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真是万法归宗啊,好像什么武功不与天经沾边,就不够潮一样!
白夜飞耸耸肩哂道:“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远古的技法就比现代强啊?难道文明不会演进,后来者的智慧全都累积在屎上了?”
“当然不是。”
虚摊手道:“所谓文明,自然会演进,天元者对天地法则也有自己的理解。但世界始终还是那个!天经内的三千法门,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从中衍生森罗万象,武道亦在万象之中,所以万变不离其宗。这不是后来者不如今,而是殊途同归。”
“行吧。”白夜飞点头道:“这么说我也能理解,反正就是超牛逼,但天经等级那么高,非天元者无法练成,这个什么极乐赋,是其中一式的简化版……”
话一顿,白夜飞忽然感觉不对,眉头蹙起,“这么牛的东西要练多久?你这不是灌顶传功,只是资料拷贝,我回去以后,可以立刻用的吗?”
虚微微一笑,“别人不好说,但你资质优异,武骨天生,又有破碎虚空者的因果加成,以你的天分与勤劳……”
被这么一顿夸,白夜飞不喜反惊,脊背上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之前这个瘟神对自己的评价从来不高,现在忽然说得这么动听,绝对没有好事。
“……只要半年即可入门,大概练个八年可以小成,进入地元,再练上十年有望大成,那时候就威风了,不用透过身体接触,临空可摄人,百丈之内,吸功化髓,无有不中……”
虚的声音持续传入耳中,白夜飞脑中轰的一声,回神时已冲了出去,扯起瘟神的襟口,怒气冲冲道:“你耍我吧?我就快要没命了,你给我一个要练十八年的魔功?不是说好了魔功速成的吗?”
“哈,哈哈……刚刚说的只是一般状况,但你也知道,魔功讲究速成,要是没捷径走,谁还练魔功呢?”
虚干笑道:“夺胎化骨极乐赋,是魔功速成中的好手,只要你找对目标,夺取他人力量,成就自身,修练速度就会大幅加快……其实找不对也无所谓,直接用量补足,多吸多补,荤素不忌,也没什么后遗症,就能极度缩短修炼时间。”
“哦,多短?”
“你不是粉丝多吗?把这个优势充分发挥起来,把他们召集起来,排成一列,每个都给你吸一点,说不定四年就能小成了。”
“听起来还行……”白夜飞松开手,质疑道:“别忽悠我啊,历史上真的有人四年小成吗?”
虚拍拍胸脯,“当然有啊,别说四年,在已经失落的历史上,曾经有一名天才两年半就小成。”
“小成就是入地元,只要两年半就地元了?”白夜飞大喜,“那不错啊,这个法门可以啊!”
虚两手一摊,“但他因为作案频繁,全中土都知道他在搞这个,于是各门各派放下成见,联手要干掉这个未来魔祖,结果还没练满三年,就被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嘶,咕嘟……”
白夜飞倒吸一口气,又吞了口唾沫,一脸镇定道:“其实,练功就该徐徐图之,慢慢练也不是坏事。”
心绪甫定,白夜飞又意识到不妥,“不对,入门都要几个月,我回去就要面对狼王,这哪里派得上用场?你能不能给张靠谱点的底牌?”
虚笑道:“这也容易,魔功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拘一格,到处可变通。你功夫不到,可以不学人家隔空吸功嘛。”
白夜飞急问:“哦?还有方便手段?”
“有个技巧正好适合你,以九转功为媒介,隔水吸功,这就成了。无需入门,只需要知道转运之法,以你的资质,临时抱佛脚也没问题。”
“这就好。”白夜飞心下稍安,但想起狼王之前以一敌多时的赫赫神威,又觉得不妥。
那家伙虽然身负重伤,但自己也被他断了一条手,就算得了新手段,拼起来仍是未知之数,光只凭一个不能立刻派上用场的极乐赋,如何翻盘?
“对了,我回去之后,还是要面手臂骨折的状态吧?你能不能再送个神愈术什么的,帮我把手治好?不然,之前那神酒神肉还有没有,来一点,我上次没吃到超遗憾的。”
面对劳方的迫切需求,虚叹了口气,“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要外挂,想用自己的力量吗?给你一点建议,想要治伤,你应该多翻翻百役谱的,里头起码有七种异物,能帮助你修补血肉,恢复完好,不用总来求我。”
“这……”白夜飞一怔,苦笑道:“不是我没看,但你那本电话簿到处锁权限,很多条件如果不满足,根本就没法看啊!我能看的部分里,压根就没有这种好东西啊。”
“那当我没说,你自己赶紧提升等级后再看吧。”虚笑了笑道:“其实飞蛾本身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透过它,你还有一个救命机会。”
“强大力量?”白夜飞精神一振,“是什么?里头那些术式不也有等级限制,我要怎么用?”
“有些更好的东西……”虚招招手,让白夜飞靠近,低声说了几句。
“还有这种好事?”白夜飞大喜,“你不早说,有这个还练什么魔功?直接用这个不就行了?”
“早说了你也用不着啊。”虚微微一笑,“它消耗的不是力量,而是你聚集起来的念,要不是你小子歪打正着,开辟这条路,本来是根本没法用的。”
“消耗……念?”白夜飞本来满脸笑容,听到这句,一下就僵住。
汇聚起来的念,是安定自己神魂的锚,是让自己留在此间又不迷失的保障。
大量消耗掉念,就无法抵抗邪影的因果,这将直接危及自己的生命基础。
换句话说,这技巧对自己比高度危险,只能作为最后手段。
“而且,这不是想用就能用的。”虚道:“必须你积蓄了一定程度的念,才能发动。念无形无影,以你的修为,无法量化,但如果累积足够,飞蛾上会显现出来,你会知道的。”
白夜飞仔细聆听,记下这关乎自己性命的知识,忽然身子一晃,却不是有动作,而是身影开始淡化,由实转虚,更在云海上波动起来。
知道这是马上要回归的征兆,从此往后,恐怕很长时间都再见不到虚。
想起这段时间的一切,自己得到的诸多帮助,白夜飞端正神色,朝王座上的神灵行了一礼,“承蒙你的照顾,谢谢你一路以来的指点。”
虚笑了笑,“后头好好活着吧,尽量别让最后保护程序发动,每一次发动都要抹除十年人生,再来个一两次,你就真正变成失忆的穿越者,一切要从头开始了。”
“我……”白夜飞心血来潮,问道:“你给我极乐赋,只是因为出差很久回不来吗?还有没有别的理由?”
“东西是早就预备着要给了,其实……”虚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微笑道:“这是满一百万字连载的礼物!”
“什么?”
白夜飞有些话想问,但眼前一切迅速朦胧,好像卷起了风,却没有吹散云雾,反而让云海陡然扩张,遮天蔽月,将永夜与永昼同存的瑰丽之景化作无尽白茫,再也看不见其他。
云雾越来越浓,眼前的白茫又转为暗黑。
转眼间,手臂阵阵疼痛,白夜飞回归了现世。
自白雾遮天到睁眼,白夜飞脑中闪过很多念头。
夺胎化骨极乐赋,会是自己日后快速成长的依仗,但终究缓不济急,威力就算再强,就算有便宜法门,自己也不可能拿一条湿抹布做媒介,就偷吸到狼王的力量!
想要自救,还是得靠飞蛾,却不知累积的数是否足够,有没有办法发动?
至不济,还是先回头看看百役谱,偷偷治好骨折的伤。
既然狼王没有直接下杀手,就有腾挪辗转的空间。
但这事万万不能让他发现,说不定还得先藏起。
复杂的念头,在瞬间筹谋完毕,白夜飞睁开眼,正准备面对狼王,却一下懵了。
房间之中,狼王与绮萝母女都不见,却多出了两个蒙头盖脸的黑衣人。
……你俩是谁啊?
这种扮相,一看就是见不得光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明明看不见面目,却有一种眼熟感,白夜飞更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从不记男人身材的,怎么会看不见脸还眼熟,特别这俩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特点的。
手臂依然生疼,白夜飞从地上爬起,想要尝试与两人沟通,不管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总不会比狼王危险,倒是自己得先设法疗伤。
“我是白夜飞,你们是谁?”
两名黑衣人见人醒来,俱发出阴恻恻的冷笑,让白夜飞背后生寒,其中一人冷冷看来,并不回答,另一人起手就是一记耳光挥来。
掌风袭来,白夜飞心知不对,这两人的态度大有问题,当下佯作惊恐,向后退了一步,似要躲避,又装出身形不稳的样子,摔倒在地,躲过巴掌,慌张叫道:“你、你们是谁?”
身陷逆境,白夜飞脑中急转,看这些人怎么不像是狼王的手下,却出现在此,他们是什么来头?
若是来援的官兵和江湖人,没道理藏头裹面,更不会对自己这般态度。
这里是绮萝的私宅,狼王能够找到此地,多半是从合作方得到的资料,所以,这些人难道是自己的同事?
因为任务被自己干扰,所以态度不好?
想到这里,白夜飞心中稍安,预备出声试探,若真是密侦司,直接相认就是,自己好歹是皇帝老板亲手挖掘拉入组织的,堂堂天字第二号,总该有些面子,顺便也把传承物的事解决,免得拖久了生变。
伸手入怀要取金牌,白夜飞惊觉东西不见,甚至连飞蛾都不在身上,暗呼不好,十有八九是被狼王取走了。
飞蛾是自己最后的底牌,被狼王取走,这麻烦可就大了,白夜飞看两名阴恻恻靠过来的黑衣人,庆幸还好是遇到了自己人,危机解除。
“你们……”白夜飞松了口气,就要问对面是不是密侦司,但被两名黑衣人目光扫过,陡然心头一凉,想起为何会觉得他们眼熟。
刚离开郢都的时候,曾经有一批黑衣人袭击自己,却被雅德维嘉打走,形貌就与眼前这两人的气息如出一辙,明明是男子,声音却细声细气,怪腔怪调,根本是一群死太监。
当前跟着狼王的,就有一批太监,换句话说,他们是……血滴子!
再想起虚说过的话,那群太监没来之前,情况就未算真正的危险,现在太监来了……真是他母亲的瘟神,太监来得那么快,我回来就直接撞上,你也不提醒个一句的!
白夜飞骤然意识到不好,自己非但没有碰到友军,还撞到业务竞争组织手上,偏偏自己的底牌还被狼王带走了……说不定这是好事,不然密侦司的令牌落到血滴子手上,天晓得他们伸来的是援手?
还是黑手?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靠自己,白夜飞堆起惊恐之色,厉声叫喊,想以此麻痹对手。
“哈。”前头的黑衣人看白夜飞反应,大笑道:“怎么每个人遇到我们都问这个?”
“桀桀。”另一人则怪笑道:“你就是白夜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充满恶意的目光打量过来,目中的残忍意味,让白夜飞想到黑牢里的拷问吏。
“你们……”
感觉两人都不是太强,但考虑到血滴子让人闻风丧胆,当中成员都具特务属性,恐怕不能以貌取人,还是先装傻充愣,弄明底细,白夜飞挣扎坐起,嚷嚷道:“你们……是我的乐迷吗?你们如此无礼,我……我不给你们签名!”
两人大笑起来,都把白夜飞当成跳梁小丑。
“哈,签名,什么白小先生,原来就是这般货色。”
“哈哈哈。”
其中一人目露寒光,打量过来,尖声道:“这小子细皮白肉,其实挺俊的……”
不会吧……白夜飞一下僵住,暗冒冷汗,暗忖怎么遇到这种套路?
死太监果然都是变态。
房外忽然传来呻吟和脚步声,又是几个黑衣蒙面人走进来,押着绮萝母女,两女披头散发,有被殴打过的痕迹,衣衫倒是都还完好,这绝非男子汉所为,更让这伙人是太监的可能大增。
绮萝母亲连遭折磨,花容失色,被推着进来,一路啼泣,梨花带雨,呻吟着求饶,她自己跟在母亲后头,面上还有鞋印,嘴角破裂带血,估计是功力被封住后不能反抗,白挨了揍,犹不肯屈服,被拽着进来,一路犹瞪着这些黑衣人,眼中的恨火直冲天际。
“你们干什么呢?”后进来的黑衣人,将两女押进屋,尖声道:“要你们找狼王的线索,你们……唷,这个俊小哥是谁啊?”
看到白夜飞,几人都是一惊,原先的两名黑衣人还没回答,后头一下冷哼响起。
尖声传入耳中,白夜飞感觉像被针刺一下,遍体生寒,心头狂跳,其他人也为之一震,尽数安静下来,纷纷回身,恭敬地看向门口。
这是有高手到了……白夜飞心中暗忖,就看见一个中年人走入。
与其他人不同,来人没有黑衣蒙面,而是身着商贾服色。
虽然装扮是商人,衣料以上品绸缎制成,还镶金戴玉,但阴冷的气质却完全不符,来人眼如秃鹫,长发白中见黄,乍一看,像是什么鬼物一样,正常情况绝没人敢同他做生意。
更厉害的,是来人身上气机凌冽,仿佛一身都是尖刺,光只看过去,就令人眼睛发疼。
白夜飞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伪作修为不济,不敢多看,心中则是一凛,这位恐怕是血滴子中的厉害人物。
过往听陆云樵说过,金形功法修练到极高境界,就会有这样的特征,也不知道这位是七元,还是已经地元?
这支队伍,该是冲着狼王而来的,没想到却是自己倒楣躺了枪,只是……说来这些人手上都没有拿鸟笼,不知仗以成名的血滴子是藏在哪里?
黑衣人看到中年人,都连忙躬身行礼,齐声喊道:“封管事。”
封管事微微颔首,举止间自有贵气,确实像是来自宫内的公公,但走近之后,白夜飞用余光多瞥了一眼,看清面目,又觉得怪异。
这位的面上施了粉,描了眉,过于精致的妆容,忽略那阴骘的目光,看起来更有戏子的感觉。
也不知是否宫里太监都这么奇怪?
封管事越过众人,看了一眼白夜飞,目光闪动,笑着问:“这孩子细皮嫩肉的,是什么人啊?怎么会与狼王一道?”
“禀管事,这人当是白夜飞。”之前两个黑衣人连忙上前说明。
“据说狼王之前在他护卫手上吃了亏,本地官兵还在保护他。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属下还没来得及审问。”
“原来如此。”封管事点点头,看着白夜飞微笑道:“可惜了,小伙子很俊,水灵水灵的,怎么没去好好报效国家呢?”
白夜飞连忙叫道:“没,我没有勾结狼王,是他绑我过来的。这位……封管事明鉴啊。”
“是吗?”封管事笑了笑,不置可否道:“对了,你那几首戏曲,挺有滋味,倒是很合咱家的口味,几时唱来听听啊?”
白夜飞听着阴森的笑声,垂着头不敢说话,这回倒不全是作伪,心里也直发毛……老屁精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他对我有好感,比没好感更糟啊!
封管事见白夜飞垂头,也没有如何,转问手下,“除了他,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抓着绮萝母女的一名黑衣人回报:“禀管事,狼王不在这里。但他留了这几人在此,有很大几率回来,我们也不算空跑。”
“那就好。”封管事点头道:“花了这么多力气才找着他,要是再让人走脱,怎么和上面交代?姑且就等他一等吧。好好布置,切莫浪费了机会。”
“是!”黑衣人齐声回应。
倒还是个高手的样子……白夜飞见封管事气度沉稳,血滴子素质的确不错,不愧是恶名昭著的特务组织,却不知他们针对狼王要做什么?
密侦司是想要交易,他们莫不是要截胡?
封管事回头要往外走,黑衣人们抢着跟上,要去外头布置陷阱并贴身伺候。
“且住。”封管事却举手拦住,“应该还有点时间,你们留下几个人,给咱家做出好戏。”
听到这句,白夜飞一股寒意直冲天灵。
这种时候,会想要听戏的都不是普通人,肯定是个大变态。
这死太监,要做什么……他要听的戏,怕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怎么想都会是自己倒霉……哦,可能还要加上绮萝母女……也不知这群太监喜欢什么花样?
一众黑衣人俱是狂喜,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却随即转为紧张、慎重,互相看了一眼,一人拱手问道:“但这不会耽误正事吗?五总管那边……”
“桀桀。”封管事冷笑,“五总管不在,这里我做主,再说……狼王不是还没回来吗?”
“可……”
见还有人迟疑,封管事神色陡然一变,原本阴骘的目光里多了些什么,整个人气质一变,满是偏执与癫狂。
“我们是什么人?”封管事一声冷问,在诸人迟疑中自答起来:“我们是阉党!无论什么时候,都被视为残狠阴人、心理变态。我们如果走哪不狠点、变态点,怎么对得起这举世污名?残缺人行残缺事,这便是我们的正事!”
说话的时候,封管事带着手势与动作,狂热而富有感染力,好像传教士一般,周围的黑衣人都被说入心坎,虽然蒙着面,但看肢体动作,就知道一个个眉飞色舞,赞同不已。
绮萝在旁边听不下去,恨恨骂道:“一群什么都没有的狗,拿什么玩?”
母女俩刚被黑衣人推到一旁,正蹲在地上,靠着墙互相偎依,她母亲正瑟瑟发抖,连忙将女儿搂住,让她不要再说。
白夜飞暗自摇头,很想说你真是不晓得厉害啊!
太监就是因为没东西才格外变态,玩起来不知多有花样?
还有,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身在逆境,不晓得能屈能伸,还偏要去刺激他们,是嫌等一下不够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