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姐家的儿子从清河市那边来电话了!!
这条小道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临时安置区。
灾民们都在议论纷纷,各种大胆猜测和凭空臆断,都混杂在这则消息里到处飞传,以至于出现了——“主力部队正在逐步光复清河市!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听说马上就有车队来接我们,终于不用在这破地方苦熬受欺负了……”等等一系列越传越激进,越说越没谱的传闻。
有家人陷落在市区里的,长久没有联系上的,都很想跟这位顾大姐详谈一番了解情况,包括颜桦也是一样,哪怕丈夫最后给她的留言是已跟第五十二师一起撤离,并未留在市区内,她同样也想打听一下老家现在的状况。
等到第二天一早上工的时候,顾大姐在所有帮厨的员工眼里,就像是看着一位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幸运者一样,一下就围上上去,不同点是,他们没有泛酸和嫉妒,只是想听她多讲一讲市里的最新情况。
颜桦清了清嗓子,一边帮顾大姐解围,一边大声劝道:“好了好了,都别围着顾大姐了,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先干活,等忙完了早餐时段,再问不迟!开始吧,开始干活了!”
说着,她指挥众人赶紧各司其职,进入工作状态,只在临近顾大姐的时候,偷偷对她道:“恭喜你了!顾姐,这下你和安大哥可就安心了!”
顾大姐喜不自胜地点点头,对颜桦展颜一笑,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谢谢你,小颜!这都是托大家的福哇~~”
看着往日一直掩饰自己情绪的顾姐,此时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连眼睛里都透着光彩,让颜桦不由暗自感叹着,“看来消息是真的无疑了,真好啊!一家人都平安,真让人羡慕……也不知道我那口子现在怎么样了……”
没过多久便忙到了饭点,还没等上菜放饭呢,厨房外面已经人声鼎沸起来,越来越吵闹,以前可从未像今天这样形同菜市场般嘈杂,颜桦感觉有些奇怪,一掀帘子出去看看状况。
往常大家只是拿着自家的餐盒站好队,今天却直接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间不是特别大的食堂,围得水泄不通,严严实实,灾民们似乎比平日都更有精神,一见颜桦出来了,立刻七嘴八舌的喧哗起来。
“颜主管……小颜啊……桦姐……”
“那个消息是真的吗?真的有人接到市区的电话了?”
“能不能让我们见见那位顾大姐啊?”“对呀对呀,我们也想知道家里状况如何了?”
“我家里人,时至今日也没有消息,能不能拜托她帮我打听一下啊?!”……“嗡~~”的一下,颜桦根本没准备好该先听谁说,又该回答哪个,耳朵里就被各种突兀的要求和杂乱的问话给塞满了,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她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她好统一回复。
可没想到,灾民们今天属实有些激动,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安抚,一个劲儿的起哄嚷嚷,一看局势不对头,后厨的帮工们也出来了好几个,帮忙维持秩序,但依然没能控制住场面。
如此明显的骚动,自然很快惹来了在街道上巡逻的治安联防队,他们手持钢管、铁棍,穿着半新半旧的制服,十几个人一下就冲了过来,有的用钢管不断敲击着地面铛铛作响,有的挥舞着警棍作势吓唬着灾民,领头的则拿起大喇叭对着混乱的灾民吼道:“干什么呢?!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我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是吃的太饱了!!”
这嚣张的大嗓门一顿喊,还真的让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了。
颜桦一看领队的是那个名叫林有奎的联防队小队长,面色一时有些复杂,没想到竟是这个无赖混人出面控制了局势,她反而开始担心这家伙会借题发挥,做些出格的事情。
“都愣着干什么?把队排好,排好!说你呢,没长耳朵啊?!”林有奎的下属们,挥着棍棒像是赶羊群似的,把人往队伍里撵。
见局面很快被自己掌控,林有奎得意的一笑,但扭头走进食堂就板着脸,以质问的口气对颜桦说道:“这里什么情况?已经到饭点了,怎么还不开饭?”
“林队长……”颜桦不想多生事端,于是礼貌地答道,“我们正准备开饭呢,外面突然有些吵闹,我就出来看看,兴许是大家今天有点着急了——马上就开始放饭,马上开始!”说着,就准备折返后厨端菜上饭了。
林有奎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等等!真的没啥事?你可不要瞒我!”
“吃个早餐,能有啥事啊~林队长,你想多了……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好!”颜桦简单回了他一句,不再等林有奎发问,径直返回了后厨。
没啥事那倒最好,他也懒得多费心,偏偏林有奎这人生性多疑,转头一想,平时排队吃饭灾民都挺规矩的,怎么今天突然吵成了一团,他来的时候可亲眼看见乱哄哄的,这里面肯定有事。
“你们今天为什么不守秩序?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平和,像是领导深入基层体察民情似的。
离他距离较近的灾民都不愿搭理他,甚至还有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队伍里是谁,突然多了一句嘴:“清河市那边有幸存者发消息出来了,说是主力部队正在搜救灾民,组织人手逐步收复市区!”
听到这个消息,让林有奎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非常合理,不然这帮灾民激动个屁呀,好不容易引出个话头,他赶紧一把揪住趁势往外扯,“那倒真是个好消息……难怪大家会这么高兴了,还有其他的吗?”
众人见他居然对此事表达出积极的态度,胆子顿时壮了些,有正义感丰富的,立刻站出来纠正道:“哪有他说的那么理想,其实也就是幸存者跟这边的亲人联系上了,其余的也不知谁在添油加醋!”
“你又懂了?你是谁呀?那家人的亲戚吗?“
“就是,你怎么知道哪些消息真哪些假?你是当事人啊?”
“我怎么不知道了!那家人就住我那附近的,天天擡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也见过,那家人姓安,当妈的我们都喊她顾大姐,来电话的就是她家儿子!”
“……”
在灾民们的七嘴八舌中,将信息一条条理顺连上,林有奎终于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他的见识,有些吃不准这件事的分量,一会觉得并不是很重要,但转头又觉得可能会牵连出某些事情,自己还是尽早上报的好,以免担责吃亏。
在手下的错愕中,林有奎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这帮人满心以为林队长要借此机会,抓几个不守规矩的,顺便捞点外水,说不准还能榨点物资出来,供兄弟们分润,谁知竟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不由大感以外,这不是林队的处事风格啊!
灾民中懂得看眼色的人,也瞧出了其中的蹊跷,再被这帮披着制服的混混凶了,也不像以往那样忍气吞声了,直接硬起脖子反吼道:“你凶什么凶?你家队长都知道该收敛了,就你这没开窍的,还看不出来,哼~等着吧,总有一天看怎么跟你们算总账!”
“哟呵~你还想翻天了你,给我老实点!再不守秩序,看我怎么收拾你!”被吼的联防队员虽然仍在嘴硬,但手中的铁棍却慢慢放了下去,周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明显是色厉内荏的表现了。
往常被欺负过的灾民都在偷笑着,大感出了口恶气。
谁也没想到一条来自灾区的消息,竟能悄悄改变整个临时安置区的氛围,甚至是强势与弱势的关系。
早餐终于在一番波折后结束了,灾民们本想饭后继续追问相关的情况,奈何联防队一直在驱散人群,吃完或打好饭菜就赶紧走,禁止逗留,否则他们有权以扰乱公共秩序的名头,对相关人员进行拘留。
无奈之下,灾民们才遗憾的渐渐散去。
……林有奎骑着一辆电动车回到联防队的驻地,虽然只是临时的,但依旧选了个有五成新三层楼的农家别院,比起灾民们的住房条件那自然是好多了。
一楼是各行政办公室,二楼则是队部领导的办公地点,三楼房间少,仅能提供少数人的住宿,像林有奎这种混基层的,只有在周边的宅子里休息的资格。
来到二楼东头的支队长办公室,这是林有奎的顶头上司,秦洪,秦支队长的办公地点。
习惯性的敲门进屋,擡头就见到站在窗口向外望的秦洪。
他个头足有一米八三左右,身材结实,配上那副稳重略带点憨厚的样貌,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那种踏实干练的可靠形象。
可林有奎却一直有点怕这位沾亲带故的表姨夫。
跟自己这位当过兵,退伍后进入城管系统里摸爬滚打,五年时间便混出些名堂的表姨夫相比,林有奎自认就是个渣渣。
要不是表姨夫,他也不会来应聘灾民安置点的这份差事,现在恐怕依然只是个没有正业的社会闲散人员。
“秦队,我有事向您汇报!”秦洪不喜欢林有奎喊他表姨夫,在亲近的下属眼里,那是秦支队公私分明的表现,其实他只是单纯地瞧不起林有奎而已。
秦洪皱着眉头,看了下手腕上金灿灿的表,“这个点来,希望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
林有奎连忙否认,陪着笑脸把灾民们口耳相传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并表明了自己的担心。
听完林有奎的汇报,快速思索了一阵,秦洪有些意外地瞟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表外甥,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缓缓点头道:“这件事,你做的还算稳妥,自己拿不定主意,还知道及时上报给我,有奎啊,跟着表姨夫这段时间,你总算有点长进了。”
听到很少夸奖自己的表姨夫,居然破天荒的喊自己小名,林有奎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道:“都是姨夫您调教的好,外甥才能学到些为人处事的方法——这么说,这件事很重要罗?”
“目前还不能确定,只能说可大可小。”秦洪端起茶杯悠悠地抿上一小口,“不过,及时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至少不会陷入被动,有些事就有转圜的余地。有奎啊,你确定相关事主,是那个叫顾秀英的妇女,就在东区食堂后厨帮工?”
“是的,姨夫,我再三确认过了,绝对没错!”难得能喊几声姨夫,林有奎觉得自己的声音激动到有点发抖。
“好……”沉吟了一阵,秦洪突然面色一整,“我给你个重要任务,一会你去把这个叫顾秀英的妇女请到队部来,记住,是要用请的!不许用强!更不要过于声张!你的态度一定要好!演也给我演像一点!否则,反而会坏事,明白吗?!”
“是……支队长!”林有奎没想到表姨夫跟自己的温馨时光,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而已,转眼就回归了上下级的关系。
“桌上有队里的车钥匙,你拿去用,速去速回!!”
出了办公室,林有奎心里满是问号,他搞不清楚表姨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后厨帮工而已,至于要搞这么神秘且慎重吗?
但表姨夫从来不会跟他解释做事的原因,又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去做。
林有奎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心累,还是以前在家里自在……他突然十分地后悔,要是时光能倒流一次,他能重新经历那些事,绝对比现在要过得舒适的多,自由的多。
蓉城开始拓建城市新区之前,他只是居住在城市近郊的普通小镇居民。
大规模的征地,使家里原本产出不多的几亩薄田,换来了高额的征地补偿款。
他文化程度只有高中,平时四处打工赚些辛苦钱,却只够家里温饱的,所以三十好几的人了,仍是孑然一身。
征地协议敲定后,他便突然有了一笔两百多万的巨款和两套还建房,那时,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不再是阴暗的灰色的,陡然亮堂起来充满希望和喜悦。
作为家中的独子,除了赡养爹妈以外,他再没有别的负担,而且二老身体还算硬朗,并不需要大笔医药费的开支。
全家搬进了政府指定的还建小区,离老宅不是特别远,但胜在周边配套设施齐全,到城里交通也更加便捷。
按照现有的条件,他的人生只要规划得当,后面将会顺利的多。
然而,暴发户的通病,就是不会理财,且更严重的是,之前的各种欲望被压抑得越久越苦,补偿起来就越容易失控。
很快,林有奎便跟着同样暴富起来的一群小镇青年为伍,挥霍潇洒了起来。
买车,买好车,豪车虽然买不起,但品牌车就直接拿下;再给自己添置几身像样的大厂潮牌服装,频繁出入各类娱乐场所,酒吧、迪厅、洗浴中心、私人会所……他要把以前没去过的,没享受过的,统统体验一遍,以补偿自己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
几乎只是一个转身,他便迅速沦陷在这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新世界里。
家里则是一再催他赶紧找一房媳妇,结婚成家,好好过日子。
林有奎表面答应了,其实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要么出门挥霍潇洒,偶尔待在家就整天氪金玩游戏,有时还被几个狐朋狗友招呼着去打牌赌钱。
没过多久,他就染上了赌瘾。
一百多万的存款很快就被他输得干干净净,一套房子也被抵押了出去还债,还好父母最后死活不肯把最后一套房子的证件给他,否则,一家人怕是要睡大街喝西北风了。
但即便如此,仍有几十万的赌债亏空无法偿还,被催逼的狠了,他只能厚着脸皮四处托关系借钱,最后父母舍了张老脸,求到城管局表姨夫家,才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但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基本就在表姨夫的控制之下,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慢慢偿还这份沉重的人情。
“唉~自己造的孽,终究还是要自己偿还……”林有奎坐上轿车,默默扭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
……碧蓝长空之上,数架运-20(代号:鲲鹏)军用大型运输机,正围绕着上河村方圆八公里的范围,于高空盘旋。
上百朵洁白硕大的伞花,在天空中有序地绽放,远望去,仿佛一朵朵漂浮的蒲公英,承载着各式装备和充足弹药的补给箱缓缓飘落,不时有运输车辆带着士兵,冲向补给箱降落地点予以回收勘验。
当一架运-10运输机投下最后一箱生活物资补给后,安天河和警卫连的士兵们,站在高坡上一起对他们挥手转帽,呼喊着致以敬意。
灾变后的天空也并非净土,无论如何,子弟兵飞行员们冒着风险给自己空投物资和装备,这份情安天河必须得承!
远眺着运输机的身影渐渐淡去,陆续消失在云层中。
安天河长舒一口气,低头和副官连线道:“有了这批物资,我们的战斗准备工作将会大大提前,还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以后一定要运用好官方的身份,除了给自己谋点福利外,也要凭借战功尽早向中枢靠拢!”
“指挥官,根据您的计划,兵营和克隆兵复制中心正满负荷运转,目前我军人数已突破七千人大关,距离预定的八千人总数目标,已不足千人了。”
“很好!等我军达到齐装满员的八千人,对付龙潭镇两万七千多头行尸,将会更有把握!如今是热武器时代,这样的敌我数量比例,在缺乏重型装甲部队的条件下,已经算是有点过于谨慎了,接下来……”
“嗡嗡嗡——铃铃铃……”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的响动起来,安天河皱了皱眉,掏出来一看,号码显示居然是老妈打过来的。
轻点接通,附在耳边:“妈~有什么事吗?”
“儿子,妈没啥事,是……是我们这边安置区的……领导想要跟你通话……”老妈的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平稳,有些拘谨,又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的惊慌。
“他为啥想跟我通话?”安天河满是疑惑。
老妈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我也不太清楚……儿子,你就把自己的情况……嗯,跟秦支队长说一下,就行了……”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中年男性声音:“你好~小安同志,我是蓉城南涪区灾民安置点的联防支队支队长,能简单说下你的个人情况吗?”
对方居高临下的口气,让手握军权的安天河顿时很是不爽,让别人介绍自己,他却连名字都不报,只报官名,呵呵,这是准备以势压人吗?
哼!!
既然如此,安天河也不客气,他决定直接亮明官方身份,敲山震虎:“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安,安全的安,叫安天河,安得壮士挽天河的天河!目前,隶属于第十五集团军134空降旅下辖——清河市新编第445地方防卫团,担任正团长一职!这位支队长,请报出你的单位和姓名!”
啥?!十五集团军?134旅……445防卫团,正团长!!
秦洪这边本想亮个名号,借助官威敲山震虎一下,趁机套取一点有关灾区的最新消息,谁知自己才是被震的那只虎!
还被震得不轻!
对面可是一位正团长!
他在部队期间,最多也就混了个副班长而已,惊慌之下,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毛没了……我冒昧了,安团长,鄙人,名叫秦洪,任职于蓉城南涪区建管中队,目前暂调救灾安置区,任临时治安联防支队支队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安天河暗自偷笑,故意顿了顿,才道:“无妨……秦队长,听我妈说,你有事要问我?”
“没,没有……”秦洪油亮的脑门顿时直冒汗,但也不愧是混过官场的人,很快又找回了状态,“是顾……啊,不,是我没有解释清楚,是我的问题,唉……和灾区人民一起共渡难关待久了,也常常为他们感到担忧啊,苦于人微言轻,力量有限,这好不容易有新消息传出来,所以,就是想了解一下有关灾区的最新状况,仅此而已,别无他想!”
“原来是这样——秦队长,能这么为灾民着想,看来,也是一位有良知懂冷暖的好官员哪,我父母从清河市撤离,算来已一月有余,这段时间,承蒙关照了!”想到父母还在那边,安天河也不再捉弄对方,主动给台阶下。
“哪里……哪里……”秦洪也是官场老油条了,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就坡下驴,“这都是我等分内之事,平时都是兄弟省份,大灾面前,哪有不互相照应的道理。”
安天河也懒得多跟他假客套,打官腔:“还是要谢谢你们伸出援手,助我清河灾民渡过难关,如果有机会,请代我向贵区领导致以问候和感谢,来日一旦打通交通要道,我将亲率所部官兵,到安置区迎回父老乡亲,介时再致以诚挚谢意!!”
“一定!一定!!我衷心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说出这句话,秦洪背后突然一溜白毛冷汗唰得流了下来。
“好的,秦队长,请将手机再转交给我妈,我还要跟她聊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