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楼外,青山绿水,西湖边,景色自然美不胜收。
水面轻风抚过,岸边小柳垂欢,淡淡的水雾在池边缭绕着,宛如人间仙境。
一夜的春风无限,杨存直到日上三竿之后才迟迟醒来,又抱着可爱的姐妹花在床上嬉闹,听着她们说着以前的趣事,说着腥黄的话逗弄她们,看着初破处女身的姐妹俩含羞带嗔的模样,那真是人间一大享受。
要不是昨夜风雨过度,杨存真想扑在她们身上继续享受这两个娇小可爱的软玉温香。
直到下午,安巧终究脸皮薄,怕人家说闲话,这才羞答答的撒娇着要杨存起床。
尽管万分不舍这个温柔乡,不过杨存想想也睡够了,这才不舍的在姐妹俩青涩的伺候中沐浴更衣,狠狠的伸着懒腰起床时,迎接的却已经是傍晚的晚霞了。
一把摇曳的太师椅在轻轻的晃动,杨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闭上眼睛,享受着杭州城傍晚的清凉,尽管一身雪白的学士素袍显得风流倜傥,不过这懒洋洋的模样却多了几分懒散的纨绔之气,感觉倒是自在得很,起码连日以来这么清静的时日不多。
“姐,我不想喝,好苦啊。”
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安宁苦着小脸,雪白的小手捧着手上一碗散发着热气的烫药,少女今天一身素绿的花底小裙,尽管走起路来脚步有些蹒跚,但也像山里的小精灵一般别致得让人喜爱。
“你乖乖点喝吧,汤药就是要苦才有效。”
安巧在旁严肃叮嘱着,一身浅粉的小丝绣花裙区别了她和妹妹,不过即使一样的容颜、一样的身体,但此时她在温婉之余又有几分姐姐的严厉,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安宁破除处女之身后虽然仍觉得有些疼痛,但还是能下来行走,只是那踉跄的脚步实在叫人心疼,一出府,安巧就迫不及待跑到药店为她抓了一帖药。
昨夜与妹妹一起共事一夫,但身为姐姐的她一直心疼着这个有点幼稚顽皮的妹妹,虽然妹妹今日神色里那抹娇羞与散之不去的媚喜令她既安慰又心酸,可到底是稚子新欢,她可不希望妹妹落下病根。
“对,你就乖乖喝了吧,不然待会儿我可要收拾你啰!”
杨存色迷迷的笑了笑,睁开眼,看了看身旁这对娇俏可爱的双胞胎姐妹花,昨夜的旖旎在脑海里二浮现,血液都有点忍不住升温。
“知道啦。”
安宁一脸委屈的嘟着嘴,粉眉微皱的吹了吹汤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乖,喝了不许乱跑哦。”
安巧欣慰的笑了笑,只是看着妹妹那娇滴滴的语气,除了委屈之外,多少有些撒娇的意思,眼睛还不时偷看着杨存。
安巧心里除了好笑之余,也明白妹妹已经长大成人,尽管昨夜是半推半就,但一夜欢愉之后,她也清楚自己以后就属于了这个男人。
安巧本来就贤慧得很,也在意自己和妹妹的身份,尽管杨存不曾把她当丫鬟看,但她懂得主下有别,更不能在外人的面前丢了国公府的面子,所以她今天一天都教导妹妹不许任性,也教妹妹要学做丫鬟做的事情。
少女啰嗦起来也满可爱的,杨存倒是乐得她将妹妹教得听话一些。
不过安宁可就苦了,破除处女身后连个两人世界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铺天盖地的教育,这耳朵快要听出茧不说,姐姐嘴里那些言行举止的规矩更让她听了都觉得胆寒。
“爷,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现在的安宁可没有之前的活泼模样,在姐姐眼皮底下乖巧得很,似乎在这赏景不太适合活泼的她。
尽管从处女之身毕业后行动不便,但小家伙还是觉得很无聊。
“快了,再一会儿就好。”
杨存哈哈笑着,眼泪可都要掉下来了。
这安巧看起来柔弱得很,可管起妹妹来比管女儿还严厉,实在有趣啊!
就在三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楼梯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声音密集而且有力,一听就知道是一大群人,安巧连忙拉着妹妹一起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站在杨存身边,安宁尽管疼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毕竟在府里她们是丫鬟的身份,哪有可能主人见客,丫鬟坐在旁边?
那也太不规矩了。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只见王动迈着苍劲的脚步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名或老或少的男子,一群人行色匆匆又显得欣喜异常,上前以后,王动有些激动的跪了下来,恭敬的拱手说:“少爷,老奴回来了。”
“末将,属下……参见公爷。”
身后一群老老少少都难掩兴奋之色,好奇而又激动的打量着杨存,回过神来也马上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诸位叔伯快请起!”
杨存连忙起身,二将他们扶起之后微笑着说:“诸位叔伯可都是我国公府的老臣啊,有的追随先父征战沙场,有的与我爷爷虽说是主仆之名,却是兄弟之实,文敬乃是后辈,哪担当得起诸位的大礼啊。”
“我杨门敬国公府后继有人了!”
一些老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泣不成声:“鸣成老爷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少爷啊!您幼年就随世外高人静修,可知这些年来我们这些老东西日盼夜盼,这可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王动与这些老家臣都很熟悉,回忆过往,没一会儿就一个个老泪纵横。
这杨门三公里,十几年来最落魄的就是这座香火凋零的敬国公府了,过去江南杨家是何等风光,说起敬国公府谁不肃然起敬?
十几年了,人走的走散的散,好不容易才把这府里的继嗣者盼了回来,让他们一时欣喜得泪如雨下。
杨存连忙赐座,安顿好之后,姐妹俩如同穿花蝴蝶一样——为这些老家臣们上茶,杨存陪着他们闲话家常,问一些其实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往风光,这倒是唤起不少老家臣的心事,一个个摇头叹息之余又满怀憧憬。
岁月如刀,一些挨不住的人已经追随先主了,现下虽然齐聚一堂,可又哪有曾经的谈笑风生?
夜落星稀,这时安巧在一旁柔声的问:“爷,要不要准备晚膳?”
或许是被这群老人所感染,不只是安巧,就连有点大剌剌的安宁都神色一柔,心里隐约懂得一种叫归属感的东西。
安宁在这倒了大半天的茶,不仅没抱怨撒娇,反倒勤快得很,一口一句爷爷的叫,让这些老人们惆怅之余也纷纷夸这两个丫头懂事,还说杨家的通房丫鬟就得像她们这样乖巧,倒是让她们两个脸红成一片,羞答答的不敢回话。
“嗯,准备吧。”
杨存被他们的话所感染,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沉重,也有种说不出的使命感。
一品楼里就有杭州城内最好的厨子,花园内摆下数桌酒席自然不在话下。
桌子这刚摆好,上好的酒和美味的菜肴就如流水般端了上来,宴请的全都是府里的老家臣和他们的家眷,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追随长辈而来的青年。
尽管一开始还有些拘束,不过酒一下肚,原本的惆怅不快也变成豪情万丈。
主桌上,一位与王动一样年老的老将颤抖着站了起来,手里捧着酒杯激动的说:“少爷,老头子敬您一杯!”
“老爷子快坐下,一家人不必拘礼!”
杨存也连忙端着酒杯站起来。
“爷爷,您不能喝酒!”
就在老人举杯要饮的时候,旁边“哗”的一下冲出七、八个年轻人,一把就架住老爷子,并夺走他手上的酒杯。
这群年轻人个个高大结实,为首的是个八字胡的中年人,此时略显生气,又小心翼翼的说:“大夫不是吩咐了吗,您心火伤肝,切不可饮杯中之物。”
“你们别管我!”
老爷子牛脾气一上来,尽管看得出他对晚辈的孝顺相当欣喜,但还是眼一瞪胡子一吹,没好气的说:“这么好的日子不喝一杯哪行啊,老头子就算喝完这杯就追老爷一起走也值得,把酒给我。”
“这……”
中年人顿时一脸为难,看得出来他是孝子,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只能一脸苦笑转向杨存,把这问题丢给他:“少爷,您劝劝家父吧,家父年轻时豪饮无节制,现在大夫已经严正警告他不可再饮这杯中物了。”
“这是周印。”
王动在杨存旁边小声说:“老爷子以前是追随你爷爷的持剑大将,最高做过军内的先锋,鸣成爷在世的时候都得敬他几分,您可要小小心点。老爷子脾气大得很,虽说早就不从军了,不过告老还乡以后也混得风生水起。不管徒子徒孙还是自己的嫡系子孙一个个都调教有成,从军从武者如过江之鲫,也算是光耀门楣。”
“老爷子,您先别急。”
杨存心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再一看周印身旁的子子孙孙们个个高大结实,青筋暴起且脚步扎实,就知道这一家子的厉害。
马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冲动,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您老啊,这高兴的日子是得喝一杯,不过可不能抢了年轻人的风头。您看看,就您老这子孙满堂,难道不给年轻人一点露脸的机会吗?”
“哦,老头子鲁莽了。”
周印一听,立刻呵呵一笑,态度软化。
这话可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这从军者多少马革裹尸,有几个和他一样子孙满堂又个个孝敬?
那一生的赫赫战功在老人家眼里可远不如这些孝顺的子孙来得值得炫耀。
“属下周默台代家父敬少爷一杯!”
中年男子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夺过老爷子的酒杯一饮而尽。
“敬少爷一杯!”
周家子弟连忙也找碗或酒杯装满,恭敬的一饮而尽。
“好!”
其他老人一看,除了羡慕之余,似乎也缅怀曾经的青春岁月,见杨存与他们一饮而尽,纷纷发出叫好声。
“一杯哪够,你们看少爷都喝了,你们还得自饮三杯!”
别看周印吹胡子干瞪眼的,不过眉梢上的喜意和说话的嗓音还真是有炫耀的味道。
“是是,家父所言甚是。”
周默台连忙装满将酒杯,和子弟们又一起敬了杨存三杯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老爷子不可饮酒,这才和老前辈们二告辞,回到他们的桌子上。
“周老兄,带这么一大群人是来炫耀的吧!”
王动在旁呵呵乐着,终归是老兄弟,马上不客气的戳穿周印的牛皮。
“哈哈,带这些小家伙出来见见世面!”
周印也不恼怒,反而更开心的笑着,意气风发的对杨存说:“少爷,当年老头子就是替老爷子当守卫,如今咱们国府要入宅了,那门面可不能寒酸啊。我这堆儿子儿孙别的不行,腿脚上的功夫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您看上哪一个,到时候全送进府里去看门,好让这群兔崽子记住咱虽然姓周,但骨子里可是姓杨,就连那条命啊都是姓杨的。”
“谢老爷子了!”
杨存连忙拱手道谢,这周印几句话虽然粗糙,但那话说得却是很得人心,看得出来他说的可不是场面话,如今敬国公府重开大门,这些老人家可比自己还高兴。
“周老哥,您这说得就不对了。”
这时,一旁有个花甲老叟也不甘示弱,起哄道:“就你们姓周的有能耐?跟你说,我们老张一家子人也多,少爷肯要的话,咱把孙子送去洗马桶也行。再说你们那腿脚功夫什么的行不行啊,你就拿个剑还比较像样,真要干守卫的话,你有我老张家的能耐吗?”
“张达,你找碴是不?”
周印一听不爽了,顿时瞪了他一眼。
“妈的,不服,手底下见真章!”
名为张达的老爷子看似瘦弱,这一站起来也高大得很,一边橹起袖子还一边兴奋的说:“十几年没跟你打过了,现在你老了我不欺负你!随便叫你家一个兔崽子出来,看我打得他哭爹喊娘。”
“我哪老了,你就比我小六岁而已!”
周印老爷子也不爽了,立刻拍起桌子一副要和他大打出手的架势:“告诉你,老头子现在每天起来蹲一个时辰的马步、两个时辰的练剑从没间断过。现在老子亲自会会你,告诉你,待会下手没轻没重你可别怪我。”
“来啊!”
看两个老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的时候,其他人一看事态不好,连忙一拥而上把他们抱住,一边苦苦劝和,一边又无奈的苦笑着。
这两位事主过了这么多年,脾气怎么还这么火爆啊。
“少爷,这是张达。”
王动噗嗤一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说:“张达小时候在庙里当武僧,以前香火不济就出来干那抢劫的事,虽然功夫不错,不过佛性还在,没怎么伤人姓命,只是有一次倒霉,劫到咱们鸣成爷出门散心,被咱们老爷揍得一个多月下不了床,后来看他年纪轻轻功夫不错,老爷就把他接到府里当了府里的护卫。”
“这一晃多少年了……”
王动触景伤情,不免叹息一声说:“当年他的功夫很多还是老爷亲手教的,鸣成爷去沙场的时候他没军籍去不了,就为了这件事,老张愧疚一辈子……”
“两位别冲动啊!”
杨存可没空细听这些故事,眼看着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大佛快打起来了,连忙上前劝说:“你们都这把岁数了,何必打打杀杀!这万一要要是伤到哪儿可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喝酒吧!”
“少爷,您让着点。”
周印气呼呼的说:“让我揍这毛头小子一顿,我就不信这小子老了还能成精!”
“来啊,我怕你啊!”
张达也被一众人马紧紧架住,但依旧吹胡子瞪眼的说:“告诉你,要不是怕你老了挨不过,我早就揍你一顿了。还什么杨府第一高手呢,那都是老爷给你面子,他要是肯让我动手的话,这名号哪有你的分?”
敢情这两位也有争宠的过节啊!
杨存这才恍然大悟,当年的国公府可不像现在这么落魄。
府里的高手能人不少,年轻人谁不是心高气傲的?
这第一高手说穿了就是保安队长的称号,不能当钱花也不能当饭吃,可就是碍不住这些人有兴趣。
虚名嘛,国公府的保安队长拿来说嘴好像也有点分量。
“两位、两位!”
杨存一边想还得一边劝架,看着两个火药桶谁都不给谁面子,自己身份高又是晚辈,不方便摆架子,顿时无奈得很。
这时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急中生智,说:“要不听我一言吧,这张家的功夫厉害还是周家的功夫厉害,一下子就见分晓。”
“少爷有何高见?”
两个老人家虽然闹得大眼瞪小眼,不过也不好意思不给杨存面子,这会儿虽然都还在气头上,但总算安分一点。
“要不然……”
杨存环视了一眼围起来劝架的年轻人,有些狡黠的笑了笑说:“要不然两老就各自指名一位得意的弟子比一下武,点到为止,既能分个高下,又能助一下酒兴,可好?”
“这……”
两人没想到杨存会出这样的主意,顿时有点犹豫。
“好主意!”
王动脑子一转,立刻在旁叫好起来,笑呵呵的说:“周老和张老调教出的门徒肯定身手非凡,叫这些年轻的亮亮相,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是不是?”
“就是,让我们看一下周家和张家的功夫谁比较厉害。”
这话顿时得到所有人的附议。
开玩笑,看两个老头子在这里打架,这要是闹着玩的话还可以,真打起来的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还了得!
两个牛脾气的老人都稍微安分一些,在其他人的劝说下,两人都默默的嘀咕了一会儿,彼此大眼瞪小眼,心里也不服气。
招来家人商议一阵子之后,张达马上上前一步,满脸微笑的说:“少爷,您看看我张家人的功夫,就知道这周家的敢不敢应战!”
“说什么屁话!”
周印顿时恼火,手一招,严声的说:“默台,教训一下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不过拳脚分个高下,你可不许丢了咱周家的颜面。”
“且慢!”
张达冷笑一下,挥了挥手说:“咱们周张两家谁没有个得意兵器啊!既然分个高下,你还不如直接亮家伙,手底下见真章得了。”
“依你!”
周印老火中烧,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杨存可傻眼了,没想到这两位的脾气居然火到这种地步。
不等自己反应过来,两位老家臣已经拉来年轻一辈的嘀咕起来了。
周围的人也都以为这是杨存默许,马上就收拾起东西让出一片空地,准备看一下这场杨家内部的地位之争。
“在下周默台请教了!”
周默台看了看老父,神色一冷,走上前来,拱手行礼时,手持一把纹龙雕成的长剑,虽说是老父一时气话,可这关系到周家的名声,他可不敢有半分大意。
张家这边磨蹭了一会儿,张达一直拗着性子,无奈之下才走出一位年约三十的中年人,手持一把精纯的双持长拐,朝他拱手,略显客气的说“不才张明远,领教默台兄的高招了!”“来吧!”
周默台点了点头,马步一蹲,顿时烟尘四起,引来一阵叫好声。
“得罪了!”
张明远虽似不愿,不过也不敢小觑,怒喝一声,双拐如穿花般在手臂上翻舞,虎步一踏更是威武生风,虽然不像周默台那样高大,可这立地一喝,那气势也是令人不敢小戏。
“这张家与周家后人可真是人中龙凤啊!”
王动眼前一亮,赞许的点了点头。
“世兄小心了!”
周默台满面严谨,怒喝一声,身形先动,只见他踏步快如莲花,高大的身躯一动,却灵若毒蛇,手里的剑花舞动得像是水银泄地,一动之间,四丹之境真气暴走,身形之快宛如海市蜃楼,快得叫人无法捉摸。
“好剑法!”
张明远顿时眼神一紧,在大吼的同时脚下一沉,借势朝他冲了过去,手里的双拐顿时舞得暗无天日,身势一沉,猛然向前一攻,怒喝之下气势全出,赫然是不让其右的四丹之境。
短兵相接下,两人皆心有余悸,在这江南之地上,竟然有两位四丹高手狭路相逢,招数的灵巧暂且不论,这内力深厚的一记碰撞直叫人胆颤心惊,“砰”的一声,就像大地震裂一般,那无比的力量直叫人心寒,就连张达与周印都不曾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而眼前这两位新一代的当家竟然同时修得此境,老辣而深沉的力量着实叫人心惊。
“世兄好功夫!”
周默台后退数步,战意一起,原本的敷衍也尽然消失,满脸严肃的看了一眼张明远,怒喝一声后一跃而去,身形快如闪电,高大的身躯此时显得灵活无比,伴随着无数的剑花,叫人惊艳又惧于其闪闪寒光。
“好剑法!”
张明远眼里一肃,暴喝一声之后,双拐舞成无数圆月环绕其身,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
随着砰砰声响,兵器碰撞的火花顿时四起,两人之间的缠斗可说不分上下。
剑花之舞,双拐之灵,老练的招数对抗下竟是不分轩轾。
两个高大的身影不动如山,动如脱兔,在一阵炫目中,竟然缠斗得不分你我,速度之快,叫人不禁揉干了眼睛也难以捕捉到他们的身形。
“这、这小子……”
在旁观战的周印顿时傻了眼。
自己儿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不只是他,张达同样目瞪口呆,自己的儿子平时孝顺谦虚,但什么时候把武功都练到这分上了居然也不告诉自己。
缠斗一阵,双方竟然不相上下,刀法与拐战的精髓竟已然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原本两位新一代的家主不过想敷衍一战孝敬老父,可到了这一步,凶性都被激起,即使不是不死不休,但谁都不愿意在这一战中落败。
何况此时是棋逢对手,修身养性那么多年,遇见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享受战斗的喜悦让两人越来越谨慎。
“世兄小心,愚弟不客气了!”
张明远接了一招连退几步以后,满身大汗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猛喝一声之后,身形蹴地而起,手里的双拐顿时如万千毒蛇一般朝周默台的胸口攻去。
“好招,看我的!”
半空中的周默台也哈哈一笑,身形一转,手里的长剑舞起无数银光,剑花像是无所不在的金莲一样处处绽放,充满寒气的光芒朝他杀了过去。
兵器的碰撞,爽朗的笑声,不知不觉已过半炷香的工夫,二人杀得汗水淋漓。
不光是两位老人,就连其他弟子也为之震惊,这么绝强的功夫是何时练成的,竟然没人说得出来。
周印和张达更傻了眼,他们年轻时可不曾有儿子这么好的功夫,自问就连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子孙何时练出这么可怕的身手。
挑起这场争端的两个老家伙此时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身手真强!”
杨存全神贯注的看着,不由得感慨一声。
这两人一直深藏不露,谁知道一出手竟然如此高强。
杨家到底是数百年的家族,光看着他们,就可想而知昔日国公府是如何高手云集。
“这样打下去不太好吧……”
王动在感慨之余,却是一脸的担忧。
杨存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如今之宴是为了重新集合国公府门下的家臣,照他们这个打法,别说是周张两家分出胜负,可能两个新任的家主战得酣畅淋漓很是痛快,可是他们属下人马却结了冤仇,甚至可能会产生内部隔阂,这断然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局面。
“世兄,小心了!”
周默台打得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直到一剑灵蛇吞花探空的时候已经按捺不住,原本还小心翼翼点到为止,可现在退了一步,马步一扎,顿时四周剑花若旋,闪着无数寒光朝张明远杀了过去,速度竟然比之前又快了几分。
“终于肯拿出真功夫了!”
张明远虎吼一声,浑身一震,真气顿时拔地而起。
双拐旋转的同时也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怒喝之下,双拐舞得如同水银泄地一般,顿时风沙四起,随着漫天的杀气铺天盖地迎了上去。
“啊!”
人群被这股气势吓得纷纷退后数步,响起一声声的惊叹。
好家伙,刚才那些猛烈的缠斗双方居然还有所保留,这两位新一代家主实力之深,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即使是传授他们剑术与拐法的周印和张达此刻也都瞠目结舌,吓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他们修炼的剑术和拐法都是源于军中,自然不可能与那些江湖大派相比,虽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可论起什么心法路数,始终落于下乘。
而周默台和张明远竟然能潜心修炼到远超过他们的地步,这样的事实令二人既震撼又倍感惊讶。
刹那间,身影电光火石的闪现之间,空中的人影若隐若现,剑花与拐杖的碰撞下,空气中像是一条毒蛇与猛虎激烈的缠斗一样,一招一式无一不是凶狠伶俐,几乎将各自兵器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剑的灵活轻巧、穿刺挑撩。
拐的势大力沉、挥砸舞击,无一不是发挥到极致!
“世兄果然好功夫!”
周默台咬着牙,已经满头大汗了,连番的缠斗之下自己已经使出看家本领,却连一点上风都占不了!
“你也不赖!”
张明远也开始气喘吁吁,手里的双拐招架他的剑刺十分吃力。
本以为自己动真格的会为家父赢得喝采,谁知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
两人在院里一直缠斗不休,所过之处几乎一片狼藉,众人除了惊叹之余,都开始担心这样斗下去会两败俱伤,张达和周印原本也是一时之气,眼看都打到这个地步,做爹的哪会不担心啊?
可老人家性子都有点倔强,谁都不肯先开口喊停,死要面子,怕一且这样做就落了下风。
“行了!”
杨存将所有人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斟酌时候到了,立刻横喝一声,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形快如闪电掠过身前众人加入战局。
电光火石之间,周默台和张明远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几乎不亚于二人的力量袭来,真气之浑厚甚至隐隐略胜几分,顿时让二人大吃一惊。
他们本能的握着兵器攻去时,杨存连忙身形一转,一脚踢开周默台那闪着寒光的宝剑,手掌顺势伸出,用一种绵软的力量牵着势大力沉的拐棍,往前一引之后牢牢抓于掌、也。
“未看清是少爷,属下得罪了!”
周默台待看清来人,慌忙停下攻势,单膝下跪,拱手行礼。
“少爷好手法!”
张明远也连忙请罪,只是脸上多少有些疑虑。
因为他想不通刚才杨存到底用什么手法卸去他拐上的千钧之力,让他一瞬间产生像是击打在水面上的无力感。
“两位世兄,子敬冒犯了!”
杨存连忙把手上夺下的拐双手奉还给他,又拱手谦虚一番。
“你们这两个兔崽子也不先看清楚,万一伤到少爷怎么办啊!”
周印和张达这才回过神来。
两人纷纷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跑过来,不分三七二十一就先痛骂一顿,一时也忘了追究自己儿子的功夫什么时候高到那个地步,当然也忘了可以拍一下杨存的马屁。
周默台和张明远环顾四周,连忙惭愧的低下头认错。
此时的院内到处破破烂烂,其他人已经躲得远远的。
两人这一打不仅把整个园子都打坏了,原本的酒席也被砸毁,地上都是桌椅的碎片和碎盘子。
“好了好了,您老别生气了。”
杨存连忙把这两位瞪着眼,似乎快要断气一样的老人家安抚一顿,又在他们面前夸赞起张家的拐法和周家的剑法,直把他们夸得飘飘然的,这才劝住他们两老的火气。
王动招来下人赶紧收拾一下,不过这么一闹,这晚宴到了高潮,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杨存——接见前来拜会的老家臣后,也赶紧安排他们先休息,直到快近午夜的时候,才总算有了喘一口气的工夫。
周默台和张明远带着一群子孙也搀扶着两位老人回去休息了,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临走时仍有些意犹未尽。
或许是见识杨存不亚于他们两人的内力后,说起话来越来越恭敬,与之前那种敷衍和客套不同,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送走宾客回到后院的时候,安巧和安宁姐妹俩已经乖巧的在亭内准备茶水给杨存解渴。
杨存开心一笑,看着娇羞动人的一对小宝贝,心里顿时有点发痒。
不过此时王动也跟在身后,不能上前去占点便宜,只能喝了口茶后嬉皮笑脸的说:“真乖。”
“少爷。”
小姐妹现在也习惯这个称呼,被杨存这副放荡的模样挤眉弄眼,又有王动在一旁笑而不语,当然不好意思轻垂着头了。
王动虽然年纪大了,不过从以往就十分识相,碰到这种时候,一般都会远远走开,不影响在他心中所谓杨家开枝散叶的事。
在他看来,这香火问题可比什么读书练功重要多了,毕竟敬国公一脉的人丁实在稀薄得可怜。
可这会他却笑呵呵的站在一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倒是让杨存有点纳闷。
“王爷爷,您品一下这茶。”
安宁也连忙替王动上茶,毕竟这府里除了杨存之外,就这位老人家最有发言权。
虽然他表面上古板严肃,但在主下有别方面却特别讲规矩礼数,不过一看杨存没把她们当丫鬟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实上,王动所做的任何事都顺着杨存的心意。
“乖。”
王动呵呵笑了一下,捧起茶抿了一口后,若有所思的问道:“少爷,这周张二家可是人才济济啊。这么多年过去,也已经是一地大族,更难得的是周印与张达二人依旧对我国公府忠心耿耿,真是可喜可贺。”
“动叔,你可不是这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人啊!”
杨存与他对坐下来,顿了顿又说:“最起码你应该不喜欢在我面前卖弄吧。”
“动叔、少爷,你们先聊。”
安巧最为懂事,一看两人在聊正经事,连忙拉着妹妹道了个福就告退了。
“这两个丫头满懂事的,不丢我们国公府的脸。”
王动一看她这举动,顿时赞许的点了点头。
“好了,有话您就直说吧!”
杨存眯了眯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您不也看清楚了吗?”
王动神色有几分郁闷,苦笑了一声说:“周印和张达已经老了,即使他们对国公府依旧忠心,可现在的家主却是他们的儿孙。这些人哪还记得以前府里对他们家的恩惠?先前这一出,我看即使这些老人家依旧忠心,想招回我们国公府的旧部恢复昔日的辉煌,难啊!”
杨存叹息一声,王动已经说得很含蓄了。
如今各家掌权的人已经世代交替,老人们虽然回来齐聚,也依旧对国公府忠心耿耿,可毕竟他们年事已高,有些事不得不考虑一下子孙们的想法。
就如同周印和张达这样,虽然在家依旧一言九鼎,可年老的他们也不能不顾子孙的意思而一心一意重回国公府,贸然破坏脱离国公府多年后家族的安宁生活,而且其他各家更持着观望的态度。
如今想招回各家臣,看来还需要自己拥有能让他们重新附属的实力。
“您怎么看?”
杨存哪会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敬国公府,三国之列的头衔何等崇高,可如果真的当一个虚名的国公,别说王动伤心,祖上不安,连自己都觉得不甘心。
“我会继续劝说他们。”
王动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少爷,很多事还得请您自己想办法,王动老了,帮不了您多少。”
“谢谢您了,动叔。”
杨存顿时沉默了,或许自己太颓废了,甚至于对光复敬国公府的想法自己都没眼前这个老家臣那么热切。
“对了,还有。”
王动沉吟一下,徐徐的说:“这安家姐妹的事我已经联络一帮老兄弟商议一下。安伯烈的事情可大可小,毕竟只发生在地方上,还没有闹到京城去,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由我们国公府出面,自然可以大事化小。相信江南的人会卖我们这个面子,您看……”
“麻烦您了。”
杨存心情顿时松了一下,这些时日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了。
“嗯,这事周印和张达也知道。”
王动轻轻的咳了一下,站起来轻声的说:“毕竟只是地方上的小事,我们国公府插手也太小题大作了一点,我现在与他们商议一下吧。现在这两家在地方上也有头有脸,让他们出面比较妥当,起码不会让外人以为少爷一回来就徇私枉法。”
“您考虑得对。”
杨存沉吟着,点了点头。
“那老朽就告退了。”
王动很有规矩的鞠了个躬,面带几分严肃的退了下去。
临行的时候看着杨存,愣了一下,或许他也想起曾经伺候杨家老太爷的日子吧。
星稀月明,一品楼的灯笼也暗淡许多,夜已入深,微风袭来难免有几分凉意,杨存坐在亭子前发呆一会儿,忍不住也打了个冷颤。
这时,身后一阵细微的小脚步轻轻走来,一件带绒的披风轻轻披上,一阵暖意让杨存烦躁之余突然多了一丝美妙至极的安宁。
“爷,您还不睡吗?”
高怜心素面朝天,轻雪素服,略带心疼的看了看杨存脸上抹之不去的惆怅,开口轻唤,柔音撩人。
“你呢,怎么也不睡?”
杨存转过头来看着这月下如仙般曼妙的美人儿,心疼的抓住她有些发冷的小手揉了揉,轻声的说:“这夜里都凉了,干嘛不多穿点。”
“我……我不冷。”
高怜心顿时俏脸一抹红润,又羞又喜的低下头来,任由杨存把玩她那柔若无骨、纤细白晳的小手。
男人手掌的温度让她心里一颠,一时之间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酥软。
“有什么事吗?”
杨存轻轻问了一声。
这连日的相处,自然清楚她和张妈妈都是那种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在府里同行的时候为了避嫌,倒也不常露面,这时突然过来找自己,不可能是一时失眠吧。
“妈妈让我来和您说一声……”
高怜心犹豫一下,还是怯怯的说:“这几天妈妈的身子不太好,恰好我祖父昔日的同门在这杭州城外的山里隐居,我们想前去拜会一下,顺便为妈妈的老病根找个方子,可能要花上好几日。”
“嗯,我陪你们去吧。”
杨存沉吟了一下,这才开了口。
“啊!”
高怜心顿时有点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