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章 深情不及久伴

　　鲁迅有一句名言：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

　　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

　　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譬如从最初的我死活不愿意陪小秋去医院，到后来的小秋软磨硬泡，被小秋逼着陪她去医院，却又被医生数落，到最后小秋退而求次，只要求我在医院等她就可以。

　　所以，我只是坐在大厅里，心情沉重又郁闷，心不在焉胡乱地玩着手机，因为真的不想去想父亲的种子已经在小秋的肚里开花结果了。

　　而小秋，则是一会去挂号，一会去化验，东奔西跑，忙来忙去。

　　但是我依然不屑一顾，感觉就如同陪伴一个陌生人来医院，根本懒得去费那神操那心。

　　所以，当小秋终于忙好，提着一袋子药走过来时，我还是冷漠地淡淡问了句：“忙好了？”

　　不过小秋也是简短地回了一句：“嗯…好了……”

　　这让我点惊讶，所以忍不住狗拿耗子不放心地疑惑地问道：“不用住院？这样就好了？”

　　小秋还是低着头轻声说道：“不用，过几天再来医院检查一下就行了。”

　　一听小秋这么说，我再也不想“多管闲事”了，所以把小秋送回家之后，饭也没吃，就去上班了。

　　而一路上，我的心情是既畅快又惆怅的，畅快的是，终于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跟小秋离婚了，惆怅的是，用这样一种结局跟小秋离婚，真的有点可悲。

　　胡思乱想的路程，总是很快，所以不知不觉中，就从家里，来到了公司。

　　一到公司，莫芬过了会，就忍不住过来问我：“小秋回来了吗？我爸妈问你这几天是不是不用帮你带小宝了？”

　　莫芬的语气里好像有几分失望尴尬的样子，不知为何，我下意识撒谎道：“没有啊，我爸病好了，我爸老头一个，带小孩可能不行，再说了小宝挺喜欢跟筱筱玩的，以后可能还要把小宝放在你家哦…”。

　　莫芬笑了笑说道：“呵呵，那倒也是，咱俩家稍微近一点就好了…俩个小孩在一起玩，也有个伴，”。

　　我叹了口气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理想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都说，俩辆电瓶车拼在一起就是四个轮子，但是这冒牌的四个轮子永远跑的没有真正的四个轮子快”。

　　莫芬一下被逗得笑出了声，不过却接不上话。

　　只是笑了笑忙着去工作了。

　　晚上回到家里，小秋不但把饭菜快烧好了，而且还烧了不少好菜，最意外的是，小秋又“脸皮厚”得，还龇牙咧嘴坐在饭桌上，跟小宝有说有笑。

　　而我，一看小宝在这里，自然不好说什么，心想，就当小秋陪小宝的最后的晚餐好了，让小宝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也不错嘛。

　　所以我便坐到了桌子上，陪小秋跟小宝吃起了晚餐，但是，没想到小秋“越来越过分”，在那一会开心吃这个，一会又兴奋地吃那个，吧唧着嘴，吃得老香，好像几顿没吃过一样。

　　这让我很郁闷，难道女人怀孕了胃口就大开，而小秋这胃口来的也太快了吧？

　　果然是怀孕了啊，一想到这，我就脸色阴沉了起来，一点没了胃口。

　　但是小秋跟小宝却是吃得不亦乐乎，在小秋的带领下，“母女”俩个，在那吃得“嘘嘘”直叫，看着小宝那开心的样子，我又觉得，对于小孩，也许同龄孩子是最好的玩伴，但是小孩最好的陪伴，肯定还是亲生父母。

　　就在我感慨思绪万千时，小秋还屁颠颠对小宝说道：“妈妈做的菜好吃吗？”

　　“好吃，好吃…”。

　　小宝被辣的重复说着这俩个字，好像被辣的只会说这俩个字了。

　　我在一旁看着小秋跟小宝“秀恩爱”，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所以冷冷地说道：“小宝还这么小，不要让她吃这么多辣的。”

　　但是小秋却不管我，直接对小宝说道：“爸爸说你不能吃辣的，妈妈问你，妈妈喜欢吃辣的，爸爸也喜欢吃，你喜欢不喜欢吃辣的啊？”

　　小宝没有立马回答，因为小宝正把身子往前努力凑了凑，努力伸直胳膊，拿着饭勺又“运”了几个尖椒炒肉丝，然后“放到”嘴里，高兴地吃了几口，“嘘”了几下才说道：“喜欢吃啊，我跟爸妈一样，喜欢吃辣的…”。

　　小秋高兴地在小宝脸蛋上亲了一口，开心地说道：“真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

　　而小宝被小秋一夸，则是吃得更开心了，一小碗饭很快就干得差不多了。

　　但是，我却看得很郁闷，感觉小秋就是故意的，所以我依然板着脸说道：“我吃饱了，你跟妈咪慢慢吃吧。”

　　这时小秋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此时小秋却开口天真地说道：“爸爸，你不是说，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大家吃完了，才能离开吗？你怎么那么快就吃好了？”

　　小宝的天真无邪，让我有点无言以对，所以挤出了个笑容说道：“呵呵，这样啊，你妈妈回来，我太开心了，所以一时忘掉了，多谢你提醒我，那我就说话算数，再陪你们吃一点…”。

　　小秋一听在那有点幸灾乐祸笑出了声，但是我会对小宝微笑，但是不代表会对小秋微笑，所以厌恶地瞪了小秋一眼。

　　不过小秋却好像并不是很畏惧，反而有点开心地对我说道：“干嘛啊？那么凶？今天我开心不行吗？原来我搞错了。医生说那个紧急避孕药吃了好几片，所以那个来迟了，而且下面有点炎症加上感冒，所以HCG化血得出的结果，我应该没怀孕…”。

　　小秋的话，完全出乎了我的意外，把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看着小秋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又很不爽，所以瞪着小秋说道：“差点怀孕跟怀孕了有啥区别？反正在我心里差不多。”

　　因为小宝在旁边，所以我说的还是很轻声的，不过现在的小孩子太聪明了，小宝立马鬼头鬼脑问道：“妈妈，你是不是要生宝宝了…”。

　　这时，刚才还被我打击的晴转多云的小秋，立马又有点阳光灿烂地说道：“嘿嘿，小宝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妈妈跟爸爸帮你生一个好不好？”

　　小秋说完故意看了看我，这让我有点恼火，因为我怎么可能还想跟小秋再生一个？

　　但是就在此时，小宝又天真无邪地说道：“我想要一个姐姐…”。

　　小宝说到这，把我跟小秋都一惊，但是小宝立马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姐姐比较好玩，我跟筱筱姐姐玩的好开心，哥哥也行，小杰哥哥也很好玩…所以我想要一个哥哥或者姐姐…”。

　　看着小宝那认真天真无邪的样子，把我跟小秋都逗得忍不住在那笑出了声。

　　也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本来挺开心的一家三口团聚，但是一想到跟小秋的现状，我还是忍住了没跟小宝互动，也没逗小宝玩，所以低着头在那吃饭。

　　不过说实话，经过小秋小宝这么一闹，加上小秋烧的菜，都是我比较爱吃的。

　　所以竟然忍不住吃了二碗饭。

　　这让我很郁闷，明明一肚子火，却能轻易被小宝跟小秋这俩个家伙逗乐，而且这让我也很不服气。

　　所以吃完饭，回到房间，我又板着脸，没有搭理小秋跟小宝。

　　不过，郁闷的是，小秋又故计重施，在那自顾自“认真开心”地带小宝玩，母女俩个，在床上再一次闹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而且小秋还对小宝说道什么“妈妈这次不忙了，就在家陪你好不好？”。

　　小宝一听再又欢呼雀跃了起来，不过把我听得却有点“瘆得慌”。

　　小秋突然“不离家出走”了，我反而不习惯了，因为今天早上我还以为小秋怀孕了，所以觉得离婚已经板上钉钉了，但是小秋现在不但没怀孕，而且还打算“将计就计”没皮没脸就这样打算留下来了。

　　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小秋，也根本没想过跟小秋能不能和好如初。

　　但是总感觉，小秋可能不会轻易答应离婚了。

　　这让我有点焦虑，有点坐卧不安，所以我八点多便催促小宝，对小宝说道：“该睡觉了吧？”

　　但是小宝明显还很兴奋，依然神采奕奕地说道：“不嘛，我还没瞌睡，一点都不困，我想跟妈妈再玩一会…”。

　　而小秋则趁势对小宝说道：“今晚就在这里跟妈咪睡好吗？问爸爸一下行不行？”

　　小宝当然立马就天真的问我：“爸爸，爸爸，今晚在这里睡可以吗？就睡一晚？”

　　小秋居然利用小宝当挡箭牌，这气得我咬牙切齿，不过为了不打击小宝，我还笑着说道：“咦，那怎么行？莫芬阿姨前几天不还夸你吗？这么小就一个人睡，说你好厉害呢。小雪最聪明，最勇敢了，肯定要一个人睡啊…”。

　　小宝被我“花言巧语”一哄，果然也上当了，为难纠结地看了小秋一眼，然后撅着说道：“爸爸说让我一个人睡…”。

　　这时小秋没有像以往一样配合我，而是说道：“没关系，小雪一直很聪明勇敢，不过前段时间妈妈一直很忙很累，所以今晚就特殊一点，今晚小宝陪妈妈睡，明晚再一个人睡，这样小宝就是最爱妈妈的又聪明又勇敢的孩子了…”。

　　这时小宝被小秋一蛊惑，果然又抬头望了望我，然后又笑嘻嘻征求我的意见说道：“妈妈说，让我今晚在这里睡…”。

　　这把我气得十分无语，没想到小秋又“添油加醋”说道：“爸爸好像不同意妈妈的话，妈妈说话不管用了…”。

　　这把我气得够呛，因为我不想在小宝面前不尊重她妈妈，不想给小宝留下男人都是恃强凌弱的样子，更不想让小宝从小就以为父母天生就意见不合爱争执。

　　所以我只好苦笑道：“那你就听妈妈的吧，今晚就跟妈咪睡好了，不过明晚就要一个人睡了，老跟爸爸妈妈睡一起的小孩子，就是胆小鬼了，…”

　　小宝开心得刚想说什么，小秋就打断说道：“小宝才不是胆小鬼，小宝是爱妈妈的好孩子，来亲妈妈一口，陪妈妈睡觉…”。

　　就这样，小秋跟小宝母女俩个交头接耳地又在被窝里闹了起来，而此时，我有点尴尬，小宝在这里，我又不方便睡在地上，所以打算熬一会，等小宝睡着了，再想办法。

　　但是，此时小秋却又故意对小宝说道：“咦，爸爸怎么还不睡觉？去叫爸爸睡觉。”

　　这时小宝嫩脸匀红，小小却又有点长长的细发打在上面，十分可爱，而且跟小秋打闹得头上薄薄一层汗，两只开心的童真无邪的眼睛笑嘻嘻望着我。

　　不过，我实在不想跟小秋睡在一块，所以便忽悠小宝说道：“爸爸还要工作啊，你先跟妈妈睡觉，等下爸爸就睡了。”

　　小宝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不过没想到小秋此时居然得寸进尺，还从中作梗故意说道：“爸爸不喜欢跟小宝跟妈妈睡觉，你看妈妈跟小宝都没工作重要，爸爸情愿工作，也不陪妈妈跟小宝睡觉…”。

　　小宝一听，抬起了她那小小的眉头，做出了苦苦寻思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褪去，好像马上就要阴下来要下雨一样。

　　所以我一看小宝“花容失色”的样子，根本来不及编借口，只好硬着头皮哄小宝说道：“妈妈弄错了，小宝才是最重要的，爸爸来陪小宝睡觉好不好…”。

　　说完，我只好硬着头皮爬上了床，虽然心里有点作呕，不过看到小宝又开心地在中间“活蹦乱跳”，我也只好暂时“委屈”一下，当然最幸灾乐祸的自然是小秋了。

　　而最让我头痛的是，小宝比前一晚还精神抖擞，愣是疯到了10点，才玩累了，呼呼大睡了起来。

　　而我也松了口气，同时我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一次耷拉着脸，阴沉沉看了看小秋。

　　小秋则明显想躲着我，抱着小宝躲进被窝里就准备睡觉。

　　但是此时，我再也没了耐心，想跟小秋彻底好好谈一下，或者说摊牌，总之不想“放过”小秋。

　　所以，我准备先把小宝抱回她的房间。

　　但是，小秋却发现了我的企图，死死抱住小宝不放。

　　而这彻底激怒了我，小秋今晚不知道哪学来的，屡屡拿小宝当挡箭牌，让我实在是气愤至极。

　　所以我恶狠狠对小秋说道：“你放不放？”

　　没想到小秋就是抱着小宝不放，还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我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宝难得跟我们睡一晚，你就那么狠心，让小宝醒来，发现又是一个人睡得吗？”

　　小秋声音不大，而我也不敢大声，但是依然怒气冲冲说道：“你不要假惺惺好吗？你那么舍不得小宝，当初干嘛离家出走？”

　　小秋回答的倒也快，立马就说道：“我不就走了几天，上次也是想小宝我才回来的…”。

　　但是小秋无力的辩白，反而让我有点不耐烦，所以我鄙视地说道：“好啦，不要狡辩了，你除了抛弃小宝，除了拿小宝当挡箭牌，能不能做出其它有点母亲样子来，爱女儿就像你这样吗？”

　　小秋被我打击的一时有点说不出话，而我则趁势说道：“好啦，如果你还有点羞耻之心，就不要拿小宝当挡箭牌，把小宝送回婴儿房，我们好好谈一谈…”。

　　但是，小秋就是不放，这让我很不解，觉得小秋真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但是正想发火时，小秋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明晚也可以谈，今晚我不是想跟你睡，我是真的想跟小宝好好睡一晚，这一个月，我都没怎么安心睡过觉，今晚跟小宝睡在一起，好踏实，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抱走小宝的…”。

　　凭我的感觉，小秋说得不像假话，而且看那样子，我觉得今晚把小宝抱回去，也很难了。

　　所以我本想睡到地下去，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小宝万一中间醒了，发现我睡在地下，那也不好。

　　所以我便故作强硬地小秋说道：“看在小宝的面子上，姑且信你一回，明晚你再这样故计重施，到时不要怪我发火，如果吓到小宝的话，那这笔账，就要算到你头上了…！”

　　小秋“呵呵”一笑道：“不会，我还没那么无耻，今晚我是真的想跟小宝睡在一起，”。

　　一听小秋这么说，而且也信誓旦旦承诺了，所以我只好关了床头灯，然后背对着小秋，尽量往床边靠了靠，然后也睡了。

　　但是没想到此时，小秋又悠悠说道：“其实，除了这半年，我感觉我以前做的也挺对的，在别人面前，我是合格的贤妻良母，而且当初我嫁给你时，没有问你要房要车，心甘情愿嫁给你，所以我再怎么错，你也不会对我太绝情，而且，跟所爱的人生了一个宝宝，就算你不爱我了，你也会爱宝宝的…所以，我真庆幸，当初的选择，那么明智”。

　　深更半夜，小秋说的话，我自然听得到，也听得清楚，不过却没法听进去，我依然不耐烦地说道：“好啦，不要唧唧歪歪的了，明晚我们谈一谈离婚的事情…”。

　　小秋“呵”了一声，便没有做声。

　　而我，也有点累了，便昏昏欲睡了，但是我依然睡不踏实，因为我跟小秋的事情依然悬而未决，小秋明显不想离婚，而且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