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增加说服力,天回剑宗编造了一堆不堪细节,把金明雀说成淫秽妖女,宣称此事不共戴天,指责云隐阁不光放纵门人为恶,更可能背后主使,不光要将金明雀拘回门中施罚,还要追究云隐阁。
强烈污蔑和敌意宣告,云隐阁登时大乱,金明雀更是惊怒交集,不理解天回剑宗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
明明是石劲豪为了大竞占优,屡屡逼战,自己一再忍让,他却愈发得寸进尺,甚至想要趁乱取自己性命,最终意外之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遭了恶报,天回剑宗堂堂六大剑派之首,怎能如此指鹿为马,不顾是非的?
……终究财帛动人心……利益之下,这些人连面皮都不要了。
金明雀天资聪慧,很快醒悟,并不因此慌乱,知道这一切只是借口,天回剑宗的真正目标,意在云隐阁,拿自己说事不过表面幌子。
冬城山之战,天回剑宗折损了地元强者,明年大竞石劲豪很可能也无法参加,他们难以忍受,开始在同辈中弱肉强食,找些补偿了。
若是往日,天回剑宗肯定盯上三水剑派,但这回徐乐乐入阵七神衍天变,救了满山群豪,又与太乙真宗交好,他们不好发难,于是转头扯个理由,找上了云隐阁。
金明雀心中有数,世间自有规矩,江湖也是讲规矩的地方,天回剑宗并非武林至尊,更轮不到他们一手遮天!
在最初的惊怒之后,她并不担心,自有底气,觉得云隐阁自不会接受天回剑宗的压榨,不可能将自己交出去顶锅。
自己是真传弟子,素来受师门重视,位列星榜,是本代第一人,要负责替宗门征战,别的不说,明年的六派大竞,舍己其谁?
论出身,自家师父是地元强者,位列七大名剑,在江湖的名声还要胜过掌门,受到宗门全力支持,压服众多师姐妹与派内分支。
这次,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大可不用自己吓自己,无论天回剑宗想做什么,都有宗门顶住。
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让师父康复,有她老人家主持,什么也不用怕。
可惜,情况的发展,却完全不如金明雀所料,短短几日内,事情急速失控!
面对天回剑宗发难,云隐阁的态度极为暧昧,只轻微抗议,说一切多半是误会,还需要调查;至于庐江这边,赶来援助的师伯,态度敷衍,对自己更异常冷淡。
不见过往的大力支持,自己所做的要求,都被忽视和搁置,连投入资源救治师父,宗门都很不上心,同辈师姐妹对自己的态度也渐渐恶劣。
诡异的情形,完全无法解释,金明雀感到不祥的氛围。
最初,她以为是自己在冬城山之战的表现,引起了宗门的失望与厌弃,但事情比想像得更恶劣。
当朝廷公告发布,随着圣天子与陆云樵大放异彩,人们高歌赞颂,也同样注视那些不光彩的存在,特别是当所有地元高手,都在天煞手下壮烈牺牲后,那个唯一的幸存者,惊恐到痴狂的阮梅英,就格外显眼,甚至……惹人嫌厌。
为了守护中土而战,纵牺牲也值得赞颂,堪为英雄,但被敌人吓得不能自控,太丢中土武人的脸面,这根本就是中土的污点,武道之耻!
随着冬城山之战被热议,在新的英豪成名同时,曾经的琼宵天剑,被打入了地狱,人们纷纷认为她名不副实,没资格入选七大名剑,
江湖人说得更难听,带着强烈的恶意,扯什么女子不堪重用,贪生怕死,紧要关头靠不住云云,还污蔑之所以同志都阵亡,只有阮梅英一个生还,就因为她直接被吓破胆,第一个逃跑,出卖同伴,这才能保住性命,事后被吓疯,实属报应。
种种恶意言词,形成一股舆论风暴,不光针对阮梅英,更让云隐阁极为难看,比天回剑宗的刁难还要棘手,金明雀的立场因此迅速恶化。
面对这种完全不讲理的舆论,辩驳无用,金明雀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师父好起来。
只要她能恢复过来,地元之身,就有莫大价值,哪怕外头舆论再汹涌,宗门也能抵住,更何况……一个正常地元强者,哪是宵小可以妄议的?
只是,冬城山之战已结束几日,阮梅英堂堂地元,非但没有半点好转,失心症还越来越厉害,整个人深陷在那一战的打击里,终日惊惶,根本无法接受外来的讯息,不住惶惶惨叫,好似天煞随时都会追杀过来,没法镇定。
这明显已经超过正常受惊失神的范围,需要靠外力相助。
相关方面的症状,涉及神魂,不是简单输气镇伤就行,金明雀自己束手无策,只能指望宗门,但宗门的反应出奇冷淡,前来理事的师伯只说会延请名医,却没有任何动作。
能够救治战斗伤害,特别是神魂相关问题的名医,着实不好找,除了医道造诣,往往还需要解咒、破法的能力,远不是寻常大夫能做到。
这种级数的医者,江湖上没几个,每个都是足以自称神医的存在。
平常时候,想要相请其中某位,即使砸下重金,都还要经历几个月的等待,宗门的解释本来正常,但金明雀却感到古怪。
若没有门路,枯等也是没办法,但地元强者是一个门派举足轻重的力量,按理说,为了救治师父,怎么麻烦都值得,而当下在庐江就有一个够格的名医,当世药神李东壁,虽然他地位高,云隐阁未必请得动,但连试都不试,却是为何?
虽然弄不清宗门究竟想做什么,但明显感到身边的恶意越来越浓,金明雀顾不得遵守宗门指令,采取主动,找了个机会,避开师伯出门,前往太乙真宗驻地,相请李东壁。
本来做好了被这位药神拒绝的准备,更下定决心,要豁出一切去求他,却不想李药神和蔼可亲,直接就同意跟自己回来看病。
相比其余人的充满恶意,李药神和太乙真宗倒是对师父的遭遇颇为同情,并没有因此看轻。
“不妙……”
李东壁把脉之后,沉吟片刻,给出了结论,“阮女侠并非单纯因惊吓而心智丧失,是中了天煞的手段。应该……是某种特殊的佛宗法咒,侵蚀心识,致使癫狂。”
“那……”金明雀心中惊惶,紧张问道:“这能治吗?”
李东壁皱眉摇头,“恐怕……暂时不行。这伤害与佛宗过往的咒法不同,恐怕是新创的,目前全无资料,又涉及神魂,若胡乱尝试解咒,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只能边研究边找解方……”
金明雀更慌,“那该如何是好……”
李东壁取出一只瓷瓶递过去,“这瓶药,你每日早晚给阮女侠服下,不能真正治疗,只能让症状缓解一点。我再给你开一帖药方,你照着抓药,也每日服下,先这么用着……老道这些日子都在庐江,有空就会来看看,会尽量帮阮女侠解咒的。”
多日煎熬,终于有了一线之机,金明雀千谢送走李东壁,又连忙出门抓药,回程路上,愁思百结,手拎着药材,更紧握着瓷瓶,觉得这仿佛是唯一的希望,像是水中浮木,可……就算紧抓着,又能改变什么?
思索间,前方一阵喧闹,金明雀抬头看去,却是一支小队伍经过,为首的正是徐乐乐,周围一群青年俊彦围着说话,后头还跟着十几个仆役、护卫。
“哈哈哈,仙子见识果然不凡。”
“说得好,说得好啊。”
徐乐乐一身素色长裙,衬得肌肤白若霜雪,乌黑长发扎成马尾,露出修长玉颈,进行间衣袂飘飞,几若仙子。
前后左右,或是锦衣玉袍的公子,或是气质不凡的俊彦,一看都出身不凡,平日都出门,都是被人围着的份,此刻却围在她周围,甘为背景。
几个人争先恐后说话,只为了引来美少女注意,更为她的一颦一笑痴狂,偶尔徐乐乐檀口亲启,说些什么,几个人便如闻仙乐,眉开眼笑,疯狂吹捧。
而后头的那些护卫仆役,更没忘记大力鼓噪,什么女侠,仙子之类的词汇,嚷个不停,使足全劲猛敲边鼓。
这样的氛围下,徐乐乐时而捂嘴轻笑,时而眉眼弯弯,整个人神采飞扬,仿佛神明的宠儿,好像天生就该是众人的中心,该是焦点所在,就连金明雀遥遥看去,都有种太过耀眼,无法直视的感觉。
……这真是徐师妹?
她以前……有这么漂亮好看的吗?
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金明雀秀眉微蹙,由衷困惑。
作为全由女性组成的门派,云隐阁弟子其实见多了这类场面。
每当有女弟子快速成长,修为突飞猛进,引起外界关注时,就会有一群青年俊彦围着献殷情,如蜂逐蜜,争着把人捧为侠女、仙子、女神。
众星拱月的极致荣耀,金钱与鲜花,大多年轻女子都抗拒不了,特别是自幼习武,与外界少有接触的女弟子,很容易就被弄得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