着部下悄悄地跳下院墙,从院墙根下的草丛中绕过一个监控摄像头的死角,两人一起来到了车间的窗外。
很明显这正是这儿的奴隶们的住处,车间里好几个奴隶正在哭着,哀求着什么,而两个守卫则在对他们边打边骂。
“求你了……求你了……找个医生给她……看看……血止不住……”一个男人的声音苍老而疲惫,悲哀地痛哭着。
程子介悄悄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双手抱住一个守卫的腿,不管头上背上雨点般落下来的拳头和枪托,拼命哀求着。
而车间门口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
不,不是女人,程子介定睛一看,那还只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比杜小婉还要小上两岁,充电灯暗淡的光线下,一张还带着稚气的小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纸,双眸紧闭,嘴角染血,以程子介的视力,都无法看到她有任何呼吸的迹象,而她赤裸的小小身体只裹着一条破烂的被单,身下肮脏的褥子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求你了……求你了啊……求你!小玉才十三岁……劳队长把她弄成这样……也不能让她死了啊……行行好……救她一命……”那中年人终于被殴打得再也抱不住守卫的腿,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却顾不得自己,马上又爬起来,对着那守卫拼命磕起头来。
这时另一个守卫走到那小姑娘身边,用手中的枪口拨拉了一下小姑娘的脸,突然笑道:“别号丧了,这丫头已经断气了。”
那中年汉子顿时如同雷击一般呆住了。
先前那个守卫倒有些害怕起来,对他喝道:“看着我干什么!劳队长喜欢玩重口味,又不是我弄得!我让你见女儿最后一面已经不错了……”
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瘆人的哀嚎,这哀嚎声中似乎凝结了人类所有的痛苦,从地狱深处传来,吓了窗外的程子介一跳。
就在这时,车间门口出现了一个小队长的身影,那小队长带着两个部下站在门口,怒喝道:“作死呢?”说着踢了地下那小姑娘的尸体一脚:“就是老子玩死的,怎么了?老子第一天上任,玩个把小丫头算个屁呀。还反了你了。”
“姓劳的,我和你拼了。”那中年人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冲向门口。
因为悲痛和长时间奴隶生活造成的虚弱,他走路都走不稳,那劳队长看着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冷笑一声,突然举起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一声震耳的枪响回荡在深暗的夜幕里,吓了所有人一跳。
劳队长收起枪,看着整张脸都被近距离的步枪子弹打得稀烂的中年人直挺挺地倒在自己面前,伸出脚踢了他的尸体一脚,然后转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奴隶们:“都给我听好了。当家的有令,让所有小队严格整编,淘汰不听话的和身体不好的。我可不像你们原来的队长那么好说话。再有作死的,他就是榜样。还有!明天你们都没饭吃!以后只要有一个人敢不满,你们其他所有人都给我陪着挨饿!”
父女两的尸体静静地倒在暗淡肮脏的地板上,整间车间内一片死寂。
目睹了这一切的程子介不忍卒睹,想起病毒爆发以来这么久,朱老五这儿不知发生了多少起这样的惨剧,心中更是难以名状地觉得痛苦难忍。
他们都是人啊!
……在这丧尸横行的世界里,普通人活下来这么不容易……相依为命的父女两,经历了多少苦难,艰难的活了下来,却就这样……朱老五,你的手上到底染了多少无辜者的血泪?
你简直比丧尸还要残忍,还要可怕。
我以前还天真地以为你不会像陵川的邪教那样草菅人命,只是奴役他们而已,却没想到……或许你自己并没有亲手滥杀无辜,但是你却纵容部下们这么做……你难辞其咎,罪不可赦!!
不知不觉间,热泪已经泛上程子介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