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双雕,在狼王即将形成威胁之前,一举将之拔除,但最重要的还是第三步,利用狼王的应对抉择,让极乐佛宗将他放弃,这才是整个布局的核心
能做到这一点,必须很熟悉狼王性情、极乐佛宗的方针,甚至活佛本人性情,才能准确挖坑给狼王跳。
一桩案子做得滴水不漏,方方面面都算到,这样的手段,若是再配上强横修为和背景,狼王想复仇几乎是没希望了,也难怪他表现得如此疯狂,如此不惜代价……
这样的人,就算极乐佛宗里,恐怕也没几个。
蓦地,白夜飞全身发凉,生出一个念头,迟疑问道:“铁兄,我冒昧问一下,你那仇家,该不会就是……”
狼王冷笑道;“除了天煞,更有何人?他灭我全族,杀我全家,我此生与他不共戴天!”
果然还真就是这个答案,白夜飞刹时无言。
……不共戴天简单,你现在直接把自己埋掉,不用同天,这个可比你报仇容易多了……
想到有关天煞的无敌传说,白夜飞一股寒意直冲天灵。
之前听到天煞南来,还直冲着狼王过来,想当然尔以为是来相救师弟的,哪想到他们师兄弟关系如此恶劣?
现在看来,天煞南行恐怕和自己以为得不是一回事。
白夜飞吞了口唾沫,紧张道:“那个……你和你师兄……应该还没撕破脸吧?我是说,只要大家还没真翻脸,他或许……”
“哈哈哈哈~~~”
狼王放声大笑,似乎听到什么世上最荒唐的笑话,笑得前仰后翻。
失控的狂态,让白夜飞感到不祥。
“……我这次离开,就没想过再回去……离开神宫前,我干了他老母、杀掉他的独生亲子,还盗走活佛最重要的修练传承,嫁祸予他……哈哈……你道他为什么眼巴巴跑来中土?哈哈哈……”
目光凶狠,狼王阴恻恻道:“告诉你吧!天煞是来杀我的!”
白夜飞脑里轰的一声,彻底没话可说,阵阵强烈的危机感,令他坐立不安,想着必须要尽快离开,现在的问题不只是雾瘴散去之后,外头的群雄要命,随时会到的天煞那才是真要命……
忽然,地面轻微震动,白夜飞收敛心神,全神戒备,确认周围没有敌人靠近,只是山脉在轻微震动,并且幅度不大,很快就停歇。
白夜飞没有安心,反而感到不妙,刚才也是这么一阵地动,然后就开启大雾迷瘴,现在地又震,天晓得是不是血滴子那边有了什么动作?
倘若是他们觉得中土武人死得差不多,准备收阵了,那就大大不好。
没有雾瘴掩盖,自己的感应优势也就没了,和狼王立刻就会陷入包围。
为今之计,只有趁着雾瘴还在,尽快出去,横竖搭档已被狼王藏好,自己先把身边这个惹祸精安置,再回来找人,这才是正途。
白夜飞迅速做出决断,看向狼王,“你多少恢复点体力了吧?这里不安全,我们先转移吧。”
狼王摇头,“这种时候,跑哪里都不安全,不如留在原地,等我再恢复一点,就和你一起杀出去。”
“得,还是别了吧,我有办法识破这雾瘴,趁现在出去,最是安全不过。能不用杀就出去,何必打打杀杀?”
白夜飞连忙劝解,见狼王看了这边一眼,不为所动,脑中急转,又换了说法:“你向死求突破的心情我理解,但也不用分分秒秒啊,特别你这都战了好几场了,也没突破,说明这法子也不是那么好用。我……我有个法子,或许……不,是大概率能助你突破,我们先出去,后头一起研究吧!”
“你说真的?”狼王目光扫来,上下打量,明显露出怀疑,却又有几分期待。
不可否认,对如今的他来说,这话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带来了希望。
白夜飞正色道:“你不是说我身上发生什么,做到什么,你都不会意外?”
狼王沉默几秒,喉头颤动,缓了缓才问道:“你真有办法?”
白夜飞连忙道:“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我老……信陛下啊,你们不是约好一起打天下吗?他一早就有通盘计划,要助你提升,如果不是你到处乱跑,乖乖去见他,现在可能已经地元了,拜讬你多信他一点,别再自作主张了。”
白夜飞把所有事情往仁光帝头上推,狼王登时被触动,认真思考。
看见狼王意动,白夜飞心里牢骚不断。
……办法当然有!
想要我和你同修,灌功给你,那是万万不行的,但事情可以变通啊,反正虚给的东西,又没说不能传人,也不用担心被人收版权费。
……大不了,把极乐赋传你,这东西和吸星大法差不多,上地元应该没有问题,你自己去找人祸害变强,这条路完全可以试试。
……你现在不吸也是整天乱杀人,平白浪费,不如学个极乐赋再去到处杀,反正人也不会多死,好环保啊!
“好!我答应你。”
狼王终于被打动,点了点头,但又皱起眉,看向周围雾瘴,似在分辨,最后道:“这雾一时不会散,不用急着走,我还要再待一下。”
白夜飞同样皱眉,哪怕这雾暂时散不了,又有什么好待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如此磨磨唧唧?
要等什么?
心急如焚,白夜飞刚要开口,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道:“你是在等人?”
狼王没有否认,点头道:“我在等绮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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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城山中,浓雾深锁,一片白茫。
山中一角,雾气涌动,浓密的雾气不断向外涌动,几若实质,但更往里,却忽地一变,现出一片只有微薄雾气笼罩的平地,正是雾瘴核心所在。
当中一个精金所铸的阵盘,约莫几案大小,四四方方,悬浮在地面上一米,自发转动不停,底部伸出无数半虚半实,若同根须触手一般的东西,伸入地面,勾连地气,上方刻满的玄妙咒文璨放光芒,向四面投射出无数光线,编织组成四个法阵,与四方阵位遥相呼应。
其中东、西、南三个方向的的法阵,当中都凝出一道血色虚影,镇压法阵,令其平稳运转,唯独北方法阵之中,空空荡荡,组成法阵的光路因此明暗变幻,无法稳定。
“快稳不住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北边怎么还是缺角,那边的人在搞什么啊?老李也是处里的老人了,怎么做事的!回头看他怎么向五总管交代。”
阵盘四周,吼叫声此起彼伏,血滴子的工作人员陷入忙乱之中,竭力试图收拾当前状况,但从实际成效来看,一切显然仍在失控中。
与白夜飞遇到的几批不同,这群血滴子穿着黑衣,却没有以黑布蒙脸,而是戴着面具。
面具上浓墨重彩,画着面孔,有怒目而视的红脸,一派庄严的绿脸,尽是忧愁的白脸,充满神秘的蓝脸……仿佛像是在登台唱戏,配合阵盘、法阵和外头涌动的雾气,充满诡异气氛。
若是在别的情况下遇到,这幕景象让人格外阴森,但此时此刻,这些如戏偶般的人们,手忙脚乱,动作中带着急惶意味,像在救火多过做事,让一切显得像一出荒诞剧,略显搞笑。
几个站在阵中正在施法的血滴子,眼神惶惶,哪怕带着面具,动作中都显露承受的巨大压力,可以想像,面具下肯定已经满头大汗。
旁边负责护持的那一批,不停叫嚷着问情况,确认四方阵位状况如何?
缺角的北方阵位何时才能封堵?
负责那边的人搞什么鬼,怎么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十里迷藏大瘴,是萨满术者的得意设计。
有鉴于萨满祭司尊贵,经常听调不听宣,不可能配合血滴子行动,随传随到,便开发出技术,砸重金打造出奇妙阵盘,分为五份,不用术者亲身到来,只要携阵盘在阵位发动,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牵引地气为能量,发动茫茫迷瘴,困锁阵内,未及地元者,入阵皆迷乱,端是厉害。
然而,便利与风险总是一体两面,没有高阶萨满主阵,对法阵的操控就过于呆板,难以掌握,一旦操控失误,更会造成严重后果。
法阵以地气作为能源,一旦转运起来,无需外力支持,但失控之后,就会无休止的消耗地气。
过度耗竭地力,周围将遍地枯土,寸草不生,百年荒芜,个别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牵动地壳,造成大规模的天灾地变,当年在北地就曾发生过这样的浩劫……
这本是绝不可能犯的低级错误,却偏偏发生了。
主阵发动之后,大伙惊觉北方阵位缺失,阵法失控,情势一再恶化,这样下去,虽然不至于引发天灾地变,但哪怕是荒芜百年,枯土百里,这代价也超过血滴子所能承受。
庐江府是帝国腹地繁华之所,在这里弄出这么大影响,肯定朝堂震动,言官集体弹劾,引发的连锁后果,想想都令众人头痛,更别说眼前工作已无法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