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教宗霓下,我无意干涉神庙的内部事务,我只是觉得,如此年轻而富有才华的祭祀,就这么轻易地处死,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们撇开普拉蒂尼的后人是否真的已经将‘淫秽战歌’改良过这件事不说,但是如果真的象茜茜所言,那‘简爱战歌’的作用,对王国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国王陛下苦笑了一下,对教宗布拉特霓下说道:“撇开历史上的疑点,我们就从现实出发吧。普拉蒂尼当年号称是祭祀神话,三百多年了,他的后人单纯依靠自家的血脉,就延续着祭祀的法统,这是什么样的天才?对于这样的天才祭祀血脉,我们是不是能多保留一点是一点呢?”
“陛下!难道您完全不在乎‘淫亵战歌’给比蒙可能带来的巨大危害吗?”
教宗霓下愤怒了:“即使普拉蒂尼的后人改良过了‘淫亵战歌’,神庙也绝对禁止传播这种战歌!”
“三百二十四年了。”国王陛下扳着指头说道:“穆里尼奥大人刚刚说的很对,要危害,普拉蒂尼的后人早就危害了。”
“睿智的决定。”
刘震撼赞叹地竖竖大拇指,这里只有两个敢于直面历史真相,有质疑精神的真男人,虽然和自己有仇隙,但也不能抹杀刘震撼对他们的欣赏。
其实现在需要不需要茜茜的作证明已经不重要了,刘震撼已经知道这首‘淫亵战歌’肯定不是想像中这么简单,数千岁高龄的维安大萨满齐丹大人是一本活字典,他肯定知道当年的真相,有关于淫亵战歌和普拉蒂尼的一切一切,他一直没开口说话,就意味着里面肯定有名堂。
“别忘了今晚的证明。我尊敬的李察冕下!”沃尔夫大昆丁老雷德克纳普带着灿烂地微笑看住了刘震撼。
“教宗霓下,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下这位茜茜小姐的性命,至于更改法典,谁都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海伦看了一眼沃尔夫长老,又看住了教宗霓下,目光诚恳地说道:“一个拥有三胞胎的祭祀是多么的罕见啊!难道您就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做一下策略上的调整吗?毕竟一个生命是多么的可贵!”
“那怎么行!异端就是异端!”沃尔夫昆丁老雷德克纳普在旁冷笑一声:“唯一解除异端身份的办法就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松开她吧,李察冕下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国王陛下对两位内廷武士挥了挥手。
两位内廷武士终于松开了架着已经半天的茜茜。
“请允许我先告退了。”刘震撼对两位上位者抚胸致意,给茉儿和海伦抛了一个眼色,立刻带着茜茜回到了副看台上的包厢。
崔蓓茜导师和几位东北神庙的祭祀正在热烈地讨论着。看到刘震撼怒气冲冲地带着那位拥有三胞胎魔宠的民间祭祀走了进来,全都愣了一愣。
“李察,你怎么有点不高兴?对了,我们刚刚还一直在奇怪呢,茉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了?”
美女蛇导师揽住了刘震撼的胳膊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从没听你提及过?拥有魔法的祭祀是件多大的事啊!这也是机密啊,你怎么能公然亮相呢?”
“机密?也只有在比蒙王国才是机密。”
刘震撼嗤之以鼻:“茉儿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多洛特击败教廷的龙骑士加茜娅了,这消息至今没传回来,只能说沙巴克消息闭塞。”
“什么?”崔蓓茜导师和几位东北祭祀差点没晕过去:“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我必须要报告维安大萨满齐丹大人去!”
“随便你。”刘震撼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崔蓓茜奇怪地看了刘震撼一眼,但还是起身,拉开了包厢门,迎面刚好撞见一位湾鳄武士准备进来,美女蛇导师愣住了,她有点奇怪,这种宫廷礼仪武士怎么会到东北行省的包厢来的。
“李察冕下!”
湾鳄武士进门之后,对刘震撼“啪”地就是一个立正,恭敬地说道:“陛下替您单独安排了一个新的包厢。请您跟我过去好吗!”
刘震撼和海伦互相对视了一眼,抱起了正在和二少三少疯跑着的果果,对四周的追随者们勾勾指头,跟着湾鳄武士鱼贯出了包厢,只甩下了崔蓓茜和几位祭祀们在犯傻。
新的包厢比东北行省的包厢的位置更高一点。
金丝楠木的巨大门框也显示着无与伦比的气派,地上铺着天鹅绒地毯,一看包厢门口的宫廷灯饰以及莱茵族徽章,刘震撼估计这个包厢是给亲王以下级别的王族成员设置的看台包厢。
一推开大门,这种猜测变成了现实。
整个大包厢长约一百公尺,分成三个大台阶坡度,每个坡度都有视野宽阔的看台,竞技场中央的祭祀比赛一目了然,用天鹅绒帘幕和屏风形成了上上下下三个半封闭的空间。
包厢最靠上一层还有几位垂手而立的猫人侍女,以及一个巨大的酒柜,四周沙龙式真皮看座上铺着华贵的兽皮,秩序安排的错落有致,最里头还有一个封闭的包间,看来是用作小憩的。
民兵们怪叫着冲向了酒柜,肥罗则一个鱼跃,躺向了那种沙龙式的真皮看座,一声巨大的“喀吧”声中,枣木雕就的真皮看座被身高体重的肥罗压成了一摊木片,菲高弯着腰从门外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的一抬头,猛地磕在门框上,震的金丝楠的门沿上一阵“簌簌”落灰。
“冕下,您还算满意吧?”湾鳄武士恭敬地问刘震撼。
“非常感谢陛下的盛情。”刘震撼在等这位湾鳄武士说出后面那半截话。
“国王陛下会在半个钟头以后,亲自来接见您,并且会亲自替您和海伦岚下授勋。穆里尼奥主祭大人前段时间替您和海伦岚下申请的‘战神骑士勋章’,国王陛下已经同意了。请两位稍等。”
湾鳄武士再次一个立正,对几位猫人侍女侧了侧头,带着她们一起退出了包厢,又无声无息地掩上了大门。
“别闹了!”刘震撼拍拍手,对四周嘻嘻哈哈的民兵们说道:“这一次我们有大麻烦了!老板我捅娄子了!”
“什么娄子?”几个民兵头头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琉璃酒杯,脸色绷紧了。
“我得罪了沃尔夫,得罪了王子,现在又得罪了教宗。”刘震撼的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我把能得罪的全得罪了。”
“这算什么娄子。”几位民兵头头白了老板一眼。
“我……”刘震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重重地叹了口气。民兵们一个个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老板。
“这样,你们马上给我全部去下面那一层用屏风隔断的包厢里休息,这里我要和国王陛下谈点事情,该留下的留下,其他人全部离开。”
刘震撼就像吆喝猡莎兽一样,对翡冷翠的一票下属挥着手说道:“快点快点,想喝酒的把酒桶一起搬走!他妈的,我现在烦都烦死了!”
民兵们还没来得及起身,包厢大门就被推开了,天鹅主祭穆里尼奥大人带着自己的一对子女和崔蓓茜导师一起走了进来。
刘震撼示意民兵们赶紧下去,自己和海伦迎上了天鹅主祭,歌坦妮惊喜地和自己的弟弟妹妹紧紧拥抱到了一起。
“两位导师,请坐。”刘震撼用脚踢飞了那一地被肥罗压出来地木头碎片,让邓肯搬过了几张真皮看座和一张茶几,和两位导师面对面坐下了。
“你也坐。”海伦按着茜茜的肩膀,把局促不安的茜茜也推进了真皮看座。
“这次来,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自己小心。”
天鹅主祭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一开口就语出惊人:“如果今天的你只是一个低阶祭祀晋级的神曲萨满,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的下场真的不好说!”
“我做事从不想后果,都是做完了后悔。”刘震撼哈哈一笑:“普拉蒂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告诉我真相么?我的导师。”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齐丹大人。”天鹅主祭看了一眼茜茜,叹了口气:“哎……其实说起来原先的契克因一族也属于我们博德族,真是……”
“不能说吗?”刘震撼转身问茜茜道:“你既然是满腔的委屈,那不妨讲给我听听以前的内幕。”
“不要问她了,让她一讲,这件事就扯远了。这件事其实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秘闻,我作为博德族的领主,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一切原委。”
天鹅主祭冷笑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普拉蒂尼是三百年前比蒙王国的第一天才祭祀,人称‘祭祀神话’,三十岁就成为了十二主祭之一,拥有一只火眼金鹏魔宠。”
“这是水空双栖的超阶魔兽,比起霍利尔长老的利物朱鸟都厉害出一大截。”刘震撼眯着眼,一阵咂嘴:“不愧是祭祀神话。”
“倒霉就倒霉在祭祀神话这个称号上。在那个时代,神庙的十二主祭中,普拉蒂尼的才华太出众了!其它的主祭无论是歌力还是魔宠,和他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他这个人比较实心眼,不知道韬光隐晦,在祭祀中的威名非常大!”
天鹅主祭苦笑道:“他为了解决比蒙的生育艰难的问题,特地去研究专门用来洞房的战歌,也就是茜茜小姐口中的‘简爱战歌’,偏偏不凑巧的是,他研究‘简爱战歌’成功的那一年,刚巧遇上了比蒙国王换届,你去翻阅一下历史就知道,当年的莱茵国王克洛泽陛下在十年之试中,被当时比蒙第一武士,泰戈族勇者霍华德所击败。”
“我好像猜出点什么了。”刘震撼皱了皱眉毛。
“好聪明的小伙子!每一任国王的换届,也就意味着神庙的红衣大祭司必须要换届,无论是莱茵还是泰戈当上国王,为了平衡权力天平,长老院只有让其中各有一个掌握神权,另外一个掌握君权。”
穆里尼奥大人淡淡地一笑:“不凑巧的是,普拉蒂尼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泰戈族的挑拨,竟然公开提出了竞选红衣大祭司。他的种族出身不够高贵,所以不知道某些内情,因为他的实力和级别太具有压倒性,如果有这么个懵懵懂懂的家伙加入,对于比蒙王国的权力阶层是一个很大的变数,平衡也会由此被完全破坏,所以……”
“诬陷是吧?”
刘震撼蹙着眉毛,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拳头:“一定是的,把普拉蒂尼自创的‘简爱战歌’捏造成‘淫亵战歌’,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光靠战歌就能把整个契克因族变成淫欲满身,哪有这种无稽的可能性。”
“契克因一族早在无数年前就是比蒙中赫赫有名的烟花种族,只不过妓户这个称号在普拉蒂尼被火刑处死之后,由官方扣上了这个大帽子,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天生妓户的称号!以至于我们博德族也不得不把他们全部扫地出门。数百年一过,包括契克因一族自己现在也相信了是当初的普拉蒂尼害了他们!你可不要小看长老院的权力,一旦长老院和神庙联手,给任何一位祭祀扣上罪名都是可能的,只要你还忠诚于王国。”
穆里尼奥大人呵呵一笑:“不是谁都像你这样,有个神曲萨满的免死金牌挂着!”
“人类世界不是也有贝普赛人吗?普拉蒂尼并没有对人类的贝普赛人施展过淫亵战歌,为什么贝普赛女人全是娼妓?这个理由本来就很无稽。”
崔蓓茜叹了口气,对刘震撼说道:“如果真要追究当年的情况,只能说权力的斗争太残酷罢了,所以神庙是绝对不可能改变这个官方历史的,木已成舟,就绝对不可能改变。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任何人想替普拉蒂尼平反,都将触动高层的逆鳞。”
“普拉蒂尼就那么傻乎乎的被烧死了吗?他就没有反抗?”刘震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反抗就是叛国,拥有超阶魔宠,尤其是飞行魔宠的祭祀,如果想走,谁也拦不住,普拉蒂尼如果选择离开,神庙也没那个本事留住他,但是他选择了不反抗,留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普拉蒂尼也有点恃才傲物,听不得别人的忠言,以至于最后被活活烧死时还以为自己用生命证明了清白。”
天鹅主祭长叹了一口气:“这绝对是一个遗憾,普拉蒂尼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他自创战歌花费的时间是八年,而我却用了整整十年。”
“普拉蒂尼就是个白痴,他没有血性。”
刘震撼乜斜了一眼天鹅主祭:“导师,您现在的情况似乎很有点像当初的普拉蒂尼啊!您瞧,您也自创了战歌,您也是主祭,您也是公认的王国第一祭祀,万一这种事摊到您头上怎么办?我知道您已经够韬光隐晦了,明明是凤凰双生的祭祀,却偏偏还隐瞒了一半实力,可就算是这样,您的实力还是冠绝全国啊!难保这样的事不摊在您头上!”
“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无论红衣大祭司如何换届,也绝对轮不到我上台!无论莱茵族和泰戈族的祭祀实力如何差劲,总会有一个人在主祭位置上候补着,这是一个惯例。”
穆里尼奥大人撇了撇嘴:“我的出身不同于普拉蒂尼,这种没有任何前途的浑水,我绝对不会去趟,我可没那么自讨没趣!泰戈、莱茵和沃尔夫,他们不会愿意再掺和一个种族进来分权的。”
“我总算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和我猜的差不多。”刘震撼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说句实话,现在三权分治,刚好让王国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真的破坏了这种平衡,未必是好事。所以从大局出发,普拉蒂尼的牺牲虽然是一个遗憾,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保持现有的状况,莱茵和泰戈有一方坐大,都难保王国不出岔子。”
穆里尼奥大人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无奈:“这是一个很无奈的局面,任谁也不能改变,比蒙一直以来就是强力种族当家,这个思维已经根深蒂固了。”
“这不关我什么事,最多我就是跑回翡冷翠当草头领主,管他是谁当家作主。”
刘震撼冷笑道:“谁也别惹我,我可不是普拉蒂尼,没有洗干净脖子等着宰的习惯。”
“你现在已经算是泰戈一方的头面人物,只怕你想抽身事外也并不是像你想像的这么简单。”
穆里尼奥大人的目光在海伦和刘震撼的脸上各自停留了一下,慢慢说道:“我今天和你们的崔蓓茜导师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残酷程度提醒你们一下,毕竟咱们是一系同出的师徒,有些话还是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的。斯迈族有句欲话,叫‘鸟尽歌藏’,鸟儿全不见了,斯迈的‘禁空之歌’就会毫无用武之地。我不希望你们被人当枪使,翡冷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坐大了,高层看到的只是你一些外在的实力,其实你何尝就只拥有表面上这些肤浅的实力?你如果加入任何一方的势力,哪怕就是三心二意,不久之后也一样会造成权力失衡,这种失衡状态,我同样不愿意见到。如果你执意那么干,那么只能证明你包藏祸心,那我只有选择加入这个游戏,来平衡局势;倘若你真的如你所说一般淡泊名利,那么我希望你能游离在三大权力构架之外,就和我一样,不要轻易地去干涉王国的内政。因为,做祭祀和一国之王,完全是两码事。今天的场面你也看到了,各个贵族是不可能依附在你麾下的,那就是莱茵和泰戈的底蕴。”
呵呵,原来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不想我掺和到几大贵族的利益纷争里去,增加他们的实力。
刘震撼总算听明白了天鹅主祭的来意了,能让穆里尼奥这么看重,刘震撼还是有点飘飘然的。
“你呢?导师,你以后是什么打算?联席会议估计不大可能实现啊!”刘震撼阴恻恻翻出天鹅主祭的老底。
“机会是一步一步创造出来的,你说呢?”穆里尼奥大人轻描淡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导师,太感谢您的教诲了。”海伦恭恭敬敬地拉着刘震撼一起向天鹅主祭致谢。
“如果能抽身事外,你们最好还是及时退出吧。政治斗争的残酷,不亚于疆场的博命厮杀,你们一步走错,说不定会给王国的权力阶层造成巨大的动荡;这其中有太多的内情你们还不了解,讲给你们听你们也未必能听懂。”
穆里尼奥大人的指头轻轻地在真皮看座的边沿上叩击着:“我很佩服李察的勇气,敢于救下茜茜这样的异端,不是具有真正勇气的猛士,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您在夸您自己吧?我的导师大人,刚刚您也帮着这位可怜的茜茜小姐讲了两句话来着。”
刘震撼看着天鹅主祭一阵苦笑,既然穆里尼奥说了实话,刘大官人也干脆交了底:“你放心吧,我自己会平衡好利害关系的,我也不想王国出什么乱子,什么矛盾都是人民内部的矛盾,和和气气解决了是最好,至于咱们之间,各看各的发展吧,你我师生一场,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我绝对不会主动拆你的台。”
天鹅主祭穆里尼奥大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站起身来招呼美女蛇导师和两位子女一起离开了包厢。
“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和险恶。”茉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的落寞。
“关我们什么屁事!”刘震撼一把敞开了衣领,摘掉了自己的豪猪皮冠冕砸在了座位上:“妈的!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我快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