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下,阴风拂过,一道道黑影凭空而现,扭曲变化,最终化作几名黑袍人。
为首之人,是一名老者,发须斑白,皱纹如壑,眉心面颊用鲜血涂着诡异符文,自有一股威仪,让人望之则惧。
漆黑之中,人影幢幢,这处地下空间,极其宽广,好似殿堂,其中赫然有数百人藏匿,见到老者出现,一阵耸动,齐齐涌了上来,跪拜行礼,齐声高呼,恭迎大祭司和诸位祭司归来。
“好了,都下去吧!”
大祭司挥挥手,吩咐众人下去,信众齐齐叩首,整齐划一地退下。
一名守在这里,得了消息的祭司上来,神色阴沉,“禀大祭司,庄子已经被抄了。宋清廉逃脱之后,转头就领着太乙道兵,直接把庄子给砸了,后来官兵也赶到,现在那边整个被围得水泄不通。下面的人不敢多看,直接回来报信。据说往外运的只有尸体,没有活口了。”
“可恶!”大祭司恨恨一声,目露凶光,语中却带着几分疑惑,“我们跟太乙真宗无冤无仇,素来没有瓜葛,姓宋的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他又怎么知道我们的地方?就连北静王的人都没找到那里。”
“是啊,他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而且时间这么凑巧,再晚一点,那边本也要弃之不用了……”
几名祭司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头绪,来的是官兵也就算了,怎么好好的,一下突然跳出太乙真宗的人?
当中一人忽然醒悟,猜测道:“既然凑巧,那或许就不是巧合?姓宋的会不会……是为了圣女而来?他是跟着圣女来的,所以才能直接找来?”
“这样说,倒是有可能。”几位祭司纷纷点头,却有人纳闷道:“那这圣女到底是什么来头?不是一个三流女团的练习生吗?怎么看也平平无奇啊,为何会和太乙七子扯上关系?她也有个貌美亲娘不成?”
“不是说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吗?”另一人道:“姓宋的好像都是明媒正娶,不养暗室。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先一人道:“人才被劫过来,姓宋的就风急火燎杀上门来,他根本是守在那边,才能第一时间追来吧?无论如何,这圣女身上肯定有大秘密,难道跟太乙真宗有关?”
“十有八九是这样了。”大祭司点点头,诸人都暗自估量起来。
这回能找到圣女,纯属误打误撞。
迎回降生在希望女团的圣女,是来自总坛的密令,为了其他计划,这边一直没有全力推动,只是暗中着手,希望不要惹人注目。
在张扬身死,神爱之夜失败后,这边的计划本是想趁着女团内斗,控制住送上门来的琥珀,再徐徐寻之。
却没想到,另一边要挟白夜飞的行动,没把正主抓到,却意外发现抓回来的人质洁芝,通过了验血,就是总坛要找的圣女。
按照密令所示,送圣女还天,需要既定的仪式与咒文,且一旦找到圣女,就要立刻执行,不可拖延,排位在任何事项之前。
这是头等大事,大家只好搁下已到最后关头的准备工作,冒着暴露的风险,跑去圣女所在的大宅据点,举行仪式,却没想到半途杀进来一个宋清廉。
太乙七子,声名显赫,宋清廉察觉不对,全力要走,真不是那么好拦住的,又不敢冒让他走脱的风险,只能停下仪式,封锁周围环境,联手想要将他灭口。
可惜,这位爱岳狂士手下功夫不凡,奇技百出,又有一堆护命宝物随身,最终还是没能致他死命,反给他逃了出去,率众反扑,连同官兵的一场围杀,差点要了大家的命。
当下,大祭司虽然逃出了出来,主力却伤亡甚大,直接影响了后头进行的大事,更不知送圣女还天的仪式,结果究竟如何?
这晚真是霉运连连,得不偿失。
“大祭司。”这口气实在难咽,一名祭司忍不住问道:“可知道圣女身上究竟有什么隐秘?教中没有示下吗?”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别瞎问。”老者面色一变,斥责道:“总坛交付下来的事情,你想窥探,嫌命长吗?”
众人意识到其中危险,不敢再接口。
跟上层沾边的事情,要是知道不该知道的,比什么都要危险。
刹时鸦雀无声,大祭司神色也不好看,想了想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虽然我们中途离开,但仪式本就到了尾声,血也差不多放尽了,宋清廉被我们赶走,再回去肯定来不及救人。所以人该是死了,总坛交付的两件任务,总算完成了一样。现在该打起精神,准备参加庆典,把主要任务完成了!”
“是!”众人纷纷露出狂热之色,齐呼道:“为了实现真神荣光,吾等不惜一切!”
大祭司点点头,正要吩咐后续工作,一名祭司担心道:“现在有桩事要提早准备吧?我们刚刚没能杀死姓宋的,庄子已经暴露,里面的痕迹也没来得及清除,落在官兵手里,北静王会不会因此察觉到什么?”
“这……”大祭司方要回答,忽然生出警觉,察觉到有人来到附近,猛地回头,喝问道:“谁?”
“有人?”
众祭司更是一惊,想不到这就有人潜入进来,各自散开,纷纷摆出战斗架势,预备拼命。
黑暗之中,一道人影缓缓步出,步伐沉稳,冷淡的声音传来,“你们实在太不小心了。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将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留给官府的讯息就太多了。说不定这时候来的就非是我,而是北静王的人了。”
众人一愣,看清来人带着面具的英俊模样,顿时醒悟。
大祭司当先行礼,所有祭祀跟随,双手做花朵绽放之姿,微微颔首,齐称:“尊使。”
面具青年没有回礼,大祭司替众人请罪道:“圣女发现得实在突然,升天仪式又不能拖延,吾等急着完成任务,有些东西出了差错,暴露了踪迹,愿意请罪。只是庆典在即,还请尊使谅解,等到行动结束之后再论罪责。”
“我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处理谁功谁罪的。这种事不用跟我说,事后你们自行解决,想请罪自己上书总坛。”
面具青年冷冷道:“只是,现在你们露了行迹,先前藉死隐遁的努力,等于白费功夫。官府一定会重新加强戒备,就算找不到你们这边,但想照之前的计划推进,已经不可能了。”
“尊使高见,我也是这般想的。”大祭司露出担忧之色,“但如今时间所剩无几,想要变更计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打算大家拼上一切,不惜代价试上一试的。”
“光有勇气和牺牲,不足为凭。我知尔等为了真神荣光,不惜一切,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面具青年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团事物。
那像是一团层叠的布团,上头绣满了诡异的图案,在黑暗之中隐隐放出渗人的红光。
“这是?”大祭司一愣。
面具青年不答,解开一层封禁咒布,里头赫然还有一层。
诸祭祀瞳孔一缩,知晓里头肯定是凶厉之物,才需要多层咒布封印。
第二层咒布之下亦是咒布,面具青年一连解开七层咒布,才露出其中真容,赫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
珠子通体血红,里头隐隐血色沉浮,一脱离咒布封印,其中血海就开始躁动,接着浓烈的血气弥漫而出。
众人鼻尖都有血腥味飘过,而珠子之上,则幻化出无数人脸,面目狰狞可怖,仿佛诸多亡魂齐声哀号,虽然无有声音,但众人都觉得耳膜一振,尖锐刺耳。
几位祭司都不禁后退一步,知晓这东西恐怖,只是放出来的威煞,就让五元之下无法承受,无法想像发动其中能量的威力。
大祭司露出骇然之色,认出来历,又惊又喜,“万灵血珠?”
面具青年无言点头,将咒布层层封好,弥漫的血腥味和哀嚎随之散去,单手持珠,肃然道:“局势有变,我代教尊授权,使用预案甲。”
众人连忙行礼,齐呼道:“光我圣教,恩泽世上。”
面具青年将血珠交给大祭司,吩咐道:“好好干,我会替你们护法的。”
大祭司郑重接下,正要带人离去,准备执行新的预案,面具青年忽然开口问道:“且住,那个圣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大祭司一脸错愕,好奇问道:“尊使从总坛来,密令也是来自总坛,怎么尊使不知吗?”
面具青年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或许……是我位置不够高,有些事情没资格知道吧。”
大祭司一愣,觉得这位总坛使者说话怪怪的,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念头甫生,大祭司陡然窒息,想要呼吸,却发现无能为力,周围的空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一丝一毫都入不了肺中。
……不好!
老人心知不妙,骇然发劲,想要挣动,却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接触到的空气,都在一瞬间化为实质利器,贴肤逼迫,只要一挣动,无形之风所化的空刃,就会将他千刀加身,四分五裂。
诡异威能,无声无息间制敌,就算七元实力都没法抵抗,大祭司见证使者实力,为之骇然,更想起一事,脱口喊出:“天、天经……风部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